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的势力,竟然伸到了仙盟,而且看这架势,还是个不小的人物。
姜绵绵和谢明夜对视一眼,一切如常,仿佛找的人跟他们没有关系似的。
路上遇到了几波仙盟的人,仙盟的人瞅了他们几眼,就没再关注,他们的打扮太招摇了。
第77章
姜绵绵和谢明夜去了渡口, 坐上了轮船。
一天劳顿之下,夕阳在天上渲染反映出各种均和的色调来。
金光洒在江面上,扭曲成狂舞的金蛇。一眼望去, 江水不见边际,急急地往低处奔流而下。
船客们来来往往, 嘈杂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 只偶尔能听出几个略尖的音调。风用力地扑在脸上,姜绵绵站在船头, 眯着眼睛望向远方。
在上轮船之前, 姜绵绵和谢明夜改变了形象, 姜绵绵伪装成了一个黑眼睛的普通少女,谢明夜也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高挑男子。
只是容貌可以伪装,气质却改不了, 他们的气质在人群之中,总是很惹眼。
为了变得平凡一点,姜绵绵扮成了瘸子, 谢明夜则是用法器伪装成了一个瞎子。
不过法器只对其他人起效, 在姜绵绵和谢明夜的眼里,彼此依旧是真实的模样。
波光粼粼的江面晃得眼睛疼,姜绵绵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一座宁静的城镇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姜绵绵嘴角上扬,眉眼弯弯,她扯了扯谢明夜的衣袖, 手指向愈来愈近的城镇, “我们好像就要到了。”
谢明夜垂下视线,“城镇被这条江流包围, 确实是河城没错。”
船员望见河城的影子,纷纷转回客房,客房里住的都是贵客,他们一个个拍门唤道:“仙人,河城到了。”
河城愈来愈近,姜绵绵隐约可以看到城门前排队的身影。
她和谢明夜原本的目标,是尽快赶回天剑宗,看能否找到赶出魇的方法,并澄清谢明夜的清白。
不过她现在觉醒了传承,有了吞噬魇的能力,司峰主的阴谋也隐约显露,回天剑宗这件事就排第二了。
每经过一个城镇,他们打算停一停,看看有没有类似鸩蛩一样的东西,有的话就吃了它们再赶路。
姜绵绵舔了舔嘴唇,小声对谢明夜道:“你说河城会有那东西么?”
谢明夜看向她,冷而清的声线缓缓道:“自从魇诞生在修真界,那一类的东西在修真界就越来越多了,安河县附近,也不止一个鸩蛩。有的被发现了,有的没有被发现,河城附近大概率也不少。”
姜绵绵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心情,是该高兴有很多可以吞噬的‘食物’,可以尽快提升吞噬能力以解决魇。还是该忧心这么多类似鸩蛩的东西,有多少人会死在它们的手下。
她脚尖蹭了蹭船板,有些郁闷,“本来想靠仙盟寻找可以‘吃’的东西,没想到仙盟会有魇的信徒,也不知道那个信徒的势力大不大?”
去仙盟接取任务需要仙盟的身份牌,没有身份牌的则要去仙盟登记。对他们来说很危险的一点是,登记的时候伪装法器会无效,露出真貌。假如仙盟有魇的信徒,到时就会被追杀。
谢明夜垂眸,语气淡淡,“无论在哪里,心怀不轨的修士都不会少。”
姜绵绵不是很明白,眼眸里显露出明显的疑惑。
谢明夜轻咳了一声,姜绵绵忽然明白了他的话,用晶亮的黑眸望着他,“其实我也这么想的。”只是她觉得这会影响她在谢明夜心中的形象,就没有说出来。
姜绵绵嘿嘿笑了两声,“没想到你也这么坏。”
谢明夜轻扫了眼,抬手捏了捏她的面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姜绵绵一愣,她不贫抬头道:“你就是黑的,可不要赖我。”
几句话的时间,河城已近在眼前,纤夫在江边留下一串串脚印,将轮船固定在岸边。
姜绵绵伸手戳了戳少年的腰窝,谢明夜低下眉眼,他捏住她的手,唇角微扬。
船上的船客纷纷下船,目标都是河城的城门。城门前原本只排了零星几个人,现在一下子变成了一条长龙。
河城的人烟不算少,街市也齐整,只是看起来年深日久,面貌有些苍老,不及安河县新鲜靓丽。
客栈里的大堂坐了许多人,都在吃饭,有修真者,也有普通老百姓,桌桌聊着不同的话,笑声吵闹声混合在一起,嘈杂却生动。
姜绵绵注意到了一个男修,有七八个人围在他的桌子旁边,男修仿佛用了些力气大声说着什么,音调却又压得低沉。
旁边有人问:“这任务听起来简单,只需探一探那人妻子是否被人夺舍,怎么会是金牌子?”
有人猜测:“是不是夺舍的人很厉害?”
谢明夜眉间微动,仙盟的任务分为三个等级:金、银、铜,接取任务的人越多,等级越高,能到金等级,说明有几百个修士接取过这个任务。
姜绵绵不知道‘金牌子’代表着什么,但‘夺舍’两个字引起了她的注意,老妇人那种情况,不就很像修士之间的夺舍?
