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太晕,宁嘉勉强冲了厕所,洗脸漱口,往外走的时候,咚地倒在地上,宁嘉闻到一股血腥味儿,反胃,还好她昏过去了。
*
宁嘉酒醒了。
她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宁嘉下意识觉得对不起她爸爸,然后第二个对不起的就是沈亦承。
她想道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上了呼吸机,头顶是医院的天花板。
身体很难受,她侧头,对上沈亦承的眼睛,心里猛得一悸。
内疚涌上来,她看着眼底发青的沈亦承说:“对不起。”
沈亦承不讲话,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宁嘉鼻子发酸,“我怎么了?”
医生过来瞧瞧她,护士也过来瞧瞧她。
她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洗胃、堵塞、窒息之类的信息,那些酒掺杂在一块,再加上安眠药,让她完全睡死过去,差点被自己呛死。
那场面一定超级难看。
宁嘉问:“你找到我的?”
她不想让沈亦承看到她这样,沈亦承这才沙哑开口:“周静。”
周秘书是本地人,也在北市过年,沈亦承也不知道该找谁,他走不开,问问她能不能帮忙去看看宁嘉,周静第一次听到他这样恳求的语气,只能放下筷子去宁嘉的家里,敲半天门也没开,总觉得不对劲,房东就住顶楼,周静麻烦人家把门开开,一进屋就看到这副惨态。
宁嘉说:“对不起,我把酒放在一起喝了。”
周静都没敢告诉他遍地安眠药的事,赶紧叫来救护车连夜给她拉到医院。
宁嘉一直在道歉,沈亦承安慰她:“没事的。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宁嘉眼泪掉下来,一会儿张姨也来了,和她说:“沈先生说宁小姐爱吃我做的饭,我这给你带来了…”
宁嘉不讲话,合着眼睛垂泪。
她说:“对不起。”
谁来她都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周秘书,对不起李助理,对不起叔叔,然后捂着脸痛苦地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沈亦承看了看周边的监控,起身,出门打开走廊的窗,点燃一支烟。
大年初一,周静和李琛站在他身边,互相对了个眼神,都想说这是什么事儿啊。
沈亦承道:“你们先回去。”
周静说:“李琛回去吧,我在这儿,宁小姐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 ͡° ͜ʖ ͡°)✧轻( ͡° ͜ʖ ͡°)✧吻( ͡° ͜ʖ ͡°)✧最( ͡° ͜ʖ ͡°)✧帅( ͡° ͜ʖ ͡°)✧最高( ͡° ͜ʖ ͡°)✧的( ͡° ͜ʖ ͡°)✧侯( ͡° ͜ʖ ͡°)✧哥( ͡° ͜ʖ ͡°)✧整( ͡° ͜ʖ ͡°)✧理( ͡° ͜ʖ ͡°)✧ “有护士,回去吧,她不想叫认识的人看见。”
两人只好离开。
李琛出门,和周静道:“我开车送你?你老公过来接你还是?”
“接什么,昨天一宿没回来,我婆婆生气了,让我辞职。”
“哈哈…”
周静却道:“听到宁小姐道歉,怪难受的。一进去,盘子里几个速冻水饺,卧室全是安眠药,出了那种事,十几岁还一直体体面面的,怎么熬的,要是我女儿,我真能心疼死。”
李琛点烟,打开车门,叹一口气,“我看沈总也难受,谁看了不难受。人各有命啊。”
宁嘉就是觉得搅得所有人都难受,大年初一给人添堵,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侧身躺着,想要手机,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
护士远远坐着,看她动来动去,过来问她:“怎么了?”
“找手机。”
护士左右看看:“或许没拿过来,先躺着,我去问问沈先生。”
宁嘉说:“别问了。”
她安静地平躺着,不再去找任何东西。
第29章
◎不会让你做小。◎
过年七天, 宁嘉在医院也住了七天,她不想让沈亦承来看她,也不想让别人来看他, 等她出院的时候,沈亦承自己开车,搂着她慢悠悠地往下走,宁嘉似乎好了很多, 她嗓子还有点沙哑, 但心情不错,靠着他说:“有点想吃烤鱼了,到家把冰箱里的鱼肉化了, 然后买一点酱料。”
“行。”
好像她就是生了一场普通的病。
沈亦承把她放在副驾驶, 宁嘉坐好, 打开音乐,她看看沈亦承,见他神色淡淡的,就说:“开心一点?”
他一笑。
宁嘉抚摸他的侧脸, 然后握住他的手,轻轻摇晃, “我还没严重到住院的程度,生活也能自理,吃药断断续续的,平时没什么事儿,这也不是吃药能吃好的, 就是过年把酒混着喝了…”
听她这样解释, 沈亦承轻轻道:“我知道。”
“你累了吗?”她小心地问, “不然…”
她说:“不然我们分开吧。”
沈亦承忽然看向她, 宁嘉说:“我不想你不开心,尤其是因为我,你再找一个吧。”
她语调平静,沈亦承问她:“你以为我在买菜么?”
