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盛:“?”
蒋森没明说,转身走了,留下吴盛看着远方叹气。
这种事的确不能走错,一步错步步错,只有自己才知道其中的绝望。
还好,他不仅是专业伴郎,还是灯泡,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蒋森算是醒悟了,你看他如今这一套一套的路数,够不要脸的。
奚凉啊,未必能逃过。
当然前提是她自己愿意,看破不说破。
第53章 劲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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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 B市有各自的事务, 各有行程,本城却未有人得知,也自有波澜。
众恒那边有些波动。
但云坤这边介于沈叶此前对外展现的攻击性, 市场不明真相, 云坤的人也不知真相,加上能管事的又不在, 最近还是挺动摇的, 隐隐冒出一些牛鬼蛇神,也搞得胖子老总着急上火。
还好沈昆跟奚凉回来了。
军心一下就定了, 云坤的人顿时摩拳擦掌准备干周氏, 却没想到自家先乱了。
周五, 这一天是个好日子,对于风水大师来说都算是良辰吉日, 大吉之日!
这一天,本从节后归来又因为主心骨回归而士气大涨的员工们还盘算着周六日怎么度假,突然看到一群访客到来。
敏锐的人一下就感觉情况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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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巷这边挺热闹,当地土著民宗祠在此,陈氏是大户, 不少在外的人回归。
点灯熬油, 祭祖什么的。
本身这是陈家自己的事, 奚凉不至于参与,但刚从B市回来几天, 老刀喊人来吃席, 恰好沈叶在身边, 后者一心想介入奚凉在老巷的时光, 非要跟着来。
吃席就算了,看看热闹可以。
巷子口, 小吃比往常还要多,毕竟回来祭祖的人乌泱乌泱的。
老刀是个贪吃的,在几个摊子间跑来跑去,随口问还在开摊的陈婶子,问她今天这么热闹怎么还在忙活。
“你陈叔去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老板,不需要那么多场面,生意还是要做的。”
他们这样的人勤快是入骨的,不肯休一天,谁跟钱过不去啊。
陈婶对奚凉尤其好,上的菜都比平常的料多,惹得老刀嘟囔他们厚此薄彼。
但奚凉看到了她的拘谨跟小心翼翼,笑了笑,低头吃着闽南地区的海鲜羹。
沈叶:“我还是不能理解这么一群平日里没怎么联系的人怎么就得为这种事不远万里来,还从国外回来,至于吗?”
老刀却是念叨:“哎呀,你不懂,老巷这边好几支都是从宗族文化观念很重的省域过来的,在历史里面就很重宗族。”
奚凉:“以前那个年代动荡不安,宗族是比较能稳定维系群体关系,达成有效团体力量以对抗外来敌侵的方式了,加上文化沉淀,也不奇怪。”
沈叶撇嘴,“还是看人,那老东西就不怎么在乎。”
他并不避讳沈昆。
而沈昆对沈家的冷淡很明显。
奚凉看了他一眼,说:“是看人,我也不太在乎这个。”
沈叶就更不在乎了,毕竟他都亲手把亲爹送进去了。
貌似死刑,快被行刑了。
老刀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危险,于是说:“天也不冷啊,凉凉你怎么穿这么多。”
正在吃东西的奚凉抬头,看着老刀。
老刀:“你看我做什么?”
沈叶本来不懂,但看着她扣子扣到顶的衬衫,后知后觉地懂了,表情很奇怪,咬牙切齿的,飞快猜想最近她没怎么联系自己,几天才见一回,心里不舒服了,偷偷摸出手机。
“蒋森,你是不是过分了?”
蒋森那边正在开会,瞥了一眼手机,没回。
沈叶又发了两条。
——她现在衣服穿得比以前多,等再热一些怎么办?你克制点,不能这么不要脸!
