穿到没有辣椒的世界后——簌簌吹雪【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25 23:10:49

  简澈一一记下,顺势问道,“您愿意花多少钱买面条呢?”
  挑夫点点他,笑道,“小娃娃好生精怪!”想了想,又道,“一碗四两,加上浇头,四五文钱,还算便宜。”
  货郎嘲他,“你哄起娃娃来倒是嘴利。敢去面馆里说一碗面五文钱,看人家不把你轰出去。”
  二人还要再说,远远瞧见简清身影走近,连忙闭嘴离开。
  等简清走回自家包子摊前,就只看到简澈扳着手指不知在算什么。她看一眼小篓,收拢桌面铜板,出声道,“在想什么?”
  简澈压根没发现姐姐回来,忽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差点从小板凳上摔下来,简清扶住他,摇头一笑,“这么入神?”
  简澈连忙把刚才挑夫说的面条说给姐姐听,简清微微点头,将此事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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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府衙门。
  捕快们刚刚点完卯,一哄而散,有人出门去寻食肆吃早点,有人跟着许林,去厨房寻早食吃。进门却没闻到往日油腻腻的方油糕味道,掀开笼屉一看,一笼白白净净的包子躲在里面。
  当即有人叫起,“好哇,就说今天你怎么来了厨房,原来你小子早知道有包子吃”
  也有之前被许林拜托过的捕快一挑眉,没想到许林真能说动十人,让后厨换了早点采买。之前他们吃过许林拿来的凉包子,虽然比方油糕好吃得多,但也不至于惊为天人。此时却是能好好尝尝,热烘烘的包子,究竟能好吃到什么地步。
  许林一人当先,先抢了四个包子在手,也不解释,自己拿了包子跑出门,正要找个不会被抢食的地方猫着,迎面撞上一人。
  许林定睛一看,连忙整肃神色,抱着包子不伦不类地施了一礼,“大人。”
  知府雍淮看他一眼,再瞥一眼吵闹的厨房,笑道,“看来,这厨子颇得你们心意。”
  不比他父亲许阳跟在知府身边多年,许林一时不知知府何意,窥一眼雍淮神色,有些肉疼地奉上包子,“这包子味道的确不错,大人尝一个吗?”
  雍淮定定看他片刻,直到许林被看得额角冒汗,才道,“去吧。”
  许林如蒙大赦,倒退三步,转身一溜烟跑了。
  雍淮想起管事禀报的新厨子来历,摇摇头,“起死回生?哪有那么容易。”
第13章 酸汤麻食
  简清白天去看了几家城中食肆,虽然都被伙计拦在门前不许进门,但还是看清了菜牌上写的菜品价格,对未来自家面条定价便有了几分盘算。
  当下面条分光面和浇头面两种,光面加的各色浇头价格另算,荤的贵些,素的便宜,但简清一一看过去,却是点了荤浇头的更多些。
  简清前世手下开了不止一家餐厅,对这些手段清楚得很。四两光面大概五六文钱,再添四文就能吃到荤腥,而素浇头却比荤浇头只便宜两文,自然选荤浇头的人多。
  贵和便宜,都是衬托出来的。若没有素浇头价格在旁作比,食客们会觉得荤的价贵,可有钱买素浇头,只需要添两文钱就能吃荤浇头,便会觉得吃到荤腥是自己占了便宜。
  但此时简氏酒楼积蓄单薄,经不起风浪,若是买回来肉却没有人吃,当天肉就会坏掉,花的钱也就打了水漂。
  简清只能先把浇头面的计划放下,琢磨起在光面上做什么花样。
  但不论如何,面条放在今日售卖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待明日。时人早食吃得多些,午食随便应付,晚食虽然也吃得多,但少有人吃面食这种不易消化的食物。
  待城门关闭,豆花摊子收起,简澈瞧一眼木桶,偷偷叹了口气。虽然豆花做得少,但每日仍然会剩下许多,只能进了他们姐弟肚子。
  观望讥嘲者众,食客却少之又少,昨日来买了豆花的侍卫奔霄和那几个地痞也不曾再来。简澈有些愤愤,这么好吃的豆花,难道不值得他们再来吃一次吗?华阳王还说是什么老餮,看来不过如此。没看徐夫子每天都来,这才是懂得欣赏的人!
