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痒。
“这里,要放松。”
很难放松吧!
白偌看过去,发现钦聿脸上没有情绪,看着十分正经。
白偌咬唇,好,好吧。
虽然但是,正经人家也是这么练剑的吗?
钦聿的剑又再次点了点白偌的腰。
“白偌,不要走神。”
白偌只觉得冰凉感直冲大脑,她赶快握紧剑,腰部发力,向前刺去。
竟真的跟从前不同,剑好像一下有了力量。
白偌正色,努力忽略剑尖不停碰在身上各处的冰凉触感,和冰凉带来的战栗。
一时辰过后,白偌只觉得身上哪哪都不对劲。
她赶紧叫停:“师兄,今天,今天就先到这吧。”
钦聿才挽了个剑花将十一剑收回身后:“明日辰时出发。”
白偌以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脸上是一片红晕,不知是练剑还是因为其他。
紧接着又从手镯里拿出一颗夜明珠,准备走出院子。
白偌刚迈出一只脚,才想起忘记了什么。
白偌回头,看着钦聿,握着夜明珠的细嫩指尖不自觉用力,有些微发白。
“多,多谢师兄指教。师,师兄好好休息。”
睡前告别什么的,好难为情。
说完便赶忙走出去了门,留下一院子的夜明珠印着钦聿黑沉沉的眼眸。
他平常,从不点灯,更何况夜明珠。
只有白偌,到哪里,哪里就是光亮的。
她到底,有多少夜明珠?
自然是很多的,如果钦聿问出口,白偌便会告诉他,她有一小山的夜明珠。
——
葛城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只近几年昙花产出出名,才渐渐繁荣起来。
葛城主,四十岁,妻子十七年前难产去世,只一爱女葛莹莹,今葛莹莹疑似遭遇煞气侵袭于是广而求助。
白偌葛城地图和记录葛城求助信息的牛皮纸妥帖收好。
转头看向身旁的钦聿。
如今到了人间,此次是暗中除煞,自然要入乡随俗。
钦聿换了一身鸦青色锦服,腰间同色系束带,衣袖和衣摆绣有青竹暗纹。
头上仍是一根檀木枝挽住一半发丝。脸上是一贯的微笑,端的是富家公子,持的是温润如玉。
怎么说,就很唬人。
都出如一宗了,这里就只有她,不用再装了吧!
察觉到白偌的视线,钦聿微微转头。
偷窥被抓包,白偌轻咳一声,避开视线:“师兄,我们不直接去城主府吗?”
“先探清葛城情况。”
懂了,不打没准备的仗。这是背调来了。
白偌换了一身粉色襦裙,套着熟悉的斗篷,跟着钦聿走进一间客栈。
客栈装潢良好,足足有三层,占地极大。往来的客人皆衣着不凡,谈吐有度。多是有身份的人。
白偌了然。
像葛城主这样的官家身份,平头百姓不一定知晓。
需得打入高级阶层内部。
怪不得穿的这么贵,还连带着给她也换了一身。
“几位客官,住店还是打尖?”店小二眼尖瞧见两人衣着不凡,赶紧上前招呼。
钦聿对着来人微微一笑:“自是住店。我与舍妹是来做生意的。”
那小二极为机灵,陪同着两人到前台,暗暗打探:“两位客人贵姓?”
钦聿拿出一锭银子摆在桌上:“自是姓苏。掌柜的,两间上房。”
小二与掌柜对视一眼,神色愈加恭敬:“客人可是京城那个苏家?”
钦聿只意味不明看了掌柜一眼。
掌柜心下了然,连忙招呼小二送两人去上房。
跟在身后的白偌只低着头不说话。
实在是,太能装了!她要是抬头妥妥露馅。
小二恭恭敬敬送两人进房,钦聿又点了一桌子菜。
菜品典雅不失富贵,更加确定小二心中所想。
等小二走后,白偌才长呼一口气:“师兄,你跟京城苏家有往来?”
钦聿倒了一杯茶:“自然没有。”
?啥关系没有就直接装吗?她还以为多少接触过。真的装的很像啊。
钦聿抿了一口茶,抬头看着白偌:“你该叫兄长。”
!兄长什么的也太羞耻了吧!不好吧不好吧?
白偌不敢对上视线:“此处没有外人在,倒也不必……”
“此处是葛城最大的酒楼,不出一刻钟,苏家来了两人的消息便会传遍各个上流家族。”
“苏家是皇商,子弟非富即贵,极少露面。小心隔墙有耳。”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不是你连皇商都直接冒名顶替了吗!
白偌沉默许久,才压着声音喊了声兄长。
喊完才意识到——
不对啊!他们是修士,布个隔音术法不就好了!
