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雁归雪——铁板香菇【完结+番外】
时间:2023-11-06 23:05:40

  李氏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来关系非比寻常。”
  她见萧霈云问起两家关系,便又道:“陈归云死了,霍凌昭会不会难过我不知道,但霍承h是欧裕唯一的女儿,她若死了,霍凌昭必然气愤至极,殿下既想报仇,这样岂不痛快?”
  萧霈云随即想到霍承h,那小鬼的确讨厌,但她却从没想过要她死。
  李氏看她脸色,讥诮道:“怎么?殿下不敢?还是发着什么祸不及妻儿的可笑善心,不忍动手,你可别忘了,当年安定门的惨状!”
  李氏幽幽说着,那番回忆涌上心头,萧霈云心口骤然收紧,指节被握得森白,她自然忘不了,那年大雪,安定门下尸骨如山,安定门上,母后被一剑贯胸……
  “不,我的仇人自始至终不过一个霍凌昭罢了。”她睁开眼,又道:“你们李家出身武将,你若要杀她,总有机会,为何不自己动手,却想拿我当枪使。”
  “呵,我?你都能想到当年是我向皇上告的密,霍凌昭又怎会猜不到。”李氏苦笑道,“不然您以为,那个孩子为什么没有过继给我,我为何会在这尼姑庵里。”
  萧霈云斜睨着看她,说道:“若他当真知道是你出卖了欧裕,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埋在土里!”
  李氏长叹一口气,继续道:“是,你说的没错,我如今还活着,不过是因为他感念李家的恩情罢了。”
  霍凌昭感念李家的恩情?这倒是奇了,李家对他又有什么恩什么情?
  李氏幽幽道:“三十年前,皇上下令将霍渊将军腰斩于西北大漠,我大伯奉旨前去拿人,他素来敬佩霍将军,所以偷偷给穆武侯府送了信,虽没能保住霍家,却给了霍家喘息的机会,我猜也是因为这个缘故,霍凌昭才逃的出来,也因为这样,即便霍凌昭知道是我出卖了欧裕,他也没有动李家,而是把我困在这庵堂里。”
  “哼,那他还真是大发慈悲了。”萧霈云冷笑道:“不过就算他肯放过你,欧太傅又怎会容杀害欧裕的你活着?”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告密的人是我!”
  李氏垂眸,看不清脸上神色:“我以为我做的天衣无缝,可不料还是被他查出来了,他瞒着太傅独自前来,若不是他提起,我都不知道李家和霍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所以他不杀我,只是逼我留在这里日夜赎罪。”
  “逼?”
  李氏点点头,回道:“是!他要我终身守在这里,不许我出去,更不许我见我的家人,别人只道我对欧裕情深义重,自愿长伴青灯,可谁又知道,我是不敢出去啊!我父母兄长尚在,我不敢拿他们的性命做赌。”
  呵,这倒像他的作风!
  “后悔么?”萧霈云问道。
  李氏摇摇头,她扬起脸,笑得分外诡异,她答道:“不,我不悔,我那样尽心尽力对他,可他又是怎么对我的?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如今,我将陈归云和她的女儿都送下去陪他,他若泉下有知,该谢谢我才是。”
  “……”萧霈云失语,九泉之下的欧裕若知道,恐怕要跳出来杀人了。
  李氏瞧她神色,便知她心中所想,苦笑道:“我就说说而已,她如今是穆武侯府的人,谁又能动的了,可是凭什么呢,我落得如今的下场,她却风风光光做了诰命夫人。”
  她转头看着萧霈云,眼中尽是光亮,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一般:“我是动不了她,所以要找个帮手才好!”
  萧霈云冷眼拒道:“我不会帮你的!”