——别天天找她,她也有自己的生活,以前她隔天见我一回,现在都三四天了,再这样,我不帮你了。
他是希望奚凉有个好归宿,不用压抑情感,但不能让他自己的利益受损。
但沈叶不知道蒋森这边表情不太好看了。
他不能说——那次之后,她一周没理他了。
还不如这人的三四天。
原以为她之前说的“鸭子”是开玩笑的,现在看来有成真的迹象。
他又不能真报警。
最让人烦躁的是“鸭子”是这人提出的,开阔了奚凉的新思路?
他还没找他算账,倒好意思找他教训来了。
蒋森手指动了动,发了一条。
——你如果喊我姐夫,我以后就让她多见见你。
里子可以没有,面子得保住。
沈叶:“?”
下贱!这姓蒋的果然是个狗贼。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另一边,蒋森打开跟奚凉的聊天窗口,发过去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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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凉这边手指扶着发丝,低头吃着筷子上夹着的红糖糍粑,唇齿间有些甜腻,但还好,没过度,瞥见信息,耳根顿时跟染了红糖一样。
——体质这么弱,这么多天了,需要上药吗?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不过她的确是容易留痕的体质。
奚凉锁了页面,没理他。
忽然身边出现了几个高大的黑影。
祭祖的人有点惊讶,还以为什么大人物回来了,一看,好像是找别人的。
许山来找她回去。
沈叶也在吃红糖糍粑呢,还是他看到了要买的,小时候在潮汕喜欢吃这个,跟奚凉最早认识的时候,她尚年少,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大姐姐。
大姐姐跟他坐在门槛上一起吃红糖糍粑。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在妈妈死去而爸爸过分冷淡的孤独状态下,觉得他还有人陪伴。
糍粑也的确好吃。
现在也一样好吃。
爸爸不重要,他有姐姐就行了。
看到许山,他以为出什么坏事了,皱眉了,也放下了糍粑。
许山低声说:“沈家的人来了。”
奚凉放下手,抽出纸巾,不紧不慢擦拭着手纸,想到沈昆那边不甚清楚的情况,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但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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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叶问了许山一个问题。
“闹起来,你能打几个?”
许山:“干平。”
沈叶:“OK,那我不去了。”
沈叶直接走人了,老刀知道他们有公事,也没留人。
上车后,奚凉问许山:“那边突然来,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许山:“我不太清楚,但以前胆子没这么大,这次估计是被什么事触发了。”
“带头的是谁?”
“三叔公。”
奚凉忽笑了。
“明白了。”
云坤。
胖子老总忍着脾气看着关闭的会议室大门。
云坤是沈昆手握占比很高的企业,也没有宗族融入,亦非家庭企业,沈昆很善于把握人心,用人至深,当年追随他的人,不错的留下了,各司其职,有威胁的都处理了,分配也算公正。
就是提前看出你的不妥,先对付了,后面还让你感动的那种。
江湖义气,尚用江湖规矩来解决。
让你知道我的狠,但先以情义动人,若你不要情义,那就只剩下狠了。
再后来,企业更加庞大,就不是江湖规矩可以解决的了,他们这些留下的人也比较莽跟钝,不够水平解决这么庞大的资本跟运行规则,于是又有了奚凉。
这小姑娘了得,是个军师。
也是跟了十几年的人。
所以云坤是稳的,他们得到的利益也越来越多,眼看着这么好的一艘船正在远航,他们实在不希望它因为老土的宗族侵染瓜分而破船。
但你不得不承认,人活在世,很容易被这些亲人捆绑。
沈昆也会这样吗?
他们不确定,至少他们现在各个手握巨大资金,也感受到了亲族对他们的攀附跟依赖。
人本来就不是自由的个体。
忧心中,还能隐隐看到里面一群沈家的人嘈杂的动静,仿佛在游说沈昆。
沈昆也没啥反应,就是顾自拜着桌案上的牌位。
香火袅袅的。
好好一个办公室,像是修仙的场所。
不过....他们焦躁的时候。
“妈诶,总算来了!咋这么久啊。”
“你还带吃的?”
