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绪言忽然有点好奇奚凉的目的。
“看来我有为你效劳的地方。”王绪言其实没有性别本位的思想,天资优秀,又不是奚凉这种倒霉到出生在奚家这种家庭的出身,王家很懂得珍惜血脉的资质,不分男女,都当家族柱石培养,甚至更愿意把这样的女性留在家族。
不合适的,利益最大化,联姻出去。
很冷酷,但确实能维持家族强盛的基础。
所以王绪言的作风跟性格也是独树一帜,并不介意奚凉眼下的现实,而奚凉指尖还摩挲着纸条,然后她加了王绪言的微信。
“也许有。”奚凉微笑,跟王绪言碰了下杯。
过了一会,她就要离开了。
本身就不是很爱这种热闹的场合,她从小就是这样的。
吃吃喝喝也聊了天。
能待这么久,老刀跟蒋域反而不习惯。
蒋域:“反正事情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姐姐。”
沈叶:“你开车?听说你连环撞过车尾,还把精神病院的车撞坏了。”
蒋域:“你不说话,我还真没当你在场。”
两人习惯性斗嘴,但今晚也没见他们一起去吃烤串。
小盆友的友情可能就是这么奇怪。
奚凉没太干涉两人的掰扯,说了一句:“不用你送,等下让你哥哥来。”
什么?
蒋域是一晚上看到了奚凉跟自家哥哥之间关系冷淡的,还以为他们崩了,没啥希望,这突如其来的。
其他人抓不住奚凉脑回路,连吴盛也意外,他只知道这个电影片绝对影射了什么,不然蒋森不会喝了好几杯酒。
所以......
“别误会,就是要还你哥哥衣服,没别的。”
沈叶:“衣服?什么衣服?你没带来啊。”
席夜曼:“车里吗?”
沈叶:“我去拿给她,等下一起回家,我没喝酒!”
沈叶是百般不愿奚凉被蒋森带走,但奚凉淡淡一句。
“身上穿着。”
什么?
卧槽!
看了大半那黄黄的小电影都不及她轻描淡写一句话。
吴盛默默举起大拇指。
还真没发现啊。
主要她身段体态优越,以前也爱穿这种简便的宽松衬衫,有些衬衫是中性的,鬼知道是男人的还是自己的。
气氛一时特别寂静,唯有安静冷淡了大半天的蒋森低头浅笑,那笑容让蒋域都觉得陌生。
不像是得意,也不是男女间那不可言说的暧昧,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缠绵。
别人融不入的,但凡他们手指动一动,你就能感觉到的拉扯。
爱情的魅力,不就源于这样极致的享受吗?
第55章 这条路
万千人海中, 再安静,再不相对,隔着人群, 一句言语就能成全相思意。
凰夜曼忽然觉得自己但凡有奚凉这三分拿捏人心的心术, 许山大概都能让她怀个二胎了。
王绪言抬眸看向蒋森,又看向奚凉。
“这不太公平啊, 你才刚加了我, 卸磨杀驴吗?这可不符合奚小姐你以往的商务作风,哪怕对席谨言也比对我的待遇好。”
席夜曼炯炯有神:我那可怜的哥哥, 果然还是有存在感的, 所以在他们大学社交圈里, 哥哥到底闹了多少黑历史?连王绪言都知道。
面对王绪言小小的质问,奚凉却一本正经说:“你不是喜欢我吗?”
王绪言:“是不假。”
奚凉:“那你肯定得付出啊。”
王绪言:“你已经有狗了。”
奚凉:“所以我提前说了啊, 我在端水。”
王绪言:“这不是好人家会做的事。”
奚凉:“我没说过自己是好人啊。”
转头,她问蒋森,“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蒋森:“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人。”
奚凉:“那你开心吗?”
蒋森:“哄我?”
