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不由得摇头失笑,看向一旁的嬴政, 眉眼弯弯:“看看, 还挺护着的。”
知道护,就是有认同感, 就挺好的。
嬴政漫不经心地点头,温声道:“进城吧。”
二人不再排队,拿出令牌,直接入城了。
身后的老人:?
苏檀回城之后,看着咸阳城中大变样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以日新月异来形容, 倒也极好的。
“六十万豪强要迁至咸阳城, 近来锐士在城中巡逻,可有异常发生?”
嬴政摇头, 在最开始攻打六国,扶苏一直说等到一统六国后怎么办,故而一直在探讨等一统六国后,怎么稳固政治。
将六国豪强迁入咸阳城,以唤醒枯萎的经济。
咸阳城中,到处都是新建的房屋,可以买卖可以租赁,迁来的人,和当地混居,这样过些年,就再也扯不清谁是本地谁是迁来的了。
这样提升一下归属感。
让地方上,也没有那么难以管理。
现在在吵的主要是郡县制和分封制,李斯主张郡县制,而儒生主张分封制。
嬴政看着街头上行人如织,他便笑着问:“那你觉得郡县制好还是分封制好。”
这也关系着苏檀往后的福利,他便问一句。
百花盛开,隐隐有花的香味传来。
苏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着花香味,这才缓缓道:“我主张分封制和郡县制一起,大概想法是,分封制分的是荣誉,比如阶梯俸禄,谁的俸禄高些,谁的俸禄少些。”
“并不是如夏商周一样,分封诸侯国。”
不管是诸侯国还是藩王,最终都难免走向同样的结局。
“而郡县制还按着李斯的想法来,你看如何?”
嬴政挑眉,闻言不由得若有所思,眸中异彩连连,这样一说,确实不错,他更倾向于郡县制,但是以公子扶苏的说法,确实能少了许多口舌是非。
“不错,就按你说的来,到时候再详细制定规则。”
苏檀点点头。
“什么诸侯王也可以如此,特意设置出等级来册封,可世袭可不世袭之类,全看你制定,有的人看不上,总有人喜欢安稳看得上。”
两人一路走,一边慢慢地聊着天。
等回章台宫后,两人又忙起来。
嬴政和朝臣一直商议国事,如今百废待兴,有太多需要制定的规则,都需要认真仔细地去考量。
苏檀在一旁听着,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寡人德兼三皇,功过五帝,取其中皇帝二字作为称号。”嬴政低声道。
苏檀听着,不由得摇头失笑,最后还是出来了始皇帝,他始皇爹的心思,从来都没有改变,还挺好的。
“扶苏以为如何?”
“极好。”
两人一问一答,一旁的李斯听着,只低声道:“那分封制……”
他独木难支。
苏檀向着一旁的荀子躬身作揖,低声道:“师父以为如何?”
荀子点头。
众人对郡县制都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分封制已经板上钉钉的有错误了。
朝堂上的吵吵嚷嚷,对扶苏来说,都不算什么,他正在琢磨,怎么把刘邦给弄来,虽然吕雉年幼,但刘邦如今已经三十多岁,近四十的男人了。
可以愉快拉磨了。
然而——
易水边。
芳草连天,夕阳西下。
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在击筑,眸中尽是不舍,他身边的男人合着节拍,高声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听着便叫人心中充满了悲壮。
荆轲看着送别的友人,提着手中的燕国宝藏地图,缓缓地走远了。
咸阳宫。
嬴政听说荆轲求见,神情微怔,他还记得王负剑,当初苏檀跟他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心中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他磨了磨后槽牙,冷笑:“宣。”
没有了燕督亢地图和樊於期脑袋,又弄出一个宝藏地图来,真是把他当傻子耍。
苏檀听见,快要别不住笑了。
他甚至想把侍医夏无且给弄上殿来,重现经典场面。
看着他面上那隐忍的笑意,嬴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压低声音,冷笑着道:“你休想。”
咸阳宫中,设九宾之宴,热闹的厉害。
苏檀看着,便觉得很有意思,笑着问:“父王明知是陷阱,为何还要宴请。”
嬴政垂眸冷笑:“某人想看热闹,总得叫他看个开心。”
苏檀摸了摸鼻子,望天,这个某人,应该不是他吧。
晚宴上,大家都很高兴,毕竟现在战事初定,眼看着好日子就在眼前了,就等着时间弄一场宏大的庆功宴了。
他坐在嬴政身侧,端着手中的水杯,心想,当初的奶碗换水杯,估摸着再有几年,就可以换酒碗了。
感谢长大,他马上就要长大了。
一旁的嬴政看着他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笑着道:“已经做好看乐子的准备了?”
