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傻掉了一样。
他有些想笑,可在想到她电话里的哭声时,却又是说不出的酸涩。
他向她张开双臂,“抱抱。”
顾梨像是这才回过神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安全感,组成了独一无二的熟悉的怀抱。
顾梨一下子哭的更惨了。
“哇——”
她抽抽搭搭的紧紧的抱着人不动,闻屹扬侧身,腾出一只手来,将门关上。
又保持着和她紧抱的姿势,半拖半抱的将人带回床边。
他就这样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尽情的发泄。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顾梨终于哭累了,趴在他怀里没什么力气,还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你怎么来了?”
知道现在,她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抱着他,明明哭的已经有些脱力,却还是舍不得放手。
整个人在他怀里蹭蹭又拱拱。
“想给你一个惊喜。”他说。
所以一天内横跨了三个城市,过来找她。
其实,这么久以来,他都在有意的控制着彼此的距离,甚至想克制着自己的主动。
因为他知道,一但破开了这个口子,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会忍不住的想要贴近她,占有她。
会做的很过分。
过分到,等到有一天清醒过来时,回想起,他对她所做过的事,一定不会原谅他。
甚至会讨厌他,厌恶他,比之前还要讨厌的那种。
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可也忍不了不来看她。
可当他到来,听到她在电话里的哭声,以及她全力扑向自己的时候,他又觉得,以后讨厌就讨厌吧。
顶多是他一个人难过,而她现在,至少会快乐。
他看着她哭肿的眼睛,抬手轻轻的贴了上去,又将她还挂在眼睫的泪珠擦掉,她的眼睫轻轻的颤了下。
连他的心脏都跟着轻颤。
“走,”他说稀疏平常的说着,就像是要带她去吃宵夜一样,“我们回家。”
他支持她去做任何事情,并且提供自己能提供的全部帮助。
顾梨一愣,才想起见到他前,自己忽然崩溃了的情绪。
她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
“我、我就是说一下。”她不太好意思看他,为自己的知难而退。
闻屹扬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说:“人并不需要为在困难面前退缩而感到羞耻,退缩是每个人的权利,也是本能。”
“可是,要是所有人都遇到困难就退缩,那,很多事情都不会成功。”顾梨虽然习惯性退缩,但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
“确实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面对困难时就退缩的,有的时候为了生活,或者是生存,没有退缩的余地,只能迎头顶上去。”
闻屹扬说的直白又残忍,“但是阿梨,你没有这样的担忧,也永远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就算,他和顾家全都破了产,留下来得那些钱,虽然不能够让她再拥有现在的生活。
可也足够她,以一个普通白领那样,衣食无忧的过完一生。
顾梨一愣,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
“可是……不是为了生活,就可以不用面对困难,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知难而退了么?”顾梨有些茫然,“那……你也不需要为了生活努力,可是你还是,很努力啊。”
闻屹扬眼睫微垂,眸色有些黯。
见他没说话,顾梨又想到什么,主动说:“所以,你是在为了梦想努力么?”
她在之前那段观察中发现,好像很多人也在为了梦想而努力。
闻屹扬轻抬了下眸,算是承认。
他随后,又认真的问她,“所以,这是你的梦想么?”
他怕她,是一时的跟风,亦或是,真的因为他当时的那句话,生出了要养他的压力来,所以才在这里受苦。
又或者是,她强行给了自己一个“梦想”,来凌驾剥削着她。
顾梨对上他的眸子,眨了眨眼睛,语调有些慢,却很认真的说:“其实之前,我不是多喜欢,甚至,只是想找个事情做。”
她说到这里,闻屹扬的心忽然一紧,他问:“为什么,要找个事情做。”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顾梨当时没说,现在也不打算说。
万一,她没做出什么成绩来,那现在的豪言壮志多打脸。
“就是无聊啊。”她有些心虚的错开了他的视线,她很快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后来,月朗又被欺负,我就觉得,不能每次都是你们在帮我保护我,我也应该站在你们前面。”
她还是没意识到,她已经算变相承认,她是真的因为他的那句话,而有了或者间接有了这样的想法。
闻屹扬一时间无法形容此时自己的情绪,好像,一直都是他站在别人的前面,早就习惯了独当一面,可现在,面前这样一个,瘦瘦小小,才到他下巴的小人儿,跟他说,也想要站在他的前面。
他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了的熨帖,可却又酸酸涩涩的。
闻屹扬再开口时,第一句有些发哑,“你这样小的个子,我让你挡我前面,这像话么?”
