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欢/嫁给纨绔世子爷——浅浅浅可【完结】
时间:2023-11-11 23:11:29

  就像......就像他舅舅早间跪地说誓言时的那般从容笃定,但他舅舅现在好像有点在跟她置气,楚引歌敛眸。
  身侧已有公公分发柳枝条,若是喜欢哪副,就在画卷旁的竹筒内投掷一枝。
  楚引歌也细看了看宋誉的那幅,他们俩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她画得是小和尚挑担下山舀水,宋誉画得是老和尚背筐进山采药,皆未点墨古寺,却皆藏古寺。
  从技法上来看,他们俩因同出一师,也如出一辙,不分伯仲。
  果然进程过半,她和宋誉的竹筒内柳枝条一致,边上的小奴报着数,“六对六......”
  但从私心上,她更希望宋誉能赢,他若成为“成童礼”的画师,势必会名声大振,指不定在四皇子的生辰宴后,能连升官阶,那他和阿妍的婚事恐不会那么艰难了罢.......
  骄阳炎炎。
  在小奴仰头高声报到“十二对十二”时,众人的手上皆空,唯世子爷还未投。
  大伙儿都往他那处望去。
  楚引歌手心开始冒汗,这人清晨还在和姨娘说着她的画是那般好.......
  但他好像还在为她在马车上的仓促逃跑而赌气,来了这么久,连个眼神都不曾递过来。
  她很难去描述此刻的矛盾心境,怕他不投自己,又怕他投自己。
  似乎他无论做如何选择,她都会失意。
  患得患失啊楚引歌,她在心中暗叹,你真不该为了男人如此。
  宋誉在一旁笑言:“楚编修,提前道贺,苟富贵勿相忘......”
  楚引歌被逗乐,作揖谦逊:“彼此彼此。”
  两人打趣倒是能解烦闷,但她唇角扬起时,似是见到白川舟往她这瞥了一眼。
  楚引歌不知为何,忙心虚地敛了笑意。
  看那人散诞闲适地摇着树枝,朝两幅画卷慢悠悠地走去。
  他在画前细细端凝。
  众人窃笑,一个膏粱子弟会懂什么画?
  半晌,世子爷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小和尚那图:“这小孩笑得太高兴,晃到爷了......”
  众人皆乐,就瞧见世子爷将树枝轻轻地往前一抛,稳稳地丢进了老和尚画卷的竹筒里。
  小奴高声:“十三对十二,老和尚采药胜出!”
  楚引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那小和尚笑得扬眉,怎么就碍到他眼了?
  她怀疑他分明是在拿她的画暗喻她别笑得太开怀。
  这落败理由实在憋屈。
  但她向宋誉的道贺却是真心实意:“恭喜宋编修,贫贱之交莫忘。”
  正当大家扬言要揭了白条看看是谁所作时,却听到世子爷向娴贵妃说道:“臣弟想向贵妃娘娘讨个赏。”
  娴贵妃笑问,“牧之想要何赏?”
  “这小和尚喜庆,看着晃眼,但放在臣弟的婚府上却甚是合宜。”
  众人还在怔愣世子爷的“婚府”一词,却见他将白条一揭,楚引歌三字赫然现于画作之上,白川舟用指腹摩挲轻移。
  楚引歌心也似被抚,跟着颤了又颤。
  只见那人眼眉上挑,直勾勾地向她望过来,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此画赐给我与世子夫人,楚编修可同意?”
  作者有话说:
  世子爷:众人面前暗戳戳地秀恩爱,真刺激。
  棠棠:我夫君很单纯,我怕黑心阁主暗杀夫君。
第29章 他的吻
  楚引歌被他的目光直视着。
  众人的眸色也如潮水般涌向她, 除了几个知情人知道她和侯府已定了亲之外,其余人的目光中或悲悯,或笑谑, 或同情。
  楚引歌自是知道那些人在同情什么, 他们觉得她和世子爷的关系不正当, 现如今却被世子爷带着挑衅般让她将画送给他和世子夫人, 简直是在往心窝子里戳刀。
  可他们却不知世子夫人就是她。
  等他们发现真相后就会知道现在自己的眸光有多愚蠢。
  楚引歌有些想笑,也有些许暗爽,竟隐隐期待这些人知晓实情时后的反应。
  先前的憋屈一扫而光, 楚引歌后知后觉反过味来, 白川舟是不是在昨日收卷时就发现这帮人对她的不善?
  能如此不动声色地将人性玩弄于掌股之间......
  她越过众人抬眸看他,见他的眸色清澈,在阳光下似泛着淡琥珀色, 极其透亮,似不谙世事的鲜衣少年。
  楚引歌摇头暗想,他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么多呢?恐怕只是无心之举, 就想像平日那般戏弄戏弄她。
  她轻笑, 倒是无心插柳了。
  温言素音道:“承蒙世子爷厚爱,能看上拙作, 是卑职之幸。”
  “楚编修何须谦虚, 此等良墨, 我家夫人定看了欢欣。楚编修觉得这幅佳作放于寝屋可好?”
