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见了一样，唔，难道说，这次醒来，不用到地儿也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她被这个猜测惊到了。
见这丫头突然不走了，李老头儿纳闷：“一定是那几个小子告诉你的，是不是？”
“哼！”三丫看了他一眼，向前走去，又不理他了，她得去验证一下这个猜想。
她先去了后院的堂屋，老大几个正凑在一起打闹呢，三丫看了一眼，一大段信息冲击而来，最后定在几个人围在李老头儿身边，买糖葫芦的场景。
与此同时，那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又来了，就算她握着龟壳依旧不顶事儿，她站立不稳，就要一头栽在地上。
好在李老头儿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了，为了让她丫头少吃点苦头，连油灯都摔了，他赶紧喊人：“快救火快救火！”
这一喊，就连外头的人都招了进来，好在他平日里小气惯了，用油灯也不舍得添满油，火势没烧起来。
面对众人责怪的眼神，老头儿抱着三丫，半天说不出话来：“……是这丫头要跌倒了我去扶，才撒了油灯。”
李茂根不耐烦：“三丫好好的，哪里会跌倒，我说家里有灯笼，就别用油灯走来走去了，这要是走水，整条街都得烧起来，咱家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听儿子这么说，老头儿心里自然委屈，面对儿子的误会却不知道如何辩解，最后，还是李秀娘心细，发现闺女躺在她爹怀里：“怎么还在睡，不是已经醒了吗？”
三丫刚醒那会儿，店里生意忙，她走不开就让全家唯一闲着的李老头儿去带孩子，没想到她爹毛手毛脚的，这点事都做不好。
她上前将孩子接过，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三丫眉毛都舒展开了，自动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她娘怀里打起了呼噜。
见状，众人放下心来，正好送完最后一桌客人，他们家也可以开饭了，李秀娘尝试给闺女喂了几口饭，发现她嘴巴嗫嚅着，竟然还能吃下去，桌上的人不禁大为惊奇，纷纷赞叹神童就是不一般。
只有李老头儿，心中嘀咕着，这丫头一定是生来克他的，自从她来了，他一天安生日子都没有。
第二天，三丫早早地醒来，回忆昨晚突然晕倒，她顿时明白了，这种超能力不能随便用，太费脑子了。
她又捡起了那本《千字文》读了起来，可惜没有作用，应该是看过了所以没用，看来还得去书店试试。
第31章 掌柜
◎打水漂◎
三丫今天起得很早, 早到把大人吓了一跳，纷纷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有些不好意思, 默默地为自己的懒惰反省了一下。
愉快地用完舅母给她熬的八宝参须粥，照例偷偷分了半碗给几个兄长, 嘴巴一抹：“走, 我们上街去！”
她想去书肆, 但不可能偷偷一个人去，思来想去, 带上老三最为稳妥了，这家伙力气大, 还听话, 随便哄哄就能指哪儿打哪儿, 是保镖的不二人选。
老大老二洗碗去了，老三听她说要上街，眼前一亮，想都不想便去喊人：“老头儿, 快带我们上街耍, 三丫也去。”
他最爱学三丫，就连称呼也爱学, 李老头儿教了好几次他还是不改, 干脆就由着他了。
老头儿正在院子里摆弄他那些老家伙, 寻思着给孙子们做些玩意儿, 老三这嗓子让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去，去了就得花冤枉钱, 你们今天安生点。”
三丫看了眼老三这个大嘴巴, 撇了撇嘴：“你喊他做什么！”
她想偷偷去,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行，要是她娘发现……忙摇头念叨：“不行不行。”
看来还是得把这老头儿一起拐出去，她两只手拢在袖口，小跑着走了过去：“老头儿，昨天的钱袋子呢，还给我！”
说的是李茂根给的银子，原本她打算用来买书的，最后阴差阳错下，一文钱没花书就到手了。
李老头儿自然是不想给：“什么叫还给你，那是我的钱袋子。”
“偏小孩儿东西，你也太没品了吧！”小姑娘缩脖子拢袖子，难得这么早起来，没想到会这么冷，她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喷嚏。
“你不给我我就告诉舅舅去。”三丫吸了下鼻子，看了眼旁边的老三，小鬼头立刻意会：“对，告舅舅去。”
这阵子李茂根也不出去鬼混，守在店里，他们一找一个准。
李老头儿被他们兄妹俩一唱一和，气得直翻白眼，他不想把钱给丫头片子，更不想被儿子折腾，干脆东西一放，背着手站了起来。
“行行行，一天到晚就知道上街花钱，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说着，他便回了屋，还刻意关上门不让兄妹俩看，捣鼓好一会儿，才开门走了出来。
“不是说上街吗，走吧！”这拿钱袋子的功夫，老大老二也偷摸洗干净了碗，见状，自然也要跟去。
