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适的。”裴嘉译说,“其实都是年纪差不多的人,你就当多认识几个朋友。”
“那行。”
他们两个到店里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先到了坐着等他们,看到陶竹,有个女孩十分直接地问:“Andy这是你女朋友吗?”
不等裴嘉译开口,陶竹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啊,我们是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女孩问,“是国内的同学吗?”
裴嘉译“嗯”了下回应她:“Jane你别咋咋呼呼的,我这老同学胆子小,别被你吓到了。”
Jane嘿嘿一笑:“那我不吓她,我吓你。”
裴嘉译拿了菜单正在看,他身上没有老板的架子,闻言抬眼温声问:“吓我什么?”
桌上剩下的两个女孩互相交换了一个有好戏要看的表情,陶竹瞬间就懂了,朝她俩挑了挑眉,她俩用“就是你想的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Jane站起来,用拳头比成话筒,看了眼陶竹:“既然她不是你的女朋友,那我可以是你的女朋友吗?”
说完,她把拳头伸到裴嘉译面前。
我的天!这也太直白了!
陶竹跟剩下的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捂住嘴巴,六只八卦眼等着裴嘉译的回应。
灯光明亮的韩国烤肉店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裴嘉译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他喝了口水平复了下心情,用不太直白的措辞,很委婉的拒绝了。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令陶竹意外的是,这场插曲竟然完全没有影响到这场饭局,大家有吃有喝,直到散场。
在那个病态的所谓上流社会圈子里待久了,陶竹都快忘了这么炽烈的感情是什么感觉。
喜欢可以大胆说,被表白的人,也是可以拒绝的,大家以爱为基础,都自由的双向选择。
好羡慕。
吃完饭一起走出商场时,三个女孩走在前面,陶竹和裴嘉译两人并排走在后面。
“抱歉啊。”在陶竹不怎么说话,裴嘉译以为她是被这个场面吓到了,道歉说,“让你看到了这种事情。”
陶竹知道他指的是表白,脱口而出:“不会啊,我很喜欢的。”
裴嘉译用“你有病啊”的表情看着她:“喜欢看人被表白?那你看你自己不就行了吗?”
有些话在说的时候是话赶话,等说完了才有的思考。
裴嘉译原本只是想说陶竹被表白的多,但他忘了自己曾经也表白过,话一说出口,两人都局促地低着头,找找有没有地方能把自己埋进去。
第66章 绝口不提
走出商场, 陶竹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稍微缓过来了一些,冲裴嘉译挥挥手:“我先走啦。”
裴嘉译拿出车钥匙, 说:“我送你。”
“不用了。”陶竹摇头,伸手往旁边的平房指了下,“我就住这边。”
“诶?”裴嘉译说这话, 跟她顺着路往前走,“不在你家人那边住了?”
陶竹点头说:“嗯。”
“确实, 住在别人家不方便。”裴嘉译随口聊着,“我有几个朋友也是,一开始来走后住亲戚家,挺不方便的,都自己出来租房了。”
陶竹没接话,有关于住处, 有关于蒋俞白的一切, 她都不想再提及。
国内已是春天, 澳洲也到了秋天。
悉尼的树很多,可落叶却算不上多,季节变化不如北京明显,只能从清新凉爽的晚风里,感受着秋天的气息。
裴嘉译和陶竹聊澳洲的生活,说着说着, 已经走到了平房外面 。
陶竹双手插在大衣兜里, 在他上一个话题后面笑着说:“你走路都快把我送到了。”
“这么近啊?”裴嘉译意外,“不过也好, 这边晚上没国内那么安全,把你送到家我也放心。”
陶竹:“谢谢你。”
月光透过云层, 给裴嘉译周身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他说完不客气,挠了挠头,腼腆地说:“还有个事,挺想跟你商量的,这么快就到了,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嗯?”陶竹给房东发了个消息让他先别锁门,然后抬头说,“没事呀,你说。”
“那我就说了。”裴嘉译说,“你也看到了,今天我们有个员工要走了,但这会儿招人不好招,我看你也在打工,要不要考虑来我店里?不远,就在你学校那一站。”
陶竹笑了:“裴老板,你这属于挖人啊。”
裴嘉译:“你也说了,这不是赶巧嘛,认识的人总比陌生人放心。”
“首先呢,谢谢裴老板的好意。”陶竹委婉道,“但是我们店里刚走了一个小妹妹,也挺缺人的,老板对我也还行,契约精神嘛,我不太好在这时候辞职。”
裴嘉译点头表示理解:“哦,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不方便就算了,不过如果你想换工作的话,随时找我啊。”
“谢谢裴老板。”陶竹话音还没落地,手机语音通话响了,她低头一看,是几日没联系的蒋俞白。
裴嘉译知道她有事,没耽误她的时间,说了声“去忙吧”,转身走了。
陶竹回到家门反锁后,快走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接起了蒋俞白的电话的同时,把音量按到了最小。
蒋俞白指尖慢悠悠地缠着流苏穗,等着她这边的视频画面完全清晰,抬眼问:“干嘛呢?”
