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辞眼色沉了沉,将系带松了松。
他靠过去,下颌枕在宋樱香软的肩膀上,眼睑一垂便能看到湘妃色小衣松弛下的一点景致。
越发贪婪她身上的味道了。
他低声问道:“现在可舒适了?”
“可以了。”
宋樱心跳如雷,独属于齐辞的气息随着他的凑近扑面而来。
她手掌挪过,遮住男子的目光,“不是要去请安吗?再拖下去便晚了。”
齐辞笑了笑,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上离开,掀开被子出了床榻。
他将床榻地上的衣裳拾起来后,这才叫了丫鬟进屋伺候宋樱穿衣梳洗。
*
虽在床榻上胡闹了一阵,但好在夫妻两人没错过请安的时辰。
清河郡主笑着接过宋樱递来的请安茶,将人扶起来,笑道:“好孩子,新年快乐。”
她从袖中又拿出个红包,“昨夜那是压岁钱,这次是母亲单独给的新年礼物,他们两兄妹都没有呢。”
宋樱双眸亮晶晶,笑着回道:“谢谢母亲。”
她回到齐辞身边时,还不忘小小炫耀一番,仿佛是在说:看,你都没有呢!
齐辞看在眼里,牵着她的手指稍稍紧了些,惹得她又轻蹙眉头恼他一眼。
一家人吃完早饭,齐辞便带宋樱去了街上。
新年伊始,各家各户门口垂挂大红灯笼,随处可见喜庆热闹的氛围。
冬日严寒,但宋樱牵了齐辞的手,忽地便不觉得冷了。男子手掌宽大温热,很暖和,握住也很踏实。
宋樱很早就幻想和丈夫一起在街上闲逛时怎样的情景,如今愿望实现,她低头看了看两人紧紧交握的手,心里甜滋滋的,唇上扬起甜腻的笑。
两人在街上,偶尔碰到几名齐辞认识的人。人们先是对齐辞道了声新年好,又对他身边的女子好奇,但也猜到了大抵是齐辞过门的妻子,而后又对小夫妻道了恭喜的话。
宋樱笑着回了众人新年吉祥的话,互道新年好。
起初齐辞冷冰冰的,对这些互道安好的话不乐意说,但随着遇到一波接一波的熟人,也跟着宋樱同熟人互道新年好。
这一说出来,与齐辞相熟的人反倒愣了
面前客客气气的男子,还是他们认识的齐辞?
*
这厢,宋樱看见前面不远处的糖人摊子,双眸泛起亮光,抬眼望向齐辞,“前面有卖吹糖人的!淮安,我想要个糖人!”
几名孩子将吹糖人的摊位围得严严实实,也有零星的姑娘站在摊位边,等着挑选糖人。
宋樱说着高兴地牵着齐辞去了摊位边,等到轮到她时,和蔼的老伯指了指插在靶子上面的糖人,问道:“夫人想要哪个?”
宋樱看了看,都很可爱,但是没有她想要的,“今年是兔年,我想要一个兔子。”
“成嘞,”老伯从小小的糖锅中揪了一块琥珀色的糖块出来,将细细的秸秆插.入滚烫的糖块中,将那中空的秸秆递到宋樱面前,“夫人轻轻吹就好。”
宋樱买过糖人,自然是知晓得通过这中空的秸秆往糖块中吹气。
她猜齐辞定是没见过糖人被吹出来的过程,忽然生出种在他面前炫耀的心思,道:“淮安别眨眼,很快糖块就成了只可可爱爱的兔子。”
老伯见过不少恩爱夫妻,这情景早已见怪不怪,心里也猜到这约莫是对刚成婚的小夫妻,于是附和说道:“对对对,郎君可得仔细瞧。”
滚烫的糖块随着慢慢吹进来的气,逐渐变大,在老伯熟练的手法下,一只可爱的兔子逐渐成型。
点了眼睛,栩栩如生。
齐辞付了钱,宋樱接过,眼底满是笑意,举着在齐辞眼前扬了扬,“看,好可爱的兔子。”
眼里是妻子开怀的模样,齐辞轻笑。
兔子哪有人可爱。
“二位等等。”
两人准备离开时,吹糖人的老伯忽地叫住他们。
“郎君和夫人恩爱,今日又是新年头一天,我这儿再送对翩飞蝴蝶给二位,祝二位白头到老。”
老伯从靶子上取下糖人,宋樱笑着接下,“谢谢老伯,也祝老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老伯拱手说道:“谢了,谢了,承夫人吉言。”
街上,人来人往。
宋樱两手各拿了糖人,可这一拿,就没空手去牵齐辞了,她倒是觉得什么,反而是齐辞,直接从她手中拿过那送蝴蝶形状的糖人,手自然地去牵她空出来的手。
宋樱凝眸看着被他抢过去的糖人,眼睛认真地眨眨,问道:“淮安也想吃糖人吗?”
