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那还好，如果他再找你麻烦，别跟他废话，直接报警。”
余柠在电话里问不出因为所以，对陆卓道：“你家在哪儿？我中午放学过去找你。”
陆卓：“我家里有人。”
余柠：“你出来不就行了，见不得人？”
陆卓：“我在家里搞集训，突然出门会引人怀疑。”
余柠蹙眉：“别废话，我今天必须见到你！”
磨叽了好几个来回，余柠终于要到陆卓家的地址，中午放学，她打车直奔目的地。陆卓家住在市中的别墅区，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就进不去了，余柠打给陆卓：“我到了，你出来吧。”
陆卓：“回头。”
余柠转身，透过黑色的镂花大门，看到几米外正走来的熟悉身影，两人挂断电话。
走近，余柠盯着陆卓眉骨上的白色纱布，沉着脸道：“他为什么找你？”
陆卓淡淡：“狗咬人还分什么时候。”
余柠：“哪天的事儿？”
陆卓无所谓的态度：“不说这些，想吃什么，我请你。”
余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陆卓看着她：“边吃边聊行了吧？”
余柠上来倔脾气，“你现在就说。”
陆卓双手插在口袋里，淡淡道：“上周六。”
余柠眉心一蹙，边回忆边道：“上周六晚上我们不还在一起吃饭嘛…”
陆卓说：“你刚上楼，他就在你家对面等着。”
余柠闻言，心底咯噔一下，紧接着就是头皮发麻的感觉。
陆卓自顾道：“以后你来回上学，最好让家里人送，他知道你家在哪儿，不安全。”
余柠脸色难看，一声不吭，陆卓见状，慢半拍道：“装不下去就不装，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余柠目光里带着明显的歉疚：“你几天没去上课了？”
陆卓道：“我无所谓，高二我就把高三的那点儿课都补完了，不去学校也不是躲着他，不跟你说了嘛，家里特意从外地找了个挺厉害的生物老师，趁着这段时间，正好把生物再稳一稳。”
余柠下意识的说：“你别来学校了，反正你在家补课也一样，蒋超跟疯狗似的，谁知道他能想出什么阴招儿来，万一在高考前给你手弄坏了，你怎么办？到时候找地方说理都说不清。”
陆卓说：“你也可以不去学校在家补习，或者我受受累，给你补课当巩固了。”
不得不说，余柠是真心动，但这根本不切实际，而且蒋超知道她家在哪儿。
躲避陆卓的目光，余柠道：“你不用担心我，他能跟你打架，再怎么样也不会打我一顿，而且他现在都不来学校，我又跟老师说，把座位调到前面去了，现在挺好的。”
中午两人面对面吃麻辣烫，陆卓听说余柠这次的排名，出声问：“你想考哪儿？”
余柠：“来这个学校之前，想着能保个二本就不错，现在架到这儿，不上不下，人还飘了，想试试能不能够到一本。”
陆卓：“还有二百多天，没问题。”
余柠：“你以为我是你啊，闭着眼睛进夜大。”
第77章 你喜欢陆卓吗
陆卓：“我以前睁着眼睛学习的时候，你还不知道闭着眼睛干嘛呢。”
余柠：“明明就是天赋型，非把自己说成努力型。”
陆卓：“考夜城吧，到时候我们搭个伴儿，路上也不会无聊。”
余柠下意识的说：“考夜大，你跟我开玩笑吗？”
陆卓：“谁让你考夜大了，夜城那么多一本大学，总有合适你的。”
余柠：“到时候你进夜大我看着，多没面子。”
陆卓：“我平时带你进去溜达溜达不就行了，学生证又没挂你脖子上，谁知道你是哪个学校的。”
余柠：“也是哦。”
下午回学校，余柠上课时强迫自己更加专注，中午跟陆卓浅聊了几句，陆卓一句‘你在冬城还没待腻’，瞬间一语惊醒梦中人，此前余柠根本没想过往远考，可如今一想，冬城这地方，她是再也不想待了，这里有多少美好的回忆，就有多少让人想逃的理由。
晚自习快结束时，余柠收到余伟的短信：【放学来川天椒，我在那等你。】
余柠回：【OK。】
余柠已经可以很自然的切换校内和校外模式，不会把在学校里的情绪带回家，在余伟眼里，她依旧是那个可以很快适应新环境，活泼开朗，甚至有些彪悍的假小子。
打车来到火锅店，余柠进门报了名字，被店员领进包间，包间房门一推，里面除了余伟之外，竟然还有一个人，余柠跟他四目相对，一时没控制住，表情变了。
余伟看向余柠，出声说：“我今天在路上碰到你同桌了，正好他也有空，快来点菜。”
原本火锅店的味道让余柠食指大动，可是看到蒋超的刹那，她胃里都在翻腾。
长方形的桌子，余柠走去余伟身边坐下，余伟侧头打量她的脸，“怎么了，不高兴似的？”
对面蒋超面色如常的说：“考全班十四还不开心吗？”
