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烨听了她的要求,这才认真的考虑起是不是真的要让她待在这里?
就算她真的是他父亲找来的人好了,像她这样的一个女孩能做些什么?真的能够保护他吗?
她留在这里,很有可能会受到他的连累。
虽然他很想看看这个女孩究竟有什么能耐,但将她牵连进险境之中却不是他希望的。所以,他认真考虑起是不是该现在就遣她走。
仿佛看出他的犹豫,司徒镜淡地说道:“你不答应,我也不会走。睡哪里都好,因为――已经接下的委托是不可能撤销的。”
言下之意,就算罗烨不拨给她房间,她也会留在这里就是了。
“如果你确实是我爸找来的人,你应该知道现在待在我身边相当危险。”他提醒她。
“不危险我也不会来。”
看出对方完全没有离去的意思,罗烨也不打算再跟她说下去――
她想当保镖就让她当,反正有危险的时候,她应该就会自己离开了吧。
看她年纪这么轻,就算真的是保镖,大概也是刚出道不久,“初生之犊不畏虎”,一遇到事情她就知道害怕了。
罗烨这么想着,旋身走出房间,带她到主卧房旁边一个较小的房间――
“你就睡在这里,我的房间在隔壁,有事情隔墙叫我,我就听得到。”
“谢谢你。”
“如果没有什么事,你请自便。”
说完之后,罗烨又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让司徒疽桓鋈舜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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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您搞什么鬼?我早就跟你说不用替我找保镖,您不听,还替我找了一个女孩子来,我想您是在找我麻烦吧?”
当天晚上,罗烨处理完手边的工作,就拨通电话向他老爸抱怨。
“嗳,爸爸我关心你嘛。”电话那头的罗德洲说道。
“呵,是呀,”罗烨嘲讽地一笑,“找一个年纪比我小很多的小女孩来保护我,爸您对我可真好。”
当初他早跟他爸爸说过,现在遇到的麻烦他会尽快想办法解决,不用替他找什么保镖,他爸偏不听,四处问门路要找保镖来维护他的安全;千找万找的结果,就是到那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女孩――他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刚看到的时候很讶异吧,其实我也是。四处拜托人家的结果,就是找到那么一个女孩――”罗德洲停了下继续说:“但你不要小看人家,她可是我从一个听说很了不起的组织重金聘请来的。”
“喔,是吗?”罗烨丝毫不以为然。“先不说这些了。爸爸,前几天我问您的事情,您可想出来了?”
数天前,罗烨突然遭到来历不明的歹徒狙击,同时罗德洲宅里也收到匿名恐吓信,扬言要让罗烨发生不测,以报复罗德洲。
情况显示与对方结怨的人是罗德洲,罗烨只是代罪羔羊。
因为罗烨想找出寄匿名信的人,当面解决问题,但对方针对的人是罗德洲,所以他只能期望他爸爸可以想出仇家究竟是谁。
“这……”罗德洲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我想了很多天了,但还是想不出来对方会是谁?”
“爸爸,真的完全没有头绪吗?”
罗德洲笑了一下,“阿烨,你掌理罗氏也有一段时日了,应该知道商场如战场,得罪别人是免不了的事情。爸爸在商界这么多年,得罪过的人数也数不清了,所以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会这样挟怨报复。”
当年为了扩展罗氏,他凭借着精明而残酷的手段大肆兼并,说老实话,因他而倾家荡产的也不知凡几;如果要说出谁可能要报复他,恐怕每个他得罪过的人都脱不了可能性吧。
“爸……”
“过些日子再说吧,事情总会慢慢明朗的,现在是保护你的安全最重要啊。”罗德洲如是说。
“就靠那个女孩子?”罗烨有些好笑地问道。
“呃……如果不太保险,爸爸再帮你多找几个……”电话那头传来罗德洲有些迟疑的声音。
他本来就觉得找那样一个女孩来保护阿烨,似乎不太妥当,但她是他费尽心力自阎组聘请来的呀。
关于阎组他曾听一些和黑社会有所接触的朋友说过,那是一个可怕的杀手组织,里面的成员净是自小受过严厉训练的顶级杀手。
这些杀手专门以接受委托杀人为业,从来没有失手过。因而他心想如果聘请他们来担任保镖,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吧!
