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不再回她，余柠又发过去一条：【要不十五？】
陆卓还是不回，余柠：【二十，不能再多了。】
陆卓回复：【等会儿把蛋糕还给我。】
聊了几分钟，晚自习铃响，余柠赶紧收拾东西，背上书包拿起蛋糕往外走，家里离学校近，余柠不到十分钟就走到了，站在马路边等人。
街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奥迪，蒋超坐在里面，他老早就看到余柠，她今天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站在路灯下面，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似乎在等人，她手里还拎着一个蛋糕盒，在等她爸吗？
蒋超看了眼副驾上的蛋糕盒，迟疑着要不要现在过去，这一低头再一抬眼的功夫，一抹颀长身影已从马路这边走向余柠那边，陆卓穿着一身黑色帽服，左肩坠着书包，余柠看见他，离着几米远就高高的扬起手朝他挥了挥。
余柠站在马路牙上，陆卓站在马路牙下，她依旧比他矮上一截，从蒋超的角度，他看不见陆卓的脸，也听不见陆卓说什么，但余柠的表情他看得一清二楚，那种轻松愉悦，笑是打从心里发出的。
第72章 你也考夜大吧
陆卓从余柠手里接过蛋糕，两人并肩往前走，期间不知聊了什么，余柠忽然伸手给了陆卓一拳，陆卓说了一句话，余柠赶忙又伸手轻轻拍了拍，似乎在哄。
蒋超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看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这条路是很多人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学生们三五成群的边走边聊，某一瞬，一辆黑车车窗打开，从里面扔出一个蛋糕盒，很多人都没看清车内什么情况，就只见车子迅速踩下油门开走，空留地上一个翻过来的蛋糕盒，盒子四周是透明的，里面的人形公主已被摔得不见人形，仿佛只有一堆色彩斑斓的颜料。
余柠带陆卓去了家附近的烧烤店，店内有穿着同款校服的学生，余柠不认得他们，但他们显然认识她，尤其看她跟陆卓在一起，皆是投来注视的目光。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余柠已经麻木了，爱看不看，爱怎么想怎么想，店员过来打招呼，笑着道：“来啦。”
余柠也回以微笑：“还有包间吗？”
店员道：“没有了，都坐满了，你们就俩人吗？坐那儿行不行？”
店员伸手指了个靠墙的位置，余柠叛逆劲儿上来，那帮人不是爱看嘛，她回：“也行。”
两人落座，店员把菜单递给余柠，余柠又递给陆卓，“随便点。”
陆卓低着头，安静的在纸上画钩，店员看着桌上的蛋糕盒，笑着问：“有人过生日？”
余柠点头：“嗯，我生日。”
店员：“生日快乐。”
余柠：“谢谢。”
下完单，店员走开，余柠把蛋糕盒从旁边拿到正对面，手脚麻利的拆开，而后撕开刀叉袋，陆卓见状：“不插蜡烛？”
余柠好笑：“我还让老板关灯许愿哦。”
话音落下，塑料刀也落在蛋糕上，余柠把‘快乐’切下来，递给陆卓，陆卓不咸不淡的说：“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浪漫。”
余柠嘴快：“咱俩在一起有什么好浪漫的。”
陆卓面不改色：“你准备跟谁一起浪漫？”
余柠又给自己切了一块儿，拿起叉子道：“看看这都几点了，现找人都来不及。”
吃了口蛋糕，她眸子微挑：“嗯，好吃，在哪家买的？”
陆卓：“我自己做的。”
余柠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没能从陆卓的淡定脸上看出丝毫端倪，她试探道：“少来。”
陆卓说：“你看盒子上有店名吗？”
余柠侧头看向盒盖，后知后觉，怪不得她觉得包装特别清新干净，就是纯白色的底，上面一些细碎的金色花纹，除此之外，一个标志都没有。
重新看向陆卓，余柠不敢相信：“真是你做的？”
陆卓淡淡：“家里阿姨做的底胚，抹的奶油裱的花，字是我写的。”
余柠强忍着白眼儿飞上天的冲动，“我谢谢你……家里阿姨。”
陆卓道：“不客气。”
余柠边吃边说：“你家阿姨有这手艺可以开店了。”
陆卓：“可能开店没有在我家挣得多吧。”
余柠郑重其事的问：“家里还缺人吗？”
陆卓：“你能干什么？”
余柠：“啥都行。”
陆卓：“样样不精。”
余柠：“话也不能这么说……”
陆卓道：“你大学报家政专业吧，现在这行缺学历较高的。”
