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意也好,圆圆满满的,多好。
王贲一听,顿时点头:“好,就听苏苏的。”
起了名字他就高高兴兴的回家显摆去了。
随着夜深了,众人就各自散了,苏檀看着天上的圆月,神色有些怔忡,他肩上一沉,就见嬴政将自己的披风披在他身上,他顿时低声道:“父王,你说荆轲刺秦都能改变,那秦国的命运,是不是也可以改变。”
公子扶苏的命运,亦是如此。
嬴政肯定的点头,温声道:“别操心了,肯定会没事的。”
两人说着话,苏檀这才回自己的宫室。
谁知第二日天还未亮,他就被薅了起来,满脸疑惑地被寺人和侍女叫起来洗漱宽衣,穿着郑重的玄衣,头发抿的一丝不苟。
“有什么事?”
他问。
但无人告诉他,很快,他就知道了。
随着他用完膳,就听见门外传来击筑的声音,还有恢宏的号角声,他顿时就明白,今日有盛大的庆典。
但是什么庆典,竟然会瞒着他,没有告诉。
跟随着寺人的指引,他来到大殿前,正前方,穿着玄衣纁裳的嬴政,正立在丹陛下,静静地等待着。
苏檀看着他穿着满套的礼服,更加奇怪了。
这是有什么事。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突然间,就响起了奉常的声音。
“储贰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贞万国……”
“今公子扶苏,器质冲远,风猷昭茂,宏图夙著,美业日隆。”
……
随着声音响起,苏檀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有些做不得准。
“可立为太子。所司具礼,以时册命。”
听见太子二字,他抬眸看着丹陛上的秦始皇嬴政,他当初说的话,一一兑现了。
苏檀走到他跟前,行跪礼谢恩。
看着嬴政高大的身影,他抿着唇,轻轻地笑了,他是一个很好的君王,值得一切最好的。
“太子扶苏。”嬴政轻声唤。
“在。”苏檀回。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寡人先前就承诺你,册封你为太子,只是战乱频起,寡人分身乏术,如今倒是正好了。”嬴政神色温和。
对于他这个继承人,他心中是一万个满意,喜欢的不得了。
两人还要祭祖、祭祀天地。
盛大的仪式,在刚战胜六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苏檀知道他会被册封为太子,但是没想到,会在嬴政登基仪式之前,这样他又有从龙之功的太子,无谋逆大事,轻易不可废。
他总是把最好的都捧到他面前。
苏檀神色柔和,看着一旁的嬴政,眉眼间带着璀璨的笑意。
但一整日祭祀下来,等到晚上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累,骨头都要散架了。
在锐士营操练一整日,都没有这么累人。
他摊在床上,让寺人给他按摩,一边琢磨,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现在六国的豪强文人,慢慢地往咸阳聚集,到时候事情肯定特别多。
还有嬴政晚年的术士事件,谁知道等年纪大了,他会不会突然就鬼迷心窍又想追求长生不老了。
他甚至都想跟他说,玄女死了。
以此来断绝他未来的想法。
想想,觉得还可以。
现在能拿出来的东西,基本上都拿出来了,小视频已经不再更新,而是添加了搜索功能,让他更好的查找想要的东西。
这样一说,他觉得这个计策是可行的。
把政爹想要长生不老的路,直接给堵死了。
等第二日,他刚到章台宫,凑到嬴政身侧,他就一脸愁容道:“最近好些时候,玄女都不再出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嬴政闻言,登时紧张了。
“先前扣了你那么多寿数,还回来了吗?”
苏檀:?
你关注点这么清奇吗?
“还了,往后寿数天定,跟大家一样了。”苏檀歪头:“是我们执行的好。”
就没有比嬴政更加省心的君王,聪慧,又有条理。
若是苏檀自己来做,可能是照本宣科,也有效果,远远达不到如今的效果。
但嬴政不同,不管是什么事情,他总能做到最好。
嬴政闻言,便不再多言,无所谓道:“不出现也好,你如今年岁也大了,身体也养好了,万一她是想要你的寿命呢?”
