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忙哟呵一声,就又将两个姑娘拖到了一旁的水井便上。
其中一人拎起一桶水,就对着一个姑娘兜头浇了下去。
秦小良还未反应过来,也被兜头浇了一桶水。
深秋的井水寒凉异常,浇得她本就寒冷的内心如冻住了一般。
大盆的水在脸上,她双手被拷,根本来不及抹去,一时呼吸也困难起来。
那人抓住她的手链,不管不顾,只是没命地浇水。
几盆水下去,秦小良已经被冻得麻木,感觉不到冷了。
那人抓着她,就往方才的屋内送去。
屋内的内间有一个大通铺,两个姑娘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扔到了大通铺上。
秦小良死死地咬住唇,防止自己发出声音来。
经此一番折磨,另一个姑娘大叫起来,叫声尖锐,抓着她的人,上前就给了她两个耳光。
两人不过刚被扔上来,方才喝酒的人便已有两人笑嘻嘻地过来了。
其中正有那个络腮胡子。
他看到秦小良,显然也想起了那个雨天。
“原来是你。”他狞笑着上前来,露出一口的黄牙,“那日你运气好被你逃脱了,不想这么快就自己爬到爷爷的床上来了吧。”
秦小良瑟缩着退到了墙角,一时退无可退。
那络腮胡子却慢慢地爬上床来。
一旁有人骂道:“老糟头,今日这个给你先享用,你可快着点。”
另一人笑道:“你怕是想让他久一点他也做不到吧,哈哈哈哈”
众人笑做一团。
秦小良感到眼前阵阵发黑,她退无可退,只能死死地蹲在角落。
看着那人一张脸凑上前来。
那络腮胡子被众人嘲笑,面色一红,立刻将自己剥了个干净。
“看老子今天久不久!”
浑身黑黢黢让人作呕。
他脱光了自己,立刻又跑上来要脱秦小良的衣裳。
秦小良忍住恶心,抖着唇道:“慢着。”
众人没想到居然有姑娘能在此场景下说出话来,一时具都好奇地看过来。
秦小良举起被拷住的双手,脸上摆出娇羞之色来:“这位官爷若要让我伺候你,我自然愿意。只是如今双手被拷,只怕不能伺候得您满意。”
她这般打扮地朴素模样,一双秋水瞳子清澈透亮,却说出这般风月场上的话来。
如此反差看得众人心神激荡。
“嘿,”众人惊讶地笑起来,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小娘子。“有趣!老糟头你今天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还有这么解风情的娘子,你快些结束了记得归我。”
“归我!”
几人叫嚷起来。
“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她的余光里,看到和她一起来的姑娘早被按倒在床上,一个官差正剥着她的衣裳。
那姑娘被打了几个耳光,双颊红肿,如今连叫都叫不敢叫出来,只是在无声地哭泣,满面痛苦。
那领头的使了个眼色,旁边有人上前来,解开了秦小良的手铐。
秦小良手腕上的皮都已经磨破了,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
只是解开的瞬间,她拼命地活动了一番手腕。
那络腮胡子又要扑上来,她又叫道:“慢着!”
络腮胡子脸色一变,满面怒气地叫道:“做什么!”
秦小良面色血红,眼睛里泛着点点泪光道:“这是我的第一次,我要自己来脱。”
“嘿!”旁边一人叫道,“你倒是个懂伺候的。”
她的衣裳早已经湿透了,浑身冰冷一片,秦小良感到自己的双手颤抖得不听指挥。
她深呼吸一口,努力压抑着自己,让双手冷静下来。好在她常年做手上功夫,不片刻就止住了手上的颤抖。
到底稳如泰山一般慢腾腾地去解衣裳。
“啊!”一旁的可怜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被剥了个精光,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已经覆到了她的身上,像只□□一般。
她再忍不住,尖声惨叫起来。
在那大汉身下,她只有小小的一只,瞧着如秋风里的落叶,飘零无依,被风吹的四散而落。
周围众人被吸引,围上前去,喝起彩来。
秦小良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手又忍不住颤抖起来。
旁边两人的声音刺激地络腮胡子没了耐心,他一把冲上前去,就去扯秦小良的衣裳。
“啊!”谁知一声惨叫冲天而起。
络腮胡子捂住胸口倒在铺上惨叫起来。
秦小良手中的刻刀滴着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举着滴血的刀就向那姑娘身上的大汉用力捅去。
那大汉正自逍遥,背上突然涌起血柱,那血喷了足有一丈高,直冲屋顶。
站在一旁围观的众人,被从屋顶落下的血雨浇了一头一脸。
众人呆愣在当地。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十七八岁的村中姑娘,居然在瞬间连杀两人!