几个老总一看到奚凉来了就激动了,胖子老总一看许山手里拎着的热乎乎红糖糍粑就来劲了,非要抢过去吃,许山最后给了他一个。
胖子贪吃,等这么多功夫老早饿了,囫囵吃着老家的小吃,一边吃着那办公室。
“好些人,也不知道说什么,我看来者不善,又都是长辈,凉凉你说咋个办法?”
奚凉走过去,通过窗口缝隙看了一眼。
伸手敲门。
里面没什么动静。
那几个沈家的小辈守住了门,没开门。
这样啊。
奚凉退开,朝后面的人随意摆摆手,提着糍粑的许山就走了过去。
砰!
他一脚踹开了办公室的门。
这个动静吓了里面的人一大跳。
几个小青年都吓死了。
也把正在吃红糖糍粑的胖子老总以及其他人吓得不行。
妈诶,还是奚凉胆子大。
太残暴了。
三叔公也按住了心脏,脸色铁青看着门口,门锁崩断。
沈昆看着门外的许山,一点都不生气,平静似一潭死水。
三叔公怒喝:“许山!”
但怒骂忽然停住,因为奚凉从边上走出来。
许山站在她身后。
她到门前,手指勾了下坏了的门锁,问:“是谈正事吗?”
沈昆:“不算。”
之前不管三叔公他们说什么,他既不阻止,也不回复,任由他们跟唐僧一样念叨。
现在奚凉一问,他就开了口。
奚凉:“很好,那就开着门吧,这么多人,几位长辈年纪也大了,空气不好容易出事,正好门锁开了,有了不关门的理由。”
她松开手指,摩挲了下,弹去上面的碎屑。
“之前说什么,继续。”
这些沈家人本来就围着沈昆,大抵是在聊一些事。
现在被骤然打断,要么就这么结束,要么继续。
其实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三叔公看着这些好不容易被自己说服一起过来的族老,咬咬牙,继续说起之前的话题。
公司,工作。
一些青年也在沈昆身边,一个个看着根正苗红的,意气风发。
但因为刚刚的变故,他们有一点点胆怯,但想起了什么,又不太服气。
一个沈家老人狠狠看了奚凉一眼,还在说:“你现在也是有出息的人了,身边没个孩子实在.....”
许山在路上就听奚凉说起这些人忽然胆大的原因——因为沈叶不是沈昆亲子,他没了继承人,但本来说要跟她结婚,一旦结婚,云坤就跟她有关。
但近期沈昆不是说了跟她没有婚姻关系么。
这些人一下子就看到了希望。
一个没有婚姻跟子嗣的老男人,他的身家不给亲族还能给谁呢?
沈昆也没有再找的意思,又出席了龙舟赛,让沈家出了大脸,未尝没有找后继之人的意思。
他们那边的男人么,总有这方面的传统思想。
外人还是沈家人多多少少都是这么想的。
但他们胆子也小,不确定沈昆的心思,一般最理想状态是熬着,等沈昆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 ,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可是,三叔公的儿子等不及了。
“都是自家人,亲里亲外的,有什么事还是自家周到。”
沈昆正背对着他们,看着眼前的祖宗牌位,刚刚似乎在走神,也可能听见了这些人的话,只是没搭理。
沈家的老人看沈昆没啥特别反应,也捉摸不住他的心思,但他们知道许山的分量,他把人带进来,就肯定是沈昆的用意。
他们的脸色灰败了些,又有些不甘,其中一人用尖细的声音说:“这要是外人啊,仗着你没孩子,都不知道爬到哪里去了,都敢踹门了,你也是,也不管教.....””
砰!
油灯忽然被沈昆挥手扫过。
打落地面,溅起大量油珠。
除了奚凉跟许山,所有人吓了一跳。
油灯是扫另一边的,没半点油珠是往奚凉这边里的,倒是烫了三叔公一手。
老头子抖着干枯鸡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