余柠：“那你得先给我签个二十年，一年最少十万的合同，如果我表现好，每年溢价百分之十，我可以考虑考虑。”
陆卓不辨真假的说：“我把我妈号码给你，这事儿你得跟她谈。”
余柠：“大少爷连这点儿主还做不了了？”
陆卓吃着蛋糕，面不改色的回：“大少爷这仨字儿跟我一点边儿都不沾，我既不是老大，也不是少爷。”
余柠抬眼：“什么意思？”
陆卓：“我跟我妈一起改嫁到她现在的老公家里，老公是她老公，不是我亲爸，人家自己也有儿子。”
跟陆卓认识这么久，这还是余柠第一次听陆卓提到家里人，一句话囊括的信息量，足以让她消化五六秒。
陆卓眼皮一掀，看着沉默的余柠说：“干嘛这种表情？没见过三婚的？”
余柠真是不小心，下嘴唇一沉，嘴里蛋糕一下掉出来，她想接都没接住，顿时手忙脚乱，陆卓见状：“你这样甭想进我家当阿姨了。”
余柠听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道：“冲灯发誓，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挺突然的，第一次听你提起。”
陆卓不苟言笑的说：“你生日，没什么送你的，送你个小惊喜。”
余柠扑哧乐出声，陆卓瞥了她一眼：“看来还挺喜欢的。”
余柠越发的忍不住笑，但又不好肆无忌惮的笑，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偷偷摸摸，在男朋友面前不好意思。
店员端着托盘过来上菜，除了各种烤串之外，还有陆卓和余柠各点的一碗辣面，红油的底，上面铺满炸后又过汤煮的辣椒，喜欢的人会瞬间食欲大开，吃不了辣的人看见瞬间想掀桌子。
除了这两碗面，店员还上了一碗带鸡蛋的龙须面，“这是我们老板送的，生日快乐。”
余柠扬起唇角：“替我谢谢老板。”
店员：“不客气，我老板还说你头发剪短了更好看，更适合你。”
余柠想到被迫剪断的头发，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蒋超的脸，很努力才维持住表情不变，不知者不怪，她依旧感谢老板。
余柠从店员要了个空碗，把龙须面夹了一半放到自己这边，把带有鸡蛋的放到陆卓手边，陆卓：“干嘛？”
余柠说：“来自寿星的祝福，祝你明年金榜题名，心想事成。”
陆卓道：“能不能祝点儿我没有的？”
余柠认真思考，想了一会儿：“我还真不知道你缺什么，你想要什么，等你生日的时候我送你。”
陆卓低头吃了口龙须面，如常道：“你也考夜大吧。”
余柠瞪眼：“太过分了吧，我都不敢许这么不靠谱的愿。”
陆卓抬眼道：“我让你应聘夜大宿管。”
余柠不怒反笑：“真谢谢你了，没让我应聘厨师保安。”
陆卓：“主要你也聘不上。”
余柠伸手想拿回寿面碗，陆卓手快先一步移开，两人边吃边聊，那帮穿着一样校服的学生比他们先走，经过两人身旁时，偷偷用余光打量，余柠猜得到，学校里马上又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但她真的不想去计较，最起码，不想在生日当天计较。
第73章 蒋超给她办生日party
饭后余柠去买单，老板说陆卓已经买过了，余柠惊讶：“你什么时候买的？”
陆卓：“走了。”
两人出了店门，余柠穷追不舍：“你根本没离开过我的视线，快说，我就是好奇。”
陆卓：“不告诉你。”
余柠：“你烦不烦啊？”
陆卓：“你慢慢猜，猜对了我肯定承认。”
从烧烤店往家走，一路上余柠猜了六七个可能，都不是，她心里烦躁，嚷着让陆卓告诉她，陆卓卖了个大关子：“下次我们还来这儿，看你能不能发现。”
余柠已经气到无力反抗，陆卓站在缓台下：“上去吧。”
余柠：“你真行。”留下这三个字，她吭哧吭哧往台阶上走，许是太专注想陆卓怎么在她面前瞒天过海，她竟忘了平时走这里有多忐忑，等到回过神儿，人已经站在缓台上。
低头往下一看，陆卓还在，余柠说：“撤吧，拜拜。”
“拜拜。”陆卓迈步往街口走，余柠往单元门走。
余柠还是会害怕开门，准确来讲，是怕未知，这是她遇见蒋超之后才落下的毛病，好在提了几十秒的心，一路顺利到家，并没有遇见最不想见的人。
同一时间，陆卓从余柠家的楼栋拐出来，无意间抬起头，看向街对面，驻足，对视。
周日上午，蒋超依旧没来上课，三班难得有两天‘放松’日子，上课时话声不断，各科老师不停地在讲台上，一边上课一边组织纪律，余柠会烦躁，黑板角落处赫然写着，距离高考还有217天，怎么有些人就是不跳黄河心不死呢。
她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到底是蒋超在好，还是不在好，两秒钟就得出结论，她宁愿身边都是一群苍蝇，也好过一条披着人皮的疯狗。
