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醉——宴虞【完结】
时间:2023-11-10 12:09:21

  陈一淼:“你为什么要跟他结婚啊?”
  姜弥:“刚好我想结婚的时候他撞上来了,顺其自然就结了。”
  陈一淼不信,姜弥本身是绝对没想过结婚生子的,她对这种事情完全不感兴趣,要不是家里面一天到晚的催,她连相亲都不会去的。
  相亲她有多敷衍陈一淼没见过但也能猜到,姜弥纯粹应付差事。
  她嘟囔了句:“相过那么多人,怎么没见别人被你撞上。”
  姜弥:“你声音有点大。”
  陈一淼赔个笑脸过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你是不是对他有少年滤镜啊。”
  高中同学这一码,姜弥也跟她讲过了。
  姜弥脚下步子停住,山上风大,她脸被冻红,出门早没怎么化妆,那两抹像腮红一样挂在那里,显得她气色很好。姜弥的长相其实也是比实际年龄看上去小的,她平时上班打扮得成熟些,今天出来爬山一身运动装,扎个马尾,跟当高中生那会儿没太大区别。
  她想了想,歪头看向陈一淼,如实答:“应该,有的。”
  姜弥偶尔也会想到这个问题,她相亲相过十几个人,每一个都很好,跟她各方面条件都匹配,姜弥和他们见面吃饭时,他们都很有教养很让姜弥满意,但在周最之前,她没动过歪心思。
  吃饭就是吃饭,她不管其他的。
  只有周最不一样。
  不一样的点在于,她跟周最当同学那三年,她很清楚他是个很好的人。
  周最的性格绝对算不上讨喜,可他在班上的人缘很好,谁都愿意往他身边凑,他偶尔说话也不好听,就是还出了几回怼人金句,班里一阵传颂,他无所谓,该干嘛干嘛。
  班里的男生喜欢打球,每回都要扯上周最一起,他篮球打得很好,在场上话不密,输赢都是那副淡淡然的样子,按老师们的话说,叫做稳重。
  班里两个成绩最好的学生,一个稳重,另一个站在对立面,叫做跳脱。
  姜弥都怀疑自己那几年是不是患上多动症了。
  她爱动爱说话,晚自习也被老师抓到开小差过,她和周最做同桌时,班主任偶尔会跟她说的一句话是:“你看看人家周最。”
  这句话跟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姜弥对周最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不感冒,她不多余打扰他,他更不会主动跟她说话。
  后来姜弥被抓包的多了,她就跟周最打商量。
  “下次老师过来,我没看见,你能提醒我一下吗?”她觉得周最眼睛很尖,每次都能很及时的扑捉到老师的身影。
  周最难得同她多聊:“你不好好学习吗?”
  姜弥:“我作业跟卷子都写完了。”姜弥脑袋瓜好使,而且她在寒暑假一般都会把下学期要上的内容学一遍,所以即便她只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投入,成绩依然拔尖。
  她解释后,周最才答应她:“好。”
  这件事让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一点点。
  姜弥人很大方,上学那会家里零花钱也给的特别多,高中学习任务重,学习时间久,吃完饭过不了两小时就饿,姜弥每次大课间都会下楼去小卖部买吃的,带回教室就给前后左右桌都分点。
  周最不要,姜弥不强求,下一次再买,再给他,他继续拒绝。
  谁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姜弥和他做同桌时,心情是真的很好。
  周最情绪稳定,从不乱发脾气,姜弥的书本过界他无所谓,她趴在桌子上睡觉发尾扫过来他也不生气。班里那会儿有离谱的规定,不准往教室的垃圾桶丢垃圾,防止检查卫生的老师突袭,于是他们就在两个座位中间绑垃圾袋。
  同桌一整年,垃圾都是周最丢的,且他没有任何怨念。
  姜弥最开始对周最的感觉有一点点奇怪的。
  她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她总觉得自己不用百分百投入也可以当第一,突然冒出来一个周最把她挤到年级第二的位置去,她确实有一瞬间的不舒服。可在一起时间久了,她完全没了这种想法,她很敬佩他能够做到全身心的投入学习。
  周最很优秀,她姜弥也不差,丢了一次第一,下次努力拿回来就是了。
  她心态很好的。
  所以,学习上的死对头那只是大家臆想出来的,他们的关系比他们想象中好很多。
  受周最一整年的照顾,最后要换座位时,姜弥送了他一堆零食,心意要到,也得付出实际行动。
  “谢谢我亲爱的同桌,感谢你这一整年来帮我丢垃圾,帮我看老师,帮我做卫生,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一定要收下这些礼物,咱们有缘再见。”姜弥说话时笑意都没消下去过。
  这次周最很给她面子,拒绝了零食,但拿走了一瓶可乐。
  “谢谢。”
  “不客气!”
