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顾忌。
要么擦枪走火,要么得忍。
蒋森回去弄了一杯比较养生助眠的热饮,回来的时候,奚凉已经弄好了,正好奇看着另一条药膏,拿起来。
“这条是什么?也是淤.....”
她看了一眼上面的英文,别开眼,手指下放,把药膏放下了。
当没说过。
————————
蒋森把热饮递给她。
“这次不用端了吗?”她诠释了不做好人的姿态,本来洗完澡就一副娇弱的样子,餍足倦怠,妩意潜藏,要笑不笑调侃他,她大抵是无知觉的,就是自然而然这样。
挺好,也不太好。
蒋森眼底暗了暗,“不用,喝完早点睡。”
“这个点,也不早了。”
“那明天晚点起。”
——————————
凌晨五点。
客厅窗台上。
穿着短裤跟小背心的人影坐在那,从裤子里抽出一张纸条,接着凌晨的淡淡白光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还记得十四年前的那个巷子吗?给我想要的,否则你身败名裂。
字是报纸上剪下来的。
有点路数,知道不能写自己的笔迹。
奚凉冷眼看着,给人打了电话。
“我这边来人联系了。”
“对,关于....”
联系完,她拿起打火机,抽出一支烟来。
啪一下,点燃。
烟头都落在唇上了,恍惚间看向主卧那边,想起蒋森身上再不见烟盒跟打火机。
沉默了下,她取下烟,掐灭,弄进垃圾桶,整理好后,慢吞吞且轻轻回到卧室,刚躺进去,那人就拥住了她的腰,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外面冷吗?”
“冷的。”
“那就在这里睡。”
“好。”
蒋森亲吻了下她的肩头,手掌轻轻拍打她的手臂。
他知道她有些睡不着。
奚凉感受到肩膀柔软拍动的时候,听到了身后人柔软的轻哼。
淡淡的,缓缓的。
万物生长,山脉鸟鸣,胚胎自母体孕育而出,一日日在摇晃跟抚摸中,在亲吻中,在哄爱中肆意生长。
哭泣会有回应,崩溃会有安抚。
一切都如山谷有回音。
但她没有。
她缺失的那一块,就像是巨大的黑洞,始终呼呼呼在她心脏穿梭来去冰冷的风暴。
现在有人在修补她。
她的眼底忽然有点泪意,转过身,靠在他胸膛,搂住他的腰,却不出声。
安静地,让山脉跟黑洞融合。
——————
次日,两人醒来,看着窗外的阳光,奚凉能看到自己住所那栋小区。
她想了下,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影响工作效率?”
“你以前会迟到吗?”
今天周一。
她以前听说蒋森从来都是雷打不动早起各种忙碌的。
蒋森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大半个人都跟她一起融化在阳光里。
“不会,在此之前,加班优秀处理了今天早上的工作,不影响。”
奚凉:“你不觉得累吗?”
蒋森沉默了一会,语气有点古怪。
“如果你是我,你会累吗?”
奚凉想到昨晚的感受......一时也沉默了。
累是累的,但是.....嗯.....班还是要上的。
人不能不尊重钱。
蒋森把奚凉送到云坤外面的街道外。
没有过云坤大门。
奚凉看了他一眼,“这么懂我?”
蒋森:“人不能得寸进尺。”
奚凉笑,伸手捏了下他的耳朵。
蒋森惊讶转头的时候,这人凑上来,在他唇角贴了下。
“阿森哥哥,你真好。”
声音温柔妩媚,又带着几分甜软。
蒋森错愕后,伸手就要去抓她,但人已经下车,冷酷无情关上车门,就这么仪态万千走了。
他有点静默,方向盘握紧了些,过了好一会,才笑了出来。
然后他就看到手机来了信息。
转账240。
收起手机,启动车子离开,进了众恒后,在处理工作之前,他拿到了那晚大学生活动的现场监控。
那人很厉害,选的监控死角,只能看到那少年的身影,没看到这人,完事后这人就转身往街道巷子走进去了。
要提前踩点,甚至还得确定蒋域他们把人安排在哪个位置,非一时专业可以办到,只能说明这人近期一直在监视他们。
倒不是监视他或者奚凉,他们身边专业人士太多,出入的场合也不好监视,对方没这么大能量。
监视的应该是蒋域跟老刀。
尤其是老刀。
奚凉大概也想到了,当时,她是紧张且慎重的,叠纸条却不烧毁,说明她知道对方身份,认为这纸条有价值,但又没有表态,不是因为怕扫大家的兴。
她不在乎这些,也不在乎别人。
她在乎老刀。
所以这件事是不能让老刀介入的。
那就是跟十三年前有关。
后来,她跟王绪言的交谈看似很轻松,实则涉及司法——还有十三年前她跟蒋邺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婶婶接触过。
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有关?
昨晚她去客厅处理了这件事。
留纸条应该是为了保留调查线索,或者是证据?
她是否打算通过司法介入?但只有一张纸条,就算有人脉,要调查起来也不容易,她这么不动声色的,又是掌握律法的高手,还对王绪言的身份了如指掌,只能说明她从当年开始到现在还在关注婶婶那边的情况。
那就是长时间的布局。
当年,案子,证据,跟老刀有关.....
蒋森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时,秦元被抓的时候,凄厉叫喊的内容总结起来可以理解为:为什么只恨我,不恨老刀?