那点心品种不要太多。
苏檀腼腆一笑,眉眼灵动道:“我是担心父王,等吃饱了,就可以保护父王了。”
他一本正经道。
这样想着,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嬴政瞥了他一眼。
在大家都说说笑笑的时候,就听寺人通传:“壮士荆轲求见~”
苏檀登时瞪圆了眼睛,认真地盯着看。
来人身形高壮,面色刚毅,却硬是装作低眉顺眼的样子,给众人行礼。
“起。”
随着嬴政的声音响起,就见荆轲跪在地上,身后的武阳双手捧着地图,扬声道:“轲慑于大王威名,特意献上燕国藏宝图一副,供大王观看。”
嬴政眸中尽是意味不明,看着他,摆摆手:“献图。”
荆轲从武阳手中接过地图,弓着身子凑过来,低声道:“请大王观看。”
他慢慢地展开卷轴,紧张之余,抬眸看了一眼嬴政,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长目,他心中一突,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苏檀认真盯着看,激动的搓手手,要开始了。
没有人懂这种快乐。
嬴政回眸看向一旁的扶苏,见他双眸亮晶晶的,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想法,见此慢条斯理开口:“荆轲,这藏宝图,你为何不献给燕太子丹。”
他从苏檀处已经知道,此乃燕太子丹的计谋。
荆轲心中猛跳,耳膜边尽是胸腔鼓动的声音。
“此时已无燕国。”他试图沉静。
但这话说的难免咬牙切齿。
嬴政笑了笑,轻声道:“接着展开吧。”
那图打开后,会有一把锋利的匕首,等着行刺君王。
他突然也有些期待了。
苏檀虽然面上一副看乐子把戏的快乐模样,但手中早已经捏好飞刀,若荆轲有任何异动,他会立马出手的。
荆轲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地打开地图,当快要到尽头的时候,他面色狰狞:“秦王去死吧!”
说着便持着匕首猛刺而出。
在‘王负剑、王负剑’的喊声中,嬴政抬眸,神色间带着残忍的平静,他手上浮起一层微光,在荆轲吃惊的眼神中,赤手挡住了那锋利的匕首。
苏檀眸光锐利,手中的飞刀,瞬间激射而出,将荆轲的手臂射了个对穿。
“啊!”
在荆轲的惨叫声中,苏檀踩着桌子飞身而出,一脚踢在武阳的脑袋上。
看着二人被侍卫压着,他唇角露出快意的微笑。
看历史课的时候,他就很是想穿越进这个场景,救他政爹一把,但是现在,他做到了。
“父王,没事吧?”他问了一句。
嬴政摇头,看着地上的荆轲,眉眼间带着笑意:“荆轲刺秦王,倒是留下了千古美名。”
他这个秦王倒是狼狈的抽不出剑,狼狈绕柱。
但是对不住了,他现在修习碧月残金神谱,能够赤手接刃了。
寻常刀剑再也奈何不得他。
苏檀看着荆轲那仇恨的眼神,笑眯眯道:“燕太子丹早已经将你的计划告诉我们了,借此来投诚秦国,谋取高位。”
荆轲:?