  简清瞧他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免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多言。简澈是为她愤愤不平,这时候阻止,岂不是伤了小朋友的心。
  清洗完傍晚的豆花碗勺,夜色也渐渐深了,厨房烧起热水,面团发酵上,待洗漱完毕睡去,便又将迎来新的一天。
  姐弟两人都有些困乏,打起了哈欠。这时,忽听前堂门板被砸得哐哐作响,“人呢?快开门!,简师傅,开门!”
  带着几分醉意的嚷嚷声在渐渐安静下去的夜里格外明显,几声关门声紧跟着响起。简清按住简澈,正要起身,就被他拉住了衣袖。
  简澈眼巴巴看过来,声音紧绷,强自镇定,开口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简清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应了,“走吧。听着像是来讨吃食的,别怕。”
  像之前被雇工们追上门讨债时那样,简澈被姐姐牵着手,跟在她身后,心中一片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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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嗝。”
  门板刚拆了一半,醉醺醺的兵士就挤了进来,含糊地打着酒嗝,守城门时的披挂还没脱下,一天的汗臭和尘土味险些将人熏个跟头。
  他嘿嘿一笑,一双醉眼看定简清,“小娘子,怎么是你来?啊呀呀,快去切盘肉来。”
  简父在时也常常半夜有类似动静,只是原身没放在心上,简清当面碰到,才想起来那些模糊的记忆。城门卫离酒楼颇近,简清并不想同他们起冲突。她皱眉后退一步,让出了大门。
  两个小兵拎着酒坛跟在打头兵士身后,也怪叫着挤进大堂,“好酒好酒,店家,上酒菜来!”
  简清掌了灯,回身一礼,“夜深了,几位军爷稍候片刻,饭菜做好就送来。”
  “要什么饭菜!上酒!给我酒,给我酒!”
  “忒香,咥肉!肉!”
  听了简清的话,醉汉们将桌椅踢得哐哐作响,大吵大闹,像小孩一样发着脾气。简清揉了揉额角,一边应和着,一边一拉简澈,退回了厨房。
  刚发酵上的面团切一块檊平,再切成小方,手指一捻就是一片小小贝壳成型。简澈在一旁洗着木耳菌子,手僵硬得要命,声音都在发抖,“阿、阿姐,他们不是要吃肉吗?”
  简清白他一眼,“醉汉的话也能听得?守城的小兵一日也就那些银两,买了酒哪里还够买肉?真想吃肉,酒醒得差不多了再让他们去别家买就是。”
  简澈似懂非懂,但看着面不改色的姐姐,心突然就定了。
  简清看他平静下来,也就专注着自己手中的麻食。麻食并非蜀地吃食,起于西北关中,也有叫猫耳朵的,前世简清师父就好这一口,每每酒醉就喊简清做一顿来吃。
  小小的麻食用勺子舀来吃,也不会在喝醉后拿不稳碗筷的醉汉手中打翻,轻薄蜷曲的面片软和易克化,再烩一锅酸汤来解酒,做为醉后夜宵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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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爷,您的夜宵。”
  简清的出现及时解救了被三个大兵胡踢乱踹的大堂桌椅,她将海碗依次放到三人面前。酸甜苦辣咸,人生五味,寒夜里一碗冒着热气的酸汤,任谁都会流下口水。
  三人一闻,皆是一怔,不由自主安静下来,捏住勺子,舀起一勺酸汤。
  汤煮的时间不久,汤中几味还都各自分明,明明也没有什么特别材料,但在调料的促和下,却生出一种平凡又恰到好处的和谐口感,属于家的温柔贴心感迎面而来。
  先前第一个进门的兵士脸都快埋进碗里,吃着吃着呜呜哭起来,“阿娘,阿娘!儿不孝啊呜呜……”
  另两人脸上显出戚戚之色,揩一下眼角,不再搭话,闷头吃了起来。不知不觉,碗都空了。
  方才哭起来的兵士伏案哭着睡了一会,等简清重摆好大堂桌椅,并一一擦完,回头再看,三人身上虽还有酒气,眼神却已清明起来。
  “夜深前来,叨扰小娘子了,我们兄弟在此给你赔个不是。”说话的兵士脸上还有泪痕,恭恭敬敬站起弯腰施礼。
  简清连忙去扶他,“哪至于如此,食客上门,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更何况军爷们守城一日,自然也疲乏些,只是我这里没有酒,倒是让三位扫兴。”
  “小娘子客气。”兵士苦笑一声,“做下失态之举,还请小娘子不要同大人检举我们才是。”
  就听兵士话头一转,又道,“不知这麻食,是小娘子从何处学来?”
