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柠经他提点才后知后觉，她是心情很好，久违的轻松：“可能有个免费的家教吧，你教得可比他讲得清楚的多。”
陆卓：“我的知识用钱买来的，你直接说拿就拿，二手商还得在中间赚个差价呢，我是什么都没捞着。”
余柠下意识的伸手拍了拍陆卓肩膀，“放心吧，不能让你白吃亏，明天早餐我请。”
做完这个动作，余柠心里就有几分异样，她跟陆卓相处，向来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认识这么久也就维持在平时课间互相讲点儿题，蒋超不在，他们连上课传纸条的习惯都省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做‘身体接触’，没其他意思，就是心情太好了，一时得意忘形，也不晓得陆卓会不会多想。
陆卓脸上没有多余表情，眼睛看着下节课的书，径自道：“多买几样，教你这么久，总要拿出点儿诚意来。”
余柠比了个OK的手势：“你可以从今晚就空着肚子。”
隔天早上，余柠依旧早早来到班级，背着书包，两只手都提满了，她没问陆卓吃什么，反正能买到的早餐样式，她基本全都包揽，光包子都有六种馅儿，面也买了两种，还有面包牛奶和零食，零零散散，堆了陆卓满桌。
余柠就忘记提醒一件事儿，叫陆卓稍微早点儿来，两人书桌里都是满的，又不好把吃的放在椅子上，放桌上就是光明正大，随着班上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余柠，而后各种方式低声窃语。
余柠知道他们会说什么，女生给男生买早餐，还买这么多，殷勤都献到天上去了。
来这所学校已有月余，余柠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依旧只有陆卓。
陆卓惯常班上后几名到，所有人都在偷偷关注，陆卓坐下之后，看着面前堆满的塑料袋，一言不发，拿起豆浆插上，喝了一口，几秒后道：“下次不用加糖。”
余柠用笔点了点另外一杯：“无糖的。”
陆卓道：“不早说。”
余柠想说你不喝把这杯给我，但这话太容易让人误会，她只能佯装豪气：“不爱喝就别喝了，喝那杯。”
陆卓：“算了。”
“包子都什么馅儿？”
“猪，牛，鸡，玉米，香菇，粉条。”余柠挨个儿指给他。
陆卓吃了两个包子，又开始吃面，香味儿从最后一排往前蔓延，有多香，就有多让人浮想联翩，这待遇，要说俩人没事儿，那就是事儿的问题。
陆卓吃东西很安静，但又不影响速度，在班主任跨进教室后的第二秒，他把面包全部放进嘴里，一口气喝了半盒牛奶，余柠看着桌上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东西，手快的收进了自己书桌堂，暗道这人昨晚是不是真没吃饭，怎么能一个人吃下一碗面，三个包子，一个面包，一杯豆浆和一盒牛奶？
幸好她没少买，不然还得嫌她抠。
没有蒋超的日子，班上又开始了上课说话，各科老师都很头疼，毕竟这是他们能想到到蒋超在的唯一好处，余柠也很烦，本来就是普通班，还没有普通学生的自觉，一个个悠闲地跟清华保送似的。
关键以前她还没这么高的学习觉悟，家逢巨变，让她突然觉得自己得往好路上走了，她不能再依靠家里，某种程度上，余伟还在依靠她。
日子一天一天的继续，直到蒋超所在的那一排，渐渐有人不满后面留空太大，开始一点一点往后蹿，最后就差把桌椅挤到墙上才作罢，余柠才真正放下心，可能蒋超再也不会回来了。
脑中曾有灵光乍现，蒋超不会是死了吧？
余柠不知道，也无法从任何人口中得知蒋超的消息，她跟他之间本就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包括蒋超和这个班级里的所有人，乃至整个学校，全都格格不入，他以为他有多鹤立鸡群，但当一群鸡都不跟他合群的时候，就算是鹤，也是一只被孤立的鹤。
……
转眼间来到七月中旬，莘莘学子们每年最开心的日子，要放暑假了，越临近放假，学生们的心越野，各科老师们频频嘱咐：“再开学就是高三了，这个假期很重要，不要光想着玩儿，哪科差的抓紧补起来……”
放假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陆卓无一例外，全年级第一，三班班主任乐得在讲台上拿出几分钟时间，点名表扬。
“大家平时多看看陆卓，满分七百五，他从来没下过七百，这次更是刷新了每科全年第一的记录，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过吧？”
班主任将目光投到最后一排，陆卓平静的说：“有过两次。”
班主任点头，依旧是表示认可，余柠低着头，陆卓压低声音问：“你笑什么？”
余柠：“好装逼。”
