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被迫攻略咸鱼女配——春水醉山【完结】
时间:2023-10-28 14:36:33

  光芒渐盛,天空已亮大半,两人抓紧时间,准备好符纸棍棒便走进了看见奇怪女人的房间。
  房内摆设一览无余,除了几件落满灰的桌椅和柜子,最显眼的便是墙角碎裂的铜镜。
  铜镜打磨得十分清晰,两人的身影碎成无数个倒映其中。
  不多时,镜面出现了一个慢慢放大的红色绣球,很快便弹出铜镜落到地上。绣球滚几个滚,恰恰滚到两人脚边。
  两人后退几步,万分警醒,只见镜面突然一张放大的脸,如出水芙蓉般浮出镜面,看着他们吃吃地笑了两声,然后整个人跳出来,去捞地上的红绣球。
  没有影子。
  是鬼。
  女人看着二十多岁,一袭紫衫裙,皮肤白得似雪,笑起来温柔似水,眼眸深不见底,彷佛下一秒便会张开獠牙。
  她抱着绣球,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忽然她想到什么似的,朝他们招手,随着她的动作,脖颈间一根手臂粗细的铁链若隐若现。
  女人好像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但两人不敢掉以轻心,一边观察她的动作,一边注意院子外。
  招了招手,不见他们过来,女人眉心拧起来,嗔怪地瞥他们,手心向上轻轻一抛,红绣球像一只轻盈的鸟般飞出去,四角的流苏飞扬。
  明缨下意识一抬手接住,却不见女人有什么其它举动,只是朝他们喊:“给我!”
  燕衡拿过来看了几眼,没发现什么问题又扔了回去,他故意用了几分力,绣球几乎被他抛到屋顶。
  女人早便等在那里,飞扑起来抱住绣球在地上滚了几个滚,再爬起来时身上却干干净净,不染一丝灰尘。
  她没有因为燕衡抛得很高生气,反而咧出一口白牙,一双眼睛都弯成了一道缝。
  “她……好像只想让我们陪她玩。”
  明缨与女人互相抛了几次绣球,女人就像一只终于找到玩伴的小狗,高兴地就差摇尾巴。
  趁女人被绣球吸引了全部注意,燕衡走近了铜镜,两手端起仔细观察上面的纹路。
  黄铜生了锈,但不难看出上面刻了一只麒麟,镜面蒙一层灰,镜底在光下隐隐现出一个繁杂的花纹。他吹走灰尘,借着初升的日光看那纹路,越看越觉奇怪,这纹路走向乍看像孩子用笔乱花一通的涂鸦,细看却又有些不同寻常。
  他分辨许久,这才辨认出花纹是个小阵法,不过被人用各种杂线掩盖了。
  因为此阵法,铜镜不止是女鬼的附身之地,还可镇魂安魄,而女鬼已经离开铜镜,但阵法却隐有灵光,说明此镜之内还有一鬼。
  他小心地摸着镜边雕刻,调转镜面,想要一探另一鬼魂。
  女鬼正与明缨玩得欢快,脖颈上的铁链被她的动作甩动。
  燕衡从袖口掏出一张符贴到镜后,镜面立刻出现一个男子的身形,男子披头散发,背对着他躺在地上,似在沉睡。
  他调整角度,正要看得仔细些,女鬼忽然扔了球扑过来,一把夺过铜镜。
  她跳到房梁上,面色渐青,犬齿生长变成獠牙,努着嘴朝两人呲牙。
  明缨急忙跑过来挡在燕衡身前,见状面露疑惑:“她竟然能拿走铜镜?”
  按理鬼魂根本无法触碰到其寄生的法器,女鬼能碰到法器说明她并非寄生鬼魂。
  燕衡注意到女鬼脖子上的铁链,他顺着铁链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它深入地底,似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般。
  原来女鬼是被困于此地,并非自愿。
  ……不对!
  他心思一转,女鬼如此小心保护那面镜子,说明镜中人对她非常重要,或许凶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将她与镜子一起放到这个房间。
  所以,此房间一定隐藏了什么。
  明缨拉着燕衡后退几步,双手下压,努力减轻自己对女鬼的威胁感。女鬼虽看起来傻乎乎,但往往这类人不受控,最具攻击性。
  “对不起,我们不知那面镜子不能碰,我们不会再碰了,”她缓慢蹲下,一只手捞起地上的红绣球,轻轻向上抛了一下,低声诱哄着,“你不想与我玩绣球了吗?”
  神情凶恶的女鬼注意力即刻被转移了,她的眼神不受控地随着绣球上下晃动。
  明缨继续颠了颠球,女鬼的面上随之露出一点茫然,她似乎难以分辨眼前的情况。
  她好像不应该关注那个球,但真的已经很久没人与她玩过球了。
  她想要有人陪她玩。
  她瞪着眼想了想,发觉底下的两个人并不能飞上来后,便将铜镜妥帖地安放在房梁上,飞扑下来。
  明缨顺势把绣球抛远一些,女鬼便兴高采烈地冲了过去。
  见状,明缨立刻撸了袖子提起裙摆,一鼓作气抱住房柱要往上爬。燕衡额角一跳,连忙揽住她的腰阻止她的动作:“你干什么?”