  李氏闻言笑意顿收,急道:“为什么?你跟我不一样,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可及,你杀了她,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萧霈云皱眉道:“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不满如今的结果,你们之间的破事,我不想管。”
  她说完起身欲走。
  “殿下,七年前你离京之后的事,难道你一点也不关心么,那些故人如何了,你全然不想知道么?”李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幽幽似鬼魅一般。
  萧霈云闻言心头一震,木讷地回过头,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举杯自饮,笑道:“再过几日便是十五了吧,殿下得空可以去镇国寺转转,兴许能碰到什么有意思的事,还有绿竹巷里的云水居,都必定有你很想见的人,想必殿下会回来找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改了一下,晚了一点,抱歉!么么哒!
第73章 镇国寺内
  萧霈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尼姑庵,可李氏最后的话还是还是落在她心上。
  有意思的事和她想见的人?
  萧霈云知道, 李氏用的不过是激将法, 她强忍着心中好奇不去想, 可是越忍耐,好奇心就反弹的越厉害,她对京城诸事不闻不问, 不是不想知道, 而是害怕知道, 李氏最后那几句话, 无疑打开了她心上的闸, 所有思绪便如洪水倾泻,她所指的人到底是谁?
  十五那天, 穆武侯府门口车辆纷纷,人马簇簇, 陈归云着一身冠服, 由金嬷嬷扶着, 小心登上前面的四人大轿,霍承h与霍承念则上了后面华盖马车, 数百银衣卫在首尾开路, 浩浩荡荡, 好不气派。
  陈归云刚一坐稳,便朗声叫道:“风将军!”
  风淮来回巡视着,闻声回头,见陈归云朝他招手, 便打马过来,低头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陈归云理了理绣纹袍面,笑问道:“风将军,今日大典怎么不见侯爷?”
  风淮皱了皱眉,侯爷自己没说,他的行踪自己又怎敢擅自透露,他朝陈归云拱了拱手,低头回道:“属下不知,侯爷行踪向来隐秘,夫人还是不要多问了。”
  陈归云脸色一僵,复又笑了笑,说道:“风将军,我无意探听侯爷的行踪,只是如此大典,贵妃娘娘也会亲去,侯爷晚到只怕不妥!”
  “侯爷未曾交代,属下确实不知,马上要启程了,还请夫人安心!”
  风淮说完,躬身朝她一拜,便打马离开。
  陈归云脸色沉了下来,在这侯府生活了七年,跟他之间却始终隔着什么,外人看起来风光无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他在后宅安置的一个女人罢了,除了那些个婆子丫鬟,这些银衣铁卫,她是半点使唤不动,一个个嘴上喊着夫人,其实又哪里真把她当正经主人了。
  金嬷嬷瞧她神情,握住她的双手,叹息道:“侯爷他向来如此,夫人又何必自己找不痛快呢!”
  “嬷嬷,我就是气不过,七年了,便是养条狗也该生出几分感情,为什么他从不与我亲近,便是同行也不肯,我真是……”她越想越气,话没说完,便将脸扭至一边。
  金嬷嬷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自逐风苑那个来了以后,您就越发沉不住气了,其实要老奴说,您大可不必跟她较劲,侯爷上次已经说了,她不是妾,只是府上的客人,说明侯爷没那个心思,再说了,你看这次,这么隆重的大典,侯爷都没让她去,夫人且宽心呐!”
  此时车已启程,陈归云又怨恼了几句,便也随风散了。
  萧霈云乔装作侍女,随行在队伍最末,她也是昨天才想起,马上要到冬狩的时节了,此前都要先行祈福仪式。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大典,来的都是高官重爵,宫里也会派人前来,届时封山封寺,守卫森严,若非她早早做了准备,今日恐怕只能窝在家里睡大觉了。
  这镇国寺建在郊外,三面环山,宝相庄严。这一路行来,果然方圆五里地内,都有禁军巡逻把守,寺门口,还有许多王公大臣携其家眷侯着,乌漆漆黑压压的一片。
  等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山下来了人,远远便能看见寿扇和皇幡,虽数量不足,却也气派非常,俨然半副皇帝銮驾啊!
