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柠:“一百万你给得起吗?”
蒋超唇角勾起嘲讽弧度:“我给得起,你不值,要是伤在脸上倒是可以谈谈。”
余柠讽刺:“谁会为你把脸豁出去?”
蒋超:“你不就为我把胳膊豁出去了吗?”
余柠:“想多了,第一我救你是出自本能,他们打狗我都会拦,第二你死在我家门口,我也解释不清。”
蒋超:“说来说去,就是想说自己善良呗。”
余柠不置可否,她也讨厌自己这种下意识的心善,明明事实证明,对于有些人而言,她善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蒋超把余柠的沉默当做百口莫辩的逃避,在他心里,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帮另外一个人,更不会有下意识的善良,只会有下意识的保护,因为……在意。
心情变得莫名其妙的好,就连余柠骂他是狗,蒋超也可以不计较,两人出了医院大门,他自顾说:“今天这帮人我肯定会找出来,你现在就可以想想怎么出气。”
余柠揶揄道:“我还敢招惹他们?我求你别去找他们麻烦行不行?”
蒋超道:“我保证他们不会再出现。”
余柠不语,嘲讽写在眼底。
蒋超不爽余柠这种态度,第一反应又不是他的错,但再一想,这已经不是余柠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上次李沐元和康宝嘉找人来她家门口演戏,原本对方只想吓唬吓唬,后来看他下狠手才不得不动真格的,他弄折了一个人的胳膊,还踹断了两个人的肋骨,其他伤不计其数,总共给了那帮人四万块钱。
再之前,找人去网吧挑衅车宇航,他动了棒球棍,有几个轻微脑震荡,一个症状更严重些,原本说好给五千,后来三万才平事,康宝嘉和李沐元都骂他,闹着玩儿抠眼珠子——下死手。
出了医院正门就是大街,余柠往左拐回家,蒋超跟着她,余柠很烦,走着走着停下来看他:“你还想干什么?”
蒋超绷着脸道:“送你回家。你再半路叫我回来,我未必还有力气再打一架。”
其实他不是不懂道理,只是被逼无奈,唯有恶人先告状。
余柠听后,无语,有些人不讲理到黑白不分的地步,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也不想跟他多费唇舌。
蒋超看余柠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一时更加不爽,开口道:“别总是阴阳怪气的,有什么就说。”
余柠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家走,蒋超从来没做过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一来气,掉头往另一边走,在街边拦了辆车,很快消失。
余柠一口气走到家附近,看到楼下几个店面老板站在那里聊天,说是警察刚刚来过,最近总有人在附近打架,很不安全等等。
余柠已经把袖子撸下来了,不动声色的经过,上楼梯时还是会心惊胆战,想到蒋超毫不犹豫的将人扔下楼,她不怀疑,就算这里是三楼,四楼,蒋超一样敢这么做,他就是个疯子。
回家,把门反锁,检查全屋,把每个房间的灯都打开,余柠确定家里没有其他人,这才坐在椅子上缓神儿,中途无意间看到桌上标注的高考倒计时日期牌,这才想到要给陆卓打电话。
电话打过去,陆卓接通,余柠说:“我到家了,什么题?”
陆卓:“生物红十套第五卷 ,后面倒数第二道题。”
余柠翻书包,很快跟陆卓同步,她现场看题,手机开外音放在桌上,两人对话,沟通,讨论,讲解,陆卓本身就是学霸,知识盲点很少,几乎一点就通,一道题讲完,陆卓乌鸦反驳:“到你了。”
余柠攒了一天的问题,从化学到数学,从物理到英语,刚开始的时候还会不好意思,怕耽误陆卓时间,如今习惯了,用陆卓的话讲:“你不问我也是闲着,当复习了,还能顺道看下普通人差在哪儿。”
余柠第一次听到这话时,气到除了笑,无言以对,但陆卓最新一次考试,用七百三十五六分的总成绩,又一次刷新了她对学霸的理解,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优秀就是资本吧。
陆卓给余柠讲完第一道题时,出声说:“等下,我给你打过来。”
余柠以为陆卓有事儿,应声挂断,之后两秒陆卓就打来了,余柠问:“打错了?”
陆卓道:“除了你还有其他人请我当老师吗?”
余柠还没反应过来:“你不是有事儿吗?”
陆卓:“我这人最讲礼貌,你教我题给我打,我教你题,自然不能让你花话费。”
余柠这才后知后觉:“呀,这么讲究?那你不合适啊,我给你讲题两分钟,你给我讲题最少二十分钟。”
陆卓:“我包月。”
余柠:“嗐,早说啊,那以后我给你发个短信,你打给我就行。”
陆卓:“想得美,一点儿钱都不想出,我还没要你补课费呢。”
余柠赶紧转移话题:“请打开英语黄冈第六套……”
两人讲题讲得热火朝天,中途余柠手机嗡嗡作响,她看了眼屏幕,又有人打电话过来,显示的号码是蒋超,余柠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想挂怕蒋超知道她故意的,不挂,手机又一直在震动。
第63章 难道余柠喜欢他?
