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不做太子妃——三月蜜糖【完结+番外】
时间:2023-11-10 23:12:36

  沈澜起身拱手:“如此,三郎先行谢过尤娘子。”
  尤氏也站起来,清瘦的脸上浮起笑:“不必言谢,你姐姐帮过我,我还她人情罢了。”
  窦尧死后,若不是沈萩暗中着人帮衬,单是窦家那群打秋风的便难以摆脱,他们也不知从哪儿听到了窦尧死讯,接二连三赶到京城索要资产。幸在刑部大堂便有了判正,方侍郎将窦尧名下所有资产以及被他偷偷转移的尤氏资产悉数重判,着衙门更名落定,盖上官印后,那些人也无能为力。
  起先还玩哭闹上吊的把戏,后来去了几个黑面神,还没拔刀就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连夜收拾了行囊离开京城。
  尤氏惦记沈萩的恩情,总觉得受人恩惠太大,不还报心里不踏实,听她上门请教,顿时觉得天清气朗,丝毫没犹豫便跟着来了。
  尤氏先走,沈萩留下跟着看了几本账簿。
  沈澜静静坐在对面,时不时抬眼偷偷看她,今日应当是红蕊梳的发,她喜欢梳高髻,如此便将沈萩的细颈悉数露出,她低着头,微弯的后颈像是柔腻的花枝,鸦青色发丝梳成弯月形笼在发顶,两侧各自插着榴花步摇,中间则装饰着嵌螺钿梳篦,她皮肤白,怎么打扮都好看。
  沈澜有些失神,听到桌上叩动,忙低头,眼神闪烁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
  沈萩:“已经入冬,我建议你亲自往扬州去一趟,有尤家出面作保,加之你自己的才能,想必拿下沈家的水运路线不成问题。”
  她曲着手指,又叩了下,似在提醒沈澜专心。
  沈萩是有私心的,她不知道前世沈澜和扬州沈家如何相认的,但既然知道他是那边的人,便该想方设法将他们撺掇到一起。没准交往久了,对方能察觉出异样。毕竟是亲人,沈澜的相貌兴许跟沈老爷子有相像处,到时她再往扬州透出沈澜是爹娘捡回家的消息,凭着沈老爷子的聪明,定然会对沈澜身份产生怀疑。
  沈澜蜷起手来:“二姐,我.我知道。”
  少顷,又抬头看向对面,沈萩翻了页账簿,听到他说话:“你为什么喜欢傅世子。”
  “嗯?”沈萩下意识回了声,然后手一抖,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沈澜的面庞青涩,眼眸漆黑,问完便觉得心跳如雷,但又倔强着不肯低头,尽量直视沈萩的目光,他从没这般大胆看过她,不是以弟弟的角度,他手心全是汗,尤其被沈萩回望逡巡的时候,心虚,忐忑,却又渴望羡慕。
  沈萩合上账簿,只一瞬便回答他:“他是最适合做你姐夫的人。”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喜欢他,这就够了。”
  沈萩起身,唤外头的青栀进来,穿上披风后将帷帽戴好,便要出门,沈澜低头跟在她身后,送到外面屏风处,沈萩忽然转过身来,拍了拍他的肩:“三郎,做好我交代给你的事,其余不是你该想的,尤其是我和傅世子之间,我清楚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为自己的选择该付出什么。
  我要去趟妙芙阁,若你回家早,便同爹娘知会一声,不必等我用晚膳。”
  沈澜脸色大变:“二姐去妙芙阁作甚,那等污秽之地..若叫人瞧见,岂不有损二姐声誉。”
  沈萩笑:“我都打算跟他在一块儿了,要那虚名有何用。再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信我者不必多言,不信我者便是口干舌燥也解释不明。我是有正事要办,你不必担心。”