班主任看陆卓，就好比王母娘娘看寿星，老宝贝了，还转达了各科老师夸陆卓的话，尤其是那句：“年级第二是九班的，陆卓总分比他高了快二十分，继续保持，高考一分都是上千人的差距。”
余柠心想，九班班主任现在说什么呢？让第二削尖了脑袋追陆卓吗？
余柠没想到班主任会提到她的名字，虽然她这次考得还不错，年级排名刚好第二百，但三班整体水平差，她在班上考了第十，自己不觉得怎么样，班主任倒是点名表扬。
“第十名——余柠。”
虽然每个人手里都一份需要家长签字的成绩单，但班上仍有小小骚动，像是刚看见余柠考第十一样。
“余柠这次年级排名刚好第二百，生物差四分满分，跟陆卓一样，并列单科第一，成绩非常突出，继续努力，争取下次再往前进几十名。”
第27章 蒋超出现在她家楼下
这是余柠来这个学校，这个班上后，第一次听到正面的话，一时不由得分不清是喜悦还是尴尬。
陆卓拿着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牛逼。】
余柠回：【偷偷摸摸就考了个生物第一，你才是闷声干大事儿。】
陆卓：【找自己的原因，我也没藏着掖着，你化学怎么没考第一。】
余柠深吸气，不气不气，关键也没什么好怼的，人家班级第一年级第一，她班级第十年级二百，甩了十条街还带三个胡同。
想起胡同……余柠几乎微不可见的往左边瞄了一眼，过道另一边的桌子上，还散落着几本书笔和笔袋，那是蒋超的东西，至今没人敢动，所谓的积威已久，也就不过如此吧。
暑假开始了，余伟带她出去吃过一顿饭，说他最近比较忙，没时间陪她，问她要补什么课，把钱给她，余柠拒绝了，说自己搞得定，宁娜也给她打了电话，余柠看一眼就给挂了，后来宁娜给她发短信，说给她找了个很好的补习班，老师都是上届省重点带过高三的，想补哪科都可以选。
余柠看完那一大段洋洋洒洒的文字，只觉得宁娜在恶心她，这是改嫁后日子过好了？
删掉短信，余柠憋气很久，最后化憋气为动力，自己坐在桌前背单词，余伟给她打电话，提起宁娜要给她找补习班，余柠冷淡拒绝，说自己现在跟年级第一是同桌，高三的目标就是进前一百。
放假在家两个礼拜，中途余柠跟迟薇和车宇航碰过几次面，三人一起出去吃东西上网，另外两人是放假之后无缝衔接进补习班，不像余柠有大把时间自己支配，殊不知余柠只是怕花钱，不想让余伟压力更大。
某天，余柠正跟家里做化学题，有道题她看了后面答案也看不懂，思来想去，还是给陆卓发了条短信：【徒儿，为师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不久，陆卓回复：【要是问化学，请你先摆正自己的位置。】
余柠：【陆老师，有个问题请教。】
陆卓：【等我几分钟，我打给你。】
余柠：【收到~】
约莫能有三分钟的样子，余柠手机响，但屏幕上显示的不是陆卓，而是一个没存名字的电话号码，余柠看到尾数是11，只觉得似曾相识，没多想，接了。
“喂？”
手机里没人说话，余柠又出了一声：“喂？”
屏幕上的通话秒数一直在跳，余柠纳闷儿，试探性的问：“陆卓吗？听不听得见？”
手机里突然传来男声，“你没他号码？谁你都以为是他。”
听到这声音的刹那，余柠面不改色，可心却一瞬间沉入谷底，仿佛一个已死的人，突然从地狱里爬回来。
这次轮到余柠一声不吭，手机里的男声说：“至于嘛，不是他连话都不乐意讲，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俩感情更进一步了。”
他声音微微带着笑，像是戏谑，又似是打趣，余柠浑身冰冷，不是故意不想说话，是大脑一片空白，刚刚回归正轨的好日子，她真的不想再回到从前。
蒋超说：“下楼。”
两个字，余柠坐立难安，强装镇定：“你找我干什么？”
蒋超说：“找你当然是好事，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余柠道：“我不会下去，你也别再给我打电话…”
她话音未落，蒋超已经先一步道：“你家住302是吧？你要不想下来，我上去找你。”
余柠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家里就她一个人，她不怕蒋超有本事破门而入，但她怕疯狗在门前乱咬，楼上楼下怎么想？
余柠：“你到底要干什么？”
蒋超风轻云淡：“请你吃饭。”
余柠一言不发，片刻的安静，蒋超道：“之前在网吧，是你报的警吧？”
余柠毫不迟疑的否认：“不是我。”
蒋超突然笑了：“还真是你。”
余柠晃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她不应该说不是她，如果要彻底否认，就该说不知道他说什么。
蒋超没那么多耐心，自顾道：“给你十分钟，你不下来我就上去。”
说罢，径自挂断。
余柠下楼，站在三楼平台，正好可以看到街边停着一辆扎眼的红色轿车，好像比正常车矮，再一看，侧面只有一扇车门，一零年，哪怕在省会也不多见跑车，余柠微愣，驾驶席车窗降下，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余柠并不看清车内人的脸，但那人朝她挥了挥手，余柠心底立马一沉。
