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火了!快来人啊,救火!”
温佑棠来不及解释,只是退到了门口,拦住想要出去的几人。对着一旁的许仲阳道,“信我!”
橙红的火光,照在温佑棠的脸上,印出他此刻的郑重其事。与此同时,那浮在半空的火团仿佛被人一脚踢开灭掉,半点儿灰烬都没有,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一样。
柳府几人与许氏兄妹何时见过这等诡异的事,正愣着,便听屋子里又响起说话声,“野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这点把戏就能拦的住我?”
“若不试试,又怎知不行?”温佑棠又扔了几张符纸在半空,如同刚刚一样,窜起来半尺高的火光。
许仲阳与柳昌文护着其他几人退到屋角,心惊胆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会儿冷静下来才发现,这火来的蹊跷,既没有烟也未留下灰烬余渣。
紧接着,那些团火又被踢散灭掉。屋子里又恢复之前那般昏暗,唯剩皎洁的月光顺着窗户倾泄进来。
许妩怕的厉害,躲在许仲阳身后瑟瑟发抖,她不敢去看屋子中央,只能低着头看着地面,心里默默祈祷这一切快些过去。
突然之间,许妩发现地面上多了一团模糊的影子,先前屋子里还有火光时,地上是干干净净的,就在火光灭掉的时候,空地上便生了一团···影子。人影不似人影,很奇怪的黑团。许妩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房间内,心中还想着,月光如此明亮了?
却发现,那半空什么都没有。而地上的影子还在窜动着。
“三哥!你看···”许妩拉着许仲阳的手抬起来,指向空地之上。
许妩声音不大,但在这个时候,人人如惊弓之鸟,都害怕的不行。听了这话不自觉的都看过去----那团影子已经变成人形了,一点一点的,像是要从地上立起来。
连同着的,还有那道声音,“我不过来拿属于我的东西,你何必如此?都是修行的人,互相退一步如何?”
温佑棠轻笑,“你错了。柳小姐不是物件,你也不是人!”说罢,他突然大呵一声,“就时此刻!快!”
许妩眼睁睁的看着那团影子从地上升起,最后在半空中幻化出一个人。正要提醒温佑棠小心,变故便在此时发生。
立在屋子四周的丫鬟,听得温佑棠这一声呵斥,唰的一下,用力扯开帷幕,显现出他们身前那些物件原本的样子。
是镜子!许多许多的镜子!布满了整个房间。
温佑棠再次向空中抛了一张会自燃的符纸,许妩也瞧见了那半空的人影。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子,穿着一身许妩最讨厌的白衣衫,却衬的身材修长,格外赏心悦目,同柳姐姐说的一样让人无法忽视。
只不过,在火光的照映与镜子的反射下,他有些狼狈,似乎想动却动弹不得。四周的镜子将他困在中央,他想遁逃,四面的镜子却像一堵堵坚实的城墙,将他一次又一次的挡了回来。
他反抗的越来越慢,最终化作一缕白雾缩回了桌子里。像所有战败的贼子一样,末了还不甘心的大喊一句,“她···她明明收了我的聘礼!没想到,你们人·竟是如此出尔反尔···”
柳娉婷听得这句话,身子一颤,往柳夫人身旁缩了缩。
“点灯吧!”温佑棠开口打破了沉寂。
众人都惊魂未定,又有些难以置信。
“这就完了?”
柳夫人也问他,“温先生,这可就是那妖?可是收服了?不会再出来害人了吧!”
“温兄,这镜子可以收妖?”
问题如同汹涌的潮水,温佑棠感觉自己要被淹没了。另一面又觉得心累,“已经没事了,柳大人柳夫人可放下心来。
丫鬟将灯烛点着,因为有镜子的缘故,屋子异常明亮。温佑棠走近桌前,将桌上的那面小铜镜拾起来,“朱砂粉可备了?”
“回先生,备了。”立马有丫鬟送上来。温佑棠将掺了水的朱砂倒在镜子上,细细抹平。
“柳大人,这妖,已被收入镜中,柳小姐不会再受侵扰了。不过,最好请个大夫来调理一番。”
之后的事,温佑棠记得不太清楚了。他只记得他说完了这话,自己的脑袋便沉重的像一坨铁,最后缓缓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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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妩:(面无表情)三哥,恕我直言。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但是,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太露骨···不知道的以为咱们是德国骨科····
许仲阳:(不懂就问)什么意思??宝儿,你伤着骨头了?
咱们许兄只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大男孩,鹅已。
许仲阳:但我不傻!(ps:此条特为温某某而声明)
温佑棠:有言道,此地无银三百两。自欺欺人。(ps:此条特意为许某某而转)//@许仲阳:但我不傻!(ps:此条特为温某某而声明)
(匿名):如果你问我,明明妖子时才来,为何酉时就要在屋子里候着。那我只能说,因为他们傻!害我一口热乎饭都没吃好。生气!
第1章 梦中人
温佑棠是在自己府邸的榻上醒来的。
阿成坐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哭,见温佑棠醒来,哭的格外用力,“少爷,少爷,你可算醒了!”
