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北——孟书【完结】
时间:2023-11-04 23:10:51

  白毛的白:今天那个小仙女吗!
  LB:嗯。
  白毛的白:不是,北哥,你跟小仙女真住一块啊?
  LB:少打听。
  白毛的白:可怜.jpg/可怜.jpg/可怜.jpg
  李北没搭理他,小白过了一两分钟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白毛的白:这两天孙柏跟郑越那几个傻逼对上了,喊我跟寸头过去帮帮忙,北哥,你俩是什么情况啊,给个建议呗。
  李北觑一眼江莺房间窗帘缝隙溢出的灯,冷白的下巴笼在手机光里,手指飞快的点击屏幕。
  LB:随你们。
  白毛的白:行,明白了。
第13章 Chapter 13
  小白回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李北并未休息,修长的手指间夹着跳动着橘火光的烟,在黑夜里是唯一的光亮。
  他一直站在江莺的门前,平静而沉默。
  风吹得楼下的老槐树在雨夜里晃个不停,黑子躲在窝里一声不吭。
  白毛的白:北哥,打听清楚了。
  李北单手划开手机屏幕,垂着眸看着消息,一片冷光打在他的脸上,面无表情,一丝情绪都没有。
  等着小白第二条消息,对方却一直没发过来。
  LB:?
  过了五六分钟,小白打来一个语音通话,李北顿了下,抬眸看了一下江莺紧闭的窗,才转身往他的房间走去。
  房间门推开,噼里啪啦的雨声掩盖一切。
  关门声在嘈杂的声音里微不可查,江莺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拉开门,探出头,静静地望着李北关上的门,手指扣着门框不知所措的收紧。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之前的日子。
  那一辆停在监狱门口的面包车,孤独生活里唯一陪伴她的存在。
  雨下的很大,带着一股要闯破玻璃的架势。
  江莺愣了很久很久,眼底微涩,才重新关上门。
  房间里,李北懒散地靠在门上,按下接听,没有摁扩音,直接放在耳边。
  “说。”
  简短的一个字沙沉的响起。
  那头,小白尬笑几声,说:“北哥,我刚是去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理了理事情的前后顺序。”
  李北轻嗯了一声,尾音平乏。
  夜色里,少年的眸子格外深邃,浮浮沉沉挂着压抑。
  安静无声的听着电话那头的说话声,眼神一点一点的暗下来,无声的暴风雨在凝固酝酿。
  小白说,没人清楚江莺跟许霓因为什么闹起来,也没人明白为什么许霓那么针对江莺。高一刚开学那阵子,两个人关系挺好的,谈不上多交心,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最开始,许霓只是不让人跟江莺说话,有活动不让叫江莺,会在老师组织搜班里违禁品的时候。江莺隐秘的情书,带着一点淡色的润唇膏,以及课外书被交给老师,成为班里第一个杀鸡儆猴的存在。
  高一那一整年,江莺只在开学的那一个月多月与其他人相安无事,后来刻意的无视,让江莺变成独来独往,孑孑一人。
  高二情况就愈演愈烈,许霓会带人堵江莺,会把她关在厕所一整夜,会在黑板上,江莺的课桌上写或刻满不堪入目的字眼。
  于是整个班里的同学就像是达成一个共识,悄然无息地不用任何人指示的去欺负江莺。
  小白说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也没什么,北哥,所有人都这样。”
  李北缓慢地低下眼,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小白在那边不安地问:“北哥,到了高三,基本上没什么了,就是跑跑腿,打打杂。”
  片刻,李北说:“高二,详情。”
  小白干笑几声:“高二其他也没什么了,就是被男同学撕撕日记,在日记上画了点东西,被许霓拍了挺多照片当表情包,其他真的没什么了。”
  李北挂断电话,给赵山打了一个电话,让人给他送一下摩托车。
  半小时后,雨渐小,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混在没有光线的房间里的少年伸手扣上帽子,拉开门,一身漆黑的走进雨幕,背影寂寥,带着几分戾气。
  开上停在院子里的小三轮一路驶到监狱外的公交车站,那里停着三四辆摩托车,车身被雨冲刷的锃亮,大灯照出远光。
  李北打开车门下车,其中一辆摩托车上跳下来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灿然一笑:“北哥,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
  李北把三轮的钥匙扔给他,说:“谢了。”
  骑着李北摩托车的人下来,坐到其他人的车子上,吹了一声口哨。
  “北哥,走!”