杀了两个人,秦小良紧紧握住手中的刻刀,护在胸前,她的胸前已经染了一大片血,瞧着骇人极了。
今日这局,自己看来是没有生的希望,那就带着这些人一起死!
一起死!
谁也别想活!
几个狱差被她嗜血的眼神吓得不敢上前。
那被□□的姑娘,自床上爬起来,躲到了她的身后。
场中一时陷入了僵持。
桌上的领头回过神来,叫道:“大家一起上,拿下这个凶手,就地正法!!”
几人回过神来,抹了一把满脸的血迹,就向她冲来。
秦小良拼命挥舞着手中的刻刀,如疯了一般。
众人竟被她张扬地一时近身不得。
还是身后的一个狱差,将桌上的碗扔了过来,秦小良不妨,竟被那碗磕到了额头。
原本就发黑的脑袋,一阵眩晕。
便是这一眩晕的当口,几人蜂拥而上,拿下了她。
一人狠命抓住她的手腕,她手腕吃痛,手中刻刀啪地落了下来。
“这个疯女人,该当如何?”
两个人伤口上的血没命地往外流,众人早没了旖旎心思,感到心中慌慌然不知所措。
“快去叫大夫。”
领头的眸中杀气一闪而过,阴狠地道:“将这两个女子就地正法!”
他们在此行如此事,本就不合法,如今出了人命官司,就不只是县里的案子了,是要上报到府里裁决,甚至要上报朝廷。
若是到时候将他们的所作所为给牵扯出来,只怕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为今之计,必须要杀人灭口,栽赃陷害。
有一人抽出刀来,秦小良闭起眼睛,难道自己就要殒命于此了。
若是李辰舟知道自己死了,希望他不要太过伤心。
第92章 夜雨复仇
◎流放六百里◎
人生在世, 当所为,当所不为。
若是从来一次,自己也只能做此选择。
希望他不要怪我, 相信他能理解我。
秦小良感到耳边响起一阵风声,剑刃划破空气, 带着透心的冷冽之气向自己面门袭来。
哪知那刀刃在自己面上不过半寸之时, 却生生停了下来。
一只手居然直接抓住了剑刃,锋利的刀锋割得那手鲜血淋漓。
秦小良一愣, 抬起头来。
发现徒手抓剑刃的是个中年男子, 两鬓有些苍白,脸上疼得皱了起来。
“张。。张伯伯。。”她断断续续地道。
张钱谷松了手, 捂住满是鲜血的手, 却也不看她,只是抓起铺上的一件衣裳, 扔给了她身后的姑娘。
几个官差面面相觑。
领头的上前, 有些不满地道:“张师爷, 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这肮脏地方, 这是准备包庇这两个杀人凶手吗?”
张钱谷慢声细气地道:“县太爷今日有公务,刚才特意来了县衙。哪知你们这里的动静闹得这样大,这是想要惊动县太爷亲自来此吗?”
几人听闻县太爷居然在县衙,县衙大堂离此不过隔着几道墙。
一时吓得面面相觑, 说不出话来。
张钱谷不再看他们,蹲下身来, 摸了摸那两个倒下的官差的颈部, 厉声道:“人还活着,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大夫啊!”
“若是出了人命官司,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几人听闻, 立时有两人飞一般跑出去了。
领头地见张钱谷欲要带两个姑娘离开此地,上前拦道:“张师爷,这两位在牢房里闹事行凶,如今我们两兄弟生死不明,她们可是重要犯人。”
张钱谷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
不敢看两个姑娘看着他的殷切眼睛。
他虽在这县衙担任多年的师爷,但这犯人却不是他想带就能带得走的。
毕竟在哪里都有哪里的规矩。
他只是没想到秦家居然被抓来了此处。
今日得到一个衙役送来的消息,还有些犹疑惑。
“她们犯了什么事?”