脑袋还是重,温佑棠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榻上坐起来,依靠着床枕,一夜未喝水,嘴唇干的有些厉害。他舔了舔上唇,尽管知道一只鬼是不会有眼泪的,还是轻言轻语的安慰他,“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没事了,我还···”
“可是我差点就回不来了!我有事!少爷,您竟然把我扔在那柳府,您竟然扔下了我!你!抛弃了!我!”
一句话,堵得温佑棠剩下的半句“我还没死呢”硬生生的又吞回肚子里去。
脸上的笑意也收了回去,别人家的少爷受伤都有人伺候着,而自己呢,水都没喝上一口还要被兴师问罪!温佑棠再听着阿成干瘪瘪的哭声就觉得有些聒噪了。下榻跻了鞋,一袖子将他挥走,闹心!
阿成哼唧唧两声,不休不饶的跟在他身后,“少爷,您昨夜可是软玉在怀,温香环绕,不知我在那柳府又冷又饿,饥寒交迫。”
温佑棠毫不留情的拆穿他。“八月的天气了,你寒什么寒?要不要我将你架在火上烤一烤?”
“我饿!”
“我也饿!”温佑棠突然一个转身,与阿成面对着面,“没听古人说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天天喊饿就有人喂我了?”
“您要是真想,也未尝不可。捡一个破碗,朱雀街前找块儿地往那儿一趟,”阿成突然嘿嘿一笑,“少爷,依您这姿色,我敢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大把的人来喂你!”
“嘶!”温佑棠微张了嘴,倒吸一口气瞪着他,“你最近真是无法无天了是吧!瞧着我打不着你了是吧?”
“对!我翅膀硬了!”
“那你就饿着吧!”
话是这么说,可温佑棠放下茶杯,连衣衫都未换便去院里竹林下烧纸去了,阿成笑嘻嘻的飘在林荫下吸了个饱。
许仲阳上门来,瞧见的便是这副模样的温佑棠,嗯···怎么说呢,没了往日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气,只穿了一身里衣,头发也未绑,瞧着有些慵懒,与之前相比,多了几分烟火气,莫名有些···
“啊!”许妩一声尖叫,将许仲阳唤回神来,他赶紧回身将许妩护在胸前,挡住温佑棠的身影,犹犹豫豫的开口,“温兄,我···我们先在外间等候片刻,过会儿再进来罢!”说着,领着许妩又匆匆出去了。
温佑棠这宅子不大,院里刚好有一处屏风墙,许氏兄妹便躲在那屏风之后。
他低头瞧了瞧自己的着装,确实不太好看。但问题是,这是在他的府内啊!这两人是不请自来好么!
下一刻,像是听见了他心声似的,许仲阳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温兄,昨夜你因太过劳累突然晕倒,我担心温兄府中无下人照看,这才直接进府了,还望温兄莫要怪罪。”
“···”来都来了,我还能说什么。转念又一想,晕倒后还是对方送他回来的,自己倒是该谢谢他才是。
依旧是在李老板的店内,还是老三样儿。
许仲阳心中有许多疑问,憋了一晚上未得到答案,致使他一夜都未睡好,这不,一大清早起来迫不及待的往温府赶。现下终于可以问出口了!“所以,那妖是镜子妖?”
许妩也在一旁凑热闹,“昨夜吓死我了,我今早都不敢照镜子了!”
“···”温佑棠昨日一天勉勉强强算是只好好用了一顿膳食,饿了许久的胃终于可以尽情享受。待他吃完了一碗臊子面后,才有功夫回答他们。
“不是镜妖,只不过藏匿于镜中罢了。”
许仲阳又问,“那温兄怎知他藏匿于镜中?而且昨夜屋内为何会放置那么多镜子?”
许妩:“还有,还有,那团火是怎么回事?平白的着起来,但竟然没有烟和灰烬!”
这时,许仲阳突然想起来昨夜温佑棠初次扔出符纸火团时,他堵在门口对自己说的那句“信我!”当时自己确实被突如其来的火焰吓着,准备带着宝儿等人跑出屋外的······没了昨夜那种紧张的气氛,再忆起来许仲阳觉得,温佑棠是一个可以信任之人。他突然为自己之前恶意揣测对方的行为感到无比惭愧。
温佑棠不知许仲阳在发什么愣,只是听他俩问起这事,心里就没由来的就冒火。昨日午后,他在屋子里想了许久,后来又将柳娉婷的丫鬟婆子全都招来细细问了一遍,心下有了计算之后,又吩咐下人去采买布置屋子。好不容易得了空能睡下,却被这两人吵起来了。不然,他怎会突然晕倒?
“关于柳小姐说的,我觉得漏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那妖为何会听见她和丫鬟的对话?为何在搬进回香苑的那天夜里那妖并未前来?为何那妖能幻化人性遛进曾府的宴会?”
