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只值三百两?——络绎不绝于耳【完结】
时间:2023-10-28 23:12:12

  瞧见他还站在门口的台阶,身形消瘦而光华氤氲。此刻还在瞧着自己,脸上罩着白色面具,露出目色沉沉,乌发如丝,微风拂动他雪白的衣角。
  门缓缓而合,他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光影里。
  等到再瞧不见人,李辰舟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方上了马车,却见一大群卫兵咚咚咚地向此而来,停在了玉册府门前。
  蔡有道带着一群官员对为首的统领道:“这一个月要劳烦樊大统领了。”
  那樊统领抱拳回礼道:“何敢劳烦,蔡大人放心,管叫这一个月连只苍蝇飞不进去也飞不出来。”
  李辰舟掀开车帘瞧了瞧,硕大的玉册府四周全叫守卫团团围住了。
  玉册府围墙高筑,里面的声音一点也传不出来。
  不知她此刻正在里面做些什么?
  想到要一个月后才能再见到她,他心中不由有些焦急。
  只是一个月后,不知又是什么光景。
  李辰舟放下帘子道:“进宫。”
  “是。”
  玉册府在皇宫西头,他便打算直接从西头的青霄门进宫。
  今日送她来此,并未行太子仪仗,坐的也是辆不起眼的小车,随车人除了个车夫,便只一个谢传英。
  快到宫门口,谢传英怕宫门口守卫不长眼拦下车,忙提前上前亮出招牌,守门的侍卫一惊,忙开了宫门。
  厚重的宫门方开,马车便行到了近前。
  李辰舟自车帘里掀开一角,瞧见一众侍卫在一边上跪了一地,他皱了皱眉头道:“停车。”
  车夫耳尖,立时停了车。
  他在车内问道:“今日是谁负责此处职守?”
  底下一个跪着的校尉模样的人磕头道:“是臣,禁军副中尉何意拜见太子殿下。”
  “副中尉?”
  那何意身体一紧,早春时节天还有些寒,他却忍不住落了一头的汗来,却根本不敢伸手去擦。
  “莫不是何大人还隐着什么更高的官职?这大内宫门,干系陛下的安危,何时由个副中尉统领了?”
  车内的寒声责问,惊地何意连连磕头道:“太子殿下恕罪啊!今日统领宫门的乃是施展施中尉,只因他方才有些急务要去处理,因此由臣在此暂代。”
  李辰舟不怒反笑:“急务?是什么急务比陛下的安危还要重要,竟让他当职之时擅离职守?”
  完了!
  何意吓得说不出话来,脑中只有这两个字在左右盘旋。今日莫说是施中尉,便是他只怕也要受了牵连。
  “回话!”
  何意吓得一抖,忙将头在地上重重一磕道:“太子殿下恕罪,臣也并不知施大人所办何事。”
  “去将他寻来见孤,立刻就去。”
  “是!”
  施展其实并未走远,只是今日虽然当值,趁着没什么事,便与几个好友去了不远处的酒楼吃饭去了。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这守宫门虽瞧着重要,干系大内安危,但平日里也实在没什么要紧事,这世上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闯宫门?便是大臣们出入,也少有走青霄门的。
  今日不过是照常离开会子吃个饭,不想竟叫太子殿下给撞见了!
  施展一时吓得浑身发软,差点从酒楼楼梯上摔下去,出了店门便一路往青霄门飞奔而来。
  远远瞧见一辆普通的青色马车静静地停在宫门正中央,周围地上跪了一地的侍卫禁军,其中还有他的上峰卫尉李羽。
  此间事早惊动了各处,卫尉李羽忙带着人跑来了此处。
  众人的四周,一圈的银甲长临卫拱卫着。
  施展眼前忍不住一黑,真想掉头就跑,只是他又能往哪里跑,他跑得了,他们施家可跑不了。
  想及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跑上前跪倒在地。
  “臣禁军中尉施展,拜见太子殿下。”
  车内却没有声音。
  一旁卫尉李羽抬起头呵斥道:“当值之时,你去了何处!”
  施展浑身绵软,打着颤道:“臣。。臣去用了些饭。”
  李羽横眉竖眼地道:“此时非军中规定的用饭时辰,且用饭也只有一柱香时间。你私自擅离职守,去了这许久,可知罪?”
  施展磕头泣道:“臣知罪了!求大人和太子殿下饶恕臣,臣再不敢了!”