  她指了指帷帽,转身上了马车。
  沈澜注意到,她换了马车,车辕处没有沈家车徽。
  傅英辞自署衙出来,原是要回侯府的,但半道儿经过妙芙阁,又忽然挑帘喝住傅三。
  傅三一脸茫然,看了眼傅四有些犹豫:“世子爷,吴管家叫我们看住你。”
  傅英辞嗤了声:“看着便是,又没不让你看。”
  说罢,将那墨绿色锦服往身后一撩,踩着车凳下来,仰头打量了“妙芙阁”三字,便在龟公的笑脸相迎中,抬脚迈入门内。
  傅四使了个眼色,旋即跟傅三顶着两张猪肝红的脸,相继跟了上去。
  吴元载最近总给傅英辞炖鸡汤,里头搀着各类补品,他喝得发虚汗,夜里的梦也变得更加强劲勇猛。眼见着入冬,正是万物蓄积能量的时候,他却每每倾泻精气,便是再孔武的躯体迟早也会被掏空。
  傅英辞翻了几本栩栩如生的避火图后,思量再三,终于想明白缘由。
  他芳华正茂,因着从未跟女子近距离接触,故而积攒了十几年的体力从未得到释放。乍一遇上沈萩,经她那般挑逗轻薄,便如同天雷勾地火,压在心中许久的情/欲顷刻被点燃,凭着年轻强健的体魄,自然一发不可收拾。
  若不然,怎会接二连三做那等令人羞耻的春/梦。
  他一身反骨,没试过求饶的滋味。在梦里他总叫沈萩拿捏的欲罢不能,虽是梦,可也着实丢人现眼,每每被那小娘子勾的神魂颠倒,痴儿一般由着她为所欲为,才蔽识浅的模样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更别说醒来后床褥的一塌糊涂。
  他可受够了吴元载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又不是纵/欲之人,哪里能挨得住这等冤枉。
  今日,他便要对症下药,学些克制那小娘子的法子,省的她入梦也要欺负自己。
第16章
  妙芙阁在彭百里名下,阁中美人众多,又经师傅调/教过,琴棋书画各有千秋。因阁内花销昂贵,曾有一夜千金的传说,故而登门的大都是京中达官显贵,便是商户,也都是出手阔绰的不凡之辈。
  傅英辞丢给龟公几粒碎银子,那人腰愈发弯了三分,笑盈盈走在右侧,抬手往上指引:“世子爷,奴怎么都没想到您能亲临妙芙阁。”
  “那种事别人也替代不了,总得亲力亲为。”傅英辞瞟他一眼,面色如常地走到二楼长廊处,往下瞟了眼。
  身着薄软纱衣的胡姬赤着脚,飞快地随着鼓点旋转身体,引来好些人围观驻足。有的已经迫不及待穿插入舞池当中,戴着冠,甩掉靴履跟上鼓点舞动身躯。瘦挑的还好,像快把自己抽裂的斑竹,那几个又肥又老,一脸猥琐相的便属实难看了些,袍衫散乱,油腻的爪子不时摸向胡姬,引得一阵乱颤后,竟自觉美不胜收哈哈大笑,方不知落在旁人眼里,他们更像是翻滚的肥肉团子。
  傅英辞看的恶心,睨了眼便往雅间方向走去。
  他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顿住脚步眸光落在身后雅间门上 ,门从内掩着,听不到里头动静,只有半扇楹窗开了一角,那气味拱入鼻间,像轻柔的羽毛扫在心头,他打了个颤,古怪的热意从小腹处涌来。
  龟公见状,笑着解释:“二楼南边雅间都是贵客,您今日来的巧,就剩一间了。世子爷,您随我来。”言外之意,是不想让傅英辞打扰客人。
  阁内的浓郁香气很快遮住那抹清甜,傅英辞想着方才扭动的肥硕身体,问:“祠部司胡大人常来扭?”
  龟公脸上一僵,很快陪着笑道:“世子爷,咱们妙芙阁是在衙门上过籍的正经生意,官员们镇日为朝事操劳为百姓奔波,偶尔过来放松放松也是能理解的,您说对吧?胡大人不常来,这个月第一次,巧了吧,就被您撞见了。”
  他抹了把汗,心道这位爷可不是好惹的。万一伺候不顺心了回去大笔一挥,写上几本奏疏弹劾,日后还有哪个官员敢来妙芙阁?到时候这生意做还是不做?
