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骁呆了半天,“......啊?”
其实是因为她不想告诉自己她的名字吧!所以才说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准备绕晕他!
等花翠走远,徐骁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混蛋!
花翠没有多逗留,为了防止徐康起疑,她满脸天真无邪、装作迷路误打误撞才找到两人。
花翠红着脸,神色中有几分幼稚和尴尬,“知微姐,这里面好大,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话音刚落,徐知微一个健步冲上去,一把将花翠搂在怀里。
花翠:“?”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对不起,知微姐,让你担心了。”
花翠面上感动,心里却暗想,又不是生离死别,知微姐现在的表演痕迹会不会过重?
很容易被看出破绽吧。
正胡乱猜测呢,徐知微伸手揉揉她头顶,她不着痕迹地将花翠发丝间几缕棉絮走捻走。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乱吃东西,听见没?你这路痴的性子改不掉,以后都得跟紧我,不许再一个人乱跑,明白没?”
花翠不傻,顿时明白徐知微这番举措肯定有她的目的,于是乖巧点头:“嗯嗯,我都记住了。”
徐康神色古怪。
他的认知受到了一些撞击,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徐知微笑着松开花翠:“见笑了,这是我亲戚家小孩,她爹娘托我照顾她几天,我工作忙,平时就让她跟着我来报社体验生活。”
徐康嘴里说着客套话:“难怪,呵呵呵,少年有为,少年有为。”
花翠故作羞涩地低头,在心底默默“呸”了声。
中午。
徐康想邀请两人去厂区食堂尝尝饭菜味道,徐知微婉言拒绝了,两人收拾好东西果断告辞。
“知微姐。”出了厂门,花翠迫不及待想将好消息分享给人,“徐康那个老家伙老奸巨猾,太会演戏了!不过幸好我有火眼金睛,看穿他的小伎俩!”
徐知微问:“你溜去厂区了?”
“嗯嗯。”
“太莽撞了。”徐知微并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反而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神色黯淡下去,“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眼神好,比徐康发现得早,你头上藏着的棉絮就暴露了。”
第99章
花翠睁着双乌黑眸子, 没反驳,只眼巴巴地望着人。
“……”
徐知微冷硬的表情瞬间维持不下去,她一秒破功, 软下声音道:“这次就算了, 以后不准再这么莽撞, 如果遇上难缠不好惹的, 后果难以想象。”
“我知道错了嘛, 下次保证不再犯。”
花翠笑眯眯地伸手起誓。
徐知微目光柔和下去, 透过她仿佛看见另一个女孩, 相似的年纪,相似的话,唯一不同的是结局......
几年前, 徐知微带过个年轻记者, 她对她印象很深,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 天不怕地不怕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最后却硬生生夭折在那些恶人手中。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动了某些人的奶酪, 可不就会遭到疯狂报复。
每每想到这, 徐知微便觉得心痛和惋惜,她再次叮嘱花翠:“切记, 行事不可莽撞, 要时刻保持警惕, 无论什么时候,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嗯嗯!”
“还有一点, 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有些事, 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
“知微姐,你好啰嗦啊。”
“……”
徐知微心头的那点伤感瞬间被冲淡,她好气又好笑地敲了下花翠脑门,“没良心的家伙!”
得益于花翠拍的那几张照片,铁证如山,几天后,一则揭露黑心工厂的报道登上晨报社会板块,引发关注,报道里顺便科普了棉尘肺之类健康知识。
随后,相关部门介入,碍于各方面压力,纺织厂不得不接受应有的督查和惩罚,改善厂区卫生环境,确保工人们的合法权益。
花翠喜闻乐见,徐康心里想什么她不知道,不过这几日她打喷嚏的次数明显上升,很难不怀疑是有人在背后偷偷骂她。
花翠上辈子除了小学爱扶老奶奶过马路外,其余时候多半都在干坏事,心比墨黑,芝麻馅儿的。
穿书后反倒是从良了,走在惩恶扬善的前线。
花翠喜滋滋地接受报社其他人表扬,她为此得意了好几日,虽然其中还有大半是看在徐知微的面子上。
“我配享太庙。”花翠在心里高度评价自己,简直是七十年代活雷锋嘛!