“你买过菜吗?”
沈亦承不理会她的冷笑话,握着她的手腕,声音阴郁,“没有下一个了。”
宁嘉低头道:“行吧。我也能对付用。”
“宁嘉,你不是东西,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她不讲话,等车开到家里,宁嘉才说:“我是真心这么觉得的,你觉得能对付着过,我有点对付不了,我怕因为我你不开心,这让我很难受。”
“从今天开始,每天我都过来。”
宁嘉笑了笑,“我觉得这太勉强你了,我总想要一些不可能的东西。”
沈亦承说:“这不勉强,宁嘉。”
他上楼,宁嘉去拿鱼肉,打开冰箱,里面的酒已经被他搬空,宁嘉叹气,“我不和你说,显得我矫情,和你说,又显得我更矫情了,你拖着我这个累赘,我都觉得你不轻松。”
沈亦承心情很差,他说:“你不是累赘。”
他帮她拿下鱼肉,放在外面解冻,过了好半晌,他声音低哑地说:“嘉嘉,你可以不那么懂事,你想要什么就说。”
宁嘉张张嘴,颓然地坐在餐厅的座位上,垂头道:“二叔,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事情弄成这样的。”
沈亦承扭转不过来她那些想法,气也气过了,慢慢的,满心都是怜爱,他放缓声音,“你很乖,很听话,很懂事,宁嘉,你控制不了自己生病,这没什么,我会陪你。”
他俯身蹲下,和她平视,宁嘉将额头贴在他的,磨蹭他的脸颊,“谢谢。”
他说:“不用谢。”
宁嘉不知怎么,噗嗤笑起来。
然后试探的,吻他的眼睛。
“你真好。”她说着,捧起他的脸,吻绵密地落在他的脸上,最后唇齿相贴,宁嘉感觉到他起身,两手按着桌面和椅背,俯身吻她,宁嘉承受着、吮吸着,两手勾住他的脖子,沈亦承低低道:“我该向你道歉。”
“我们都不道歉了,好不好?”宁嘉不想再去琢磨那些事,解他的腰带,“抱抱我。”
他搂着她的肩膀,看她的动作,捏着她的下巴道:“想这样?”
宁嘉吃了一口他的手指,点头,搂着他的腰,吻他紧实的腰腹。
沈亦承单手撑着桌子,低头抚她的脸颊和下巴,宁嘉合着眼睛,卖力又认真,随后站起身,靠在他身上,沈亦承不想让她难受,只抱着她,宁嘉等了会儿,没看见他的动作,眨眨眼睛,贴在他胸口看他。
“先抱着。”
宁嘉点头,把他压到沙发上,解开他的衬衣,埋在里面,乖乖地吃起来。
他单手搂着她,目光沉沉。
大年三十那夜,他回了趟沈家。
这是雷打不动的,沈致在门口偷偷抽烟,沈亦承给了他一下,他赶紧将烟收好,笑着说:“二叔,您来了。”
“嗯。”他将大衣丢给侄子,“拿进去。”
沈致拍了拍他的大衣,谄媚地说:“嗻!”
“小混蛋。”沈亦承笑着骂了他一句,看他回了屋。
沈宅有一座庭院,几处厢房,好似一座大观园。他也不常来,这里是爷爷沈和硕的居所,父辈和他的同辈,大多各自在外面生活。
沈致是这个家最活跃的。
剩下就是几个叔叔伯伯的孩子,有年龄小的,娇生惯养,还喜欢玩闹,成了这个家为数不多的活气。
沈致给他放好衣服,拉着他往里面走,几个小辈在这里打牌,看见沈亦承过来,站起来叫他,各有各的辈分。
沈亦承当然不能在这打牌,把红包分了,然后回到里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听他们说话。
思绪已经飘远,往常喜欢想的是雕玉和生意,如今静下来,只想着他的小宁嘉,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手机也是掏不出来的,沈和硕坐在正中,目光像老鹰一样,偶尔发出一声轰隆打雷般的咳嗽。
他借口去外面抽烟,云晚把他叫下,让他坐到她身边。
“亦承,还没跟爷爷好好拜年。”
沈亦承拿了几十万的好玩意,可都孝敬给这个活祖宗了。
他淡淡恭贺,冷情地坐在一边,抬手托腮,手里把玩着一枚玉貔貅,这是一枚挂坠,上面还有一圈金黄的玉穗,今日他也带了一圈戒指,是宁嘉给他做的那个,有些浮夸的钻石戒指,有点四不像,被沈和硕呵斥道:“坐正,像个什么样子。”
沈亦承都三十了,还叫人骂,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正谈你的亲事,你也不上心,光叫你母亲难过。”
沈亦承平常不屑的顶嘴,这回头一次侧头,看了看云晚,“妈,您说我叫您难过么?”