  随着仪仗越来越近,周围人都伏地跪拜,高声喊道:“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霈云心中疑惑,瞧着这阵仗,本以为这回来的该是皇后,怎么却只是个贵妃。
  只听身旁两个侍女伏在地上低声道:“这贵妃娘娘真是受宠,还以为皇后娘娘崩了,今年陛下会亲自来,没想到今年竟派了贵妃娘娘前来主持!”
  “这是不是说明陛下有意封贵妃为皇后啊!”
  “那谁知道啊……”
  原来皇后已经死了么?
  她抬起头来,只见那銮驾中的女子一身华丽宫装,萧霈云离得远,看不清她的容貌,可依稀辨得出女子姿容妖艳,气质上倒颇似父皇从前那位渝贵妃。
  她步下銮驾,从容叫起,便率先入了寺内。
  接下来便是繁琐的祈福大典,和从前她做公主时没多大差别,萧霈云随下人站在一处,不甚起眼,她趁人不注意,偷了个懒,靠着旁边的大树打起了盹,自她来了京城,昼伏夜出,作息全乱了,如今晚上想睡也睡不着,只能躺在床上来回辗转,十分折磨人。
  李氏叫她来瞧有意思的事,她还以为会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结果什么也没瞧见。她迷迷糊糊地,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忽觉有人连声轻唤她:“施主,醒醒!”
  萧霈云醒来,见身旁站了个笑眯眯的小沙弥,见她睁开了眼,笑道:“大典已毕,还请施主过后堂用斋。”
  她放眼环伺四周,果然人群已经散了,萧霈云抬头看了眼天色,大约是晌午了,小沙弥一提,她也觉得饥肠辘辘,她站直了身子,说道:“还请小师父带路。”
  “阿弥陀佛。”那小沙弥合十双掌,又道:“男女有别,女客们的斋堂在后院西北角上,小僧不便前往,施主还是自行去吧。”
  萧霈云自然不能为难出家人,与他道过谢,便自行往后院去。那时皇家祭祀庆典,多在太庙,这镇国寺,她倒是没来过几回。
  她一路往西北行去,越走人越少。萧霈云担心迷路,刚想找人问问,忽听东面的大雄宝殿传来争执,只听一女子尖声道:“你敢碰它一下,我今天拼了这条命也要你死!”
  “我连你肚子里的都敢动,还会怕这个东西么!”这声音分外耳熟,听着就令人生厌,不是陈归云又是谁。
  在穆武侯府里作威作福就罢了,这么重要的盛典,又跟谁起冲突了。萧霈云心中好奇,移步朝那大雄宝殿走去,她侧身躲在门外,往那殿中看去,只见正殿中央供奉的是地藏王菩萨,地藏菩萨发愿在地狱和其它六道誓度众生,让众生都能离苦得乐,所以菩萨金身旁,供奉的是一个又一个的灵牌,日日夜夜聆听菩萨讲经,以求超脱。
  陈归云正面向门,一只手里拿着一灵牌,不知是谁的,另一只手扯着跟她争执女子的右腕,那女子着妇人打扮,背对于门口,看不清样貌,她冷笑着看那妇人,说道:“怎么,还想来抢,你已经流过一个孩子,这个也想搭上么?”
  陈归云说着,手上又用了几分力,只听那妇人嘤咛一声,强忍着疼不肯再出声。
  萧霈云瞧那妇人,腹部微微隆起,果真是身怀六甲,不过她身形消瘦,并不明显。
  那妇人又气又怒,粗哑着嗓子,颤抖道:“菩萨面前,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我自然相信,你毁人姻缘,失掉一个孩子,可不就是报应么。人都已经死的透透的了,你还假惺惺地缅怀给谁看!”
  她说着将那灵牌高高举起,眼见陈归云运力,要将那牌位摔下,那妇人急道:“你敢!你敢动她,穆武侯不会放过你的!”
