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什么。。。”
李辰舟道:“真好看。“
瞧见她红了脸不说话,李辰舟笑道:“我说的是这些风景,我从未觉得你方才说的这些有这么美。”
他整日里行走坐卧,从未曾真的认真去瞧过周边的这一切。
可也只有她来了,这些美景才真的活过来。
不多时,车外苏玉墨上前躬身问道:“太子殿下,要进大内吗?”
秦小良这才瞧见马车来到了北边,此处居然还有一个高耸的宫门。
此刻那深厚的宫门紧闭,门口站着许多持刀握枪的侍卫。
这道门之后,便是大内,真正的皇城。
瞧见太子殿下车辇行来,那些侍卫忙跑去将那道厚重的城门打开。
一股庄严肃穆之气扑面而来。
秦小良忍不住一阵紧张,看了看李辰舟,李辰舟介绍道:“门外的是东宫,门里面是皇宫,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面。”
【📢作者有话说】
宝抱歉周四晚上有事更不了,周五晚上见哦,谢谢。
第114章 梅山
◎宫中流言◎
天还未大亮, 沈一奴带着小太监从前署里领了一大札子请安折往文德殿去。
昨夜又是一场雪,天气愈发冷得吓人。
他双手揣着,躬着身在墙根上一溜得极行, 不妨地上的雪还未清干净,脚底一滑, 差点摔倒, 好在跟着身后的小太监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他。
沈一奴抚着酸疼的腰方站稳, 打眼发现小太监为了接他竟将手中的一堆请安折撒了一地。
不由怒地扇了小太监一巴掌道:“这是年底各地大员上递的问安折, 你怎么给丢地上了!没眼力的东西,便是掉了脑袋也不能掉了这折子!”
小太监被扇了一掌, 也不敢捂, 忙满地去捡折子。
这地上雪厚,折子上粘了不少雪。
小太监忙将折子拼命在身上擦了擦, 可有一封角上到底沾了湿, 忍不住哭丧着脸道:“师傅, 这一角给打湿了。”
沈一奴一瞪眼, 恨不得再扇上一巴掌:“你还知道哭!”
说着他转头看了看,此处离静安宫最近,赶紧去那里借火拷一拷,兴许还能救。
两人行到静安宫, 宫门早已经开了,麻麻亮的光线里, 瞧见几个洒扫宫女和太监正挤在墙根底下。
沈一奴瞧他们一脸专注, 挥手让身后的小太监停了, 自己悄摸摸走上前去。
这帮宫人正谈得兴起, 哪里注意到旁边的墙角上多出个人来。
“你居然没瞧见?”
“瞧见什么?这几日我跟着姑姑出去采买年货去了, 什么也没瞧见啊。”一个胖胖的宫女道。
“哎呀!那你可错过了!”
“也不算错过,今日也定能见着。”
“哎呀,”那胖宫女急道,“到底是什么事?”
旁边一个瘦猴一般的小太监神神秘秘地道:“如今满宫里都在传呢,这些日子,太子殿下成日带着一个瘦小的女子在宫中四处游荡,不光举止亲昵,甚至还与殿下同乘一车进出。”
“啊!怎么可能?太子殿下冷心冷情,一向不近女色,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什么骗人?这满宫里谁没瞧见?”那小太监急道,“就说昨日,下了那般鹅毛大雪,太子殿下也不怕冷,愣是带着那女子跑到了京华寺阁楼之上,听说是雪落于阁楼瓦顶,甚是好听,直到天黑了才瞧见太子车架回去。”
“还有前日,听闻在攀星楼顶直到夜深了方回。”
另一个小宫女神往道:“我也瞧见了,那日我们几个去给贵主取膳食,瞧见他们在宫道上缓缓地迎面而来,太子殿下居然笑眯眯的,我们几人吓了一跳愣是没认出来。还是长临卫来提醒,我们才反应过来。”
“我记得那迎面过来的女子瞧着很是普通,不像什么绝世美人,只是不知是何身份,居然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另一人道:“听闻原是个浣衣的宫女,厚着面皮整日里给太子殿下送衣裳就让殿下给瞧上了。”
有人撇嘴酸道:“总不过是些狐媚子,使些手段诱骗殿下,竟叫她给撞上了。”
那胖宫女从众人七零八落的描述里总算听明白了,不由感叹道:“听闻前段时间太子殿下迷恋了宋王殿下前的女使,很快就宣侍了寝,居然这么快就换了。”
“那想必这个女子也得意不了几日。”
“若是我们能去东宫服侍,说不定。。”
沈一奴听着墙角皱起了眉头,这些日子,宫中四处都在传太子殿下的事。
他自然也早就听闻了。
甚至亲眼瞧见过几回。
这几日,每到晌午时分,太子车架便会慢悠悠地进宫来。
车辇在宫中四处游荡转悠,一路上侍卫宫女无不纷纷避让。
他先还有些不解,后来才弄明白,太子殿下是在带着那女子游皇宫呢!