奚凉:“是。”
蒋森笑,伸手捏捏她的耳朵,像是在捏一个邪恶滔天的狐狸精耳朵, 然后弯腰拿起她椅子扶手上的小包。
王绪言并不恼怒, 反而笑, “她一直都这么有趣吗?”
蒋森:“是。”
王绪言:“蒋先生介意多一个情敌吗?”
蒋森:“不介意,没人介意路上多几块踏脚石。”
他牵着奚凉的手腕, 跟之前在B市那副样子如出一辙。
蒋域没见过自己哥哥这么意气风发的样子, 有点看呆了。
老刀也有点呆, 他没见过奚凉这样恣意玩趣的样子。
但.....挺好。
他们走在那群人之中, 身影那么秀丽醒目,又好像跟千千万万的凡俗人一般无二。
他牵着她的手, 走入红尘。
许山没跟去,只是笑着喝了一杯酒,听着周边繁花闹事中的动感音乐,却是感觉回到了很多年前下山时的茫然,又见到了半山溪涧中某个女孩光着脚逃跑在溪涧中,看到他时的惊慌跟欢喜。
前生乍然一夕见欢,半生无解的愁肠尽偿还。
爱啊,真是无解。
他茫然间,手里的酒杯被取走了。
他转头看向席夜曼,后者在给他倒酒,眉眼有光。
倒满了。
美艳似花妖,就差往酒里放药了。
她十七岁的时候,初见,也这样看他,端着高贵优雅的姿态,老神在在又怀着坏心思,问他:哥哥,听说你是和尚,法号是什么啊?是戒色吗?
许山:“.....”
这个女孩,怎么好像没长大过,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我好多年没见过她这样的笑了。”
“什么?”
蒋域茫然。
老刀低头,“以前只有跟念娣姐的时候,她才会这样。”
“她需要有一个爱她,也是她爱的人。”
“心脏满了,才不会漏风。”
“人错过了,万一哪天就没了呢?”他看着远方,好像越过熙熙攘攘的大学生,想要找到那个当年更加年少的巷子女孩。
但是,看不见啊。
这么多人,没有一张相似她的面孔。
边上大学生们不知他们的喜怒哀乐,不知道他们之间谁与谁的爱与欢喜。
年轻的时候,谁不是恣意昂扬的呢。
音乐起来的时候,世界是他们的,是每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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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中心灯光交响乐,从地脉到达天端。
婉转又盛情。
门打开,光线尤昏暗中,一寸寸点亮。
没有急切的闯入,急躁的落衣,只有从容不迫的安静。
前后两个人身上各有不同的淡雅冷香在开阔的工业风装修中显得尤为冷淡。
一点热意都没有。
吧台灯开。
蒋森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奚凉看了他一眼,接过,正要喝,这人忽然绕到了她身后。
一手从后面绕过来,扣住了她的腰。
奚凉微惊,端水的动作顿在那,刚要放下,被他扣住手腕。
“不是爱端水吗?”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身体贴着她。
“我想知道你能端多久。”
他看着怀里女郎漂亮的手指在古典棕色陶碗上显白细。
怀里人在惊讶后,低笑了下,“蒋先生,我都已经哄完你了,你非要这样吗?”
蒋森:“别无异心,你要还衣,我帮你而已。”
那一杯水微微摇晃。
喘气声跟摇晃的频率有点像,很快杯子被她不轻不重落在石岩板上,水珠溅落在指尖流淌晕染开,湿润润的。
她一手抵着桌子,一手握住腰上身后人的手背。
“蒋先生,这种事我可以自己来的,大可不必劳烦你。”
“我坚持。”
“那你的步骤不对。”
“哪里不对?”