当时,他的关注点在于情感上的嫉妒。
他嫉妒秦元的幸运,憎恶他的罪恶,却也理解他在那样的环境里生长出的不正常心态以及对老刀的羡慕。
却忽略了一件事。
秦元的性格是自我的,他不是在最后一败涂地的时候发泄自己的不甘,他也知道自己不配表现对她的虚浮爱意,他是在比较。
他从小跟人比,富有强烈的胜负欲跟荣辱观,一旦不如人就着意强调公平,为自己找理由。
所以当时他把老刀跟自己放在一个位置上,不知廉耻指责奚凉的不公。
前提一定是他在给奚凉造成厄运的同时,老刀那边也同样造成了她的痛苦。
哪怕老刀不知道。
痛苦确实存在。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机,他在思考要不要介入她的隐私。
涉及老刀,但凡有意外,且他贸然侵略她的禁忌领地,她会改变对他的态度。
他已经因为蒋邺吃了大亏,实在不想再因为别人连累自己。
但是.....
蒋森拨打了一个电话,联系了许山。
许山:“问十三年前的事?因为那个纸条?”
蒋森:“本来想联系沈昆,但介于他现在的状态,我觉得不合适,问你应该也可以。”
许山:“貌似她不喜欢别人介入她的私事,你很特殊,但她不是一个把爱情置于独立灵魂之上的人。”
蒋森:“能让你认可是她的爱情对象,我很荣幸。”
许山:“恋爱脑要不得。”
蒋森:“如果你是沈昆,现在一定不介意利用我的恋爱脑,用我当幌子去介入这件事,毕竟主要目的是她的安全,都到这个阶段了,功亏一篑很不合适。”
许山:“行吧,你想问什么?”
蒋森:“她当年除了陈念娣的案子,还有介入其他案子吗?这个案子还跟老刀有关。”
许山思索了一会,说:“她那天来找我们,很狼狈,身上还有血,衣服看着都好几天没换了,跟小乞丐一样,上来就跪下立投名状,也拿了音频当筹码,那会,她的耳朵跟脸颊都有伤,但我们都以为是一般的外伤吗,但以我的经验,她应该跟人殴打过,而且伤口结痂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是之前的事,已经过了最佳治疗阶段。”
“其实后来我们去查过,并未查到那边有什么案件跟她有关,陈念娣的事也比较干脆利落,从爆发到我们介入威胁
蒋森:“具体的时间给我一下。”
许山直接就给了,对那个时间点记忆犹新,都不用回忆,不过蒋森提醒他。
“你最好主动去问下奚凉关于纸条的事,不问,她反而会怀疑,但得过几天后问,显得你已经查过了,查不到了才去问她。”
许山:“......”
这俩人真的是心眼子比蜂巢孔都多。
——————
奚凉一进云坤就得知了一件事,许山今天没来上班。
嗯.....
沈昆没来,她理解,许山是在他那边?
奚凉联系了老院长,后者说沈昆在,许山不在。
不一会,沈昆的声音传来。
“他是被狐狸精叼走了吗?”
奚凉:“不清楚,但昨晚在场的确有狐狸精。”
沈昆:“男狐狸精有吗?”
奚凉:“有。”
沈昆嗤笑,“不要影响工作。”
奚凉:“沈先生你都没给我工资,确定要这么理直气壮要求我?”
院里,沈昆看着玻璃房内的陈念娣,淡淡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刚知道?别废话,去工作。”
电话挂掉后,老院长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沈昆:“一把年纪了,这么深情看着我,暗恋我?”
靠!
老院长无语,“这狗脾气,迟早吃大亏。”
“我还有什么迟早啊?”
“.....”
老院长不说话了,沈昆却问他奚凉平时来看陈念娣的时间。
“你干嘛?!”老院长忽然戒备。
沈昆无语,“就是确定她的时间,好分配她去上班的时间,你觉得我以后还能管公司吗?早点甩手给她,没准我还能多活几年。”
“老子还想看她结婚生娃呢。”
老院长这次是真的伤感了,“还是别了吧,何必呢。”
沈昆就见不得他这副样子,“你可真烦人,我还没死。”
“话说,是你跟她的关系好,还是我跟你的关系好?你不帮我,帮她??”
老院长气了,“好个屁!”
两人骂了几句,老院长还是说了,毕竟沈昆的话也有道理,能压榨劳动力的也只有奚凉了,谁让她脑子好使。
沈昆很快走了。
老院长叹气,伤感中,电话打来,是奚凉的。
“怎么了?念娣这边还好。”老院长习惯性回答。
奚凉:“你觉得,是我跟你的关系好,还是你跟他的关系好?”
老院长:“......”
你们把我叉掉算了。
我干的是精神病院院长,不是特工。
——————
办公室这边,奚凉暂时搁置了工作,看着远方,目光冷冽。
“他最近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老院长:“没啊,可能精神有点问题,阴阳怪气的,更年期到了吧。”
奚凉:“我觉得吧,他年纪大了,以后保不准没我有钱,你的理想那么崇高,以后还有很多家精神病院,肯定是我比较能给你帮助,你觉得呢?”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下回答?”
老院长:“......”
这班真的好难上。
“那么,你打算出多少?”
奚凉说了一个金额,轻描淡写的。
老院长的声音都粗重了。
“其实吧,我是有感觉他近期身体变化有点大,而且跟许山遮遮掩掩的,前段时间还有美国那边的医院从我这里调取一些他的身体数据资料。”
“我问了,他也不说,反过来嫌弃我这里是看精神病的,管不着他。”
“这是人话,除了许山,我觉得你们三人的病我都能管。”
这老头子骂谁呢?
奚凉半信半不信,把那个医院的信息要了过来。
许山没多久也来了,来礼宾部安排事务的,完事了就去看着沈昆,但奚凉一眼瞥见他脖子上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