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森的身体微顿,热度仿佛在减退,但他搂紧了她的腰肢,手指摩挲她的身体,看着她,“知道了?”
第52章 下地狱
奚凉感受着身体被眼前人点燃的陌生感觉, 眼波流转,声音却很平缓,“在你跟沈昆见面之前, 你就去过了, 而且已经知道我那些动作的目的,是吗?”
“是。”
“那你不仅没告发我, 也没阻止我, 还做了什么?”
“我查了他的医疗记录,知道他的身体情况, 也花了一些钱支持农村建设, 比如造了许多路跟给村委送烟酒.....不过都是委托别人做的, 合理合法,所有操作都跟你一模一样, 有问题吗?”
她要做什么,他陪他。
因果一起承受。
其实当时年少,他也不确定对她的情感 ,只是....太难受了。
他没办法跟任何人表达自己当时的痛苦。
只是站在那个村子的村口,看着奚家门户上还挂着灰尘覆盖的喜灯, 看着那个狗笼子, 看着那个龌龊的男人醉醺醺提着酒瓶从身边走过, 嘴里还在不干不净骂着她。
那时她早已经逃了。
他却有种她已经死在这里的悲恸感。
因为当时已经看到了那瓶酒。
这种酒不是这个男人买得起的。
他意识到不对劲,于是查了下....就领会了她内心的地狱正在吞没她。
是啊, 她不是认知到他们这样阶层之人可以为所欲为吗?
一如周然他们对她做的。
那何妨, 何妨让这个男人领略到他蒋森也可以如此呢。
于是他做了。
后来就是这个男人的葬礼。
他第二次特地前去, 以为她会回来, 没有,他见到的是沈昆跟许山。
他们对望了, 也一起冷眼看着这一场滑稽的葬礼。
她人不在,又好像在。
纸钱焚烧,灰烬随风,洒满这个村子每一处。
他很确定,其实当时他不知道是否爱她。
只是深刻感觉到了痛苦。
他怎么能让自己为一个外人如此痛苦。
可他确实放纵了自己。
奚凉得到了答案,心脏震动,最终闭上眼,贴近他,有些咬牙切齿,“你疯了吗?”
尤带着几分哭音。
“没有,只是一点小事,无关紧要,如果你非要计较佛家因果。”
“我的气运可以抵消。”
奚凉:“如果抵消不了呢?”
蒋森用手指抚摸她微红的眼,“所以,你觉得抵消不了,就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偿还我吗?我在你眼里,就卑贱到这个程度?”
奚凉:“难道你不是故意让吴盛告知,让我知道这件事?”
她太聪明,瞒不住。
他也没想过瞒着。
蒋森:“是啊,可我的目的不是让你哭,也不是为了让你以此回报我。”
他又冷酷又温柔,还带着几分偏执。
“我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君子,早就跟你福祸与共了,也不介意让你知道我的邪恶。”
“不需要你鼓足勇气走向我,是我,是我非要逆流而上走向你。”
“我是在报复你啊,奚凉凉。”
“你可以反击我。”
他拉扯了边上的被子,准备结束,停在这关键的一环,亦盖住月亮的光辉。
让她藏在黑暗中。
继续接受他下一次的追逐。
但是,他的腰被她的腿勾住了,她拉住他的手。
笑着,却在哭。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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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内心也在渴望他与自己共沉沦。
她被沼泽困住,孤独到极致,有人在岸边看到她,最终决定抛弃所有,走下来。
她提醒过他,阻止过他。
他还企图拥抱她甚至拯救她。
可是都失败了。
她最后一次提醒,让他回去,回到岸上。
他不肯,反而拥着她一起下沉。
那就怪不得她了。
身体融化了,熔炼入地狱的每一条罪恶的岩浆中。
教条锁链,法与德,克制与放纵,纠缠了他们前半生,一根一根挣断,让受困受刑的躯体在巅峰极致的欲感跟罪恶里毁灭,又再生。
波澜壮阔的海洋,海浪推动,撞击,动荡不安,让柔弱憔悴的裙子最终滑落,跟地板上的灰色衬衫交叠。
细腰被单手攥住,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末端抵住了她平坦小腹细腻的曲线,往下则碰到腰骨的幅度,再往上,她看到乌云压盖在雪上上,红梅似摇曳。