陆卓发觉余柠不对劲儿:“你在干嘛?”
余柠一咬牙,挂断蒋超的电话,说:“没事儿。”
蒋超又打,余柠秒挂,两次过后,她收到一条短信,余柠懒得看,看了也是影响心情,自顾听陆卓讲题。
两人通话结束已是二十分钟后,余柠刚挂断不久,突然听到拍门声,余柠坐在桌边,抬眼往门口看,她很警惕,第一反应,这种拍门的节奏不是余伟,坐在椅子上没出声,很快,余柠又听到同样的拍门声,只不过这次声音比上一次更大,更急促。
余柠攥着手机往门口走,打算有事儿随时打给余伟,来到防盗门前,她甚至不敢凑近猫眼往外看,只大着胆子问:“谁啊?”
门外传来一男声:“我,蒋超。”
余柠脸色骤然一变,比鬼叫门还恐惧。
蒋超站在防盗门外,出声说:“你到家能不能回个短信?”
余柠不语,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让她说什么,说蒋超像个神经病吗?
蒋超也觉得自己神经了,明明都走了,可是到家后翻来覆去总担心余柠半道上出点什么事,明知道这么近的路,也不可能再出什么事,可他就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发短信也不回,逼得他只能再开车回来看看。
余柠不回应,蒋超憋气,又一次转身离开,坐在车里,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余柠一把勾住他的头,将他往自己身前拽的一幕,还有她坐在急诊室里,被麻药针吓得攥紧拳头却一眨不眨的画面,她明明这么怕疼,却还要护着他,什么意思,喜欢他?
喜欢才会故意说反话,故意发脾气,故意爱答不理吧?
余柠根本不知道蒋超能自作多情到这种地步,她只是觉得恐惧,每天学校,家里,上课,休息,蒋超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每次都在她觉得咬咬牙就能挺过去的时候,现实就会给她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完全刷新她对正常两个字的认知,也开始动摇她能坚持到高三毕业的决心。
余柠看到手臂上裹着的纱布,白的突兀,一如蒋超半面脸上的血,他做过的那些事儿,没有一件不在她脑海中盘旋,导致余柠偶尔会反思,她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老天爷看不下眼的缺德事儿,会让她遇见蒋超。
隔天一早,余柠去学校,班上算她总共就四个人,余柠来到最后一排坐下,刚要把书包放进书桌堂,一低头,发现书桌堂里放了一堆吃的,各式各样的精致点心,还有玻璃瓶装的牛奶和巧克力。
余柠愣住,下意识的抬眼往前看,坐在前排的几个人,有人在吃早餐,有人在看书,毫无异样。
余柠拿起牛奶瓶,瓶子还是温热的,她第一反应,难道是陆卓?
余柠掏出手机,给陆卓发了条短信:【你给我带早餐了?】
短信发过去,陆卓没回,眼下是早上六点零五分。
余柠心情不好,昨晚就没吃饭,早餐也没买,看书看到快六点半就饿得胃里咕咕叫,马上就要上早自习,陆卓还没回,余柠没想太多,打开一盒蛋糕,几口就吞下去,蛋糕很香,却不腻人,余柠食欲勾起,马上开了第二盒,连吃两块儿,拧开牛奶瓶,喝了半瓶温牛奶。
蒋超上午没来上课,这是余柠最开心的意外惊喜,中午回家,余伟不在,给她叫了快餐,她没什么胃口,草草扒了几口,手机响,陆卓打来的。
余柠接通:“你没看见我短信?”
陆卓道:“我手机没电放在家里,刚看到,我没给你带早餐。”
余柠闻言,顿时神色一变。
陆卓问:“谁给你买早餐了?”
余柠说:“我早上一去,书桌堂里有蛋糕牛奶,我还以为你买的。”
陆卓:“不是我。”顿了两秒,又道:“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买的?”
余柠应声,陆卓问:“你吃了吗?”
余柠:“吃了。”
陆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余柠很快回神儿:“你怕是蒋超故意叫人放的?”