  龟公心中犯难,前头雅间小厮已经煮好了茶,立在门口恭候.他将人送进房后,拉着小厮嘱咐再三,小厮听闻屋内人是傅疯子,脸色也是变了又变,显然很是紧张。
  “总之你凡事随着他说,断不能驳他面子,实在应付不了你就装晕,他总不能跟个病人计较。”龟公也是没法,出完主意便满脸惆怅地去往隔壁房间。
  不多时,亲自端了个平底托盘回去雅间,盘内放着几个木质花牌,缀着颜色各异的流苏,花牌上则写着姑娘们的花名。
  傅英辞扫了眼,问:“谁懂得多?”
  龟公闻言笑起来:“奴端来的这些都是刚入阁的姑娘,个个水灵干净,要说谁懂得多,奴也不敢保证。但她们伺候人前,都跟着同一个师父修习过,至于谁悟性高,那得看造化。”
  见傅英辞面色阴郁,龟公又道:“不若将这几位姑娘都召进雅间,世子爷挑,看谁顺眼便留下谁?”
  傅三和傅四可是长了见识,几个姑娘各有特色,或扶风弱柳或雍容典雅,或小家碧玉或婉转风流,滴溜溜的黑眼珠欲抬不抬,盛满了娇羞与潋滟,只那裙子实在过于单薄,叫他们看了一眼便不敢看第二眼。
  还是世子爷胆大,漆眸盯着姑娘,仿佛要把那衣裳生吞活剥了似的,眨都不眨。有个姑娘被盯得两股打颤,面色通红,若不是傅三傅四堵在门口,她怕是能落荒而逃。
  龟公暗道:这哪里是挑选姑娘,分明是来坐堂审案的。
  好歹最后留了两个花名叫牡丹和芍药的,其余人刚出门,屋内便拉起帷帐,渐渐关合的门缝间牡丹弯腰点了熏香,芍药走到雕花长条案前取下古琴的绸布,隔着袅袅茶水雾气,榻上那张俊脸变得朦胧柔美。
  傅三朝傅四努努嘴:“世子爷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对不住沈二姑娘?”
  傅四:“谁说不是,不明白世子爷心里怎么想的,少夫人眼见着快进侯府大门了,他还出来拈花惹草。若叫少夫人看见,指不定...”
  傅四戛然而止,面色惊慌地看着长廊尽头,傅三见状跟着看了过去,神情登时一滞。
  “少夫人!”
  傅四拽住他手臂:“你小点声!”
  沈萩知道接下来傅英辞要弹劾彭百里,且前世的弹劾后,霍行借机将火点到彭睢身上,利用彼时已经交好的沈家推波助澜,使得彭睢被查,霍辉羽翼被剪,钱银支撑受到重创,这也是霍行压过霍辉的重要关头。
  霍行和霍辉之间的争斗无法避免,势不可挡,趁他腾不出手对付旁人前,沈萩觉得该适当向他示好。
  妙芙阁有位花娘落难前也曾是良家女,沈萩曾为她安顿家人,故而今日前来是想找她帮忙做些事。
  沈萩从雅间出来,青栀垫脚将帷帽给她带上,整理绸带的光景,沈萩觉得有人在往这边瞧,虽抬眼看去,只见两个身影倏地背转过去。
  “傅三?”她走到廊柱旁,诧异地喊了声,傅三一动不动,抵死不承认的模样,沈萩歪头看向旁边身形圆润的。“傅四?”
  傅四只想捂上耳朵装聋,可他抽了抽嘴角,头也不敢抬地转过身去:“沈二姑娘。”
  沈萩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傅三觉得没脸见人了,世子爷好容易干次坏事竟能被未来少夫人抓包,这是什么运气?说到底还是要怪世子爷不自爱,不洁身自好,若他不来妙芙阁便也没这档子丑事。
  傅四硬着头皮瞥了眼门,沈萩忽然反应过来。
  “傅世子在里面?”