  “凤溪自然是没有这般吃法的,此物起于河套,兴于关中,酸辣口味也是那边的嗜好。不过是因为家中长……”简清一顿,将“长辈爱吃”换了个说辞继续道,“家中长辈书上有记,不知是否合诸位口味?”
  “今日是我兄弟三人到凤溪城整整十年,想起故乡亲人,借酒消愁,却没想到,在这里吃到了一口家乡味道。”兵士失笑,“小娘子何必自贬,以你的手艺,放到关中售卖一定也是客似云来。”
  简清压下唇角笑意,道,“三位之后常来便是。”
  兵士摆摆手,“那是自然。”
  三人中面皮最黑的一位,忽然开口问道,“前些时候见小娘子店里吵嚷,有打砸之声,不知我们能否帮上些忙?”
  简清想了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之前帮厨小工们来闹事那几天。但昨日和简澈点过银钱,已有八两有余,离半月之期还有许久,按现在的赚钱速度,等再加上面条售卖,想来近日就能提前还上欠债。
  欠债这件事虽说简清感觉事有蹊跷,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即便被人闹事,也无处说嘴。简清不知这些大兵为何说起此事,但无功不受禄,有些人情,还是不欠为妙。
  简清笑笑,轻描淡写地答道,“多谢军爷为我们酒楼着想。有些口角罢了,事情很快便能了结。”
  一旁一直沉默的那个兵士看她一眼,起身重又拎起酒坛,拍拍黑脸汉子,“等发了银两再来。”
  黑脸汉子嘿地一笑,“小娘子,你这样做好人,迟早要被人纠缠上。”
  不等简清细细思忖,三人摇摇晃晃站起向外走去,之前打头进来的兵士落在最后,抵住门板,“夜深了,小娘子留步。”
  简清目送三人离开,上了门板。简澈担忧问道,“阿姐,谁要纠缠我们?”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简清打了个哈欠,“走吧,该歇息了。”
  收拾了大堂碗筷桌凳,二人向后厨而去。隔着门板,寂静的街上三条人影被月色拉长,当中那人步伐沉稳,哪有半点醉色。
  黑脸汉子道,“喊她上肉,就拿面食来应付我们,这小娘子好生奸猾!”
  走在后面的兵士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开口。
  出门后,以先前沉默的那个兵士为首之势就明显起来,他走在三人中间,反手给了黑脸汉子一个暴栗,“坏事就坏事在你小子身上,沾酒就冒土话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又摇头一叹,“哪里是应付,分明心细如发,这简小娘子,不简单啊。混了顿饭吃,走了,回去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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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南府,凤溪城,知府衙门后院。
  月下二人对坐,一人煮茶,一人扇着炉火,白雾凝成一线,直引向深沉夜色,再慢慢散去。兵士们的低声禀告刚刚结束,夜晚重归寂静,扇着火的青衣仆从抬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正是捕头许阳。
  许阳道,“大人对她有疑?”