  李羽方对着马车磕头道:“太子殿下,是臣督下不严,致使属下犯下如此大错,臣愿受罚。”
  李辰舟手中拿着那只白色的面具,面上却未见冷色。
  听此淡淡地开口道:“你治下不严,疏于管教,确实罪不可恕,孤命你将功补过,立即严查九门所有人员,凡有任何渎职亵玩的一律严处,孤只给你三日时间。”
  李羽身穿甲胄,目中精光四射,回道:“是。”
  “至于施展,拿送去刑部议罪。此处中尉也不必另寻他人了,何意副中尉升为中尉,掌管青霄门。”
  何意不想今日一场大祸,竟到头来与他却是大幸,一时激动地连连磕头道:“谢太子殿下。”
  施展脸色煞白,预感到此次凶多吉少,只盼着施家能从中斡旋,救出自己。
  青色马车辘辘地进了宫门,一时李羽带着人在宫门各处寻查,人人心中惊惧。
  。
  玉册府虽不许众人带下人进来,进来后却给每人分了名小太监前后照应。
  这些小太监是从内监各处调送进来的,平日里便是宫中低等奴仆,照应起人来格外尽心尽力。
  这工举虽与别科不同,但为了公平起见,还是在院中辟出一块块小院落,每个小院只许一个小太监在里面,四下之间禁止各处走动交流。
  秦小良进来之后便被带了进去,而后便大门紧锁。
  她甚至未来得及与云姐说上一句话,问一问小川和其他人的近况。
  好在她早听闻这科举考试便是如此,甚至比这个可差太多,听闻每人只给个方能翻身的小阁间,连床也没有,在里面呆上三天三夜,人都臭了。
  不想此处不光有院落,屋内陈设一应具全,每吃喝供应充足且口味很好,而且居然还提供了许多参考书籍,她甚至有些怀疑不是来考试是来享福的。
  分给她的小太监名唤双福,十八九岁,个子不高,平日里话也不多,只是为人很勤快。
  秦小良很少有事找他,他基本也就帮着送饭打水。
  第一日并未下来此次考题,只是吩咐下来让各人在院内休憩准备,明日一早会出题。
  许多人许是太过紧张,一时院子里传来霍霍的磨刀之声。
  秦小良未曾磨刀,她的一应东西早准备妥当,此刻入了院子反而镇定下来。
  她去院内将准备给各位考生的书掏出来看,一时竟看到天色黑下来。
  直到双福取了饭来叫她,才回过神来。
  夜已中宵,双福洗漱一番,倒头准备睡觉。他今日大半时间无聊地坐着,比来之前清闲许多,一时倒有些不太适应。
  今日清闲精力旺盛,好半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思绪正迷迷糊糊之际,隐约听到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是谁?”他一激灵,从床上翻身而起。
  哪知那门口没人答话,敲门声却丝毫不停,大有他不开门就要敲打地老天荒去。
  双福头皮有些发麻,这屋内黑漆漆的连扇窗户也没有,门外的敲门声难免让他产生些其他想法。
  他哆哆嗦嗦地爬下床来,靠在门板上又小声问道:“谁?”
  此刻门口才有另一个尖细嗓音传进来:“开门,有事。”
  双福一开门,一缕清凉月色流淌进来。
  在这溶溶月色里,敲门的小太监已退到了一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公公正自站着,只是瞧着面生的紧。
  双福一低头,瞧见月色照出这公公一身深青色绣纹锦袍,他心下一惊,入宫这么多年,还未见过穿这样的衣裳太监。
  面前这位公公只怕职位比他师傅还要高上许多。
  还未及说话,这公公上下打量他一眼,低声道:“你便是双福?”
  双福忙埋头应道:“奴婢正是。”
  “跟我走吧。”
  双福一慌,半夜三更将他带走?这岂是好事?
  他吓得普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磕头道:“公公饶命啊!奴婢是冤枉的,您要带奴婢去哪啊?”
  那公公皱了皱眉头,压着嗓子道:“轻声!若是惊动了人,有你好看!”
  说着自顾在前走。
  两个小太监麻利地上前架起双福,一路拖着他竟出了玉册府。
  府门口停了辆马车。两个小太监拉着他就扔进了马车里。
  玉册府门口站着许多守门的侍卫,此刻就如没看见一般目不斜视。
  车夫长鞭一甩,马车哒哒哒地飞扬而起。
  双福还未坐稳,愣是差点被摔倒在地。他战战兢兢,双目圆瞪,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何命运。
  半夜空寂无人,月光亮闪闪地照了一路,那马车在长街上飞驰,一路并未遇到任何阻拦,终于在一炷香后吁地一声停了下来。
  双福被颠的七荤八素,还未反应过来,车帘外传来声音:“下车吧。”
  他不敢反抗,乖乖地挪着身子下了车。
  甫一抬头,这才瞧见面前高墙耸立,碧专青瓦,竟是巍巍宫城。
  为何半夜将他拉来此处?