姜绵绵和谢明夜的步子同时停下,前面带路的伙计上了楼梯,才发觉身后的客人还在大堂里站着。
他小跑回去,“正是用膳时间,两位客人可是要点些什么。”
姜绵绵指了指修士围着的那个男修,“他是单吃饭的,还是住客?”
伙计脸上挂着爽朗的笑,“那位仙人是这里的住客。”
姜绵绵点了点头,“我们吃点东西。”
伙计‘诶’了一声,满脸笑意在前引路,没有因姜绵绵的瘸腿和谢明夜的瞎眼,而露出什么鄙夷的情绪。
客栈里有人注意到了姜绵绵和谢明夜这一对瞎眼瘸腿组合,但只淡淡扫了一眼,这样可怜又卑微的人,不值得他们的注视。让他们疑惑的是,伙计对他们的态度,也太好了一点。
至于伙计对谢明夜和姜绵绵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好,当然是他们包了天字一号房。灵石这么多的客人,哪怕是瞎眼瘸腿又如何。
那边的交流还在进行,男修对围着他的修士们道:“富贵险中求,这任务报酬这么多,发布任务的主人家另外还倒贴这么多灵石,你们真的不心动么?”
旁边的人摇了摇脑袋,“那也得有命拿才行。”
姜绵绵和谢明夜在那个修士附近落座,原来那个男修是在劝说其他修士,跟他一起去完成仙盟的任务,完成任务得到的报酬平分。
几个修士有些心动,但看着金牌子,还是有些犹疑。
近些日子,河城失踪的人实在太多了。
这时一个女修站起来道:“这也怕那也怕,那还修什么道?富贵险中求,吴兄我跟你去!”
姜绵绵和谢明夜对视一眼,她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拿着金牌子的男修和这个女修看起来不认识,她却觉得他们仿佛是在打配合似的。
谢明夜握住姜绵绵的手,指尖在她手心扫了扫。
姜绵绵微微睁大眼,大堂里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做出这种勾引她的事情。
姜绵绵清了清嗓子,小脸严肃,“忍一忍,那种事情我们回屋再做。”
谢明夜抬眸,目光落在姜绵绵身上,半响笑了一声,他的手还在动作。
姜绵绵依稀辨认出来,谢明夜是在她手心写字,几乎一瞬间,她的脸颊泛起红,一路红到脖颈,连软乎乎的耳垂,也如滴血般的红。
谢明夜压着时刻忍不住上扬的唇角,微凉的指尖慢慢写着什么。
修士耳朵都很灵敏,距离太近,容易被听到,传音则会让人察觉到灵力波动,用手写字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姜绵绵咬着嘴唇,仔细辨认了一下。
谢明夜写的是‘有诈’,看来他也看出了什么问题。
旁桌的修士们看起来似乎慢慢被说服了,他们终于道:“那就去一去,搏一搏。”
其实姜绵绵早就猜到他们终究会做出这个选择,如果他们没有动心,哪里会留下来听金牌子男修的劝说?
姜绵绵忍住脸上的羞红,悄悄抬眼,却对上了少年浅笑的眼眸,里面碎冰融化,温意融融。她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你要是再笑话我,我就生气给你看!”
谢明夜收敛了眼里的笑意,眼眸逐渐放空,满脸端正。
姜绵绵却觉得脸上更烧了,都怪谢明夜,他没事勾她手心干什么,他不勾她手心她会胡思乱想么?!
她努力镇静了一下,愤愤地在他手上写字:我们也去看看?
谢明夜用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她的手心,他的手带着瓷器的凉。姜绵绵仔细感觉了一下,慢慢地蹙起眉,怎么好像不是在写字,就是在单纯摸她的手?
姜绵绵抬起眼,对上了少年乌黑的眼眸,他的眼底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姜绵绵:!
他果然是在故意摸她的手,不是在写字。
谢明夜不想惹毛了姜绵绵,他垂下眼,唇线绷直,“我们去看看。”
姜绵绵愤愤偏头,果然都怪谢明夜,他就是个狐狸精!会勾她心脏的狐狸精!
旁桌的修士们商议好了去做任务的时间,就开始喝酒吃肉。
姜绵绵踱步道金牌子男修侧边,她脸上笑眯眯,指向一旁装瞎的谢明夜,“我和他可以跟你们一起去么?”