她企图用手覆住眼,却被他另一只手按住,往上提按在枕头上。
凹陷了。
她睁开眼,看着他,好像想说话,但他不让。
一直不让。
就这么持久的、重重地将她控在那个位置。
直到她低头用唇瓣触了下他的喉骨,他的一切都好像崩解了力道。
后来,她似乎唤了一声,断断续续地。
但是无声,只剩下崩解后猛然加剧的动作,偶有奇怪沉闷的声响。
床面下端偶有纤细雪白的脚踝在月光下磨蹭中晃动的红绳,后来似不堪沉重的力量,脆弱的足尖猛然抵住了柔软的布料,在黑与白与红的极致交染中仿佛定格了一瞬,后脚踝又猛然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好像被翻涌的波涛卷走了似的,拖拽她,按压她,让她沉溺在幽深的深海里。
伴随着的是来自女子那压抑的,微妙的,好像锁在咽喉跟心脏末端的声音。
回应她的是来自男子沉默如磐石一言不发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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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慵懒,落在床上,黑亮的被单有些反光,盖住了臀线跟往下的雪色,趴着的背脊一寸寸被阳光抚摸,疲惫的手指搭着被单,青丝一缕缕微贴。
她实在睡得昏沉,连蒋森走近都没察觉,后者犹豫了下,还是伸手勾了那几缕发丝,捏捏她的耳朵。
奚凉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蒋森,对方背着光,白衬衫只随便扣了几粒扣子,微卷的头发还有几分湿润,洗过澡了,清爽中带着几分风流。
但精神抖擞。
她倦怠中瞧着他,有些不解跟气闷。
“蒋先生,你这算急于跟我炫耀你的精力吗?”
蒋森看她这幅气呼呼的样子,说了一句,“你以前嘲笑地雷,实在是没有道理。”
奚凉:“?”
蒋森:“体力,一般。”
奚凉咬了下唇,抓住边上的枕头扔在他脸上。
她体力还不好?
但她实在不想夸他体力太好。
昨晚她好几次让他结束,毕竟有点怕了,怕他没完没了的,可嘴巴总被他及时捂住。
他说过了,要报复她。
可她一旦说了,基于风度,他没准得听她的,干脆就不让她说了。
偶像,跟你学的嘛。
她以前捂了他多少次,他就回报她多少次。
又霸道又坏。
她实在招架不住。
蒋森接住枕头,低低笑了声,而后捏捏她的脸,“起来,你胃不好,得吃点东西,吃完再睡好不好?”
“累,不想动。”
“那我端过来喂你。”
“别。”
奚凉还是起来了,蒋森主动退出去,没有占着一夜过去就不给她留隐私。
奚凉松口气,刚拿起小背心就看到了镜子里的模样,窒了下,咬咬唇,放下小背心,换了睡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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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森瞥过比较遮地方的酒红色睡裙,没说什么。
熬的粥。
养生的,但口味也不差,是她的喜好。
“你这么早起来?”
“不是,叫管家安排的,我没这么好的手艺。”
他不信奉什么亲手做的就是最好的,还是觉得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干。
给她最好的。
他自己还得学一学练一练。
“但温度热得正好,也新鲜,你吃点吧。”
他把砂锅盘子挪到吧台,奚凉也吃了,但好几次两人都没有直接对接目光,都像是有意避开了。
她么,多少有点不自在。
但他这样倒显得有几分奇怪,吃完砂锅,他伸手拿砂锅盘子,手指不小心碰到,她一抬头,看到这人耳朵微红,顿时恍然。
她更不自在了。
“你这样,我有一种拉良人下海的感觉。”
她也就实在忍不住,随口一说,蒋森顿时想到了什么,搭着碗筷的手指顿住,看向她。
“你想不认账?”
“什么?”
奚凉迷茫,过了两秒才想起此前的“鸭子”一说,当时又好气又好笑,就故意拿捏了腔调。
“如果我想呢,你又能如何?”