就这样，一大伙人吵吵嚷嚷地出了院子，在李秀娘他们的叮嘱中，上街去了。
画面仿佛回到了三丫他们第一天来这儿的时候，只是，不同的是老头儿怀里抱着的不是老三，而是三丫。
自从上次差点儿走丢，他是吓怕了，宁愿不抱孙子，也要看紧这个小惹祸精。
“去书肆，我要买书！”三丫臭着脸地坐在老头儿肩上，两只手依旧拢在袖子里，今天也是大晴天，阳光照在她脸上，晃得她脸色更臭了。
李老头儿一听她说要买书，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丫头看书睡得比谁都香，哪里是读书的料子，不对，她是个女娃子，就算读得好也不给买。
“不行，太贵了，糖葫芦不好吃吗？”他难得哄她，可惜，三丫不可能领情，她今天一定要看到新书！
祖孙俩犟了起来，最后还是老二开口，说他也想去书肆看看，老头儿这才缓下脸色，让步了：“你二哥以后是要当官老爷的，这袋子钱给他买书，你们俩一起看，可以不？”
三丫对此自然不在意，反正书在她眼里都是一次性的，她看完一遍就没作用了：“当然可以。”
就这样，一行人来到书肆门口，发现人家还没开门了，只好去逛了圈早市，四个孩子馋得直流口水，连三丫都不例外。
她吸溜完最后一口豆花，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不禁眯了眯眼，原来早起能吃这么多好吃的，她明天也要早起！
当然，只是说说而已，这是后话，李老头儿扣扣搜搜地付完钱，带上四个意犹未尽的娃娃，继续逛了起来。
这可不得了，就算三丫不使坏，老三也不可能放过他的钱袋子，吵着要这要那，总之，当他们再次来到书肆门口时，李老头儿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一圈早市逛下来，他又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吃吃吃，没钱买书了，你问问掌柜的可不可以借着看。”一本书够他们家吃几个月了，他实在不想花这笔钱。
这话正好被迎上来的掌柜听见，他很快便认出了祖孙俩，忙拱手道：“恩人当然可以随便看。”
他如此大方，李老头儿倒是不好意思了，只是，让他放弃这个便宜是不可能的，因此，便喜滋滋地接受了：“多谢多谢，掌柜如此和气，生意一定红红火火的。”
他年轻时候卖手艺，嘴巴可不像三丫她爹王大贵一样木讷，三丫看了他一眼，不禁摇头道：“老头儿，原来你也会说好听话啊！”
“嘿你这丫头片子……”他作势要打，三丫冲他得意一笑：“你敢打我我告舅舅去。”
这话听着耳熟，不远处的老三一边伸手摸着架子上的书本，一边还抽空附和：“告舅舅去。”
李老头儿彻底服了，干脆不理他们，自顾自地跟掌柜闲聊起来。
三丫则抓紧时间，翻看起了书册，她留了心思，特意坐在角落里，万一睡过去也不至于引人注目，可惜，事情的发展让她十分失望。
没有用，一本看完，她依旧清醒着，除了打了个哈欠，其他一切正常，看来超能力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她失望地放下书，又拿起别的看了起来。
另一边，掌柜看着这四个娃娃没有乱动，都规规矩矩地看起了书，就连年纪那个看起来十分爱动的男孩子，也没捣乱，他顿时放心了，安心地跟眼前的老丈聊了起来。
说着说着，又说到了昨天的事。
“你那伙计怎么样了？”李老头儿跟天底下大部分老头儿一样，爱看热闹。
掌柜苦笑一声：“逃不了一场牢狱之灾了。”
“他那是罪有应得，你就是太心善了，才会被他蒙骗。”李老头儿跟天底下大部分老头儿一样，好为人师。
掌柜叹了口气，不想再说下去，反而问起了其他：“老丈，你们家的孩子养得真好，就连丫头都比别人家的伶俐，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晓伙计干了亏心事？”
闻言，李老头儿先是面露得色，过了会儿，他心头也嘀咕起来，对啊，这丫头刚来没几天，是怎么知道这档子事儿的！
他突然想起她走丢了那天，这丫头就是在这书肆里待着，可能是那会儿发现的，于是，他又将那天的事跟掌柜说了一遍，最后还暗暗告状：“你那伙计眼界高得很，我就进来问他一句有没有看到人，他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同我呛声，这不，遭报应了吧！”
“原来还有这事儿啊！”掌柜叹了一句，忙附和道：“是我识人不清。”
李老头儿心底舒坦了，又跟他继续聊起了别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店里反正没客人，掌柜的干脆泡了茶，两人边喝边聊。
李老头儿在那边高谈阔论，三丫则快速地翻阅着那些书，她阅读速度很快，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很快，书架底部的书就被她读完了。
不是毫无收获，至少有了些眉目，似乎只要她记得越多，脑子里的那层屏障就能破碎，她有预感，等待她的是一番新天地。
因此，她抓紧时间，踩在老三背上，看完了一本又一本，老三这个凳子都要当得不耐烦了，好在，李老头儿看了眼天色，及时站了起来：“不早了，该带他们回去吃饭了。”