上午最后一节课打铃，老师还没等说下课，下面人已经疯了，一周半天的休息时间，谁耽误一秒都跟谁急。
余柠还没出校门就接到迟薇打来的电话，“姐妹儿，赶紧来啊，三缺一就差你了。”
闻言，余柠吓得心里咯噔一下，本能道：“蒋超也在？”
迟薇说：“没有啊。”
余柠：“那你说什么三缺一？”
迟薇：“我说你我小航，差你一个，不是三缺一吗？”
余柠翻了一眼：“你打没打过麻将啊？”
迟薇：“急什么，你想叫蒋超吗？想的话我叫他。”
余柠：“你给我消停的，我就想咱们三个在一起聚聚。”
迟薇没在电话里多说别的，主要车宇航也在，女生之间有女生单独的小秘密，跟关系好不好无关，就是不想让男生掺和。
余柠在校门口拦车去了老地方，中午三人一起吃饭，每人还喝了几罐啤酒，随后去网吧打游戏，晚上六点多，车宇航接了个电话，余柠坐在他身边，只听得他兴致昂扬的打招呼：“hello~”
手机里隐约传来男声，车宇航说：“我们三个在一起呢。”
余柠侧头看了眼，直觉会聊到这个话题的人不多，而车宇航已经道：“行，那我们打完这把就过去，拜。”
电话挂断，迟薇先问：“谁啊？”
车宇航说：“蒋超，他在Bad.Girl等我们。”
迟薇很快看了眼余柠，余柠一边控制表情，一边在找不去的理由，车宇航眼睛盯着屏幕，嘴上道：“他说要给老余庆祝，务必把老余给拖去。”
直到游戏打完，余柠也没能找出临阵脱逃的理由，蒋超就是吃定她不敢跟车宇航和迟薇说实话，只要拿捏住这一点，就像提住她的小辫子，一拎一个准儿。
三人从网吧出去，打车去了冬城一家很出名的KTV，车宇航知道包间门号，推开门，第一句是：“我艹！”
余柠走在最后面，除了车宇航外，还听到迟薇的一句：“我去！”
等到她进门，才知道两人为何会有这种反应，四五十平的豪华大包里，沙发背景墙上贴着金色的HappyBirthday，整个房顶飘满白金粉几种颜色的氢气球，长沙发从左到右，堆了一半的礼物，茶几边上还有一大束的玫瑰花。
蒋超坐在沙发中间，如果玫瑰花是红色的话，车宇航和迟薇差点儿以为这是个求婚现场，但花不是红色的。
蒋超抬头，勾起唇角：“来了。”
包间光线昏暗，但余柠一眼就看出蒋超剪了头发，准确来讲都不是剪，而是推，只有贴头皮的一层黑色，再短就是光头。
车宇航走近，调侃道：“搞这么大阵仗，整的我跟小薇齁寒碜。”
蒋超开了罐啤酒跟车宇航碰，车宇航坐近才发现：“你脸怎么了？”
迟薇也看到蒋超的脸，他剃了寸头，更显得一张脸棱角分明，就连眉骨和唇角的伤都各位刺目。
蒋超无所谓的道：“跟人打架。”
车宇航：“谁啊？”
蒋超：“你不认识。”
车宇航：“因为什么？”
蒋超：“看他不爽。”
车宇航劝道：“你可真行，也收敛点儿脾气吧，马上就要高考了，万一伤到哪儿，不值当的事儿。”
包间很大，沙发很长，进门已经有一会儿，只有车宇航跟蒋超聊天，余柠跟迟薇坐的稍远一些，蒋超侧头看来，“你俩干嘛呢？”
迟薇努力活跃气氛，起身去点歌，蒋超和余柠之间没有阻碍，虽然依旧隔着几个人的位置，蒋超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她，出声说：“嘿。”
余柠侧过头，蒋超的脸在昏暗之下，看得并不真切，只是他推短了头发，让余柠把注意力都放在他头上，她问：“干嘛？”
蒋超道：“不干嘛。”
车宇航说：“你俩干嘛？怎么气氛怪怪的？”
蒋超甩锅：“你问她。”
车宇航把目光落在余柠身上，狐疑道：“怎么了？”
余柠说不出来，干脆把脸别开，车宇航只好压低声音问蒋超：“你惹她了？”
蒋超不置可否，算是默认。
迟薇已经点好歌，轻快的旋律响起，她坐回到余柠身旁，拿着麦克风唱道：
“你爱咖啡，低调的感觉，偏爱收集的音乐，怪得很另类……”
这首歌是余柠和迟薇每次来KTV都会点的歌，迟薇唱了前半段，随手把麦克风递给余柠。
第74章 余柠，生日快乐
余柠不想当着蒋超的面唱歌，又不能把气氛搞得太僵，努力把某人当空气，接过后唱道：“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我的心情就像和情人在斗嘴，欸，奇怪的直觉，错误的定位，对你欸欸欸欸呀，我有点胆怯……”
蒋超眼睛盯着面前的大屏幕，耳朵里是余柠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他第一次听她唱歌，跟她说话不大一样，有点小慵懒，说不上多惊艳，可他觉得好听。
余柠和迟薇合唱了一首《胆小鬼》，车宇航点了首《对面的女孩看过来》，自己开了头，怂恿蒋超跟他一起唱，蒋超拒绝，车宇航暗地里戳他胳膊，示意他主动跟余柠搭茬。
蒋超做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