  “我上去拿铜镜……”她飞快低下头,凑在他耳边说道,说完却一顿,眉心拧起,“你不要了?”
  “那个不重要,”燕衡被她呼出的气吹得耳朵发痒,不由用手用力搓了搓耳朵,“你先与她转移她的注意力,其它的出去再说。”
  明缨撇撇嘴,从房柱上跳下:“哼,不早说。”
  女鬼抱着绣球跑回来,手一扬,球便毫无章法地飞出去。明缨快跑几步,却未接住,女鬼认为自己赢了,拍着手高高跳起来。
  燕衡抓紧时间在房内游走,最后在放置铜镜的桌面上发现一个空间阵法,只是他没有灵力,也没有画破解空间阵法的符箓,一时无法查看空间之中藏匿何物。
  他的手指摩挲着桌面花纹,脑内细想如何破解此阵。
  阳光初升,昏暗的室内渐渐有了一分清晰的颜色,院子外响起几串凌乱的脚步声,陆续地有人起了。
  两人对视一眼,时候不早,他们该走了。
  明缨将绣球轻柔地抛回女鬼身上,女鬼跃起接住,刚要重新掷出去,却听少女道:“姐姐,我们要走啦,有机会再来找你玩哦。”
  女鬼抬高的双臂停下,手腕在浓紫的衣袖里白得刺眼,她的眼神无辜茫然,似乎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走。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只发出了几道短暂的气音。
  院门上的铁索抖动一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明缨听见一道低低的责备,然后便见女鬼受惊一般飞上房梁抱起铜镜,下一瞬落回桌子上,整只鬼迅速钻进镜里。
  来人了。
  明缨的心霎时揪起,房间内空荡荡,根本没有可以藏身之地,他们已经来不及躲起来了。
  燕衡同样心头一悸,来不及多想,拉着她在房门后蹲下。
  门闩打开,接着是细细簌簌的声音,隐隐还能听见模糊的交谈。
  明缨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这两人一定与云承府消失有关。
  凶手究竟是不是云承廷,或许她能从中窥得半分真相。
  燕衡依靠墙面半蹲着,听见声音的瞬间,他清楚地感觉到身边人一瞬绷紧,他微微抬头,看见明缨咬着唇,双眼定定盯住斑驳墙壁,好像要透过它看穿什么似的。
  人是带着使命出生的,待到完成使命,便是离开的时候。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句话来,让他无比心悸。
  明缨来到世间的使命是什么?是找到凶手?
  不……不是,那是她赋予自己的使命。
  虽然她时常嬉笑,但他很难从她身上感受到真正的快乐。
  若是她了却了所有执念,生死于她根本不是大事。
  他的呼吸变得极缓极缓,他觉得自己好像分裂了一样,既想要安抚她,又想要冷眼旁观,一边纠结于要如何安抚她,一边又希望她永远不得解脱。
  永远找不到凶手,她就会挣扎,挣扎着奋力活着。
  与他一起。
  这样他们都不会孤独。
第48章 淮水之畔(一)
  ◎信任◎
  燕衡的心脏怦怦直跳, 彷佛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
  他幼时渴望亲情,渴望友情,但无人愿意爱他。
  他是小人, 是贪婪的饿鬼,他的身边人来人往, 从未有人驻留, 如今难得有人走近了他,他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只要在得知凶手之前毁了院中的树, 他们就能离开幻境, 这样凶手是谁就是永远的秘密。
  怀揣着隐秘的心事,他用两只手钳住自己的脖子, 这具身体不好, 只消一会,面上便涨得通红。他呼吸不畅, 眼前阵阵发黑。
  明缨正仔细分辨着院中人的声音, 忽然被捉住手, 抬眼一看发觉燕衡面色发青, 呼吸艰难,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模样。
  “你、你怎么了?”她惊讶万分,扶着他的头靠到自己肩上,一只手去试探他额上温度。
  微微的温热, 并不是发烧。
  “大概是要发热了,”燕衡压着嗓子低哑咳了声, 手臂撑地转身靠在墙上, “不要管我, 你快听听他们说的什么。”
  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连声音都轻得难以听清。
  明缨废了些力气才听明白他的话, 她一时有些犹豫,毕竟他看起来下一刻就要归西了似的。
  查明真相重要,燕衡于她而言同样重要,更何况院中人情况未明,他们究竟是不是与凶手有关尚待证明。
  最重要的是他们目前尚处在危险之中,院内两人不知底细,更不知他们是否会进入这个房间,若与他们对上,很可能会打破如今尚且平和的局面,到时再想毁掉灵树,难上加难。
  “我没事,”燕衡垂着眼睫,所有情绪隐藏在浓郁的鸦羽下,明缨只能看见他泛白的唇和迅速褪去血色的脸颊,“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凶手,离开此地……”
  话未说完,一只手飞快地捏住他的唇,堵住剩下的话,他闻见一股清淡的香气。
  既不是她一直用的皂角的味道,也不是胭脂水粉的香味,很奇怪,像是体香,又像是哪一朵花的芳香。
  院子中的那棵灵树便是相似的气味。
  他皱了皱鼻子。
  “嘘。”四根手指合拢,食指抵在他的唇上,明缨挤着眉心看他,眸子净若琉璃,“不要说这种话,错过了这次还有下次机会,但人只有一次生命。”
  谁也不知道死在这里是不是再也无法出去。
  她的手因方才的紧张而变得冰凉,正好可以给他降温,趁现在尚未烧起来,她便将手放在他的额上,以期这般能降下温来。
  这样干净的眼睛。
  对上她的视线,燕衡心里忽然冒出隐秘的惭愧和邪恶的满足,但仅有一瞬,那点惭愧便被他刻意压了下去。
  他摸着自己的脖子,想着,这人真好骗,连他是装的都看不出来。
  人最忌同情心泛滥,这是一个弱点,一个可以致命的弱点。
  以往他最喜欢同这样的人打交道,这意味着他只要露出伤疤,便可以收获利益。
  想着想着,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眼睛含了几分隐约的笑意。
  半蹲在地上,明缨扶着燕衡略微焦躁,外面那两人不知会不会进来,若是进来他们要如何应对?房内燕衡发热,不知能撑多久,一旦遭遇危险,她带着他要如何脱身?