  陈归云闻言一愣,冷笑道:“呵,世人皆知,我家侯爷与她不共戴天,你胆敢在此供奉废帝余孽,已然是死罪,莫说是我家侯爷,便是去贵妃面前争辩,我也不怕!”
  废帝余孽,这人供奉的莫不是自己的亲人?
  陈归云说罢,便将那牌位恶狠狠地掷下。
  “啊――”那妇人惊呼一声,不顾自己腹中的孩子,便向那牌位扑去,她转脸的一瞬间,萧霈云看清了她半张脸――
  溶月!
  几乎是下意识的,萧霈云冲了出去,伸手去抱倒地的溶月。溶月接到那灵牌,紧紧抱入怀中,认命地往地上倒去,可没有感觉到冷硬的地板,便看到一双手接住了自己。她侧脸去看那手的主人,蓦然睁大了眼,是――
  公主!
  萧霈云扶溶月站起,这才看到,她怀里的灵牌上书“先主人萧氏之灵位”几个大字,写的如此隐晦,可溶月的主人不就是她么!
  居然是自己的灵位!
  溶月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了看怀中的牌位,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只当是地藏菩萨保佑,公主显灵了,眼泪霎时盈满眼眶,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她,溶月嘴唇抖得厉害,半晌说不出话来。
  萧霈云扶她起来,替她擦去眼泪,轻笑一声:“可要小心孩子,都嫁做人妇了,还这般不懂照顾自己!”
  那玉白的手指带着体温轻轻扫过,溶月一愣,她颤抖着抬起双手包住萧霈云的,手心触感踏实温暖,是活生生的人,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溶月不觉又哭又笑:“是你,真的是你!”
  陈归云乍然见人闯入,先是惊了一跳,一看又是逐风苑那个,随即沉下脸来,厉色道:“又是你,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萧霈云替溶月擦完眼泪,又拍了拍她的手安抚过,这才转头看向陈归云,她双眼一眯,两步逼近,陈归云登时有些害怕,她那双眼睛,迸发出浓烈的怒意,是她不曾见过的骇然,她后退一步,惊道:“贵妃娘娘在此,你敢……”
  萧霈云抬起手,左右开弓甩了她两个耳光,陈归云大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萧霈云。
  陈归云挨了打,惊怒交加,眼看萧霈云步步紧逼,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她不由慌乱起来,金嬷嬷此刻不在身边,她毫无助力,眼下只有自救了。
  惊惧之下,她莽起身子撞向萧霈云,萧霈云侧身一躲,孰料陈归云只是佯装攻击,趁着空档便要夺门而逃。
  溶月眼疾手快,在她出逃之前,闪身关起了殿门,萧霈云自身后扯住陈归云的衣领,用力一甩,便将她甩至地上。
  溶月要上来帮忙,萧霈云喝道:“站远点,别伤了自己!”
  陈归云此刻欲哭无泪,尖叫一声,伸手去抓萧霈云的脸,萧霈云单手捏住她的脉门反扣在其腰后,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制服,不枉费她在沅西镇和了几年的面。
  陈归云只觉手腕被捏的生疼,她挣扎叫道:“我是诰命,你敢打我,我……”
  萧霈云不等她说完,又一巴掌甩去。
  陈归云被她按着,动弹不得,萧霈云手上不留情,一巴掌接一巴掌,直将她打得鲜血直流。
  “啊――啊――救命――”陈归云疼得嗷嗷尖声,眼泪鲜血齐下,整张脸上污秽不堪,分外凄惨。
  “快,快……”
  “围起来。”
  溶月闻声一惊,忙上前来拉萧霈云,急道:“有人来了,快,快走!”
  “来不及了!”铁甲声由远及近,千军落地,整齐划一,不消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羽林军。
  陈归云心中一喜,趁两人交谈间,张口朝萧霈云手上咬去。
  “啊!”萧霈云吃痛,松开了对她的桎梏,她一获自由,起身拉开殿门,连滚带爬地向院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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