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凉:“我不怕秃头,而且我投资的公司也有植发美容产业。”
沈昆跟许山:“......”
她真的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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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办公室,奚凉看了一眼病历袋,资料跟此前通过老院长那边的查的差不多。
如果只是胃癌前期,还可以治,花钱,找最好的医疗环境。
但她还是有些紧张,手指紧了紧,细细想了当前所有事,等许山出来后,她在走廊拐角拦住了他。
“周然那边的事,还有当年那个爆炸案那个人,我来处理。”
许山若有所思,“你知道?”
“周然蒋邺都进去了,他还是老派人跟着我,要么就是你盯着我,肯定是有威胁的,而且这个人还很危险。”
许山人高,在这休息走廊的座椅上坐下了,手指点点桌面,示意她也坐下。
奚凉冷眼看他,没有拒绝。
“周然是个神经病,不用我解释吧,你也清楚,这人神经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他为了跟周赫这个大哥争,什么手段都用,用你提起的那些会所安排人去拉拢人,走偏门促进项目进度,包括拉拢蒋邺这些人都是他的手段,但越是这种手段,越容易惹出事,这时候就需要有人摆平,他最初其实是想拉拢我的,大概因为那些年香港乱斗,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我打过几场,出了一些名,他来拉拢我,我拒绝了,当时我跟哥都没打算把人得罪死,哥的态度也比较隐晦,讨厌这人,但没打算接触,只是某些场合不肯退让,总体说来,算是很控制脾气了。毕竟这人背后有周氏,当时周氏很强大的,虽比不上蒋席王等这些家族,却也算得上二线头头,我们得罪不起,但没想到他表面没说什么,私底下招兵买马,屡屡针对,后来出了那事。”
爆炸。
但爆炸之前就是让他们如鲠在喉的出轨跟非亲生子。
周然是步步为营的。
“爆炸那件事,替罪羔羊不必说,人家拿钱顶罪,跟上班似的,私底下,我们还是查到了做安排的人是周然手底下埋得很深的犬牙。”
“你知道这世上有种人是靠给人收拾烂摊子为生的吗?灭口,绑架,要挟以及毁灭证据等等,需要更偏门更危险的手段。”
奚凉:“是知道一些,之前被蒋森以前掌握的财务以及那个被他策反的心腹都提过周然豢养了这样的人,所以现在周然都落网了,大部分人都清理干净,这个人还是没找到?”
许山:“是没找到。”
他皱着眉,“我猜他跟周然不是上下从属关系,而是那种拿钱办事的使徒,但凡大案,出高价,他出山,得手后迅速抹除痕迹,潜藏起来隐姓埋名,除了彼此,没人知道他的存在,除非他自己出来,或者周然把他交代了,否则基本找不到人。”
奚凉:“这些年他帮周然可能只办过当年的爆炸案。”
再厉害的高手,越懂得避讳办事越多,痕迹越多的道理,不频繁出手是为了减少曝光率。
不然钱再多,被抓了被办了也是白搭。
“所以,现在周然也没交代出这人,不过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想要留这人最后办事。”
“而能驱使对方的要么是钱,要么是咬出他的威胁。”
“目前看来,就算那人再贪钱,再有底气,也不会脑子进水对我们下手。”
说难听点,当年的周然跟他们的差距,就相当于现在他们对于这个歹徒。
蒋+沈,还有两边牵连的人脉网,对于这种歹徒也是庞然大物,而且面对这种社会高层,一旦暗杀了,官方跟社会一定震动,对于他来说实在太危险。
再说了,周然都进去了,财政账户都被看死,就算有中间的马仔还敢为他转账,调动的钱财也不可能太大。
用沈昆的话来说,树倒猢狲散,人死了,或者快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那人能忍这么多年低调生活,就不会再为这笔钱而冒险卖命。
除非.....