  双福忍不住腿肚子直直地打着哆嗦,混乱的思绪里什么都想不起来。
  门口的守卫瞧见几人,自觉地放了行,那公公带着他从一旁角门里进了宫墙。
  双福自小入了内司,自然也知道规矩,一路埋着头紧紧跟着,不敢乱看。
  在这宫墙里行了许久,才来到一处宫殿之前。
  双福微微抬头,瞧见半夜三更,这宫殿却还灯火通明,许多宫灯交相辉映,倒叫天上的月色都淡了许多,殿门内几十个银甲铁卫守卫在侧。
  远处的门口,还侍立着许多人。
  这许多人寂寂一片,半点人声也无,只有不远处的草丛里春虫吱吱吱的一点叫声。
  双福双腿愈发颤抖地厉害,隐隐中似乎猜到此处是何所在。
  他脑袋忍不住轰鸣一片,难以置信。
  那领头的中年太监此刻方低声开了口警告道:“你在此候着,我进去禀告。记住,待会主子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莫要胡言乱语,更不许东张西望。”
  他慌张地扯住他的袖子哀求道:“求公公告诉我,今日要见的主子是哪位?”
  苏玉墨冷笑道:“你小子是祖坟冒了青烟,是太子殿下要亲自见你。”
  夜里寒凉,一阵风过,吹得双福浑身上下如坠冰窖一般冷的彻底。
  苏玉墨进去不多会,便出来叫他:“进来吧。”
  双福得令,忙迈着小步走了进去。
  殿内燃着许多烛火,一时刺的他头晕眼花,一旁小太监掀开帘子,他讷讷地走了进去。
  苏玉墨已经先一步躬身进去,上前小声禀告道:“回太子殿下,人到了。”
  “恩。”
  轰!血涌上顶,双福一时吓得面白如雪。一只脚方迈进去,便感到浑身发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抖如筛糠。
  此处果然是东宫,今夜要见自己的人居然真的是太子殿下!
  他入宫这么些年,地位低下,莫说是太子殿下,便是这东宫的门槛都没资格迈进来,此刻却不想直接被拉到了殿下的面前。
  他如何能不惊惧?
  不等他多想,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叫什么名字?”
  双福知道是在问他,埋头结结巴巴地道:“奴奴奴。。奴婢双福。”
  李辰舟手中的笔顿了顿,自案上转头,瞧见这小太监趴在门口地上,脑袋埋子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浑身吓得拼命抖动,只怕就要吓晕过去了。
  他手下笔写个不停,温声道:“你不必害怕,孤只是问你些话,据实回答就是。”
  “是是。。是。”
  李辰舟被他搞得一时不知要怎么开口。
  他想了一想方道:“玉册府里你是服侍秦姑娘的?”
  “是是。。是。”
  “她今日都做了什么?”
  双福埋头道:“秦。。秦姑娘今日看了一日的书。”
  李辰舟坐着等他继续,哪知他却没话了,不由一愣。
  “没了?”
  双福心中慌乱,忙磕头道:“奴奴奴。。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
  李辰舟放下笔来,循循善诱道:“她今日几时起的床?”
  双福哪里知道,只是道:“奴奴婢不知,奴婢起的时候秦姑娘已经起了。”
  “那她早膳吃了什么?”
  “今日府内供应的是米粥和菜包子。”
  “她吃了几只包子?”
  “一一。。个。”
  “然后呢?”
  “然然然后?”双福愣住了,他不机灵的脑袋瓜子此刻突然灵光一闪,忙道:“然后就开始看书了。”
  “看的是什么书?”
  额头上的汗流了下来,双福哭丧着脸道:“奴奴奴婢没注意。。”方说完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死定了,这些问题,他全都不知。
  他哪里注意过这些?不过是按时领饭送饭,按时洒扫。
  至于这秦姑娘一个人做了什么,看了什么书,他哪里关注过?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这小太监都是不知。
  李辰舟瞬间有些不高兴,气这小太监整日和她呆在一处不感激涕零也就罢了,居然半点都未留心过,一时又有些羡慕这小太监,居然可以和她日日呆在一处!
  一旁苏玉墨见太子殿下变了脸,忙上前道:“这双福什么也不知,奴婢再去寻人详细问上一番?”
  李辰舟摆手道:“不必了。”
  而后便道:“孤今日问的问题你可记住了?明日要仔仔细细来报于孤。”
  双福心下大喜,这样一说今日这命是保住了,一时激动地将那脑袋在地上磕得咚咚直响:“奴婢记下了!”
  “还有莫要让她发现半点端倪。”
  “是。”
  “给他点赏,送回去吧。”
  待人送走,李辰舟才将桌案上方才写的字折了折,递于一旁的苏玉墨:“送詹事府去,让王仁卯时来见孤。”
  “是。”
  第二日半夜,那双福又被运了来,此次他依旧是紧张的浑身发抖,好在准备充分,不光盯着秦小良一整日,将秦小良盯着浑身冒汗,还带了本书。
  他将今日秦小良的一言一行据实禀告了,又呈送了书道:“这是秦姑娘今日看的书。奴婢趁她睡着给取来了。”
  李辰舟很是满意,连连点头。
  等双福出去才问道:“几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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