  原来他那个时候就很喜欢喝碳酸饮料了。
  姜弥后知后觉,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所以,她是选择了一个她认识的,了解的,一个本来就很好的人去结婚。
  陈一淼听罢,点点头说:“那我觉得,你这位新婚丈夫,确实很不错。”
  她撞了下姜弥肩膀,道:“这样看,你也不草率嘛。”
  姜弥:“我什么时候打过无准备的仗?”
  陈一淼:“好好好,你最厉害了,那我们要不要一鼓作气爬到山顶呢。”
  姜弥不说话了。
  受天气影响,姜弥回家的航班延误了。
  她在机场坐了许久,冥想自己该带的东西都有没有带。
  她和陈一淼又去了趟商场,买了好多好多东西,那些特别大件的,姜弥提前寄了回去,小一点的礼物,行李箱塞得下她就丢进去。
  来时行李箱尚有空余,要离开了,行李箱险些合不上。
  姜弥算了下时间,她回去都很晚了,今天是工作日,周最上了一整天班都在家休息了,再把人叫出来她不好意思,所以她没给发信息让他过来接。
  她还是有人情味的。
  姜弥就是上飞机前跟宋瑗讲了下,自上次她一直没接电话刺激到宋瑗以后,每晚她都要跟宋瑗报平安。
  为此宋瑗又和姜格致发生了短暂平静的争吵。
  “她都已经那么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要过分干涉她的生活。”
  “是啊,她都那么大了,也不见你这个当爹的有多关心她。”
  “我心疼女儿,想跟女儿亲近,你还非要跳出来说两句,我们又不是你研究所的工作,对我们这么上心干什么。”
  宋瑗性格温和,可阴阳怪气姜格致,她很在行。
  这对中年夫妻的相处,总是平淡中带点火星子。
  姜弥管不了他们,只能管好自己。
  飞机落地后姜弥打车回家,进小区堪堪十点。
  她想着这个点周最应该还没睡,她突然回家他会不会被惊到。
  事与愿违,被惊到的人是她自己。
  她拖着行李箱进了家门,面对的是一群正在吃饭的,对她来说的陌生人。
  火锅热气腾腾,一屋子人都没了声儿。
  周最从厨房出来,看见的就是姜弥笑着跟他的同事们打招呼。
  “你们好,我是姜弥。”
第10章
  ◎真夫妻这么客气◎
  周最搬家这事是蒋思哲给传出去的。
  蒋思哲是个走哪晃哪的浪荡子,跟家里面关系一般,要么和家里人吵架被赶出来,要么自己气得半夜出门。他离家出走的头几次住酒店,后来往周最那跑了一回,看他不介意以后,蹬鼻子上脸每回都去他那。
  周最自己一个人住,蒋思哲要来就来,他无所谓。
  蒋思哲这次和家里面闹翻,来投奔他,发现他换房子了。
  “婚房啊?”
  “嗯。”
  蒋思哲有点不好意思了:“那我住你这儿,你老婆不会介意吧?”
  周最换了身衣服,丢床被子给他,指了指客房的位置。
  他嘴上不客气道:“就你这死皮赖脸的劲儿,她介意你就不住了吗?”
  蒋思哲笑:“那倒是。”
  他也是知道姜弥出差了才过来的,做人不至于那么没眼力见,在人家小夫妻的婚房里折腾。
  他住了两天,白天到律所嘴上又管不住,到处宣扬周最的婚房,地段怎么怎么好,装修怎么怎么精致,说得好像周最住的是皇宫一样。
  所以搬家的事情,周最跟同事们都提了下,办乔迁宴不至于,蒋思哲给他提建议,叫他请关系好一点的同事来家里吃个饭,心意到了又不会太隆重生硬。蒋思哲知道周最厨艺好,他打算蹭一顿大的。
  维护好人际关系这道理周最懂,所以他答应了。
  一下班周最就忙着买菜,收拾房子,他累着也不叫蒋思哲休息,两个大男人在厨房里忙活,蒋思哲帮倒忙,周最气得头顶冒青烟面上也不显,摆着那副死人脸挤兑蒋思哲。
  “你妈把你赶出家门是有道理的。”
  一是太忙,二是被气,他忘了跟姜弥打个招呼。
  周最请人来家里吃饭的时候就想过跟姜弥说一声的,万一她不喜欢家里来人,他这做法就不太好。
  他是真的忘了。
  收拾了一大桌子菜,家里面吵作一片,蒋思哲被周最赶出厨房后,和外面人聊得可好了,别人要找个什么东西他立马都能拿过来,熟悉得像是他自己家一样。
  同事打趣道:“蒋律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家的主人呢。”
  他确实是社交悍匪,一点异样感都没有。
  蒋思哲道:“那可不,我跟我们周律师什么关系啊,他家就是我家,我家就是他家好吗。”
  这话不夸张的,周最还去过蒋家好多次,嗯,蒋父蒋母都很喜欢他,把他当亲儿子一样,他们看蒋思哲多不顺眼,就有多看重周最。
  对蒋思哲来说,周最就是他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小孩。
  好在他心大,完全不介意。
  都说职场上很难交到真朋友,周最和蒋思哲的确是例外中的例外。
  因为明天是周六,周最还是买了几瓶酒的,不是度数特别高的那种,他酒量好但不怎么爱喝酒,他觉得吃饭比喝酒重要,让大家过点小瘾但不至于喝到难受。
  周最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同事们叫嚷的有些夸张。
  “我们周律师真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周律师不介意我们经常来蹭饭吧?”