余伟道：“就是，蒋超说你们成绩下来了，你全年片儿一百七十多，这不比之前又进步了嘛，怎么不高兴？”
余柠道：“老师说考前一百五才有可能上一本。”
余伟松了口气：“什么事儿不得慢慢来嘛，还能一口吃成个胖子，你们班主任也是的，考不好也说，考好了也说，蒋超说你们班第一名都被你们班主任损得不行。”
余柠心里一阵阵的冰凉，蒋超人不在学校，但班上发生了什么，竟然一清二楚。
余柠打着没考好的旗号，顺理成章的面露不快，也不想点菜，余伟又添了几个，店员拿着菜单离开，包间里就他们三个。
余伟跟蒋超很聊得来，想必在余柠到之前，两人不知聊了多少，余伟对余柠说：“你大学想不想去岄州？”
余柠本能瞄了蒋超一眼，谁料蒋超也正在看她，两人目光相对，余柠本能别开，她看不得蒋超，不光害怕，还恶心，厌恶，甚至恨之入骨。
淡淡，余柠道：“去岄州干什么。”
余伟：“蒋超说岄州很好玩儿，也有很多大学，你没出过远门，干脆趁高考选个好一点儿的城市发展。”
余柠：“你也真能听风就是雨。”
蒋超问：“你想去哪上大学？”
余柠抬眼道：“你想去哪儿？”
蒋超不动声色的说：“我都可以，随便。”
余柠心说，去你不去的地方，但嘴上还得违心道：“我分又没高到随便选。”
余伟说：“你们俩要能考到一个地方上大学也挺好，互相有个照应。”
蒋超说：“也是，以您现在的升职速度，以后会越来越忙，如果余柠考到外地，您只能请假或者借着出差过去看她。”
余柠闻言，侧头看向笑容满面的余伟，“你升职了？”
余伟一边笑着，一边谦虚的道：“一点儿职位上的小调整。”
蒋超：“叔叔太低调了，我家亲戚正好也在你们局里，说你现在就是分局的二把手。”
余伟笑着道：“局里不光一个二把。”
蒋超：“那您也是晋升最快最有潜力的二把，我大胆推算，只要您想，两三年坐上一把的位置也很正常。”
余伟连连摆手：“叔叔谢谢你，可不敢这么说，让老大听见，叔叔也不用在单位混了。”
蒋超突然问：“叔叔，您说实话，想再往上努力一步吗？”
余柠坐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掌心里不知何时已经湿了，不等余伟开口，下意识的出声打断：“你们能不能别在吃饭的时候聊工作？”
余伟很快说：“不聊了不聊了，主要你也不说话…”
这顿饭的气氛，余伟因再次升迁而红光满面；蒋超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但行为举止跟个健谈阳光的普通人无异；唯独余柠，看起来像个莫名其妙的不合群者，话也不乐意多说，菜也不乐意多夹。
三人吃了能有半个小时，余伟接了个电话，余柠一听他意思就是有事儿要走，果然，余伟挂断，出声道：“孩子们，叔叔有点事儿得先走了，你们两个慢慢吃，我去前台给押金，想吃什么随便点。”
不等余柠出声，蒋超先一步道：“好，您放心吧，吃完我送余柠回家。”
余伟：“好，麻烦你了。”
蒋超：“叔叔客气，谢谢您请我吃饭。”
余伟拿起包，边往门口走边道：“想出来吃饭，随时给叔叔打电话。”
蒋超微笑，摆了摆手。
房门关上，蒋超把手放下，转脸看向对面面无表情的余柠，拿起公筷给她夹了红锅里的虾，“你爸说你最爱吃这的火锅，多吃点。”
余柠已经忍了很久，抬眼看着蒋超道：“又是你做的？”
蒋超换回自己的筷子，夹了清汤锅里的丸子，面色无异的回：“你说哪件事，给你爸升职，还是打陆卓？”
余柠如鲠在喉，“……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超咀嚼，下咽，并不看余柠，语气也不辨喜怒，一边夹菜一边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想干什么。”
余柠：“我干什么了？”
蒋超垂着视线吃了口东西，“白天在学校跟陆卓一句话都不说，放了学背地里一起庆生，你耍我？”
余柠没料到蒋超会开诚布公，一时语塞。
蒋超拿了个空碗，盛了一碗清汤，放到余柠手边，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模样：“你喜欢陆卓吗？”
第78章 余柠，做我女朋友吧
余柠心底猛得一跳，不是因为蒋超说中了，而是反向猜到蒋超为什么会问这句话。
她不出声，蒋超眼皮一掀，看着余柠，又问了句：“喜欢他吗？”
余柠道：“不喜欢。”
蒋超不咸不淡：“不喜欢，为什么跟他一起庆生？”
余柠忍着不去咬牙，在蒋超的注视下，她也没办法做到面色坦然，绷着脸，慢半拍道：“好歹朋友一场。”
蒋超一眨不眨，看得余柠心惊肉跳，她很怕蒋超疯起来，会把火锅泼她身上，她对他的恐惧已经浸到骨子里，什么可能不可能发生的，她都会下意识的联想，这一想，看起来就有些走神儿。