陆卓:“反正不是我。”
他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余柠知道,整个学校,她除了陆卓这一个朋友之外,还有其他人会给她带早餐吗?如果有,那也只能是某些人在处心积虑。
余柠迟疑片刻,出声道:“我现在还没什么感觉,等会儿我去抠下嗓子。”
陆卓道:“我陪你去医院。”
余柠说:“不用,我吐出来就行了。”
陆卓沉声说:“你要是有任何不舒服,立马打120,留着证据报警。”
余柠被陆卓说得紧张,挂断电话进了洗手间,伸手抠嗓子眼儿。
“呕~”一个干呕,余柠眼圈儿瞬间红了,但这种恶心感很短暂,她什么都没吐出来。
又试了几次,每次都是一下干呕,余柠撅在马桶前,最后改用牙刷戳嗓子,尽量戳深,酸水顺着胃管瞬间涌到喉咙,腐蚀,强酸,种种不适接踵而来,余柠到底如愿以偿的吐了。
中途陆卓给她打电话,余柠没接,陆卓发了短信,十几分钟后,余柠从洗手间出来,给陆卓回复:【没事儿,吐出来了。】
陆卓:【实在不行别忍了,有些人就是得寸进尺。】
余柠红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回道:【他不是想玩儿嘛,我奉陪到底,谁认怂谁孙子。】
陆卓:【你拿时间陪他玩儿,课听不听了,大学考不考了?他烂泥扶不上墙,你没必要陪他一起混。】
余柠:【他现在不是走硬碰硬路线,拐弯抹角假模假式的想跟我当朋友,估计想把我拉到他那边,好借此嘲讽你,等玩儿够了再把我一脚踢开,让我成为全学校的笑柄,我先配合他,最起码现阶段他不打扰我学习,往后走一步看一步,你别担心,我知道他要耍什么心眼儿,不会让他得逞。】
下午余柠去班级,把书桌堂里没吃完的东西统统装起来,悄无声息的扔进垃圾桶里,下午四节课,蒋超还是没来,不仅不见人,也没有短信和电话骚扰,余柠求之不得,只不过好景不长,晚自习第一节 下课时,余柠手机震动,她看了眼号码,万般不情愿,还是接通。
第64章 每天送她回家
余柠声音淡淡:“喂?”
蒋超:“出来,我在学校正门。”
余柠觉得蒋超有毛病,“还没放学,门卫不会让人出去。”
蒋超:“我有假条,我进去接你。”
余柠面无表情:“干嘛?”
蒋超:“昨晚那帮人找到了。”
余柠很快说:“不关我的事儿。”
蒋超问:“你不想知道他们是谁,还不想报仇?”
余柠低声道:“我就想平平安安的把高三上完。”
蒋超说:“这帮人都是社会混子,警察局里有案底,之前在学校跟我打架的,有个人叫王健,是王健指使他们去你家门口堵你,现在警察已经把王健给抓了,你要是想出面就出面,不想出面也没事,王健成年了,我会让他坐牢,包括那帮混子,你还有什么想法?”
余柠听到王健的名字,之前蒋超在篮球场上跟人打架,就有人议论其中一个是高三出了名的混子,叫王健,后来王健被学校给开除了。
余柠不确定蒋超说的是真是假,而且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样,惹事生非的不是她,跟着一起吃瓜落的,每次都有她。
依旧面无表情,余柠声音也很淡:“我没想法。”
蒋超语气稍微带着不耐:“你要不爽就直接说出来,又不用你出面,你怕什么?”
余柠说:“怕死。”
蒋超一时无语,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余柠能想象到他脸上的表情,不多时,蒋超单方面把电话给挂了。
余柠内心毫无波澜,现在对于会不会激怒蒋超这件事儿上,她看得很淡,如果蒋超想整她,她无论顺毛还是呛茬,他都会发飙。
晚自习结束,余柠回家,现在每次走到缓台楼下时,她都会条件反射的紧张,恨不能大吼两嗓子,确定有没有人,正因为非常敏感,她才会连身后叠过来的影子都小心防备,在快要拐进死角前,突然转头。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大多数时候就是准的,当余柠看到两米外站着的人是谁时,不夸张的讲,她浑身血都一凉。
蒋超跟余柠皆是原地站着,四目相对,前者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尴尬,似是没想到余柠会转头,毕竟他已经跟了有一会儿了。
余柠不说话是在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心跳如鼓,她始终张不开嘴,最后还是蒋超先出声:“看什么,我脸上有花?”
余柠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蒋超双手插兜,不冷不热的说:“你不是害怕有人再来找你吗?以后我亲自送你回家。”有事他担着。
余柠只觉得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想发飙,可话到嘴边,余柠猛然就改了口:“你真能每天送我回家?”
此话一出,余柠自己都惊讶,她怎么能虚伪到这种地步。
果然,蒋超心底也是一闪而逝的异样,他好像听出了余柠话语中的小心和柔弱,柔弱这俩字在她身上,格格不入,不是外表,而是她跟他硬碰硬这么久,昨晚在医院缝针的时候,蒋超才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她的背这么窄,个头儿也不是很高,人也瘦,但这也只是外表,不像现在,余柠看他的目光,分明带着些许的不确定,和隐隐的期待。
蒋超刹那间的晃神,话已出口:“我说到做到。”
余柠沉默片刻:“事儿都解决了?”
蒋超说:“都在局子里关着,等着打官司坐牢。”
余柠:“能判多久?”
蒋超:“我跟律师说了,最少判到高考结束。”
余柠假意脱口而出:“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