给了这么多东西,总要收回点什么。
苏檀点头:“那就不清楚了。”
两人对视一眼,他想着,事缓则圆,现在说玄女不大出现了,再过些时日,就说玄女人没了,这样总能让政爹不那么惦念着长生了吧。
等册封太子后,嬴政才开始想着自己的登基大典,他还想去泰山封禅。
“不过封禅得过些时日再去。”嬴政道。
苏檀点头,到时候还要吵架呢。
现在都吵不完的架,秦国的锐士营打仗,一路上摧枯拉朽,短短五年就扫遍六国,大家都处于不能回神的状态,但文人浑身上下嘴巴最硬,你可以杀头,但是嘴巴不能闭上。
偏偏现在不杀文人了,大家试探几回,也找到底线了,知道不会死以后,那架吵的就更加火热了。
苏檀有幸听了几回,只觉得吵的耳朵疼。
是真耳朵疼。
他们引经据典,说得生气了,各国方言频出,菜市场都没有这么热闹。
但是看着拿上来的成果,他倒是不说话了,还不错,大家吵闹归吵闹,还在认真给本国谋福利。
一切以民生为主,就这都可以了。
苏檀看着手中的小札,是楚国人写的,边上还带着大篆的翻译,他看着就觉得,书同文势在必行了。
七种文字,虽然同出一源,但各不相同,看的他眼睛疼。
“要求楚国三年不纳税?”苏檀瞪圆了眼睛。
那祖国建设靠什么,喝西北风吗?
苏檀叫楚王过来,他捏着眉心道:“你当真叫楚国不纳税?”
楚王挑眉,不阴不阳道:“这是秦国的文臣商议出来的,和我楚王有什么干系?”
他现在这个楚王,就是个楚王,只有一个王府那么大点的权利。
第78章
楚王和楚王也是不同的, 他心里有怨气,苏檀也知道,因此并不生气, 只低声解释:“且不说税一已经是减免又减免的额度了,再说, 收税只收秦朝下发的种子, 并不收寻常的麦子等, 秦朝下发的玉米种子, 若是老手来种, 如今已经亩产一千多斤。”
“而新手来种, 平平无奇也能得千斤。”
“就算税一,能落近千斤在家中, 如此一来,你仍旧要楚国不纳税吗?”
楚王:?
他刚才的刺头表情, 在苏檀描绘的场景中, 表情逐渐变得凝滞起来。
“亩产千斤?”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苏檀有些意外:“我还当你知道呢?”
楚王是知道, 但是他觉得那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就是一个猖狂的噱头,谁能想到,竟然是真的。
“你要是不让收税,那我们真不收了啊,只是有些优惠政策, 楚地就不能享受了, 你知道的,就算是躲得过一时, 也躲不过一世,楚地终究要插上秦朝的黑旗。”
苏檀笑眯眯道。
楚王:……
他就很愤怒,觉得这原本不是他应该承担的东西,但是现在,必须要他来承担了,他又难受。
知道目前就算是收税,也是最好的情况,他还是觉得愤怒。
苏檀淡然地喝着茶水,笑眯眯道:“给你三日时间,你好好想想,不用着急回复。”
他说完,正要摆摆手,示意楚王退下,就听楚王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我会去跟他们说的。”
苏檀轻笑:“倒也不必勉强,秦国的良种存储也没那么充足。”
楚王看着小孩白白软软的脸蛋,就生气:“我还是你舅舅呢。”
苏檀摊手,笑眯眯道:“你要不是我舅舅,我还不跟你商量,直接就处置下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楚王负刍惆怅一叹,他这楚王的王座还没暖热,就被秦国一脚给踢烂了。
现在还得他扫烂摊子。
苏檀赶紧叫人给他上热茶,温声道:“时也命也,秦国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六国都不能抵挡,楚王还是别想这个了,好好想想,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负刍:……
闭着眼睛过。
他一个亡国之君,能过什么日子。
想想就觉得难过的厉害。
苏檀望天,说起来这也是他们秦国的锅,但是这是历史不可避免的历程。
“往好处想想,你的待遇最好了。”
楚王一脸愤恨:“再好能有我楚王好?”