  大家在工作场合职级分明,私下却都相处得很好,开点玩笑也没什么。
  周最难得笑了下,就嘴角弯个弧度,却也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看情况吧。”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吃饭喝酒聊天玩游戏,一帮人到十点还不停歇,周最看着菜都吃的差不多了,又回厨房去添两个。
  他在里面有一阵,发现外面骤然没声音,觉得有些奇怪,便出来看了下。
  他手里端着盛菜的盘子,和站在门口的姜弥四目相对。
  那一刻周最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没去接她她会不会生气。
  看见这么多陌生人,她会不会觉得尴尬。
  他想多了。
  姜弥不仅没有觉得尴尬,还很开心的摆出笑容来和他的同事们打招呼。
  “你们好,我是姜弥。”
  姜弥从来都不是什么社恐人士,场合足够对的情况,让她扯个大喇叭去一大堆陌生人群里领着跳广场舞她都可以。
  这才哪跟哪,带朋友同事回家吃个饭,太正常了。
  看饭桌上的一堆人还是沉默惊讶无所适从,姜弥又好好的说了下:“那个,我是周最太太,我刚出差回来,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
  还得是蒋思哲出马,他最先反应过来,跟姜弥打招呼道:“是弟妹啊,这不巧了吗,还说我们大家都没见过周律师老婆呢,这就见着了,快坐下一起吃饭。”
  周最没有任何一次这么感谢蒋思哲。
  简直是再造之恩。
  他把盘子放下,走到姜弥身边去,默默帮她把行李放到房间里去。
  剩下的,她自由发挥。
  周最这人,正经的大场合他一点不怵,谈项目谈合作跟客户对接,上台发表感言做汇报总结,他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这种亲密放松一点场合的小插曲,他不擅长解决。
  姜弥朝着他笑了下,说:“我一晚上没吃饭,我过去了啊。”
  周最:“嗯。”
  周最进房间后,慢吞吞深呼吸一下。
  他竟然觉得有些紧张。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上高中的时候。
  那一阵换季,天气阴晴不定,周最和同学打了球,出一身汗,然后淋了雨,没抗住第二天就感冒,他头晕嗓子也不舒服,上课人蔫了许多。
  一向挺直腰板认真学习的三好学生,在课堂上撑着头,神思完全集中不了。
  坐在他旁边的姜弥和他是一样的姿势,只不过她永远都这样,坐没坐相,吊儿郎当的听老师讲什么,手上一根笔还转个不停。
  他们撑着身子的姿势刚好相对,姜弥见他这样子,察觉有些不对劲。
  她拿笔头戳了下他,小声问:“你怎么了?”
  周最回:“没事。”
  姜弥:“你嗓子哑了。”
  班上有不少人感冒,姜弥想到这一点,猜到周最是中招了。
  她把手伸进桌肚里,摸摸索索好一阵,不知道碰到什么,还发出声响来。
  姜弥把一盒润喉糖塞到周最那里去。
  “吃吧。”
  周最不知道她的桌肚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他见过她从里面摸出来零食、镜子、梳子、饮料、画本还有陶笛等等等等,简直是个百宝箱。
  周最当然不可能像她一样,趁老师不注意,塞颗糖到嘴里,抿化一片薯片,或是咬两口火腿肠。
  姜弥方方面面都表现出坏学生的特质来,偏偏她成绩又过于优异,老师们拿她没办法,自动把这归结为叛逆期的表现。
  他向着她摇摇头。
  然后他猛烈的咳嗽了一阵,喉咙里像是放了一根羽毛,痒得受不了。
  那盒润喉糖还在他手边。
  他瞧见姜弥狡黠的笑了下,脸上表情像是在说:你一定会吃的。
  周最没拗过去,他安慰自己,他只是不想接连咳嗽打扰老师上课而已。
  把那颗润喉糖往嘴里放的时候,他看了眼正在写板书的老师,他和姜弥坐在最后一排,离讲台很远很远,那时候,他很紧张。
  润喉糖的刺凉感随着姜弥的得意一起而来。
  她看穿了他的心虚紧张,想着,乖学生终于也和我一样了。
  明媚又恶劣,是周最那天对她最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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