齐辞对上她清澈的眼睛,紧绷的唇扬了扬,“是想吃点甜的,但不是现在。”
他凝着那娇妍的唇,“杳杳先吃。”
“可是这糖人多可爱,我有点不忍心咬,”宋樱手指转了转黏着糖人的竹签,笑道:“等看腻了,馋了再吃。”
她说着看眼齐辞手里的蝴蝶小糖人,已经默认齐辞想吃才抢过去的,她有一丝丝的小不悦,“淮安手上的糖人也很可爱,得等我尝过,你才能咬。”
齐辞点头,眼底深深看着她,“是得等杳杳咬过,我才吃。”
宋樱扬着笑,自然是相信齐辞说的话。
沿街又舞狮的队伍来,簇拥着看热闹人渐渐多了起来。
“淮安,我们去那边看看。”宋樱一手拿着兔子糖人,一手牵着齐辞去了人群中看舞狮。
他们不仅看了舞狮,等人潮散去后,宋樱拉齐辞又去了街心高大的梧桐树下,那处有套圈的。
宋樱眼巴巴看向齐辞,还没等她开口,齐辞便猜到了她的心思,问道:“杳杳喜欢哪个?”
“陶瓷娃娃!那个胖乎乎的陶瓷娃娃!”
宋樱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地上,手指也跟着指了过去。
齐辞明了,付了老板铜钱,拿过老板递来的套圈。
次次没有落空的,不仅套中宋樱看上的,连带着将地上有趣的小玩意也统统收入囊中。
这厢,齐辞还要套,宋樱忙出声制止,“够了,够了!手里的就已经够了。”
再套下去,老板估计得后悔死,光这会功夫就赔了不少进去。
齐辞提起来的兴致这才被挡了下来。
这比起军营中训练的,差远了。
老板擦擦汗,总算是送走了两人。
玩了大半日,宋樱本来没觉得累,心里是甜滋滋的,但是一坐上回府的马车时,疲惫感一下就上来了。
她转了转糖人,还是咬了口舍不得吃的兔子糖人。
糖块含在唇里,甜滋滋的。
她下意识舔了舔唇,也是甜滋滋的,抬头间发现身旁的齐辞正垂眼盯着她看。
适才他就想吃点甜甜的了。
宋樱笑着将没咬过的那面朝向齐辞,递了过去,“淮安要尝尝吗?甜的。”
齐辞压下她手腕,将递来的糖人压下去些,摇摇头。
深深的目光在她唇上逡巡,指腹忽地抚上她唇,宋樱一激灵,有种不祥的预感升起。
齐辞凝着她唇,指腹按了按娇艳的唇,凑过去低喃道:“想尝这个甜的。”
今日的唇色是他挑选的,好看
也应该好吃。
言罢,他手掌伸过去,虎口扣住宋樱后颈,将人带近了些。
低头含住她唇。
是甜的。
第54章 第 54 章
◎营地◎
初二, 宋樱带着齐辞回了娘家,小夫妻留在宋家吃晚饭才回的侯府。
几乎是回到寝屋的同时,宋樱立即就叫了仆人准备沐浴用水, 她得去净室一趟。
等仆人准备热水的时候,宋樱直奔梳妆台去, 将头上的钗环都卸了下来。跪在蒲团上的她身子往前探了探, 离镜子里的自己近了些,她嘟囔着说道:“我感觉没什么变化呀, 还是和以前一样。”
齐辞静静凝着她,跪坐在蒲团上的女子细腰微塌, 臀微微翘起, 她整个人几乎是趴在梳妆台上的,一手手臂撑着台面, 一手托着那离镜子近了的面颊左看右看。
齐辞有些不明白她这一系列举动, 问道:“什么变化?”