“无所谓。”
蒋森重新开始洗碗,冷漠而傲慢。
“你给钱就行。”
“这样啊。”奚凉想了下,转账过去。
滴。
998块。
蒋森挑眉,“比我想得价高,多谢老板惠顾,我会继续努力的。”
奚凉似笑非笑道:“也许我下次不点你呢。”
“还是无所谓。”
他截图,淡淡道:“刚刚录音了。”
“还有转账记录。”
“我会报警。”
“不过一道进局子而已。”
正在喝水的奚凉呛住了,看着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是好坏,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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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夜曼跟奚凉考察工厂的时候,好几次瞄过,还是没忍住,嘴里慢悠悠说:“你今天穿得比之前保守啊。”
“这天变冷了吗?”
吴盛:“那肯定没有。”
席夜曼:“真是奇怪了,难道被蚊子咬了?”
吴盛:“什么蚊子这么猖狂啊,成精了吗?”
两人贱兮兮的,奚凉生等着他们说完了,自己也看完了数据,合上本子,淡淡道:“苍蝇都能成精,蚊子凭什么不能呢。”
好的,我们闭嘴。
还是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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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程结束,吴盛送两人上飞机,“你们来之前,我还有点小激动,想着哎呀这送上门的俩美貌富婆,我努力表现一下,脱单的机会还是有的,没想到啊。”
“你们就不能眼界低一点,可怜一下我这个相貌平平之徒吗?”
奚凉早领教过他的满嘴跑火车,并不搭理,也就席夜曼还挺礼貌,“我也不是非挑样子。”
“你能一个打二十个壮汉吗?”
吴盛:“?”
“要不你要是挑下样子吧。”
“整容比变异容易。”
席夜曼跟奚凉都被逗笑,但吴盛也有点不信,“你拒绝人也好歹接地气点,非要挑个蝙蝠侠来拒绝我,你实际说,那位男士真的是因为能英武过人吗?”
席夜曼努力想了下,道:“确实英武。”
“但其实也很英俊。”
许山的确英俊。
其实云坤四个牌面长得都好,席夜曼不得不承认当初蒋氏祖宅外面,四人于黑夜中站在一起的排场。
颇惊心动魄。
别说一个蒋邺。
好像能屠了蒋家的感觉。
大抵是因为四人都是野性生长的狠人,自带疯批气质。
许山可能还是最正常的一个了。
吴盛:“虽然不太礼貌,但还是想说——两位女士,请滚吧。”
两人上飞机,吴盛笑着摆手,送别了这两位没眼光的女士。
但转头回到机场,跟蒋森站在一起。
“是不是很不爽啊,人家还是不肯跟你一起呢。”
蒋森瞥他一眼,不咸不淡道:“等我结婚,打算请你当伴郎。”
“第36次的伴郎。”
吴盛:“......”
你下贱!
吴盛生气,却也无奈,谁让他交友广泛,又是传说中的妇女之友,不论新郎新娘,但凡是社交网的,还是人家缺人,总拉着他上位。
谁家好男人能当36次伴郎?
“能不能结婚还不知道呢,这位学妹可是最高难度的神农架。”
“搞不好几年后你跟我一样还是伴郎,哈哈哈。”
他衣品了得,总一副潇洒过人的浪子气度,口花花,其实不缺喜欢他的优秀女子,但他看似洒脱浪子,实则忠贞且深情,一切只是浮于表面。
蒋森知道他有爱的女子,只是对方结婚了,他装浪子,是不想让别人察觉到什么,风言风语影响她。
装,就得装好了,别露馅。
“不会。”
“有你们这样凄惨的前车之鉴,就算坑蒙拐骗,我也得把她拐回家。”
“MD,你真不是人。”
吴盛骂了一句,倒也仗着年长语重心长道:“你这样其实是对的,情爱之事,还是得不要脸,尊严有什么用啊,不能当饭吃。”
“不过也得慢慢来,她那样的性格,太复杂。”
“没法慢慢来。”
蒋森眉眼间有点郁郁,“得赶在两座山崩塌之前,不然被埋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