所以经由朋友介绍,以庞大的金额向阎组的负责人司徒先生提出委托。他说好说歹,委托的酬劳不断提高,终于说动了司徒先生。
当他第一次和阎组派出来的人见面时,也是被吓了一跳――
没想到来年纪竟然这么小,而且还是个女孩子!一时之间他实在不能接受。后来是因为司徒先生的保证,他才姑且信任她。
司徒先生告诉他,他所派出来的这位司徒拘〗悖从九岁就被送到国外接受职业杀手训练,十七岁回到台湾。同年开始接受委托任务直到现在,四、五年间还没有出现过败绩。
“血影”是道上人给这位女杀手的代号,说明她出手必然见血,且行踪诡谲神秘如影子一般的特性。
他听他这么说,才放心了不少。何况,这位司徒竞脱肿榈母涸鹑送姓司徒,这样的姓氏原本就少,如果他们不是父女,应该也有亲戚关系;而司徒先生敢让这样的女孩接受这个任务,大概有他的考量吧。
基于这样的原因,他决定正式委托司徒镜H嗡儿子的保镖,并给了她罗烨住处的地址。
当然,如果阿烨不信任她的能力,他也很愿意再替他多找几个保镖。对他来说,钱不重要,他惟一的宝贝儿子才是最要紧的。
“不用了,您不是已经跟警方联络过了?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罗烨停顿了一下,续道:“倒是我希望那个女孩别受到牵连才好。过几天,爸您还是撤销对她的委托吧。”
他不需要保镖,更不需要那个小女孩似的“保镖”!
“哎,这……我看看吧,目前还是你的安全重要呀。”
“再说吧。爸,我收线了,您早点休息,夜深了。”罗烨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时间已是深夜十二点多了。
“嗯,好吧,你也早点休息,别工作的太累了。”他知道罗烨总是把公司里的工作带回家里继续做。
“我知道,晚安,爸。”
罗烨放下手边的电话,自沙发起身,走到自己的大床上睡下。
他房间的灯熄了之后,一直伫立在他门外的身影才无声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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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几个钟头前,她就一直站在罗烨的房门外。
她无意窃听,原本只是想确保他的安全罢了;不意他和他父亲通话的内容一字不漏地传入她耳中。
她知道罗烨很不希望有她这个保镖,从刚才他看她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但,事实上,她又何尝愿意?她也不过是迫于无奈罢了。
保镖……一点都不适合她。
她跟司徒严说过,她只习惯于狩猎,因为,她的身份是个杀手――无情的狩猎者。
从她被送到国外接受训练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这样的身份,她无从选择,也无法选择。
很多事情是她无法改变的,只能被迫接受,如同保镖和杀手的身份,还有她本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
总之,她就是杀手,从十七岁那年起,从九岁那天起……
长达八年的训练,将近五年的喋血生涯,让她已经养成主动侵略的习性,而不再是只能被动而无助的任人宰割――她已习惯于狩猎。
但司徒严显然不将她的话当成一回事,还是要求她接下这项工作;一如十二年前,她九岁的那时候……
现在的她,其实不是不能拒绝司徒严,她之所以会答应他的要求,无非是不想再欠他。他要她当保镖,那就当吧,只要能为他多赚一点钱……
司徒灸院V型蝗桓∠忠恍┤擞埃模模糊糊地,还来不及清晰忆起,就让她给甩开了。她告诉过自己,不要再想起从前……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管是悲苦的、甜蜜的……都过去了。
黑暗中,司徒就严氯身的衣服,走向浴室。
经过窗前的时候,自窗帘隙缝透进来的银色月光,意外地照亮了她全身细嫩皮肤上深浅不一的伤疤,却照不亮她生命中那段晦暗的过往――
第二章
一间破旧的和式屋里,传来阵阵孩子哭叫的声音,尖锐的哭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瘦弱的小女孩倒在残破的榻榻米上,边哭边四处闪躲着。但不管她怎样拚命挪动自己瘦小的身躯,还是躲避不了迎面而来的毒打。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你还躲、还敢躲……”
一个长发散乱,双眼凹陷充血的女子发了狂似的拿着扫把的竹柄,狠狠地打着那个哭叫着的小女孩。扫把柄的末端因为过度的击打,已经迸裂开来,但她仍不断使劲地挥动它。
她的脸是过于苍白的颜色,在银白色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骇人。
她是个高瘦型的女人,瘦骨嶙峋,狰狞的脸孔让人看不出她实际的年龄。虽然她的样子干瘪,力气却很大――那个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已让她打到体无完肤,惨白的嘴角还淌着血。
小女孩哭着、叫着,挣扎着要闪避她的毒打,却依然徒劳无功,终于只能声嘶力竭地趴在地上,任由女人拿着碎裂开来的竹杆,在她瘦弱的背上刷下一条又一条的血痕。
小女孩看起来约莫六、七岁,或者更小一些,削瘦的脸蛋仿佛长期营养不良似的,显得有些黄黄干干的,只有一对清亮澄澈的大眼还显得有些生气。
此时这对大眼正流着泪,混合着从额际流下来的鲜血,如同血泪一般。
“你这小杂种,我打死你……”
那个女人打到双手乏力了,嘴里却还是不断地咒骂着。
小女孩感觉到落在身上的力道小了些,立刻挣扎着想逃离她。
女人见状,顿时像火上浇了油似的,气呼呼地甩掉了手上的竹棍,赶上去踢了几脚,直到小女孩再也爬不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我……妈……”小女孩哭泣着呐喊,气若游丝的声音混合着血泪,如同困兽最后的悲呜。
这样的悲呜是长久以来抑郁的悲愤,也是无可奈何的悲哀。
“为什么?”女人冷笑着重复她亲生女儿的问题,布满血丝的眼里闪烁着疯狂的神色。“问你那死鬼老爸去吧!是他不好,是他不好!”