陶竹坐在椅子上,边调整手机的角度,边回答:“刚到家。”
蒋俞白:“这么晚去干什么了?”
“跟……”差点脱口而出裴嘉译,陶竹顿了一下,说,“同事一起吃饭。”
蒋俞白:“男同事?”
陶竹移花接木地说:“三个女同事,和一个男同事。”
蒋俞白淡淡评价了一句:“他倒是吃香。”
陶竹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她的小房间从视频里一览无余,一张一米五的床,一个衣柜,衣柜上摆放着她的两个箱子,再加上一个桌子一个椅子,便再没其他东西。
蒋俞白稍微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问:“什么时候搬回去?”
他高高在上的语气不是在商量,像搬回去已经成为定局,就等着陶竹定时间了。
分明是自己交的房租,但是面对他这样凛然的语气,陶竹还是紧张到支支吾吾:“我……房租交了三个月的。”
蒋俞白:“我给你报销。”
怎么话赶话就说到这了呢……
蒋俞白没再说话,时间仿佛凝固了似的,等待陶竹接话的每一秒都变得煎熬而漫长。
她想用喝水掩饰盖过这种沉默,但是拿起水杯时,手不受控制地在抖。
“家那边……有点太远了。”半晌,陶竹还是拿出曾经用过的理由,又说了一次,“所以,我不打算再搬回去了。”
蒋俞白抬眸,冷声道:“那你就永远别搬回去。”
以往聊到这个份儿上,蒋俞白都会不由分说地挂电话,但今天他没有,他在等陶竹回应。
可是陶竹不敢再接话了。
她就像是触碰大人底线的小孩,每次把底线往前推一点,但为了自己的安全,她不会一下子就把底线踩到底。
她的眼神游离,不敢去看视频里的蒋俞白,无意中瞟回来的时候,她发现他额前的碎发长长了,在他抬眸的时候,稀稀落落地遮住了他的瞳眸。蒋俞白是有专门的人定期上门为他剪头发的,记忆中,这是陶竹第一次见他头发长到这样。
她在沉默中把话题扯开:“俞白哥,你头发长长了。”
蒋俞白听了她的话,随手把额前的碎发撩开,整个人往后靠,身子从坐直到陷进座椅,像是泄了气似的:“如果你不方便,我让他们来接你。”
陶竹又喝了一口水,早上出门上班前接的,到了晚上已经冰凉,凉水顺着喉咙流过身体,冷的她打了个寒颤:“暂,暂时……先不用了。”
在中国北京最奢华的二环里,男人一个人坐在宽敞的书房,看着视频里胆怯的连头都不敢抬小姑娘,心里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让她出国,到底是不是错了。
这一天晚上,陶竹做了梦,梦里的场景就是她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灯光昏暗,每个房间都是由隔板组成的,蒋俞白也成了普通人,她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他随手帮她拿过来了一只碗。
不过是最普通的梦,可是陶竹醒过来的时候却满脸是泪。
她擦干泪水擤了擤鼻涕,等室友从厕所里出来后,出去洗漱上学。
今天是个小组演讲的作业,班里总共二十六个同学,被分为五组,自己去找选题进行小组演讲。
陶竹和同学们的选题是政治和传媒的关系,用娱乐新闻和生活新闻压过不利于国家的新闻,在世界范围内屡见不鲜。
今天的课是下午两点,他们早上十点就到了,进行最后的练习。
组内男同学Josh是个拍视频狂魔,他们一边练习,Josh征求了各位的肖像同意后就跟着拍,到最后,他还组织大家把手都放在一起,拍了321一起加油的动作。
下午上课时,整个作业的组织者Abby专门坐在陶竹身边,在演讲开始前提醒她,不要紧张,就按照练习时那么讲,不会有问题的。
组内还有其余四个人,只有陶竹得到了这样的照顾,想来应该因为她是班里唯一的一个中国人。
和以前直播的时候对着摄像机的感觉还不一样,这次是对者活生生的人,还都是外国人,陶竹避免不了紧张,上台因为讲话太快,连自己的名字都打了下磕巴。