下了平台又走了一段距离，余柠来到红色跑车面前，蒋超穿着一件黑色T恤坐在里面，伸出来的手夹着一根烟，“上车。”
余柠站在原地，“什么事儿？”
蒋超道：“跟你聊聊。”
余柠：“就在这儿说吧。”
蒋超解开安全带，二话没说从车里出来，说实话，余柠心里很紧张，但她又要面子，所以表现的不动声色。
下车后，蒋超表情不辨喜怒的说：“附近哪家饭店好吃？”
余柠一声不吭。
蒋超抽了口烟，把烟头扔掉，一边吐气一边说：“我请你。”
很微妙的感觉，余柠觉得蒋超这次过来，确实不是来找麻烦的，但无论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她都只想离他远远的。
面色淡淡，余柠开口：“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蒋超：“用不着这么紧张，我还能把救命恩人怎么样？”
余柠脱口而出：“我不知道那天的是你。”
蒋超闻言，忽然笑了，笑得意味深长，几秒后才说：“你不知道是我？那你为什么一直躲在隔壁包间不敢出来？”
此话一出，余柠脑袋嗡的一声，血液翻涌，她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
蒋超的笑容里有掩饰不住的嘲讽，当然，他也没想掩饰，余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件事儿，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于害怕他这个事实，她一直小心翼翼的藏着，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蒋超自顾笑，笑够了才说：“我有不少事想问你，你确定就在这里说？”
第28章 为什么救我
好巧不巧，几米外走来一对中年夫妻，正是她家对门邻居，余柠平时见到他们都会打招呼，这会儿也不能装作看不见，尤其双方视线已经对上了。
夫妻二人原本在看停在路边的跑车，顺着跑车才看见蒋超和余柠，不由得眼带审视，余柠强挤出一抹微笑，“叔叔，阿姨。”
二人笑着点头，女人道：“这么晚还没回家？”
余柠不得不说：“这是我同学，正好路过，找我有点事儿。”
男人问：“你爸下班了吗？”
余柠怕男人找她爸有事儿，没敢说谎，“还没有。”
也幸好她没说谎，男人下一句道：“行，那我给他打电话吧。”
一走一过，三人短暂聊了几句，夫妻并肩往反方向走，余柠敏感到可以预知他们等下要聊什么。
蒋超没头没尾的来了句：“你家没人？”
余柠抬眼看着他，“我爸马上就回来了。”
蒋超似笑非笑：“我又没想去你家，想着你家里要是还有人在，把他们叫下来，我一起请你们吃饭。”
余柠快要没有耐心，主要也是提心吊胆，多一秒都不想跟蒋超待在一起，明知甩不开，站在楼下说话又太显眼，最终只能妥协，两人进了一家烧烤店，蒋超要了包间。
哪怕蒋超穿着黑T黑裤，服务员也一眼看出两人是学生，直言道：“包间都是八到十人的。”
蒋超面无表情：“所以呢？”
服务员：“桌子很大。”
蒋超：“所以呢？”
余柠太晓得蒋超的脾气，很怕他随时狂犬病发，赶忙道：“大桌要留给多人一起来的，两个人没必要坐包间。”
蒋超说：“这里按人头收费？”
服务员听他口音不是本地人，解释道：“也不是按人头，两个人坐外面和坐里面是一样的，主要你们两个人把十人的桌子占了，等会儿有很多人一起来的，怕外面不好坐。”
蒋超看着服务员，一眨不眨的说：“我俩点十人的量，能不能坐？”
服务员顿时面露尴尬，余柠也很憋气，就蒋超这种为人处世，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真是奇迹。
服务员也不想惹事儿，即便心里骂街，嘴上还是招呼两人进了包间，包间不算大，但桌子是真大，大到余柠都不好意思坐下。
蒋超无所谓，拉开椅子坦坦荡荡的落座，服务员递上只有一张纸的塑封点餐单，蒋超都没用手拿，眼睛从上到下瞥了一眼，“上面有的每样上十份。”
这回服务员脸上都不是尴尬，而是明显被找茬，但又要忍住的生噎，余柠就想夺门而逃，不想跟这种疯狗一起丢人现眼。
服务员道：“帅哥，可能我刚才说话不小心让你心里不舒服了，我再跟你解释一下啊，不是进来就一定得点多少，来咱家点多点少都无所谓的事儿……”
不等她说完，蒋超抬眼，帅气面孔上一片平静：“我没不舒服，也听得懂你的意思，我就要十份。”
服务员的表情意料之中的僵了，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喊老板过来，余柠开口：“还有其他人要来吗？就俩人不用点这么多，吃不完浪费，人家烤也嫌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