“怎么了?”
顾梨有些不乐意的看着他,“你还身高歧视了?”
闻屹扬站在她面前,靠近了点,随后垂眸睨着她,有些意味深长——
让她认清现实。
他并没有歧视,只是在说一个客观事实。
顾梨仰起头来看他,有点费力。
行吧,她接受了自己矮他很多的这件事。
“那,谁规定了小个子不能在前面?”
闻屹扬看着她,半拖着调子道:“我怕别人说我欺负小朋友。”
“你别打岔!”顾梨被他气到,不在和他谈论个子问题。
“好吧。”闻屹扬做出了抱歉的表情,“你继续。”
“……”顾梨顿了下,“你好烦,我都忘记我说到哪里了!”
闻屹扬看着她,忍不住笑,连眉眼都带着忍俊不禁的温柔。
顾梨看着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了下,才接着之前的话继续,“然后我就去准备,去学习,去一点点了解,直到现在,虽然我每一天都很累,没有舒服的床,不能躺在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泡澡,空气很干燥,我每天要敷两次面膜,不能穿漂亮的衣服,你给我买的羽绒服外面还要外套一件剧组团购的绿大衣,才能维持长期的外面拍摄——”
虽然她是在抱怨,细数着自己在这里的诸多不适应和遇到的困难,可她说这些人,目光十分得力坚定,眼中带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光亮。
“我也以为我不会行的,事实上我确实还是很不行,不然刚刚也不会忽然崩溃。可是,”顾梨看着他,说,“刚刚你说要带我回家,我脑子甚至都没有思考,纠结,就在拒绝了。”
闻屹扬有些复杂的看着她,又是不舍又是骄傲。
没等他说什么,顾梨便已经嘴角带着一种归属感的微笑,目光直直的看着他,说:“我想,将它拍完,目前就是我的梦想。以后,我还想拍更多,闻屹扬——”
她叫着他的名字,有些愉悦又激动的说:“我从来没有,这样有目标的生活过,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成为一名导演,或者说,可以拍电影,应该就是我的梦想了。”
她发自内心的笑着,因为找到了目标,而内心无比充盈着。
好像也因为这样,全身都在发光一样,美丽的让人无法侧目,
闻屹扬忍不住拥抱住她,被她的情绪感染,和她一同高兴着。
第57章 认错
两个人静静地拥抱着, 好像他的到来连冰天雪地的寒冷都消散了。
房间也变得不再空荡,甚至,顾梨开始觉得这里很拥挤。
住惯大房子的顾家阿梨开始挑三拣四, 发现了这里的又一个缺点。
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想在意,就想这样, 和他暖烘烘的拥抱着。
房间里都变得暖烘烘的, 空调天天开着,让人的喉咙发干, 不自觉的吞咽着喉咙。
面前的人却是有点淡淡的香气的,一个像是清甜水果,一个是淡雅的竹,叶子上还有着清晨最清澈干净的露珠。
两个人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去汲取对方的甘甜,不停的吮吸着。
缠住对方的舌不放, 来摄取最后的水分,以抵抗这干渴。
走廊里, 又走路声传来, 这样的酒店隔音效果很差。
顾梨之前并未察觉, 因为她几乎总是最后一批回来,回来后洗漱完便沉沉的睡去。
剧组其他人,也并没有这样的精力, 再去走动。
今天难得的休息, 这才知道,原来只是在走廊里走路, 在房间里都能听到。
而后, 是渐行渐远的交谈聊天声。
声音有些大,是一个男三号, 在和另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说外面的雪好大,雪仗打起来好有趣。
对面又回了些什么,她听不清,也没有精力才将一些的注意力分散过去。