这些确实是疑点。许仲阳点点头,静静的听温佑棠详说。
“我问了柳小姐,那日她与丫鬟是在自己屋内闲聊的。那便有两种可能,一是那妖路过时偶然听见,一时起意。二是他本身就藏匿于柳府之中。但后来,柳小姐又在曾府宴会是偶遇那妖,那么我暂且认为是那妖尾随柳小姐前去的。”
“第二个疑问,为何单单在回香苑的头夜柳小姐平安无事!如同柳夫人最初想的那般,以为是佛堂在此,妖邪不敢造次。但第二夜他复来了。所以,我又以为问题出在日子。可那日不是初一十五,也未有月阴月明之特象。这个疑问一直得不到解决。”
“后来我理了理顺序,柳小姐既然能在曾府遇见他,说明这妖可以化为人形,那既然如此,之后那妖同柳小姐相见,在柳府或其他地方见面即可,为何又非得织梦控制柳小姐···妖又不是鬼,不会惧怕日头。”
说及此时,许仲阳和许妩对望一眼,两人想到了同一件事。他们不约而同的看了看温佑棠身旁的那把桐油伞···莫名觉得这店内有些凉。
“直到我去了柳小姐的闺房看见了那面铜镜!”
许妩迟疑的打断他,“你在铜镜上···看见了那妖?”
温佑棠摇摇头,“不是。我什么也未看见。丫鬟后来说,去回香苑头一夜时,是临时起意的,柳小姐是在佛堂内跪拜时睡着的。第二日,柳夫人才安排丫鬟将柳小姐起居需用的物件移过去。而在曾府时,丫鬟担心天热,柳小姐妆容上散色,于是将梳妆台上的物件一并带上了。”
“在看见铜镜时,我便有了一个猜想。”温佑棠停下来看看对面的两人。
许仲阳适时的接过话,“所以,那妖藏在铜镜之中,被柳小姐携带着所以才会跑出来···至于第一次在回香苑柳小姐相安无事,是因为铜镜不在柳小姐身旁?”
“也有可能是因为铜镜与柳姐姐的距离超过了一定的限度,他无法感知或者不能离开铜镜太远?”许妩也猜测。
温佑棠不置可否,“至于第三个疑问,便一同得到了解答。因为那妖修行有限,不能时刻维持人形,只得在夜里织梦与柳小姐相聚······”
许妩问道,“可是,有一点矛盾之处。既然这妖既不能离开铜镜太远,又不能维持人形,那他是怎么将远在皇宫的星月宝匣偷出来的?还未让人发现半点踪迹。”
温佑棠突然觉得,这千金大小姐的脑袋也并不全是摆设嘛!“我先前便听说,镜子中有另一个世界,称之为镜域。还有一种说法是,镜子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想必,那妖便是通过贵妃寝内的梳妆镜,将宝匣带过来的吧!”
许妩听完他这话,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人又在瞎说,怎么可能呢!天方夜谭!简直是天方夜谭!
温佑棠将许妩的神情收之眼底,毫不在意的笑笑,继续说道,“两面镜子对立而放,便可在镜中制造一个循环镜域,困住那藏匿镜中的妖。屋内摆满了镜子,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罢了。至于那火光,不过是符纸化的。”
许妩和许仲阳还沉浸在他说的这个神奇的故事里,温佑棠的这番话,才是将他们领到了通往他所说的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好久之后,才回过神来,“那妖可是永久的被封印住了?”
温佑棠仔细想了想,“没有!”
有一点他没说,那不是妖,只是一个开了灵识的镜灵,还未完全化为人形。在柳小姐每日持镜自赏中,倾心其貌,因她随口的一句话误了歧途,倘若他在镜中悔过重修,定能修炼化形。如若因此化为恶灵,那面涂了丹砂粉的镜子便会碎掉,恶灵也将永远无法逃脱。
“许少爷,劳烦结下账。”温佑棠拿起他的桐油伞,起身便往门口走。
什么?未完全封印?那再跑出来害人怎么办?他话都还未说清楚,许仲阳迅速掏了一锭碎银搁在桌上,而后拉着许妩去追,“温兄留步!”
温佑棠站在门内,回头看向二人。
许仲阳一喜,正要上前去问清楚。却听他道,“阿成,走了!”
紧接着,许仲阳与许妩都感觉脖颈处一冷,像是寒冬腊月的冷风,带着阴森森的凉意。
而眼前,温佑棠撑开伞,身侧空了好大一个位置,慢腾腾的踏出了店外。
许仲阳要疯了!这人什么毛病啊!先前他心中那点愧疚荡然无存!
而许妩,已经开始发颤了。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冰河之上,脚踩着三尺的大雪冻的她挪不动身子!她转头看向同样呆滞的许仲阳,“三哥······我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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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仲阳:俺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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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少爷最爱的是我。哪怕我和许府小姐,许府三少爷一同掉水里,他救得也是我!哼!
等等!为什么要带上许仲阳?
作者:(一本正经)因为许仲阳会迅速的去救许妩。如果没有许仲阳,那就不好说了。
(如果有那里未解释清楚,可以留评哦。毕竟当局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