“除非周然用咬出他的身份来要挟他。”
“但这种要挟一定是在周然生前才有效,周然的死刑在半个月后,周然等不及了,那人也一定不得不出手,所以这个时间节点——你跟他都很危险。”
许山算是解释了近期沈昆加大对奚凉保护的原因。
介于当前集团事务都是奚凉接手的原因,她在外走动暴露的概率大大增强,出事的概率也高。
车子,飞机,商务会面,甚至可能在家都会被袭击。
不过许山说这些也有另一个目的。
“那晚的纸条跟那人有关吗?”许山看着奚凉,他没把这事跟沈昆说,是为了不影响后者,基本论脑子跟武力,他跟奚凉就可以了,不需要再让沈昆主导。
奚凉眉眼微暗,“无关,是我当年一些旧事,算是麻烦,但可以解决,也是我的心结,需要我自己料理,你就当是我为自己做心理疏导吧,美国那白胡子老大爷不就是这么说的。”
话说起来,虽然许山听不懂外语,但也看得出那医生被奚凉气得不轻,好几次公司法务部的随行人都在说:他被奚小姐气得不轻啊,老说要辞掉这份工作。
对此,沈昆的应对就一个——加钱。
一边骂骂咧咧说奚凉事多,一边猛加钱。
那老头子果然没脾气了。
给得太多了。
她好像没撒谎,许山隐隐觉得,但他也知道哪怕这人撒谎了,他也看不出来。
论心术,起劲他认知的人里面没人玩得过这个女子。
“也跟周然有关?”
“半相关。”
“为何不一起处理?就因为想独立处理心结?”
“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可言说的隐私。”
许山没法继续了,只是抱怨一句,“你的隐私可太多了。”
奚凉不咸不淡道:“那是因为你隐私太少,就算是沈昆,也有事瞒着我们的,我有感觉。”
许山隐晦看她一眼,“估计有,无所谓,那就各自分开处理,但我的要求是——你不能有事。”
“你没工资,我有。”
“云坤不行的话,没人给我养老。”
奚凉不置可否,她没提席夜曼,也没提那些情情爱爱娶妻生子的凡俗大道理,仿佛这些事才是人生台阶的必经之路,越过了关卡都能跟过去和解似的。
其实不是,她知道不是。
“有沈叶。”
“年纪轻轻的,身强体壮,理当给百年之后的你收尸。”
“那时候他也八九十了啊,能行吗?”
“管他行不行,死在后头的人肯定要倒霉一些。”
她的话好冷酷。
许山笑了,笑着笑着,问:“那你呢?”
气氛一下安静了。
奚凉沉默了,看向走廊窗户上明朗斜射进来的明媚阳光。
说了很轻一句话。
“我自然是要活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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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森很快得到了人员的反馈,毕竟是这些年一直在调查那些事,人员配备很齐,而且这种事吧,只要肯烧钱,大把的专业人士为你干活。
蒋森是正统的老钱继承人,骨子里就信奉消费主义,而且都用不着招揽,家族各种产业里面就有专门的公司从事这个,对内为家族服务,对外为他人服务。
钱到位,十几年前老刀家隔壁那大婶的小侄女老公偷情了几个女的都能查个底儿掉。
经理来私密汇报的时候,蒋森已经到家,刚跟生活管家吩咐过为家里添加一些女性用品。
他擦着头发,倒了一杯酒,酒杯搁置在边上,听着那边人谨慎且专业的汇报。
但他提了要求,“不用简练,我要所有详细的信息,资料发我,当前跟我说那段时间需要值得注意的事就行。”
拿资料是为了后期自己复核,当前要结果是为了判断事件核心,方便命令调查的人下一步行动。
后者很懂蒋森的习惯,也知道事关当事人大概率是未来老板娘,后者谨慎对待,他不好自主主张,所以一改往日的作风,重新思索了下之前的汇报内容,说道:“大概资料已经发到蒋总您的邮箱,经过我这边的综合调查跟分析结果,我们认为有三件事值得注意。”