金牌子男修扫了一眼姜绵绵和谢明夜,姜绵绵和谢明夜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他们了,一个瘸子一个瞎子,黏黏腻腻的,倒也登对。
他面露嫌弃,摆了摆手,“滚滚滚,我们可不要两个拖后腿的。”
恰在这时,伙计端上了一碗田螺和两碗米饭,以及一壶桃花酒。他招呼姜绵绵和谢明夜道:“饭菜都上齐了。”
金牌子男修拒绝了她,姜绵绵没有勉强,回转身去坐回原位。
谢明夜眼睫轻轻一划,落在酒壶上。
姜绵绵看出他想说什么,立刻自述清白道:“这个酒跟我没关系。”
她可没想假借醉酒,对他动手动脚。
第78章
伙计在一旁解释道:“这是小店的特色酒, 是赠送给两位客人的。”
旁桌一个修士嗤笑一声,那声音像是从鼻子里使劲哼出来的,带着浓浓的不屑, “有些人花的钱,都不知道够不够这桃花酒。”
仿佛怕姜绵绵和谢明夜不知道他在说谁似的, 那人得意看过来。
姜绵绵用银针挑起一个田螺, 吃得正欢,没给他一个眼神, 这人欺负一个瘸子和一个瞎子的组合, 不是自己生活过得不顺心, 就是心太坏,没必要因为这种人心情不好。
谢明夜迟疑地拿起一个田螺,用银针将肉挑了出来, 慢条斯理放到一旁干净的盘子里。
那人等了一会,没人理会他,他自得了个没趣, 眼里滑过一丝阴毒。
姜绵绵瞥了一眼, 若有所思,这人看起来似乎想要偷偷对他们下手。
不过他想找事,她可不怕。
他们定的天字一号房,就是想让心怀不轨的修士看上他们,对他们下手。
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储物袋里,有没有仙盟的身份牌。
她喜滋滋拿起酒壶倒了杯酒,谢明夜唇边浮起一丝清淡的笑意, 叮嘱了一句, “莫要贪杯。”
姜绵绵想起先前丢脸的场面,她鼓了鼓脸颊, “上次喝的那个是灵酒,这个是普通的酒,不会醉的。”
谢明夜唇角轻佻,但也没说什么,他将挑好的螺肉送到她身前,“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从不喝酒。”
姜绵绵放下酒杯,浓密的睫毛心虚地颤,她飞快移开视线,“你记错了,我没说过。”
谢明夜抬眸,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姜绵绵梗着脖子,不甘示弱。
谢明夜施了个清洁术,忽然伸手而来。
姜绵绵挡住他的手,她勾起唇,脸色又重新染上笑意:“我知道你肯定是想捏我的脸,不给你捏。”
谢明夜在她手心写了两个字:辣椒。
姜绵绵不解,她收住脸上得意的笑容,什么辣椒?
她摸了摸唇角,顿时明白了。
姜绵绵红着脸努力思考如何反击,最后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瞎子”,提醒他扮演好他的瞎子,不要动手动脚。
谢明夜收回凝在少女脸上的目光,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女孩仿佛一只气恼了的小猫,他拍一下小猫,小猫也要伸出爪子拍一下他,却蜷缩着尖锐的指甲,只用软绵绵的爪垫。
如此记仇,又如此让人喜爱。
吃得差不多后,姜绵绵将手里的银针放下,施了个清洁术。伙计小跑过来,领着姜绵绵和谢明夜回房间。
屋子很大,却不显得空旷,布置典雅。推开窗户,徐徐清风吹进来,可以看到一大片的桃花,隐约的桃花香飘荡在鼻尖。
姜绵绵环视了一圈,对这间客房很满意,灵石花的不亏。
等伙计离开关上房门,姜绵绵几步朝谢明夜逼近,她勾着他的脖子,压下来就用力亲了几口,“你下次再逗弄我,我就用力亲你欺负你。”
她仰着头,一副伪装凶狠的模样。
谢明夜稍稍俯身配合她的姿势,用高挺的鼻子蹭了蹭她秀气的鼻子,他只吐出了四个字:“求之不得。”
姜绵绵脸上凶色一顿,少年眼眸幽深,像是深夜隐在黑暗里的一湾溪泉。
谢明夜语气低低的,明明是清冷的声线,却莫名勾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姜绵绵顿时懂了他这话里的意思,一瞬间,感觉脸上的热度蔓延到了耳边。
她堵上他的嘴,又是亲又是摸,等把他的欲求勾起来了,她喘着气推了推他。
少年鼻息灼热,撑在床上的手,象征着男性力量的线条紧绷。
姜绵绵稳了稳气息,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说的,随便我亲你欺负你,现在欺负结束了。”
谢明夜乌黑的眸子蕴着情动,喉结滚动几下,克制地挪开眼。他坐起身,理了理微敞的领口。
过了片刻,姜绵绵和谢明夜一起出了房门。按照计划,他们要去仙盟附近探一探,看河城的仙盟有没有问题。
姜绵绵一边走,一边偷偷打量谢明夜的神色。
她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由于谢明夜用法器装的瞎子,姜绵绵装的瘸子,两人走路的时候,是互相搀扶的。在其他人眼里,是瘸子在给瞎子引路,瞎子则给瘸子充当拐杖。
领取了仙盟金牌子的男人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他抬头望着从天字号房下来两人,脚步微顿,有些犹疑道:“你们住在天字号房?”
谢明夜将姜绵绵遮挡在身后,嗓音微冷道:“天字一号房。”
男人神情一顿,语气一下子就热切了起来,“我姓吴,吴正天,你们叫我吴大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