这一大家子都在,云晚当即变了脸色,皱眉道:“亦承。”
沈亦承说:“我不喜欢女人。”
年年都如此搪塞,几个长辈料定他会这样说,回道:“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是合适。冯家的二姑娘今年刚从国外回来,听冯薇说最近在北市,叫你你也不去。”
沈亦承道:“冯二姑娘跟我不一样,她喜欢女人。”
说的是冯薇的一位小姑,在国外找了个女朋友,天天在ins上秀恩爱,这事儿谁都知道,几个长辈中有知道的,有不会上网的,消息不灵通的,自然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沈和硕一拍桌子,又是一阵上个世纪的说教,沈亦承早就习惯每年的此时此刻,他唯一成为话题中心的机会,便是相亲的事。
北市这几家老牌贵胄亲戚关系盘根复杂,基本上谁都能沾亲搭故一点,沈亦承把这段忍过去,等着上了年夜饭,一家人又聊起生意,应当又会把他放下了。
这次尤为难缠,他觉得不对,看向沈亦北,“大哥最近要跟冯家有走动?”
他们这一脉虽然不是主家,但是沈亦北实在是能干,几乎成了沈家的主心骨,一些生意也就倾斜到他这里,沈亦北并不否认,“你也玩了这么多年,是该定下来了。”
沈亦承听明白是要将他当个联姻的工具,也不气恼,单手抚摸着手里的玩意,不回不问,尽数沉默以对。
他父亲发话,“年后去冯家呆两天,见见面,觉得合适,春天就定下来。”
沈亦承说:“既然是大哥的生意,叫大哥去娶。”
沈亦北的老婆瞧他一眼,沈亦承又笑笑:“原来是嫂子不乐意。”
沈致这会儿正听墙角,闻言过来道:“二叔,你这话就不合适了…”
沈亦北一皱眉,“有你什么事?”
沈致说:“我就是来告诉太爷爷该开饭了。”
这就算暂时解脱了,以往有这种事,沈亦承会往国外一躲,和他相亲的对象,他也认识,比他玩得花哨,有钱又长得漂亮的聪明女人,是不会急火火地把自己嫁出去的,也有想跟他搭个伴,省着被长辈唠叨,两人各自金屋藏娇,各玩各的,沈亦承总会笑着说:“你有娇可藏,我可没有,亏大发了。”
对方也只能作罢。
这次冯二小姐仍是如此情况,只不过如今沈亦承躲无可躲,宁嘉还在北市上学,他出国躲着,家里可还有一个大学生,带也带不走,只能在她身边守着。
沈亦承习惯了一个人。
一个人,做什么都洒脱,可以油盐不进,可以当混蛋。
可一旦有了责任,他变得瞻前顾后起来,还要想一些新的对策。
云晚跟他一块去餐厅,半路把他叫住,拉到一边,蛾眉紧蹙,“你今天吃什么药了?在你爷爷面前乱说话。”
“别管我吃什么药了,我不想结婚,就这样。”
“亦承,做做样子都不肯?”
沈亦承目光微微波动。
“非娶不可?”
“这回,非娶不可。”
沈亦承放下手中把玩的东西,微微皱眉。
他平时不关心沈家本家的事情,这回像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把将他推出去,沈亦承也不是第一次给沈亦北擦屁股,云晚跟他一讲,他便做了,一来是不想费口舌,二来确实不想叫她伤心。
云晚拼了命生他,到最后最疼的还是她的大儿子。
他苦笑一声:“妈,您就这么不待见我,叫我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亦承,你生在这儿,哪有喜欢不喜欢。”云晚说,“你的生意也倚仗你大哥,服个软,日后在北市也好立足,你们两个人各管各的,都成家立业,稳定了,好好的,妈死了也瞑目了。”
她这般苦口婆心,沈亦承便知道事情不可挽回之地步,只得迂回道:“先吃饭,初一初二再说。”
“实在不行,养个小的,找个你喜欢的,别生孩子。”云晚妥协,“你低调些,别叫人落了口舌。”
“养个小的…”沈亦承笑笑,转身就听云晚说,“谁都行,不要宁嘉。”
沈亦承攥紧那枚玉貔貅,不动声色地回到饭桌。
这顿饭食之无味,如同嚼蜡,终于得个抽烟的间隙,他先给宁嘉去了个电话。
手机夹着,点了一支烟放在唇边,直到对面传来机械的“暂时无法接通”。
以宁嘉睡眠的浅度,手机只要一震就会醒。
于是再打过去第二通。
仍无人接听。
他这一夜就觉得心里不安定,没办法,还是找了周静,先给对方发了五万块钱。
周静去不去都得去了。
他坐回饭桌,过了半个多小时,周静将电话打过来,旁边一阵忙乱。
“沈总,您过来看看吧,市医院,我一会儿将病房号发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