  李北拧了一下眉,说:“你们回。”
  为首的人斟酌了一下,叫着其他人离开。俱乐部的人都知道,李北向来都是独来独往。赵哥他们也就是让他们意思一下,不强迫跟着李北。
  等他们都走了,细雨也停了,冷风吹得安静。李北打了一个电话给小白,问了陈年的家庭地址,戴上头盔,跨上摩托车,拧动车把,嗡嗡几声,车像一条闪电一样消失在夜幕中。
  摩托车缓缓地停在一处高档小区门口,李北打眼扫了一圈,找了个监控死角守株待兔。
  天渐渐的亮,周围热闹起来。
  便利店旁边的道口,一辆车身线条流畅张扬的摩托车停在那,靠在车座上的少年扣着帽子,掩住大半张脸,只能瞥见一抹冷白,淡薄的唇间噙着一支烟,灰白色的烟雾升起,片刻后,化为乌有。
  穿着一中校服的陈年从远处走来,远远地就看见那一辆扎眼的摩托车,与他的主人。
  心里猛地一跳,陈年目不斜视地走过来。
  陈年站在几步之遥:“李北。”
  他准确无误地叫出来这两个字,音齿之间咬牙切齿的意味明显。
  李北微微偏了一下下巴,一句话都没说,上前揪住陈年的领子掷到道里的墙上,眼神冰冷的俯瞰着矮他个头一脸不甘的陈年。
  这种眼神,李北见多了,跳梁小丑一般。
  李北吸了口烟,裹挟着烟雾的沙哑声音低低发出:“离她远一点。”
  陈年咬紧牙,笑得阴森:“有本事打死我,否则我不会罢手。”
  李北看他倔强的眼神,兀自淡笑一声,松开陈年的领子,说:“陈年,各自退一步,对谁都好。”
  陈年抿紧嘴,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李北懒得再说。
  往前走了几步,他回头,平静地说:“按照后街的规矩,今天一方不进医院就没办法结束,但你跟她,马上要高考,为此搭上你的人生,你觉得值吗?”
  陈年倏尔抬起头,心里清楚他跟李北真动起手来,一点胜算都没有,上次被揍的伤还没好,隐隐作痛,但又非常不甘心,只能挑衅地说;“李北,你喜欢她吧,那你知道她喜欢谁吗?你知道她的第一封情书是给谁的吗?你跟她,比起我跟她还差的远。”
  李北眼神暗了一下,沉默片刻,缓缓地抬手,对着陈年竖起中指。
  天晃开,泛起淡淡的灰色,风轻吹。
  李北骑上摩托车,绝尘而去。
  陈年攥紧拳头,恶狠狠地看着李北离开的方向,心中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掏出手机给陈峭打电话,简单说了一下前因后果,那边安静了很久。
  陈年不忿:“哥,你就帮帮我吧。”
  陈峭叹口气,说:“小年,你知道在后街中都分为哪两派吗?一是明哲保身,爱惜羽毛,还想活着有条路,二是不要命,不怕坐牢,无所谓人生。李北就是第二种,他在后街没人不认识,没人愿意跟他对上,最开始,他就是靠打架拼命出名。给人做过是打手,打过地下黑拳,替人收过帐,跟你完全是两个世界。不是哥不帮你,而是哥不能让你毁了自己的人生。他今天只是警告你,没带人,没带武器,下次就不一定了,甚至说难听点,他不带人,不带武器,都能让你躺床上一辈子。”
  陈年不知道说什么了,握紧拳头,不甘弥漫在心里,敷衍了陈峭几句就挂断电话,转身找托人打听李北的家事。这种烂人总有一个见不得人的身世,会是他最好的攻击,就像是死了父母的江莺。
  周五放学,江莺走出校门,碰上来拿书包的许霓,肩膀被狠狠地撞过去。
  江莺没吭声,走进熙攘的人群。
  今天很奇怪,似乎前两天的难堪就像是一场梦,现在所有人都回到从前,共同性的忽略她。
  让江莺终于可以喘口气,不至于憋死。
  拐过弯,靠近公交站牌的巷子口。黑衣少年靠在墙上,几乎是与黑夜融合在一起,往旁边撇了一眼,知道是江莺来了,脚步一跨,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后,默默无声地守着。
  等公交车的时候。
  江莺偏头去看李北,小声问:“明天的篮球赛,你来吗?”
  李北无波无动地说:“不去。”
  江莺问:“是有什么事吗?”
  李北说:“有个比赛。”
  江莺想起李北骑的摩托车,后知后觉地问:“你成年了吗?”
  李北眸子闪了一下,声音没那么冷了:“早满了。”
  “留过级吗?”