  这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若要有点什么,定是兴头正盛的关键时刻,傅四还没回话,沈萩便推门进了,他刚要跟着进去,沈萩又从内合上门,将他和傅三都挡在外面。
  傅三这才扭过头来,幽怨地说道:“完了,没有少夫人了。”
  沈萩根本就没往旁处想,根据她对傅英辞的了解,此人对女色不沉迷不向往,前世被霍行赐婚十公主后决绝拒婚,甚至不惜闹到灵云寺出家当和尚,老侯爷亲自过去,才拦下他剃度,但他硬是把自己关在庙里数月,直到霍行颁布旨意,命他回朝监察,他才脱下僧衣重新换上官服。
  虽他后来被以和后妃通/奸罪名毒杀,但沈萩相信,他是清白的。
  四联花鸟宽屏后,有两道人影在那儿压低嗓音说话,走近些才听到她们讲的是床笫秘事,什么龙翻虎步,猿搏蝉附,龟腾凤翔,边讲解边辅以动作展示,她们柔声细语,举止间衣裳滑落,露出雪肤玉肌,偏那榻上人睡得正酣,可谓是暴殄天物。
  沈萩摆了摆手,两个姑娘如临大赦,忙福礼躬身退到屏风后,随即疾步开门离开。
  沈萩闻不惯香料,便去将房中的三个香炉熄了,折返回榻前时,听到傅英辞喃喃自语,她俯下身,试图将人叫醒,但他似乎在做梦,俊美的面上浮起颗颗细汗,眉心紧蹙,唇微启。
  “别...别杀...”
  沈萩有些纳闷,将茶水放在案上,沉下身去问:“杀谁?”
  傅英辞陷入昏暗惊悚的梦中,梦里的他躲在锁起的箱笼内,透过狭窄的缝隙,他看到地上躺了个死人,眼睛睁着,面庞被利刃划得稀巴烂,原本浓密如云的青丝被砍断,衣裳剥掉,仅有的中衣因为挣扎撕扯碎成烂布条,襦裙被推到腰间,双腿强硬的分开,身下漫开大滩血迹。
  她的死状极其屈辱可怜,甚至有一只脚狠狠踩在她的尸身,用力碾压,仿佛厌恶至极。
  傅英辞瞪大眼睛对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眸子,只觉浑身冰凉,冷意像是钻入骨髓的小虫,没命的咬他,啃他,箱笼里的空气愈发稀薄,他快要窒息。
  忽然天旋地转,有只大手将他从箱笼中提起,沉稳的声音传来“孩子,别怕!”
  “走,快些跟我走!”
  他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双腿失了力虚虚瘫在那儿,眼睛僵硬地盯着尸体,连话都说不出来。他觉得冷,漫天盖地的冰雪覆盖在身上,入目所及唯独茫茫,他惊慌地想要爬起来,想攥住来人的大手,可他动弹不了。鼻间嗅着浓烈的血腥气,眼睛死死盯着尸体,喉咙酸胀到无法自持。
  尖锐的讥嘲声凭空砸下。
  “任你生的再好又如何,娼妓,至死都是娼妓!是这天底下最下贱卑劣的胚子!”
  傅英辞情绪陡然激动,睡梦中双手攥着身下被褥,浑身像是抽搐一般颤抖,满脸都是汗,衣裳犹如水洗。
  沈萩握住他肩膀,用力晃动,叫他:“傅世子,傅世子,醒醒!”
  “不!不是!娘!”
  傅英辞只觉脚底一空,兀的睁开眼来。
  沈萩看他惊魂未定的表情,眸色恍惚,仿佛还在梦里一般,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傅英辞,像是破碎的冷玉,他躺在榻上,有种孤零零的可怜感。
  “你做噩梦了。”沈萩正要拿帕子擦拭他的额头,见他僵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由问道:“你方才是不是喊了声娘?梦到侯夫人了吗?”
  傅英辞眼神逐渐变冷,闻言合上眼皮不吭声。
  沈萩端来其中一盏香炉,打开盖子后递到他跟前:“或许是香料的缘故,这种地方会点各种香,说是安神实则叫人神志混沌。你应当是乍闻没经验,才会着了他们的道儿。”
  说罢,把那香炉拿远些,“你是第一次来?”
  傅英辞掀开眼皮,冷声道:“不是,我来过好些次,什么都懂。”
  “那你怎么还会...”
  “我乐意。”
  沈萩忍住不笑,心里说他幼稚,“好,你见多识广。傅世子今日过来,是不是跟彭睢和彭百里有关?”
  傅英辞自然不可能如实交代,毕竟自己做的那些春/梦不仅跟沈萩有关,且每回都被她撩/拨的神魂颠倒,若叫她知道定会瞧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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