只是这些传言愈演愈烈,此刻他听着那些宫人议论愈发往其他方向走,到底忍不住从墙后走出来,这流言得治上一治才成。
那瘦猴太监眼尖,一眼发现沈公公站在一旁,那脸寒若冰霜,沉沉地很是吓人。
他慌地扯了扯同伴的袖子。
众人这才惊觉,一股脑地哗啦啦跪了一地。
沈一奴怒道:“太子殿下金尊玉贵,也是你们这些奴婢可以私下议论的?妄议主上,可知是什么罪过?”
那几个宫人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妄议主上,杖三十。
若是真杖三十,几人只怕命就没了半条,小太监吓得哭道:“公公饶命啊,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沈一奴却不听他们求饶,转头让跟来的小太监去寻皇城司。
不一会皇城司便来了,几个宫人瑟瑟发抖,扯着嗓子哀哭求饶。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静安宫的主子。
静安宫里住的只是一个肖才人。
她听闻门口的事,因她宫里宫人在妄议太子,吓得躲在宫内不敢出来。
一旁服侍的宫女不解道:“才人您是娘娘,怕他们做什么?”
肖才人左右瞧了并没有其他人,这才脸色苍白地道:“他们妄议的是别人也就罢了,怎么跑在一起议论太子。”
小宫女道:“太子殿下奴婢是远远地瞧见过几回,看起来一身淡然贵气该是个好脾气的主子,想必不会过分计较这些。”
肖才人忍不住摇头叹息道:“那不过是表象。你进宫的晚是不知道,前年宫里有个德妃娘娘,只因在一次宫宴上说了几句先皇后的闲话,叫那太子殿下给听见了,居然就着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掌了嘴。”
“什么!”小宫女吃惊道,“德妃娘娘?!那可是庶母!”
“不光如此,后来还直接将人从宫宴上押走,让她在先皇后的长盛宫前跪了一天一夜。”
小宫女白着脸道:“不想太子殿下竟是这般,这般。。。”她不敢说,只得转而问道,“那陛下可说什么了?而且奴婢怎不知这宫里有德妃娘娘?”
肖才人悠悠地道:“可怕的是陛下什么也不说,对太子之行不闻不问。听闻后来德妃娘娘不堪受辱,几次要寻死,都被救下来了。”
“后来呢?”
肖才人摇了摇头道:“后来我就不甚清楚了,只听说是德妃娘娘的娘家人被传去了东宫,后来德妃便被带出去了,是死是活无人知晓,只是从此再没人敢提。”
说到此她才猛然惊觉自己在说什么,忙捂了嘴,命小宫女出去传信。
“这帮奴婢目无尊上,公公尽管按着宫规来,肖才人感激公公。”
沈一奴倨傲地点了点头,瞧着那宫女道:“肖才人倒是个懂事的。”
收拾了几个宫人,他慢慢地又将折子烤干了,这才带着小太监扬长而去。
进了文德殿,第一缕阳光已从东方透出。
只是照在门槛上,深深的殿内还燃着烛。
皇帝一早起床也觉得怏怏的,近日总感到头痛不适,夜里睡得也不大安稳。
皇陵倒塌一事在他心中总隐隐有了心结。
或许是他此生所行让先祖不满,才连死后陵寝都不得安宁。
今日休沐,他少有的懒散地躺着,一动也不想动。
转头瞧见沈一奴抱着厚厚一叠文书进来了,不由感到头愈发的疼。
“怎么这么多折子?”他揉了揉太阳穴道:“送于太子过目了吗?”
沈一奴忙躬身上前道:“这是各地大臣上的请安折。”
“哦,”皇帝这才有些舒缓下来,转脸又怒道,“近日太子在忙什么?这些天一应朝事不闻不问,全都丢给了朕!”
“这些个大臣怎么什么事全跑来找朕了!“
沈一奴上前笑道:“陛下忘了,太子殿下旧疾复发,近日正在调养。您先头命各部大臣不得前去扰了殿下清静。”
“调养?”皇帝冷笑道,“朕瞧着是沉迷于美色之中了吧。”
太子携美游宫的事,早闹的人尽皆知,他又怎可能不知?
只是他旨意已发在了前头,一时也不好再改。
竟眼睁睁瞧着他整日里游手好闲,将这皇宫当成个风景之地,带着那乡野的秦家女子到处晃荡!
眼看就要年节,朝上朝下忙得人脑仁疼,皇帝一阵气闷。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直到天色将晚,他才命沈一奴去请太子殿下。
沈一奴领了命,出了文德殿略一打听就知道了太子车架今日停在了梅山脚下。
梅山离文德殿甚远,眼瞧着快要日落时分,他带着两个小太监一路疾行。
终于在日头将落未落之时看见了太子行辇。
沈一奴拢上袖子走上前,瞧见谢传英并几个侍卫正在车旁守着。
瞧见他来,谢传英抱了抱拳道:“沈公公。”
沈一奴道:“太子殿下还在山上?”