他的手往前挪动,从她裤腰扯出衬衫衣摆,手指从下面缝隙不轻不重抚动。
一点一点。
她微躬了背脊,几缕耳畔的青丝垂落,抵着桌板上的手指在几次折紧后,粉红血色积攒在骨节。
忍了几次喘息,手指突猛然曲起。
脖颈微侧,垂落的发丝贴在了身后人俯首的下颌轮廓上。
白皙的皮肤接触间,发丝夹在其中。
力道很轻,不似上一次那般没有经验不知轻重,让她穿了好些日子不符时节的衣物跟用了遮瑕膏。
但就是这样轻的力道越发磨人。
绵绵不断的梅雨丝丝入扣,让娇嫩的叶片总保持潮湿轻颤的姿态。
她微低着头,在阴影昏暗中微微阖眼。
腰间扣子解开的声音。
很轻。
落地的时候,她感觉到这人的手指松开了。
她转过身来,跟他面对面,他还是衣冠在身,但细节有点乱,唇瓣嫣红。
她晚上其实也喝了一点酒,有点微醺,所以口干,他其实喝得更多一些,但酒量好,没醉,原本是很清醒的,现在看着却有点酒酿三分的微醺。
一副病态执拗不堪忍受的样子,一时她分不清被侵略的人是谁。
她仰面看着他,从镜子里看到了反射的光晕,她笑了笑,手指搭在眼镜上,取下了。
“戴着眼镜,你不会不舒服吗?”
“来不及。”
蒋森实话实说,声音有些沙哑跟柔软,被磨平了棱角一样,他平复了下呼吸,看着她的手指往下。
再往下。
一颗扣子一颗扣子。
“我跟你不一样。”
“蒋先生,我不着急,喜欢按步骤来。”
外面的舞曲轻重缓急,在微动中,束发的簪子摇摇欲坠,他的手指往上,握住了发簪尾,轻轻一抽,一头青丝松卷而落,丝丝缕缕的。
随着起伏而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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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早都安静了。
繁华都市也有安静的阶段。
入夜静悄悄,万物酝酿睡意。
人在沙发上,雪白的衬衫在地上,洗完澡,人有点倦怠,她看着光着上身的贵公子拿了簪子,皮肤上还有一点蒸腾的水汽,就是带着点凉意。
太苍冷了 。
他弯腰替她重新束好头发,免得头发贴着有些许汗意的身体,黏得她烦。
“这么熟练吗?以前学过?”
奚凉看他替她束发得不急不缓,有点惊讶。
“你以前考试前,喜欢束好头发,免得考着考着头发掉下来烦人,我记得你以前还用过筷子?”
“是。”
他接着捡起衬衫等衣物,搭在边上,一副好好先生的斯文样子。
毛毯也在她身上。
幽蓝色的,贴皮肤,有点绒绒的,上面有可爱的胖头鱼图样,她盖住了身体些许部分,看他转过身去。
这时候君子了?
奚凉有些想笑,但也看出他在找东西。
温度调好的,不冷,奚凉坐在沙发上,微歪头好奇看着他打开抽屉。
他拿出了两盒药膏,一盒放边上,一盒打开,递给奚凉,“这种你能用吗?会不会过敏?”
淡疤消肿的。
“可以,我没什么过敏源。”奚凉想起这人之前说要给她上药,原来并非随口说说。
他靠近来,用手指沾了一点药膏,涂抹有些红印的地方。
“之前,不知道你体质这样。”
他其实有点后悔,这次克制了很多。
奚凉看着乳白色的药膏在皮肤上盖住一点点的红痕,指尖揉抚下,有一点点痒意,又带着药膏的清凉。
“我也没留意,小时候打架,力道都是深的,恢复时间本来就长,没那么细致留心,长大了,但凡小的磕磕碰碰,也不算什么。”
她没说那些伤害都是动了工具的,鞭子,棍子,石头什么的,本来就带着破皮的外伤,不是淤痕轻重可以衡量的,再说当年也不娇贵。
少有人如珠如宝在意她身上的痕迹。
“以后不会了。”蒋森上了药,但有些地方。
奚凉手掌挡住胸口,没说话,蒋森看了她一眼,把药膏递给她。
不是避讳。
都这样了,也不是第一次,还有什么好避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