  知府雍淮撇去茶汤浮沫,摇了摇头,“迎仙楼仗着他家主子势大,近日愈发闹腾,久未尝一败,有个心思通透的牵着也是好事。”
  他放下小勺,示意许阳坐下,却说起不着边际的一件事,“小林快要及冠,到娶妻的年纪了,只是简家女为妇,你还要多思量些。”
  许阳一惊,起身跪倒在地,“大人何出此言?恩人之女,万不敢欺。”
  他的顶头上司抬眼失笑,“你急什么?若没有这份心思,注意些照拂也就是了。姑娘家,名声要紧,浪荡还能说是年少无知,但……”
  雍淮盛出一勺茶汤洒在地上,举手投足是锦绣堆里日积月累出的写意风流,他悠悠一叹,“恶犬的名头,谁沾上可都不好听啊。”
第14章 油泼面
  天刚蒙蒙亮,凤溪城三处城门尚未开,早早等在城门外的脚夫苦力们正交头接耳,打着哈欠说着话,在迷迷糊糊的闲话里,早起的困倦慢慢淡去。
  有两个脚夫正说起早食,稍矮一些的道,“今儿个不知酒楼做什么馅的包子。”
  高个脚夫笑他,“梦没醒呢?人家酒楼还有闲暇给你做包子,买得起吗你?”
  矮个脚夫嘁一声,道,“你从哪个村子来的,这事情都不知道?简家酒楼,那个挂着‘御厨酒家’招牌的,都卖了好些天包子了,三文钱一个。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大酒楼,给的馅足还舍得放油,吃一个就能顶一早上。那滋味,嘿,跟肉包子也差不多了。”
  高个脚夫想了想,“不对啊。简师傅人都死了,你跟谁买的包子?”
  矮个脚夫道,“这不还有儿子闺女在,哪能让手艺断了。”
  高个脚夫诧异,“简师傅闺女?那个败家女?她不都是跟那些公子哥儿破落户混在一起,还会做饭?”
  正说着,城门开启,矮个脚夫推着高个脚夫进城,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吃一次就知道了,保管忘不了,下次还来买!”
  走过北城门的城门洞,包子摊刚把桌案摆出来不久,矮个脚夫一眼就看到了守着摊子的简澈,小娃娃正抱着竹篓,不知想些什么。
  “娃娃,今儿个包子有什么馅的?”
  简澈打了个哈欠,背地里练了几遍的招徕张口就来,“麻辣茄子、麻辣荠菜、荠菜菌子的皮薄馅大包子,三文钱一个,今天还卖油泼面,六文钱四两,自带素浇头,吃一口就忘不掉!客官,您要哪种?”
  矮个货郎原本只想买两个包子,一个早上吃,一个午食吃,此时一听六文钱就能买一碗素浇头的面条,不免有些意动。
  他从简小娘子出来摆摊的第一天就吃过她家包子,见她连续做了几天生意,也不曾闹出什么嬉笑逸闻,和传言里那个整日胡混的女郎好似并非一人,当下对传闻就有些不信。
  吃了几天包子,简家包子馅料给得实在,简简单单的材料硬是被做得好吃又顶饿,完全是正经做生意的模样。
  若是抛开简小娘子那些不堪名声,平心而论,矮个货郎倒是十分愿意给简家新品捧场,但眼下当着众人面进门,还不知道要被人如何说嘴,他想了半天,一时犹豫起来。
  简清从早起一直忙碌到方才,紧赶慢赶才在包子摆出门外之后没多久,将蒜末葱花并焯好的荠菜叶准备好,只等愿意来吃油泼面的客人上门。
  但她开门迎客,自然不能学太公钓鱼之法。简清提前煮了一两多面条,拌进已经调好的汁水里,端出门外,要像最初卖包子时一样,进行吃播带货。
  谁料,刚一出门,简清就看到一个面熟的货郎正待在自家摊子前不知想些什么,她淡淡一笑,扬了扬手中的碗,道,“新上的油泼面,六文钱一碗,客人要来尝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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