蒋超道：“他是朋友，我是什么？”
余柠依旧不语，蒋超沉默半晌，自问自答：“我是傻子吗？跟人合起伙来耍我，心里一定特开心吧？”
余柠觉得蒋超不动声色的表情下，是随时都会发狂的本能，出于自保，她开口道：“不然呢？我试着跟你当朋友，我换来的是什么？全校人的白眼儿，嘲笑，排斥，你知道我平时去学校，除了班级连洗手间都不敢去吗？我怕别人贴我大字报，怕人给我堵在洗手间里往我身上泼油漆，怕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活得像是个笑话，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啊？”
余柠眼眶骤然发红，死死的盯着蒋超，她说的话是真的，只不过心里只有片刻波澜，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对牛弹琴，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想岔开话题。
蒋超心口憋闷，又有针扎，“泼你油漆的人已经退学了…”
余柠露出嘲讽的表情：“马后炮有什么用？你能把我头发接回来，能让所有人把我当个正常人看吗？对，你会恐吓别人，逼所有人完成你的意愿，你可真牛逼。”
蒋超面无表情：“所以你就偷着跟陆卓在一起？”
余柠：“所有正常人，我都求之不得。”
蒋超眸色一冷，半晌后道：“我要不让你跟他接触呢？”
好死不死，余柠眼睛瞪酸了，正好一滴眼泪落下：“那就不接触了呗，谁敢不听你的话，我也懒得去连累其他人。”
蒋超喉咙一痛，只觉得余柠是真的把陆卓放在心上，连不让见都会难过的掉眼泪。
余柠看到蒋超面色沉下，如果之前的都是不动声色，那么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怒了。
目不转睛的望着桌对面的余柠，蒋超道：“好，从这秒开始，我们以后谁也不认识谁，我要再去找你，我是你儿子。”
说罢，蒋超突然起身往外走，余柠腾一下起身，拉住蒋超的衣服，“你想干什么？”
蒋超不回头，冷声道：“放开。”
余柠问：“你去哪儿？”
蒋超：“关你屁事，别碰我。”
余柠：“别再去骚扰陆卓。”
蒋超缓缓转过头，表情骇人，眼神更锋利，余柠被他看得心惊胆战，但却固执的抓着他的外套不放。
蒋超盯了余柠好几秒，唇瓣一动：“别找死，你不就想离我远点嘛，我成全你，以后我不会再找你麻烦。”
他手臂一抬，企图挣脱余柠的手，余柠看他这副要搞死人的表情，哪里敢让他出这扇门，突然大喊一声：“蒋超！”
蒋超脸色难看，余柠红着眼道：“你就非得这么逼我吗？”
蒋超翻脸：“我们谁逼谁？！”
余柠用尽全力让自己掉眼泪，哭！赶紧哭！
她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眼泪肉眼可见的浮现，看着蒋超，余柠道：“你想怎么样就清楚明白的告诉我，我猜不到也不想猜，你能不能别再折磨我了？”
蒋超愤怒又挑衅的目光睨着余柠：“为了陆卓什么都能做是吗？”
余柠不语，蒋超：“那你今晚别回家了，跟我出去住一晚……”
他还有更难听的话，只是还没等说出口，突然看到余柠的眼泪夺眶而出，不仅模糊了余柠的视线，同样也淹没了蒋超原本能看清的瞳孔。
余柠一只手还拽着蒋超的衣服，闻言，眼泪大滴大滴的坠落，像是难过和震惊太多，连带着呼吸都是急促的。
手缓缓从蒋超衣服上滑下，余柠微张着唇瓣，动作僵硬的往门口走，蒋超像是恍然大悟，一把拉住余柠的胳膊，余柠偏着头，不是不想，是不敢看他。
蒋超说不出来话，拉着她不放，余柠挣扎，蒋超干脆把人拉进怀里，余柠在他怀里用力，浑身都在发抖，蒋超死死的抱着她，脑子一片空白，嘴巴先于意识：“我逗你玩的……”
余柠还是挣扎，静谧的包间里是她压抑的哭声，蒋超抱着她道：“别害怕，别怕……”
余柠实在挣不动，站在他面前，从啜泣到哽咽，蒋超心疼得忘掉所有不爽和报复，这一刻，他的心上毫无铠甲可言，柔软的不碰都疼。
余柠在他怀里哭了好久，蒋超早就想做一件事，这会儿也是纠结好久才敢慢慢低下头，把脸贴在余柠头发上，见余柠没有反抗，他低声道：“当我女朋友，我不让人欺负你……以前的事，我也都不计较。”
余柠再次做出挣扎的举动，蒋超用力箍着她不放，余柠低着头问：“你在逼我还是追我？”
蒋超沉默片刻：“追你。”
余柠道：“我不同意，你会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