“一,当年奚凉女士找到沈昆两人之前,她跟这两位并无任何接触,且那段时间沈昆跟周然早已结怨,他们的行踪很隐秘,若说她能直接找到两人所在,个人不太可能做到,应当有人相助。”
“二,张豆豆家被逼债的确是因为周然安排,那些逼债的人多是本城的地痞流氓,其中有几个人是有名的黑贷公司,介于张豆豆他爹是个老年赌棍,有很多债务,其中一些债务挂在了黑贷公司名下,但因为张家没有明确的劳动力,加上张家两老跟张豆豆也算稳定还贷,所以那些黑贷公司也不至于傻到跟两个老人还有一个高中生动手,因为逼不出什么花来,主要就是偶尔找一些地痞流氓催一下债,后来因为周然介入,他们加大了暴力催债的力度,主要领头的也是这个黑贷公司的人。”
“三,老巷的人还记得那半年他们那边发生了几件大事,一是有男女为了拆迁结怨而恶性分尸,二是陈念娣跟周然掉楼事件,三是有人记得有一天晚上,老巷里面有条巷子曾经发生过很激烈的斗殴事件,好像就是那件事后,老刀就逃走了,那些催债的人也再没有来过。”
人家汇报的是总结过后的事,蒋森也随这三件事翻到了相关资料,其中看到第三件事中那些老巷人大概提供的时间点。
因为太久了,这些人回忆的时间并不一致,但重叠最多的就是十二月十三号。
蒋森看到三人一致的时间答案,突兀皱眉,让这个经理重新查下以前的调查结果——老刀离开本城的那一天,是不是十二月十三号。
“我查查。”
“对的,蒋总,的确是这个时间,您记性真好,等等,不对啊!”
经理忽然沉默了。
因为他意识到一件事——老刀走的时候,车票时间是下午,但斗殴事件是晚上,所以那天晚上跟催债团伙斗殴的根本不可能是老刀。
那是谁?
经理一下子不敢说话了。
蒋森想起那晚的纸条以及奚凉沉默的脸色,端起酒杯,吞咽下辛辣的酒液。
“查那晚的人,所有的,一个都别落下,不管死的活的。”
“是。”
都过去了这么久了,当年那个黑贷公司的老板跟相关人员介于这些年社会变革跟法律健全,早就不敢干当年的活计,资本洗白,或者有些已经犯事进去了,实在不好查,但老板这个态度显然是要往死里干。
经理那边也不慌,反正钱多,人就够。
“对了,还有一件事,老板,我们发现有其他人也在问老巷这些人当年发生的事。”
谁?
沈昆?
蒋森一时才想到的就是沈昆跟许山那边的人,要么就是奚凉自己在查事。
可是经理却说出了一个意外的名字。
蒋森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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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凉收到了一个快递。
当时沈叶也在她家,两人正在谈公司业务合并的事,快递被管家安排人送上来。
沈叶看了一眼,笑说:“又是珠宝快递吗?非要将奢侈的浪漫接地气?”
蒋森这人套路贼多,且惯能利用人,以前仗着奚凉喜欢蒋域,就用后者送东西,让奚凉没得拒绝,后来倒是不隐瞒身份了,却也爱用快递来远程传递心思。
真的,他这辈子没见过几个人把市中心一套房用快递送人手里的。
奚凉瞥了一眼快递单,目光移开,没太在意这个快递似的,只是倒了一杯水,从吧台走过来,“不是珠宝,没那么烧钱。”
“一些工作文件。”
因为事关工作,沈叶不会去翻,她那边的业务跟他不一样,多是投资,涉及机密,他也不好介入。
“那你喜欢珠宝吗?以前不喜欢,现在呢?毕竟不一样了。”
沈叶问。
他认为现在光景大好,没那么大压力了,她可以享受财富的。
包括他的财富。
哪有家人不送对方礼物的,他想着。
奚凉看了他一眼,摸了下脖子上的项链。
“个别喜欢,但跟是不是珠宝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