  “嗯。”
  江莺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没再说话。公交车停下来,一部分人下车,大量的学生涌进车里。她被挤得没地方站,车一启动,身体没控制住往旁边倒去,手忙脚乱中,她的手腕被微冷的手扣紧一拉。
  李北把她拽到身前,空闲的手握住扶手,视线平视前方。
  江莺琥珀绿的眼睛有点茫然,心头一颤,不动声色地往下看,手腕还被少年紧紧的攥住,宽大的手覆盖住整个腕,冷白皮肤下的青筋突起,脊背时不时地因为公交车刹车而撞到一块,心跳慢了几拍。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李北垂着眼,眼神复杂又克制,想靠近她一点。
  从夏天他坐在面包车里看见穿着一中校服,浑身透着干净的江莺出现的那一刻。
  死寂灰暗没有盼头的人生出现裂痕,那道裂痕美丽又致命。
  视线移至手下纤细白皙的腕上,比起他的手,江莺的要精致太多,就像是一块白玉,温润细腻。
  李北随着公交车猛开猛停的力度,短暂的,迷惑的靠近她一点,再一点。
  陈年有句话说对了,你跟她,差的太远。
  李北眸子暗下来,无力感浸满。是啊,他跟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
  一个满是污垢的人怎么能站在光鲜亮丽的她身边。
  从来,都不可能。
  明明是事实,却让人难以接受,又挂在心头,不上不下。
  江莺,你好就好。
第14章 Chapter 14
  天空黢黑一片,街边的灯光不够明亮,公交车上人声闷杂,所有人都困乏无力地你挤我,我挤你,晃晃悠悠地站不稳。
  江莺不清楚李北心里的想法,望着街影的眼睛清透水润。只觉得在某一刻,他会变得很悲伤。
  随着司机刹车,她能感受到少年身上的清新肥皂香里混杂着烟草味儿。
  不难闻,却深刻。
  猛地一个刹车,江莺趔趄一下,涌进李北的怀里,手臂被有力地掐住,稳住了身体。
  少年的肩比看上去更宽,倏地,热气蒸腾而起,江莺耳朵发烫,着急忙慌说了句:“谢谢。”
  李北裹着砂糖的声音在耳廓周围响起:“不客气。”
  短暂的三个字,喷洒的呼吸滚到江莺的耳膜上,让她扶着车坐背的手勾了一下。
  李北突然俯下身体,凑到江莺的脸侧,低语:“江莺,你的耳朵好红。”
  江莺呼吸暂停了一下,慌不择路往前一移,嘟囔着说:“人多,热得了。”
  “是吗?”
  少年的声音刻意压低,像是某种亲密关系之间的呢喃,江莺紧张的垂下眼,轻轻的嗯了一下。
  李北的眼神顺着红透的耳朵往下看,发现那一片白净的皮肤都泛着粉。
  许是太过靠近,也可能是背后的大叔太困,不停的挤过来。
  李北鬼使神差地问:“江莺,明天要来看我比赛吗?”
  江莺蓦地转头,眸子压住惊喜,有些迟疑的问他:“可以吗?”
  李北懊悔了一秒,面无表情的点头。
  车终于停下来,江莺逃似的下车,冷风一吹,瞬间清醒了许多。
  高三生理应以学业为重,不可分心,不可有杂念。
  江莺冷静下来,沉默的抓紧书包带,与李北肩并着肩往江北殡仪馆走。
  李北手插在兜里,倦怠地迈着步伐,余光窥向身侧的女孩儿。
  黑夜浓稠,无尽头的路上冷风嗖嗖。
  江莺想起去年冬天,她晚自习下课太晚,回家路上,走这条漫长的路都会感到害怕。
  总觉得有什么人在跟着她,回头看,什么都没有。
  今年好像不太一样了。
  江莺眸子柔和下来,突然偏头对沉默的少年说:“李北,你喜欢吃什么饺子馅?”
  李北漫不经心地回:“都可以。”
  “还有三个月过年,”江莺说,“估计我就放半个月的假,到时候,一起置办年货吧。”
  说完,江莺收了一下手,指甲戳到手心。
  一个人太久了,很容易因为另外一个人而心动。
  过了十几秒,李北才反应过来,江莺在邀请他一起过年。年货,这个两个稀疏平常的字,对于他来说,如此的陌生。
  过年吗?
  李北偏过头看她,从未有过的一天。
  江莺对上李北在夜色里冷寂的眼神,慢下脚步,不太好意思的笑了下:“是太早了吗,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三个月。”
  “不早,”李北抽离出来,淡淡地回答,“我都可以。”
  江莺的笑无法掩藏,眸子里绽开花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滚动着什么岩浆,身体的反应比大脑快。她踮起脚,用手捂住李北的眼睛。
  风一吹,卷动彼此的发丝。
  少年的心慢了好几个拍,继而失去管控一样疯狂的跳动,让他半边身体都发麻。
  李北嗓子发紧,问江莺:“做什么?”
  沉默有一分钟那么长,江莺眼神鼓动着光,声音软甜地顺着风钻进李北的耳朵里。
  “李北,你还年轻,别老露出那么厌世的眼神。”
  李北掀动睫毛,尾部扫过江莺的手心。
  莫名地,似乎从她心口滑过,痒痒的发烫。
  “江莺,”李北的声音很低,很暗,拢着一身的冷雪寒意,“你不是我,我不是你。”
  连名带姓的十个字,就像是冬天的一场大雪覆盖了一切夏天的热气。
  江莺慢慢地移开手,原本望着一身黑色衣服,面无表情的少年乱杂的眼神平和下来,轻点头:“好。”
  李北一丝不停的转过身,脊椎微弯,又瘦又高,浑身上下都是冷意,先她一步往前走。不越界,谁都不要越界,那么一切都还能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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