把事情做完没用,做好才有用,快不会让这件事情加速完成,只会增加犯错的几率。开口之前过脑子,慢慢来。
陶竹用曾经蒋俞白教她的话,反复提醒自己。
在后面每次轮到陶竹讲话时,她都先在脑子里画个黄色的标牌,在标牌上写个“慢”,再开口。
虽然国别不同,但是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学生,就算是以大方闻名的西方人,在演讲时也会紧张。
演讲结束,Abby赞叹地朝陶竹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Petrichor,你太让我觉得惊喜了,你的表现非常完美!”
陶竹攥了攥自己看似平淡的外表下已经僵硬了的手,紧张到已经笑不出来了,点点头说谢谢。
她回头看了眼坐在教室最后排的老师,老师也用赞扬的微笑看着她,冲她点了点头,证明她真的做的很好。
这一时刻,陶竹的信心值到达了巅峰。
是他教她的,她真的在他的教导下做到了。陶竹特别想把这一刻激动的心情分享给蒋俞白,可是,想到他说的话,再一想到两人的关系,她还是,把刚解锁的手机屏幕又关上。
下了课,陶竹找Josh要了他刚才拍的视频。
本来陶竹就有同意,对于她的要求,Josh欣然同意,一边给她传输,一边问:“你要视频做什么?”
陶竹回答:“就是记录一下我的留学生活。”
Josh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就只是这样啊?”
陶竹收到了视频,检查了一下合上电脑问:“不然呢?你希望我做什么用?”
“Tik Tok在中国很流行的啊!而且还有kwai,对不对?”Josh对新媒体行业的研究很深,他激动的建议,“中国人那么多,你为什么不把视频发到这些平台上?哈哈,万一我在中国当上了影响者呢?”
Tik Tok是抖音,kwai是快手,但据陶竹了解,这些软件更多的在东南亚盛行,陶竹非常意外西人也知道这些,然后Josh用实际行动给她证明了他不仅仅是知道,而且还非常了解。
他用“three,two,one”和夸张的点击动作,模仿着国内直播间的321下单,学的惟妙惟肖,连白眼都努力地往上翻,把陶竹笑到不行。
轻松的氛围,和陌生的国度,让陶竹敢于主动说起了曾经绝口不提的黑历史:“我来澳洲之前,就是个影响者。”
Josh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啪”的一声合上电脑,拿出手机做出要搜索的动作:“真的吗?”
陶竹点头:“是的,不过我只有中国的账号,你应该不认识我。”
“没关系,告诉我你叫什么!我一定可以搜得到!”Josh的网络媒体的疯狂爱好者,不然也就不会在工作了两年以后再回到学校上学了,他激动的脸都红了,“你叫什么?”
怎么说?小桃子z?还是little peach?陶竹想不好,当着josh的面把删除了快一年的软视频软件下载回来,给他看了自己的账号。
一开始,josh只是惊叹她的播放量,当陶竹告诉他,视频播放量后面的单位“w”等于“10千”的时候,josh的眼神里几乎冒出了“惊恐”两个字。
他随手点开了陶竹的视频。
“我的天哪,是你!!!”Josh夸张地双手抱头,在已经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暴走,激动锤墙,看的陶竹一愣一愣的。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流行!”Josh就地做祷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xiaotao竟然和我坐在一个教室里,哦我的天,哦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