那领头的昂着头道:“我们只是看门的,哪里知晓这些。张老爷若是想知道,自去问王相公。”
王相公是县衙里专负责刑狱诉讼,只是一向与他极不对付。
凡是他张钱谷支持的,他必反对,
凡是他反对的,他必支持。
若是他真开口去问,只怕这两个姑娘的下场会更惨。
那领头的自然也打定了他不敢去问,这才如此嚣张。
张钱谷却道:“既如此,你们且将人带回去,先救活这两人要紧。”
说着他感到万分愧疚,上前对着面前毫无血色的姑娘小声道:“小良,你莫急,我来想办法。”
在此阴暗恐怖之地,骤然见到熟识之人,一口热血自秦小良胸口涌出,一直向上,从眼睛里化为热泪涌出。
方才这一路她都没有哭。
此刻却忍不住泪水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虽然张钱谷不能立马将她从这黑暗牢笼就出去,但是今夜他能出现在此地,不计前嫌,使她免于毒手,已经感激万分。
秦小良用力地点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脸上甩开来。
她被人拉扯回了牢房。
月色笼进了云层,屋外一片黢黑。
两个姑娘浑身湿冷,被扔回了进去。
牢房里其他姑娘都没有睡觉,瞧见两人进来,个个睁着惊惧的大眼睛,却无人发出半点声音,有些恐怖。
一场秋雨一场凉。
秦小良浑身衣裳未干,被冻得发抖,睡梦中都感到如坠冰窖。
等年轻狱差照例拍打着门叫开饭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怎么睁都睁不开。
那狱差瞧见她缩在墙角,满面通红,又将勺子使命在门板上敲了敲,见那姑娘毫无反应,不过顿了一顿便拧着饭桶走了。
第二日,有好心的姑娘瞧见她高烧不退,替她领了粥来喂了几口。
只是这几日倒是没有姑娘再被拉扯出去。
但是关在这样憋闷阴暗,又潮湿的地方,连身体都伸不直,有几个好好的姑娘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不知这样过了几日,这日那牢房的门又开了。
今日阳光晴好,刺目的光线从敞开的门板里照了进来。
堪堪照在秦小良的眼睛上。
她半梦半醒了几日,今日被光一照,才睁开眼来。
从微睁的光线里瞧见灰尘在上下飞舞,两个年轻的官差走上前来架起了她。
她烧了几日,又饿了多日,身体绵软,早没了半分力气。
秦小良便这般如一块无力的布匹一般,耷靠在两人身上被扛了出去。
而后的一切像是幻境一般,在她迷糊的眼前晃过,闪过,不知是真是假。
她好像是被带着走到了外面,多日不见的阳光打在身上,刺痛了她的眼睛。
而后是穿过了一道道木门,来到了一个大堂。
大堂好生威严,旁边有两排人像是庙里的罗汉一般站着,上面还有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老头坐在上头。
众人不知叽里呱啦说了什么。
秦小良只能勉力地瞧见这些人嘴唇在上下开合。
而她认识的张钱谷也站在一旁,那眉头就未打开过。
过了许久,啪地一声。
她的案子定了。
老爷退了堂。
张钱谷走上前来,低声道:“那两人虽未死,但也是重伤,我也只能尽力保住你的性命。如今流放苍西之地,你一个姑娘家确实苦了些,路上我会想办法打点的。”
秦小良扯了扯干枯的喉咙道:“你的手。”
张钱谷看了看自己被包裹了几层的手,愈发愧疚难当,此次他虽暗地里使了许多银钱,而他妻兄又是七品王经历。
可也只能让她免于刑责,却要流放六百里。
“都是小伤,已经没事了。”
秦小良点了点头,干裂的嘴唇又张了开来:“我爹。”
“你放心,他在此地,我会尽力照顾他。”
秦小良想说个谢字,但是还未说出口,已经晕了过去。
。
山阴城里,若说哪里是销金窟温柔场,那必然是春风醉。
这里也是山阴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最喜欢来的地方。
曹老三也不管家中几个孩子天天饿的嗷嗷哭,每月里的那点俸银,倒有一大半花在了此处。
这日他又在此处喝了大醉,只是再没钱找个姑娘,到底被妈妈半软半硬地赶了出来。
出了春风醉,外面居然在下雨。
曹老三对着地上吐了口浓痰骂了声娘。
可到底此处寒凉,他一身的酒劲也遮不住这凉气。
曹老三拢了拢衣裳,抓过楼里一块油纸罩在头上就奔进了雨里。
这秋天的雨水,就像被冰过似的,落了几滴就让他酒醒了大半。
曹老三转头四处看看,发现街上前后左右空无一人。
如此寂寂深夜,又有几个醉鬼还在雨里跑。
雨小了许久,他干脆将油纸也给扔了,就着石砖上的水坑踩了起来。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踩水的声音。
那踩水声不急不缓,却重重地,每一下都像落在了他的心上。
曹老三抬起一看,发现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撑着一把小伞,面目遮在伞下,看不清楚。
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在夜风中舞动。
虽然看不见长相,但那人一身冰霜又危险的气息,却让他忍不住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