白偌发现自己又被框了,愤愤抬眼看向钦聿。
发现钦聿正盯着她瞧。
什么时候,这人养成了盯着她瞧的习惯?怪,怪害羞的。
白偌气焰一下湮灭,她动用灵力划下一个图纹,图纹化作零星点点散落在房间。
白偌小声反驳:“可以布下隔音术法的师兄。”
钦聿收回视线,不再言语。
他面上没有其他表情,只自己心里知晓。
白偌一声兄长又激涨那熟悉又陌生的情绪。
让他忍不住沉溺其中。
气氛归于平静。白偌发现竟不觉得尴尬。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钦聿单独在一起,竟成了习惯。
想到从前种种,白偌忍不住鼓了鼓脸。
多半是麻了,搁谁谁不麻!
此时店小二敲门,钦聿轻声回复:“请进。”
几个形容端庄的侍女端着菜品进来。
先有人先在桌上摆了块上好锦布。再有人再摆上几盘摆盘精致的菜品。
几位侍女神色恭敬,未曾抬眼,盈盈屈膝便袅袅而去。
排场好大。
她像那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钦聿也不动筷,只端坐着,看向小二:“近来可有什么雅事?”
小二低着头回话:“回客人,过两日城南文夏阁月公子要办场赏花会,才子佳人,达官贵胄,都在场。”
“月公子的昙花远近闻名,人也极负才华。他邀请的人,若不是才富五车,便是非富即贵。”
“月底还有一场灯会,场面盛极,客人或也可去瞧瞧。”
钦聿又接着问:“我这妹妹喜爱风流趣事,也可讲上一二。”
小二了然,继续回话:“若说风流趣事,倒也有一件。”
“韶卿楼的当家花魁烟萝娘子跟那尹公子本是两情相悦,一件风流雅事。只不知为何冒出个何公子。”
“坊间传言,那何公子生的貌若潘安,引得烟萝娘子一见倾心竟直接赎了身跟人私奔了。”
“如今那尹公子正找呢。”
小二应是极会讲故事的,白偌渐渐听入了神。
钦聿递过去一锭银子:“多谢伙计。”
小二接过,弯着腰识趣出门了。
小说诚不欺我,店小二果然是情报中心点。
白偌拿着筷子开动,肉眼可见的开心。
当然开心!好久没吃饭了!天天吃辟谷丸真的腻了。
钦聿看白偌吃的香甜,不自觉拿着筷子吃了两口。
味道平平。
他放下筷子,只看着白偌将腮帮子塞的鼓鼓囊囊,又慢慢吞咽。
“应师姐?你也来了!”
门外传来的清朗男声声音极大,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白偌放下筷子看向钦聿。
师姐,仙门才有的称呼。
另一道清冷女声压着声音回复:“你可小声点吧!”
听到声音的钦聿神色倏地一冷,气压极低。
白偌对情绪敏感,顿时察觉。
钦聿这人从不喜形于色,很少见到这样的情绪波动。
白偌忍不住问:“师兄认得?”
第17章
只一瞬,钦聿已经恢复平常模样。
他抬起黑沉沉的眼眸:“不认得。”
懂了,是认得的。
还是有旧怨那种认得。
白偌不再说话。
——两日后——
昙花开花时间特殊,文夏阁的赏花会傍晚才入场。
钦聿着天水碧锦服,手执折扇。浅黄色襦裙的白偌跟随其后。两人身后还随了五六个仆从。几人乌压压到了文夏阁跟前。
端的是贵人架子,排场极其讲究。
钦聿从袖中拿出一张请柬。请柬纯白,上头只一朵缓缓盛开的昙花。
是月公子的昙花令,昙花令与文花令不同,文花令只月公子承认才名的人才可拥有。而昙花令,象征的是地位和钱财。
跟在钦聿身后的白偌还很恍惚。
那天听了小二的情报,白偌便知道要想办法来这赏花会。
她还苦恼来着,他们一没本土优势二不是官职在身,怎么混入这种上层社会的局啊。
后来她懂了,氪金,氪金就可以。
钦聿先带着她在富人区买了一栋百年来因为贵没人出手的宅子。
再买了一宅子的奴仆,并添置家具。没有一样不贵,却样样典雅不显俗气。
最后再在全城最大的酒楼定了三个月的菜品,力求不重样地三餐送到府上。
终于闹得全城都知道京城苏家来了人。身份显贵还不差钱。
然后昙花令就送来了。
怎么说,就,就挺简单粗暴的。
花出去的银子折算成灵石都有上千上品灵石了。
不是说剑修很穷吗?不见得啊!