不过,报复也随之而来。
徐康心里哪咽的下这口气,他这段时间如鲠在喉,火气上头嘴里接连长了好几个水泡,更恨自己小瞧了人,错把狡猾的狐狸当成天真的兔子!
该死的狐狸!
早上。
周亥文做好早餐后照例出门扔垃圾,他拎着垃圾,刚一开门便愣在原地。
……这是,发生了什么?
地板、门上、走廊,乃至于整个墙面全是红色油漆,线条凌乱得仿佛小孩子涂鸦,猩红又刺目,让人看得心惊。
赤裸裸的挑衅!
周亥文沉着脸冷静地扔完垃圾,花翠知道后表现得比他更冷静,她淡定地吃着早餐,反倒是对门的江少看见后一阵叽哇乱叫,过了会儿砰砰砸门。
“你要干什么!”周亥文黑着脸去开门。
江少态度随意得像进自己家,腰一弯,泥鳅般钻进来,直奔花翠身边:“翠翠、翠翠,你没有哪里受伤吧?我看看,有没有事啊?”
“少乌鸦嘴,我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那就好。”江少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有什么事都冲周亥文去,可别伤到你,你掉根头发我都得心疼半天。”
花翠:“......”
周亥文额头青筋狂跳:“姓江的,这里是我家!谁允许你进来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计较这些!我进不进来重要吗?重要的是翠翠安危,我问你,你是怎么保护翠翠的?今天他们敢泼油漆,明天就敢杀人放火!你死了不要紧,翠翠怎么办?”
江少嘴巴一张,噼里啪啦小炮仗似的说了一堆。
“你!”周亥文难得词穷。
“我什么我?保护不了翠翠就把位置让给我。”
“行啦,吵什么?我知道是谁干的。”花翠“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表情很酷,语气很中二。
不过江少对花翠有八百米厚的滤镜,他满心崇拜地望着花翠,夸张来说,眼里直冒爱心。
周亥文同样对花翠无底线纵容,不过他到底稳重些,眉头微皱:“是绵纺织厂那边吗?叫徐康的那个?”
花翠大小事情他都了解得很清楚,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仇怨了。
“十有八九,不过嘛,就算冤枉了他,那也是他活该,谁让我一看他就讨厌呢。”
逞一时之快的徐康马上就尝到什么叫后悔的滋味。
刚开始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家门口同样被泼了油漆,更过分的是上面还写了各种侮辱性的话,他清理了半天没有清理掉,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油漆,寻常办法拿它一点用都没有。
好不容易请人将油漆痕迹弄干净,第二天他再回家发现家里窗户玻璃全被人砸得稀巴烂,门锁也被撬开了,屋里一团糟,不过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徐康自己心虚,不敢报警,他当然能猜到这些都是谁干的,但有人问起来,只能憋屈地回答不知道,含糊地说自己可能惹到了什么恶霸。
他在心里抓狂:这是正儿八经的记者吗?分明是地痞流氓!手段比他更恶劣更花样百出!
还没完,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徐康算是度过了一段地狱生活。
无论他干什么,总是格外倒霉,事业遇阻,钱夹被偷,出门被迎头一棒,家里日常多些老鼠蟑螂出来。
有天他醒来,甚至在床边发现了纸钱!
这可把徐康吓得够呛,人瘦了一大圈,精神迅速衰弱下去,就在他撑不住选择鱼死网破的时候,对方仿佛知道他想法般,突然停手了,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任何把柄都没留下。
独留徐康一人面对这一片狼藉的生活,他心中悔恨,当初招惹人干什么呢!现在好了,招惹回来一个活阎王!
“啧,这就害怕了啊。”
花翠收手收得颇为遗憾,她折磨人的手段还多着呢,没想到这家伙外强中干,这么经不起折腾。
江少趁机邀功:“翠翠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盯着他,他要是敢再耍什么小动作,我绝不会放过他!”