“妈……”小女孩含着血泪的大眼充满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父亲――
自从她有记忆以来,脑海中就从来没有父亲的样子。是妈妈独自把她养大的――如果眼前这个时常打她的女人就是她母亲的话。
妈妈心情好的时候,会给她东西吃,但更多时候是拿扫把打她、拿香烟头烫她、拿针刺她;喝了酒,就拿酒瓶砸她的头。
她不知道她的爸爸在哪里,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爸爸。
但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并不是太重要。她只想知道,为什么妈妈要常常打她?
隔壁的阿月、阿琪也有妈妈,但她们的妈妈就不会打她们,还常常给她们买新衣服穿、买东西吃――为什么她的妈妈就要打她?是她做错了什么吗?“如果不是你爸爸……抛弃了我们……不要我,我今天也不会这么凄惨……如果不是……”女人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着。
小女孩害怕地看着她,想把自己的身子缩到一旁,远离她的母亲,可伤痕累累的身子却痛得动弹不得。
女人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转头狠狠的瞪着她的女儿。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这小孽种,我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你生出来做什么?你不应该出生的……如果不是你,我会找不到人要我吗?都是你的错,你的错……你该死!孽种!那个贱男人的死孽种!”
她恶狠狠地咒骂着,随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皮带,就朝她女儿身上使劲地抽去――
司徒据肴蛔运梦中惊醒过来。
她雪白的额上还淌着冷汗,神思怔忡,一时之间似乎还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现在的自己,还是梦中的小女孩……
她坐了起来,让自己昏乱的思绪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定了定神,下意识地拉起右边的袖子。
雪藕般白皙的手臂上,赫然印着一道暗红色的鞭痕。
那道伤痕是那样的清晰而触目惊心,仿佛还是昨日的伤口,仿佛还在银白色的月光下隐隐抽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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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罗烨打理好一切,准备到公司去。一打开房门,就看见昨天那个女孩已站在门外等他。
她背靠着墙低头站着,身上穿着简单的牛仔裤、高领毛衣,一头长发高高地在脑后扎成一束马尾,显得格外地利落而年轻。
听到开门的声音,司徒咎起头来。
罗烨见到一张未施脂粉而绝丽出尘的容颜――肤白似雪、樱唇横丹;但那双美丽的眼眸却写着淡淡的疲惫。
“你昨夜没睡?”看到她眼睛下方有着一抹淡淡的阴影,罗烨忍不住开口问道。
司徒久挥欣砘崴,冷漠地别开脸。
看到她这种反应,罗烨挑挑眉,有些不悦。
他一向不喜欢高傲的女人;不过,他也没有必要去喜欢她,所以他并没有特别表示什么,只是冷笑了一下。
“算我多嘴――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他说完,径自走了。司徒揪簿驳馗随在他身后。
一路上,司徒局皇浅聊地跟着他,安静得像是个不存在的人。
公司里的职员讶异地看见他们总裁身边多出一个年轻女子,背地里难免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却也没有人敢过去问个明白。
司徒舅孀怕揿墙入总裁办公室之后,就径自坐在.旁的沙发上,一动也不动,不做自己的事,也不去打扰批阅文件的罗烨。
罗烨也不去理她,就让她在那里一直枯坐着。
寂静的办公室里,一切一如往常,不因为里面多了一个人而有所改变。
快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还不见有人进来,就先听到一个带着笑意的年轻嗓音――
“我都听说了唷,阿烨!”
一听到这个声音,不用见到人,罗烨也知道是谁来了。
那是他的堂弟,同时也是罗氏企业的主管干部之一――罗庭烟。
“阿烨,听说你今天带了一个女孩到公司喔。”罗庭烟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不就在那里。”罗烨下巴微扬,示意司徒舅在的位署。
罗庭烟依照他的指示回头看去,果然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