白偌忍不住问:“师兄,钱是不是花的太多了?”
钦聿笑得温和:“不多的,师兄早年间接了一些任务,杀了几个人。这些都是赏金。”
?这种隐秘的事就这么告诉她了?这是她一个战五渣该知道的事吗?一听起来就觉得仇家很多。
白偌便不敢再问。
“苏兄,这两日尽听了苏兄的名字,今天终于得见了。”
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白偌顺着声音看去。
是一个极其温柔的男子。面若桃李,嘴边含笑,眼眸中是一汪清泉。
一个从骨子里都透露着书卷气的人。
是月公子。此等气度和容颜,合该远近闻名。
月公子顺着白偌的视线看向白偌,突然间对视,白偌面上一红,退后半步躲在钦聿身后。
怕露馅,她没穿斗篷。
钦聿察觉,眼眸一沉,往前一步将白偌挡得严严实实,面上却笑着,双手交叠作揖。
“在下苏清河,舍妹苏清佑,月公子声名远扬,今日也终于能一睹风采。”
月公子也作揖回礼。领着两人往南苑走去。
南苑小巧雅致,只容纳人数有限,故贵人仆从皆会被带到北苑。
白偌低着头走,前面两人有一句每一句搭话着。
就,就很厉害,钦聿真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演的一手好戏。
前方视野逐渐开阔,两三个亭子,一片昙花。有的还是郁郁葱葱,更多的含苞待放。
周围点了花灯,虽是夜晚也不像夜晚。
前车之鉴,白偌路过昙花时,下意识细细看去,长势极好,却确实是护理得当,自然生长而成。
“苏姑娘也懂昙花?”
白偌被一声突然转向她的提问引得心跳加速。
她不自觉看了钦聿一眼,又转向月公子。月公子正眼神专注地等她的回答。
!!温柔的社牛也不可以!
“这,这个”白偌红着脸试着回答。
钦聿微微转身隔开月公子视线:“舍妹不善言辞,对昙花只是好奇罢了。”
白偌忍不住再往前一步,眼前都被钦聿锦服占据才松下一口气。
“苏姑娘与苏兄可是亲兄妹?”
听出月公子话语中的对白偌的好奇,钦聿袖子下的手不自觉捏紧折扇。
他笑着回应:“自然是亲兄妹。”
“哈哈哈,我看两人格外亲近,果然是亲兄妹。苏兄莫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苏姑娘生的好看,人人都忍不住为之驻足。”
温柔的人即便是说了稍显冒犯的话也不会让人生气。
月公子就是这样的人。
只是钦聿好像不觉得,白偌只看到钦聿手中的折扇一下断了。
好奇怪,人家夸她好看,这人生什么气。莫不是觉得她不好看?
白偌心下气闷,还是悄悄从钦聿衣袖下拿过断的折扇,偷摸着塞到自己袖中的暗袋里。
钦聿端的是富家公子架势,扇子被折断也太奇怪了。
白偌手下的动作让钦聿翻涌而上的怒火微微平缓。
随着与亭子的距离越来越近,前方的宾客愈加清晰。
场中有妙龄女子三两扎堆,说说笑笑喝着茶水。也有文雅公子围栏而立,吟诗作赋。
花灯绰绰约约,周围昙花花苞簇拥着,是极美的场面。
钦聿没有就月公子刚才的话回复,月公子也不恼,只点了几个仆从招呼茶水便去前门迎新客了。
两人的到来引起了一番波动。场下的人对苏家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好奇。
钦聿带着白偌走到亭子前。
“那葛莹莹又没来吗?”
修仙之人听觉灵敏,虽隔着一段距离,“葛莹莹”三个字仍清晰地进到白偌的耳朵。
白偌与钦聿对视一眼,此处是女眷。钦聿不好久留。
钦聿久久没走,越来越多的视线集中在两人身上,白偌只好开口:“我可以的,你走吧。”
意思是,获取信息,她虽然社恐但不至于掉链子。
钦聿看着白偌,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是浅黄色的。
救,救命。好奇怪,反派在身上藏了一块一看就是女用的锦帕。
钦聿递过来:“紧张的时候便揪它,不必折磨你的袖子了。”
!白偌脸上刹那热意上涌。她急匆匆接过锦帕,避开钦聿视线。
看着白偌细嫩的手捏着那方手帕,钦聿从遇到月公子开始便浑身不舒服的感觉才稍稍缓解。
他转身向男宾方向走去。
白偌也走进亭子,直到面对一堆贵女时,紧张才从心底涌上来。
好的,她不行。漂亮姐姐也不行!
白偌平了平呼吸,迎着众人的目光坐在了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