他走进了些, 宋樱闻声回头, 有些不高兴地嗔他一眼, “你怎么还偷听我说话。”
齐辞停了步子, 眼睛落到她塌着腰微翘的臀上,眼色沉了几分, 淡声说道:“何谓偷听?这寝屋是我们两人的寝屋, 我和杳杳是一起进来的, 是正大光明听到你在嘟囔。”
宋樱拧眉,好像是这个道理, 她回正身子, 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齐辞走到宋樱身后, 双臂伸出来放到她身侧的台面上, 将娇小的人圈在怀中方寸之间,笑了笑问道:“所以,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回来后又是急着沐浴,又是来照镜子,是为什么?”
宋樱一抬头便对上他垂下的眼眸,她抿了抿唇,有些难为情说道:“今日回门,吃罢午饭娘和我聊天,说我出嫁后,人都变得水灵灵的,气色也红润好看,而且……”
她不好意思,侧着的身子微微探起,在齐辞唇边低声道:“而且娘亲知道我们发现了那册子,娘亲还摸了摸我肚子,说起了一些关于小娃娃的事情。”
她越说脸颊越烫,话一说完便羞地将脸埋进齐辞脖颈间,齐辞心融了大半,气息也跟着沉了几分。
齐辞揪着不放,低首在她耳畔问道:“沐浴是?”
宋樱抬头恼他一眼,他怕不是故意问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宋樱手指攥着衣袖,害羞地低喃道:“隔着衣服怎么看有没有小娃娃嘛。”
在情.事上她懵懵懂懂,在子嗣的事情上,她亦是如此。
齐辞右手往里挪了挪,掌心搭在她纤细的侧腰上,隔着衣裳缓缓挪到她平坦的小腹上,明显感受到了她身子的僵直。
“既是如此,那我便帮杳杳检查检查。”
他说道,温热的气息萦着她,那乌沉沉的双眸凝也正凝着她。
宋樱不解的看向齐辞,懵懵懂懂地脱口问道:“淮安连这都懂?”
疑问中夹杂着一丝骄傲和自豪。
……
等到去净室,坐到暖和的浴桶中时,宋樱才发现被齐辞骗了。
他不懂!一点也不懂!
肩膀被按在浴桶边,宋樱被齐辞从后面拥着,宽大温热的掌心在水波中抚摸小腹,齐辞在她耳边低喃,“粗粗检查了下,小娃娃还没来到杳杳肚子里。”
温热的气息混着升腾的水汽,氤氲不散。
被水汽打湿的发丝黏在宋樱唇边,她手指紧紧扣住浴桶边缘,语不成调,“你又唬人。”
宋樱不喜欢跪在桶中,跟软和的被褥没法子比,还沾着泪水的眼睛挪过去嗔他一眼,“你就是想趁机欺负我。”
“不洗了,我们出去好不好。”
她唇凑过去,蹭了蹭齐辞唇瓣,眼眶红红的,满是惹人娇怜的模样,“淮安,我不想沐浴了,小娃娃也不要了。”
齐辞垂下头,在她唇边低声道:“但杳杳,事情还没完。”
轻啄她唇,齐辞勾了勾唇,深深的目光凝着她凝脂般的修长玉颈,握住她扣在浴桶的手,“现在让我半途而废,杳杳觉得合适吗?”