耳边只有两个人细细密密接吻的声音,好像外界的一切都和他们无关。
她腿软的站不住,不知道是因为战久了还是吻到发软,双手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借力。
大概是察觉到她吃力,他掌心贴住她的腰,给予支撑,将她抱得更紧。
可也愈发的俯身抵了过来,顾梨重心不稳的向后仰,他揽着她的腰,在她摔倒之前,微微用力,将人平缓的放到了床上。
隔壁传来了意犹未尽的交谈声,是江月朗。
她还叫了些人来,在说着冰雕多好看,五光十色的童话城堡。
时高时低的带着兴奋。
她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曲起手指,下意识咬在嘴里。
隔壁聊天的声音有多清晰的传过来,她就有多紧张,甚至连呼吸都不再敢。
可她心口却又剧烈的起伏着,呼吸无法控制的急促,脸很快的就红了。
眼眶里充满了生理性的泪水。
闻屹扬垂眸,闻了闻她的耳垂,在她耳边柔声的说着,“呼吸。”
他一说话,顾梨顿时间吓得全身紧绷,闻屹扬也跟着闷哼了一声。
顾梨立刻抬起了手,捂住了他的嘴。
两人的呼吸都变的有些急促,房间的温度持续上升,湿潮又粘腻,一切都到了临界点,变得躁动又难耐。
他将她捂在他唇上的手举过头顶,又拿来她自己咬着的那只,而后低头,紧紧吻住了她的唇,将她那些害怕的破碎的声音全部吞进唇中。
……
第二天,顾梨第一次懒床。窝在男人的怀里不想起。
闹铃第二次响起,闻屹扬将闹铃关掉,亲了亲怀里人的鼻尖,将人叫醒。
顾梨哼哼唧唧的翻了个身,再次躺尸不动。
闻屹扬从背后抱住她,再次将人圈进怀里,漫不经心的说:“看来是真的很累很辛苦,继续睡吧。”
顾梨还在和困意作斗争,迷迷糊糊的听着,一愣。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还有点“助纣为虐”呢?
然后,就在她即将再次失去意识时,就听身后的人不紧不慢的说:“等睡醒了,我就带你回家。不行,我见不得你吃这样的苦,连觉都睡不够,饭也吃不好,没有舒服的浴缸加湿器,害的我们——”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顾梨便翻身爬了起来,“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起来还不行么!”
顾梨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不行。”
闻屹扬从背后抱住她的腰就要将人再次拉回来,“再睡会儿,睡醒就回家,不起。这冷天,大过年的,起什么。”
顾梨急慌慌的撑了下,怕他真把自己又抱回温暖的床里,那她可能就真没意志力再起来了。
“你也太不讲武德了。”
顾梨反驳着,“你怀里那么舒服,我怎么起来。”
她之前一个人时,起床都很痛快的。
这句话大概是取悦到了男人,他没有再捣乱,而是和她一同起床。
顾梨看着她,一愣,“你起来干嘛?大年初一也要加班啊?”
不是,谁跟他加啊,有哪个公司的人不在过年。
“这不是,怕你看我还能睡,心理不平衡么。”
他穿着身黑色睡衣,胳膊半撑在床上,领口有些微乱,露出一点点的锁骨来。
额前的碎发微垂着,还这样半拖着调子,整个人都有种落拓的慵懒。
顾梨看着他有些错不开视线,她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成为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你、你少来这招。”顾梨虽然这样说着,但声音有些不稳,眼神也有些飘,“我才不会被你引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