没有必要,花翠张嘴刚要拒绝,周亥文抢先道:“没有必要,如果他有胆子敢继续,现在就不会这么忍气吞声。”
说白了,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遇到比他更豪横更硬的人自然乖乖认输,敢怒不敢言,你打他一巴掌,下次见面他还得给你点头哈腰。
果然,再之后日子一片平静,徐康丝毫不敢作妖,有次在街上远远撞见人,他立刻夹着尾巴扭头跑了。
倒是徐知微,她知道花翠家门被泼油漆报复后,担心受怕了好一阵,早上由周亥文送花翠去报社,晚上她负责送她回来,两人配合得相当默契。
花翠:“......”
平平无奇、文静内向小女生罢了。
有趣的是,这次经历让花翠意外开发了新爱好:以暴制暴,折磨恶人。
换句话说,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花翠磨。
一时之间,东风报社那个新来的、姓花名翠的记者成为不少无良资本家的噩梦,他们生怕自己哪天运气不好就被盯上了。
据说此人外表极具欺骗性,虽然年轻,但博学多才,手法刁钻老辣,套路重重。
不仅如此,还听说她背景神秘,不是个好惹的角色,试图和她作对的人都被报复得很惨。
这人走的是活阎王路子!
第100章
徐知微原本对花翠的大胆行径颇为不赞同, 常劝她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硬碰硬。
结果见她非但没事,反而每日如鱼得水后, 徐知微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可能、也许、大概花翠才是最硬的......
她在心底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 捡到宝了, 谁能想到小小的青山村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位出尘的“明珠”。
当然, 这些话徐知微从没对花翠提起过, 知道她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孩子, 所以徐知微哪怕心里再赞叹, 面上都一副勉强及格、尚需努力的高冷样子。
事实上。
花翠上辈子虽然一直热衷于做个混吃等死的富三代,但在网上冲浪这么多年,浸淫在网络世界中, 又从小跟在奶奶身边耳熏目染, 什么热点内容啦流量密码啦,包括一些商业嗅觉, 哪一样拿出来都能吊打这个年代纯朴善良的人。
所谓降维打击,正是如此。
不过, “活阎王”花翠的传说仅仅维持了一个多月, 她在东风报社属于编外人员, 并非正式工作而是去体验生活的,剩下时间她想好好享受自己暑假生活。
这给了周亥文和江少许多发挥空间, 尤其是江少, 他别的可能不行, 但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花翠在首都乐不思蜀,周亥文和江少为了不破坏她的好心情, 两人在她面前竟默契地维持和谐,一切恩怨私下解决, 绝不放在明面上。
她是开心了,远在青山村的李桂芳却不免唉声叹气,同村另一位去外地上大学的丫头两周前就欢欢喜喜回来了,而花翠始终没有一点消息,她情绪低落了好几天。
赵富国手里拿着烟杆:“行了,人家孩子都说有事忙,不是不想回来,你在这叹什么气?来回路费不要钱啊,家里又没什么事,回来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 李桂芳满脸愁容,“但我怎么能不担心,翠翠那丫头不回来我理解,她学业忙,首都又那么远,老三竟然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就一封信寄回来叫我们别担心,你说说,我能不担心吗?”
“担心有什么用,担心他们就回来了?”
李桂芳气呼呼地瞪他眼,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拧得赵福国疼得直吸气,“你不担心就算了,你不担心我担心,他们一天不回来,我就一天不能不担心!”
“奶奶,你们在说谁回来了呀?”小翠听见声响后从门内探出个脑袋,她眼巴巴地问,“是妈妈回来了?”
李桂芳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孩子的期待,自从同村那丫头回来后,小翠几乎每天都要问一遍花翠回来没有。
小翠失落地缩回脑袋,奶奶不说话就说明妈妈还没有回来,她早就学会乘法口诀表了,妈妈骗人,明明说好等她学会口诀就会回来的。
不过这不是妈妈第一次骗人,小翠还是决定原谅她。
妈妈上学一定很辛苦,连回家都没有时间!
“小翠呀,快过来和妹妹玩,妹妹找你呢。”陈丽丽在屋里听见几人对话,有些心酸,她自己也有两个女儿,心软得厉害,最见不得这种场面。
“嗯嗯!”
李桂芳目送着小翠回屋,见赵富国还坐着旁边,顿时火气全往他身上撒:“你知不知道我前几天出门,听见了啥!”
“......听见了啥?”
“哼,一群长舌夫,老娘迟早撕烂他们的嘴!”李桂芳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