  正思考着,余光看见本应该虚弱不已的燕衡竟然眉眼带笑,她疑惑问:“你不难受了吗?为何如此高兴?”
  “现下好多了,”燕衡出奇的冷静,眼中笑意很快冷却,反问她,“你很紧张?”
  “不……”明缨下意识想要否认,又觉得他或许有什么能全身而退的办法,“有一点吧。”
  燕衡听到外面的声音渐渐大了,甚至能听清几个词,他靠近了她,有意吸引她的注意:“大不了死在这里,我们都变成鬼,到时候我们在暗凶手在明,还怕找不到他?”
  明缨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差点笑出来,手下没用力拍他一掌:“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
  燕衡顺着她的力道重新靠在墙上,面上装得气息奄奄:“哎,头疼。”
  明缨不信自己一掌有这么大威力:“少装。”
  见她不信,他漫不经心地笑了声,然后慢慢蹲好,手伸进袖口捏住符纸。
  窗外交谈声消失,只余轻而细微的脚步声逐渐走近。
  大概是方才的插科打诨起了作用,眼见情形逐渐危急,明缨竟然感受不到多少紧张之意。
  脚步更近,几乎要踏入房门之时,院门突然剧烈地晃了声,锁链咣当几下拍到门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紧接着,明缨听见门口那人低声唤了一句什么,院中两人密密商量两句后,一人拔腿跟随离开,剩下一人不知要作何事。
  那人在房门口立了许久,久到明缨重新生出几分紧张之意才迈开步伐。
  明缨一只手掏出符纸,一只手捡起地上散落的木棍,身子却下意识往燕衡身边凑了凑。人在紧张时总是会向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去,这人如今虽没什么武力,却总能给她强烈的安全感。
  察觉到她无意识的小动作,燕衡的唇角又一次微微上扬。
  吱呀——
  门被推开,被天光拉长的影子一下充斥了半个房间,一个瘦高的男人缓步进来,径直向桌子奔去。
  燕衡指尖微动,飞速抽了一张符纸,刚要将符纸飞出去,明缨却找准时机从门后绕出,用尽全力跳起来一棍子夯到男人后颈,男人未作出任何反应便软倒在地。
  扔了棍子,一滴额汗沿着脸颊滴下,她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燕衡敛下唇角笑意,手掌不动声色地从袖口抽出,却仍然蹲在门后一动不动。
  她保护了他。
  他仰起脸来,静静地看着她。
  她迎着初升的日光,眸子有金光流转,像葵花,像琉璃。
  “我的腿麻了,”燕衡朝她伸出手,漆黑如墨的眼睛无辜地望着她,“你拉我起来。”
  明缨刚要去翻看地上趴着的男人,便听见他向她道。她奇怪地回望他,不知为何,她竟然听出了两分示弱和……撒娇。
  示弱和撒娇。
  这两个词杀了她也联想不到燕衡身上。
  她一怔,他仰着面,神情镇定自若,看不出丝毫不妥。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搓搓有些发麻的胳膊,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拉。
  燕衡就着她的力道站起身,半个身子都歪倒在她身上。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明缨心中万分奇怪,前几日还倔强得要命,半点不肯示弱,怎么就突然地变了?
  她想不明白,又不能贸然问出口,只能暂时将疑惑压在心底。
  “你先倚着墙,我去看看这人是谁。”
  明缨把他往墙上扶,他偏偏倚着她,一点不肯挪动。推不动他,她有点着急,地上的男人只是晕了而已,不知何时就会醒来,而方才跑出去的人同样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返身回来,他们必须抓紧时间翻看此人,然后离开此地。
  燕衡低眉睨着男人,忽然揽住她:“你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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