苏檀歪头:“那按着赵王迁的待遇来?”
想想赵王迁现在还在西山挖煤,负刍赶紧摇头:“倒也不必,他那日子我过不了。”
虽然现在没有权利了,但是身边有美人伺候着,好吃的天天不重样,他疯了才会想去西山挖煤。
苏檀笑了笑,温声道:“扶苏既然唤你一声舅舅,自然得好生为你谋划,这有些话先说到前头,我父王是个能容人的,但是不是个能容闲人的,楚王还是赶紧想想,怎么为自己谋个差事才是。”
楚王:?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寡人都是你的阶下之囚了,还得谋个差事?”
苏檀小手一摊,不谋也可以,过个几年,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楚王仰天长叹,生气道:“啊!让我为敌国办事,也不怕我揭竿而起。”
苏檀握住他的手,一脸激动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反他丫的!”
楚王:?
他赶紧甩掉太子扶苏的手,一脸惊恐道:“你别害我。”
他倒是有一颗谋反的心,奈何楚国好好的都打不过,更别提现在了。
“你楚国将军项燕,桀骜不驯,以你为主,你有空了跟他聊聊天,都是一家人,别那么倔强嘛。”苏檀突然道。
他想起来项羽了。
日天日地日空气的楚霸王,现在还是个五岁的小豆丁,他琢磨着,什么时候去见见,还怪稀罕人。
楚王负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是战俘!战俘!你还要我去当差。”
苏檀一脸悲愤:“我还是秦国的太子呢,我才十岁,还是个小孩,还不是要当差,天天拉不完的磨,都给我拉磨!”
谁上班没点怨气了。
楚王:……
这个太子外甥,真的很出乎人意料了。
看了一眼立在庭院中的小孩,神色中带着沉思。
楚王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最后决定:“扶苏,寡人带你去找项燕看看。”
现在咸阳城中,住了太多能人了。
项燕便是其一,他分了一个三进的小院子。
苏檀好奇的打量着,就见还是当初分发下来的样子,他就知道,并没有归属感,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干干净净的。
“来了。”一道奶里奶气的小声音响起。
然后门就被打开了。
门内站着一个扎着小揪揪的小男孩,正好奇地看着他们,一个中年人从后面走了过来,见是二人,他眸色闪了闪,这才躬身行礼:“臣项燕叩见楚王、太子。”
苏檀笑眯眯地叫了起。
两人都在,项燕请二人进去,抿着唇有些沉默。
一旁的小孩好奇地看着两人,他摸了摸扶苏身上挂着的玉佩,好奇问:“这是什么呀?”
现在的玉佩,大多以龙形、鱼形为主,苏檀这个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猪。
苏檀垂眸,笑着道:“你若喜欢,就送给你了。”
项燕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一旁的楚王:“他连我们楚国都拿了,你拿个玉佩算什么,不值当什么。”
这样说着,他不由得笑起来。
苏檀也跟着笑:“算得一笔好账,那我岂不是要从善如流的一笔勾销了。”
项燕:……
你们俩这样爷俩好,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他还满腔楚国被灭国的仇恨中,楚王却什么都不在意了。
等坐在庭院中,将茶水摆上,众人就闲闲地聊着天,项燕预备了一脑袋的到底要说什么话,登时都说不出来了。
这真的是……
对方根本没提什么归顺之类的话,他自然也说不出了。
苏檀就是来探探底,看看项燕到底是什么态度。
“太子只身一人到此,就不怕……”项燕眉眼冷峻。
负刍也跟着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