他这才看到三丫踩着他小孙子，见老三一张脸都憋红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不赶紧给我下来！”
三丫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赶紧跳下把底下的人扶起来，一副讨好的样子：“三哥，你没事儿吧，腰疼不疼？怎么不跟我说啊？”
难得听她喊一句三哥，老三尾巴已经翘上天了，装作没事人的样子：“不疼，一点儿也不疼……”
说着，他便一屁股摔在地上，就这样了还在嘴硬呢：“我只是蹲久了腿麻，你千万别小看我。”
三丫翻了个白眼，又担心又觉得好笑，兄妹俩和和气气，李老头儿走过来，瞪了眼三丫：“你看看你，把你三哥踩成什么样子，路都走不稳了！”
此时，老大老二也走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习惯站在妹妹这边，替她说话。
掌柜的看在眼里，不觉点了点头，心道他们家的孩子教的确实很好，对他们家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一家人吵吵嚷嚷，总算是以李老头儿的让步告终，正要告别，三丫突然开口：“掌柜伯伯，要不你来我们家吃臭粉吧！”
她说这话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想长远打算，有来有往，人情才能深厚，当然，最重要的是，以后来看书她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李老头儿跟掌柜也聊得十分高兴，闻言，虽然有些肉痛，但还是顺着三丫的话邀他来家里做客。
“掌柜的，你就不要推辞了，走吧！”
……
另一边，朱三铁一大早就来找李家人定契，跟三丫他们正是前后脚的功夫，他本以为事情会顺顺利利，没想到李茂根那个妹妹，却是个难缠的，拖拖拉拉地问了一大堆，眼看都要晌午了，这才点头同意。
事情一成，只要到官府过印就是板上钉钉了，他急着想走，李家人却硬拉着他留下来吃饭，为了不引人怀疑，他只好留了下来。
他没想到他这一留，什么东西都打了水漂。
第32章 骗子
◎“抓住他！”◎
李老头儿盛情相邀, 加上几个小的也一个比一个能说，掌柜的推辞不过，就这样被祖孙几个簇拥着向李记臭粉走去。
四个孩子都饿了, 很快，一行人便回到家, 一路上李老头儿将自家的粉那是夸了又夸, 还真把掌柜的馋虫勾出来了, 他也曾吃过这道臭粉，味道不赖, 就是吃完容易在身上留下臭味儿，他是做富贵生意的, 不太合适。
但想到现在是晚上, 那味道儿留不到明天, 便彻底不抗拒了，他也是有意跟李家交好的，能教出这种孩子的人家，大抵是不会坏的。
见他不再推拒, 李老头儿十分高兴, 到了门口，乐呵呵地请人进去, 没想到里面也有客人, 还不是普通客人。
“爹, 你们回来了, 快坐快坐！”李茂根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他爹面子的, 说完, 他又招呼几个小的, 去里头吃饭，小孩子去另一桌吃，方便他们谈事。
李老头儿却不接茬，反而拉长了脸：“今天不做生意了？”
“有客人，今晚歇业呢。”李茂根又给他爹介绍了一番，说完，注意到他爹身后的人，见他衣着打扮不像穷人，立刻站了起来，笑道：“这位是？”
“这是街上那家书肆的掌柜，今天几个娃娃在他家看了一下午的书，请他来我们家吃饭。”李老头儿又瞪起了眼睛，对他儿子口中所谓的“贵客”没给好脸，他知道儿子打什么算盘。
老人都念故土，让他从李家村搬来城里已经够折腾了，再让他搬郡里去，他是一百个不乐意，因此，对这个“帮凶”哪里会有好脸色。
“老婆子，去煮两碗臭粉来……”他嚷了一句，打算单独招待他的客人。
面对这种情景，掌柜的心中略有些尴尬，好在他也是做生意的，嘴上功夫十分利索，三言两语便化解了这不尴不尬的场面。
“不请自来本就是我失礼了，怎能劳烦老丈另行招待，理应客随主便，诸位不怪我唐突就好。”
闻言，李茂根赶紧请他坐下：“您这话说的太客气了，是我们的不对才是，您请坐。”
他在上席旁边又添了把椅子，请掌柜的落座，而上席则赫然坐着朱三铁，只见他体型彪悍，神情却像是有些恍惚，连李茂根跟他说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见桌上多了一个人，他面色顿时臭了下来，丝毫不给李家面子：“不是说请我一个人吗？”
说完，他趁势想走。
见状，李茂根想到他的身份，以及将来的生意，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赶紧将人拉住，好说歹说，才安抚下来。
事实上，他是见那掌柜不认识，这才重新坐下。
他虽然在朱家做采买，但却没正经买过书册文墨，在他看来，那些个纸张笔墨哪里值那么多钱，即便主人家要用，也被他通通用便宜货蒙混过去了，要不然，朱延昌也不至于那么生气，嚷着要他的命。
孙九娘两个女人在隔间的灶台忙活着，菜还没上齐，见她爹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了，李秀娘抽空出来看了下，确认三丫也回来了，才彻底安心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