他眸光中有瞬间呆滞,那些违和的地方,一一在眼前浮现。
他闭上眼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苏檀微微一笑:“那便在咸阳市斩首示众吧。”想要刺杀他政爹,他不可能心慈手软的。
这是一个你不要他的命,他就要你的命的时代。
谁知——
“寡人不杀你,也不剐你,并且要你带信给燕太子丹,若他一个月内抵达咸阳受降,我便饶你们一命,一个月之期若是到不了,那燕国王室出点什么事,就怪不得秦国鞭长莫及,来不及救援了。”嬴政神色冷厉,图一时之快算不得什么,他要借此机会,好生谋划。
荆轲面色大变,他若是就这样回燕国,他刺秦的名声将奇臭无比。
若是不能带来燕太子丹,对方必死。
若是带了,他必死。
看着小儿那镇静的眼神,荆轲眸光中带着些许深思,他转脸看向一旁的嬴政,哑着嗓子道:“秦王尚年轻,朝政竟给了小儿执掌?”
嬴政挑眉,倒是个有急智的,竟然知道挑拨离间。
这么快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檀笑眯眯道:“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燕太子丹交代。”
荆轲看着秦国众臣听见都没有反应,不由得着急,有些明白不过来,争权夺利,素来是公子王孙最忌讳的事,怎么公子扶苏就无事。
让锐士将二人押出去,苏檀抬眸看向一旁的嬴政,皱着眉头道:“他要杀你。”
嬴政摇头:“想杀寡人的人很多,他排不上名号。”
苏檀:……
说的也是。
马上还有张子房要刺杀呢。
荆轲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武士,秦国并不稀罕,但张良可就不一样了,他非常的重要。
“父王一定要好生保护自己,莫让小人钻了空子。”苏檀认真叮嘱。
嬴政点头,温声道:“你别担心。”
荆轲被制住,他们的宴会不受丝毫影响,接着进行了。
苏檀看着高台上舞姬娇软的舞姿,不由得若有所思。
若是放在现代,他现在已经二十岁,可以谈恋爱了。但是现在这个身体就十岁,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会为美好的姑娘而吸引,多看两眼。
但是转脸,他又低头开始干饭。
姑娘虽好,到底没有饭香。
等宴会结束,就见蒙恬带着季姬过来问安,苏檀看着季姬的样子,有些意外。
“无怪乎人们常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季姬如今越发漂亮了。”苏檀笑着夸。
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水灵灵还是夏日初荷。
季姬听见了,羞涩一笑,软声道:“我也觉得我好看,但是恬说我不好看,肩膀不够宽阔,胳膊不够粗。”
她说着还挺惆怅的。
苏檀:?
他看着蒙恬那认真的表情,突然想看看他家夫人长什么样子了。
最早看见的时候,也是细柳一样的身材。
蒙恬拍拍她的肩膀,认真道:“你多吃些,就好了。”
苏檀:?
“你别教了。”把小姑娘都忽悠劈叉了。
季姬哈哈一笑,温声道:“不过阿父已经在议亲了,说是叫我跟各家儿郎接触一下,但是他们知道我打过仗,就不太愿意。”
苏檀温声道:“会有人愿意的,都是他们有眼无珠。我母后也打过仗啊,我父王就很喜欢,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这样,你看恬也喜欢会打仗的姑娘。”
蒙恬温和点头。
他想,他喜欢会打仗的姑娘,但是不喜欢会打他的姑娘。
季姬把他按在地上锤。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王贲快速的走过来。
“苏苏!恬!季姬!”
他挨个打招呼,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苏檀抬眸,看着他脸颊上,那道从眉心斜劈至眼尾的痕迹,不由得心疼。
这伤疤,若是再狠些,就要开瓢了。
苏檀也饿笑得灿烂:“贲!”
王贲双眸亮晶晶的,压低声音道:“我有女儿辣!小小的一团,软的像云,你说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好?”
苏檀歪头:“云?”
王贲:?
你还不如不说。
“岸芷汀兰,叫兰吧?”蒙恬道。
苏檀想想后世那数不清的兰,笑着道:“叫汀也比兰强啊。”
于是一场关于起名的争执就开始了,大家各执一词,说什么的都有。
“圭有琬者,就叫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