宋樱抿唇,探头在齐辞耳边小声说着话。
“好不好嘛,哥哥。”
宋樱是怕他执意留在净室,本就染了情yu的眼眸看着他,此刻多了些柔情,连那讨好的称呼也是她羞赧中喊出来的。
“好,依你。”
齐辞抵不过她软软的撒娇,嘴巴碰碰她唇,将人从水中抱起。
不是往日温柔地横抱着,宋樱身子一颤,害怕掉到地上,双腿本能地钳.住他腰肢,手臂也反过来抱他。
床幔放下,遮住暗淡的烛光。
柔软的被褥放在宋樱膝盖上,膝盖上的疼痛总算是缓了些许,但手掌被齐辞握住放在榻上撑着,鼻息间是缠.绵的暖昧。
宋樱按住后月要上他放着的手腕,回头怯生生望着他,雾蒙蒙的眼在瞧见他的那刻惊惶骤然升起,“好哥哥,膝盖疼。”
嗓音软糯,黏黏的宛如刚熬好拉出来的糖丝。
与齐辞硬碰硬,她不行,但她是懂得如何让齐辞今夜放过她。
握住男子手腕的手用劲,宋樱眼巴巴看向他,眼角还挂着点点泪水,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她不明白齐辞为什么总是喜欢这样欺负她。
宋樱冲他撒娇道:“阿辞哥哥,好不好嘛,不要跪着。”
齐辞凝着,眸色一沉,缓缓舒了一口气,也压住那股火热。
没有再难为她,齐辞轻抚她背,慢慢将她躺放下去,“依你,都依你。”
他垂下头,亲亲她软软的唇,“换一个。”
宋樱觉得,只要不跪着换就换,哪知她忽然被一条手臂捞起,像是锅中被翻炒的鱼肉一样,翻了一面。
直直趴着被褥……
宋樱呜咽着哭泣,还不如让她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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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气晴朗,屋檐下来了两只春燕,它们飞来飞去,衔着泥在檐下筑巢。
树上绿叶抽新,不过才几日功夫就长出了小花苞。
果真是春天来了,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模样。
宋樱乖乖坐在凳子上,手撑在桌面上托着下颌,看着在一边为系香囊还是系络子而犯愁的齐辞,催促道:“淮安,你好了没有,再不走等下天都要黑了。”
齐辞不急,左右手各拿了东西,都是宋樱亲手做的,“最晚中午能到,少不了杳杳玩的。”
宋樱托腮,眼睛看向齐辞。都好阵功夫了,他还没决定好,这会儿将香囊挂着腰带上,又侧了侧身子,比较另一边的络子。
宋樱拧眉,有些等不及了,大抵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于是提议道:“要不就香囊吧,香囊显眼。”
齐辞滞了滞,又仔细看了看腰间的香囊,等了好一阵才点头称好,“杳杳所言在理。”
他将另一边的络子取下,腰间只剩了前阵子宋樱亲手绣的漂亮香囊。
“那我们可以出发了?!”
宋樱眼眸亮了起来,从凳子上起身,欢喜雀跃朝齐辞跑去,揽着他手臂,高兴道:“耽误了大半个时辰,总算能走出这门了。”
今日出了太阳,暖和,齐辞准备带宋樱去军营周边转转,不一定要入营去,但要让她看看他管的营地有多宽,麾下的士兵们有多精锐。
他确实是想在宋樱面前炫耀。
马车出了繁华的街市,辗转来到郊外的军营。
待马车停稳,齐辞率先下车,牵宋樱下来。
初次来这里的宋樱刚到门口就犯难了,因为在此地,她看到的是两个军营大门。
两道门相对着的,都是用高高的木栅栏围住,还都站了个子较高的守营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