“嗯。”
沈一奴一路奔得一身汗,此刻被这山脚下的寒风一吹,忍不住就抖了抖。
他瞧了瞧薄雾笼罩的梅山,红梅开得甚艳,只是不知此刻殿下身在何处。
他抬脚就要上山寻人,哪知谢传英却拦在了前头。
“太子殿下有令,今日这梅山他一人包了,不得叫人前去打扰。”
沈一奴急道:“陛下请太子殿下一同用晚膳,眼瞧着天要黑了,这总不好叫陛下等着。”
谢传英皱了皱眉,确实不能叫陛下等着,只是他是太子的贴身侍卫,一向唯命是从,此刻还是拦在前头一动未动道:“太子殿下想必也快下来了,沈公公不若再等一等?”
沈一奴知道这头犟驴,是个说不动的主,只好也在一旁等着。
夕阳落下最后一丝余晖,暮色如晕染一般,渐渐侵蚀了大半的天空。
天地之间,顿时有些黑了下来,每个人的脸都不甚看的清楚。
谢传英忙命几个侍卫点上了大红的灯笼,挂在车上。
红灯笼的微光在照在地上未化去的雪上,笼出一团一团红晕。
寒风渐起,在四处穿梭来去,只是被宫墙所阻,到底威力小了许多。
沈一奴瞪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只盼着在山道上出现那道人影。
终于在他内心的千万呼号中,山上有了动静。
昏黑的光线里,众人也瞧不分明,只见到一个异于常人的黑影从山道上慢慢走下来。
然而那黑影瞧着格外怪异,竟比常人高出一个头的模样,且形状怪异,此刻行得缓慢,但正往山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
谢传英忍不住神经崩紧,下意识摸上腰侧宝剑。
却渐渐听到人声传来。
“这梅树是我三年新种的,今年是第一年开的这般艳,正好你来了。”
“太好看了!你种树的本领倒是很强!竟比那香雪海开的还要好。不过明日我们去哪里?”
“这些日子能逛的也差不多了,瞧着今夜估计又要下雪,你冻得满脸通红的,明日我们就暖阁里躺着,休息一日如何?”
“好啊,不过你们家真的好大啊,玩了这么多天还没重复的。你小时候在这里面,会不会迷路啊?”
“那时候我可不四处跑,也就翻翻墙头什么的。”
“这墙头这么高!”
“对了,我们休息两天,过两日我正要去九龙山,正好再带你看看这一路的景色。”
“九龙山,去九龙山做什么…”
谢传英一愣,这确实是太子殿下与那秦姑娘的声音!
他仔细一瞧,才发现那奇怪的身影为何。
原来太子殿下正背着那姑娘下山来!
他忍不住与沈一奴面面相觑,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眼瞧着两人渐渐走近,身影愈发清晰,那姑娘趴在太子殿下的肩头上,头上插着娇艳欲滴的梅枝,双颊被风吹的通红,只一双眼睛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沈一奴心中颤动,忙低下头来,上前一步,跪倒在一旁道:“拜见太子殿下。”
秦小良一愣,低头一看发现面前地上跪着好些个人,忙不好意思地要下来。
李辰舟也不强她,半蹲了身子就将她落了地。
他老早瞧见沈一奴在此,看来是陛下要找他?但还是问道:“何事?”
沈一奴埋着头道:“陛下命奴婢来,请太子殿下一同用晚膳。”
“哦。”
李辰舟眉眼微动,这晚饭他倒当真该去。陛下能忍这么多天才喊他一起吃饭,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孤知道了。”
绕开众人,他牵着秦小良走到车旁去。
“看来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
秦小良却显然很是开心,笑眯眯地道:“无妨无妨,你快去吃饭吧。”
李辰舟瞧见她笑的开心,有些无语地道:“你别高兴地这么早,记得回去给我做面。”
“什么!”秦小良叫道,“你都不回来吃饭了,我干嘛还要做面?…”
她可以下现成的面条,但是从面粉开始做起?她想起那日的杰作,实在在这宫里拿不出手来。
李辰舟瞪眼道:“怎么?这么快就想耍赖?方才我们在山上分明说好了,我背你下山,你晚上就亲自做面给我吃。”
秦小良小声抗议道:“可你都不回去吃饭了。”
李辰舟却变脸比变书还快,立马可怜巴巴地道:“唉,你是不知道,陛下赐膳,那谁不是诚惶诚恐,那些饭菜只是个摆设,有谁能吃饱肚子?你总不想我饿着肚子吧…”
“好吧。没成想和陛下吃饭这么可怜。”
诚惶诚恐?一旁沈一奴听到此,忍不住将头埋得更低…
李辰舟将她送上车去,秦小良进了车里,又忍不住扒在车口露出个脑袋来:“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