  众人的一副看好戏之态更显于眼底, 这世子爷也太不留情面了些, 前日还送人楚编修下值, 昨日还被宫中奴婢撞见两人捧着画卷有说有笑, 这今日就玩腻了, 当着旧情人之面, 满口皆是“自家夫人”,言语中饱含款款宠溺。
  只是不知这世子夫人是何等妙人,能引得世子爷这般挂念。
  再看这楚编修也是个狠人,还能心平气定地答道:“拙作毕竟画得是和尚,置于寝屋未免太清心寡欲了点,世子爷不若挂于书房?”
  世子爷朗声笑道:“甚好,楚编修心细如发,考虑得甚为妥帖。”
  ......
  站在一旁的四皇子看着两人的你言我语,垂眸低语:“母妃,舅舅应当很心悦舅母罢?”
  娴贵妃笑道:“殿下不足十岁,哪懂何为心悦?”
  四皇子这才显出些孩子心气来:“刚刚来的路上,儿臣想去抢舅舅袖中的糖,却听舅舅说这糖日后不能分予儿臣了,这是他用来哄媳妇的。他有了舅母就对儿臣这般小气。”
  他又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不过儿臣不明白的是,舅舅明明早知那小和尚图乃舅母所作,还在路上拿着看了许久,在院门才交还与我,怎么他还将柳枝投给了宋编修?”
  娴贵妃未语,看着自己的弟弟眉目鲜活,眼中是明目张胆的偏爱,全然不似在地下的凉薄。自谢先生死后,她就从没见他这么畅意过。
  这倒是像个人了。
  半晌,她才对四皇子说道:“因为你舅舅啊,想让舅母以世子夫人之名参加你的成童礼。”
  并不仅仅是画院的画师,而是以他的夫人的身份参加他外甥的生辰宴。
  这样才能狠狠地打今日这些看好戏的脸,他们现下戏谑的神态,恐在日后得知真相会暗打自己巴掌有眼不识泰山。
  他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谢先生死了七年了,他在这七年内遵养时晦,人世间无谢师墓,他便在皇城之下替谢师修建了一座衣冠冢。
  这墓冢之名叫天语阁。
  世人只知他夜夜欢歌,却不知那邺城最大的欢场到处布着暗线,这七年来,牧之通过这些暗桩和天语阁的情报将官场里的秽恶皆拢了七七八八,锁在那一个个绑着红绳的小抽屉里。
  他在等待时机,将这些踩过谢师的人的秽迹公诸于世,那昏君给谢师的降罪书,他要在每一条之下找到真正的始作俑者,让那昏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高楼倾,朝臣死。
  他的复仇之路蛰藏了足足七年。
  直到那个雨夜,藏书阁的暗室告破,她就知道他要开始动手了。
  可他极少会在人前施谋,他真是半分委屈都不想她受着啊。
  娴贵妃半眯着眼,笑言:“殿下说得没错,你舅舅确实极心悦你的舅母。”
  -
  楚引歌虽未被选中“成童礼”的画师,但心中也是畅快十分。
  特别是听到那些人在暗中议论:“世子爷都那样明晃晃地将世子夫人挂在嘴边,那楚编修还和世子爷走在一块,真是丢我们画院的颜面。”
  “听说世子爷和楚府嫡女从老一辈就有婚约,就等这嫡女及笄了,这楚编修好不要脸,竟公然和自己的妹夫搞在一起。”
  “她都已十六还未许配人家,恐怕早存了攀高枝的心。”
  ……
  楚引歌却在甬道宫墙这头听得乐不可支。
  身边的人斜睨看了她一眼,声色懒懒:“夫人就这般喜欢公然调情?”
  楚引歌失语,怎么何事都能被他说得这么……荤?
  又听他续道:“他们私下用如此秽语说你,不恼么?”
  楚引歌摇了摇头,眸底是可见的畅快:“不恼。爷,你恐怕不懂,一时的让步是为了以退为进,待他们发现我就是世子夫人后还不定怎么懊悔呢。”
  她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爷,我这才感受到如何将人打得既狠又毫不费力。”
  白川舟见她的瞳仁是掬着星光的璀璨,樱唇在光下泛着水盈。
  让人看着,就想咬一口。
  他的舌尖抵了抵腮,眼尾上扬,他的小夫人还在这教他为人处世呢。
  她骨子里的狠戾和他还真像,都喜欢放长线钓大鱼。
  他轻笑,从袖中拿出一小糖,剥了糖纸,递到她唇边:“张嘴。”
  楚引歌已能闻到薄荷糖饴的清甜,檀口微启,舌尖就感到了甜津津,香馥在唇齿间漾开。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眼角稍弯,俯身笑道:“赏我聪明的小夫人。”
  那薄荷似在舌尖生了花,有点像天语阁的薄荷酿,带着迷醉。
  楚引歌垂眸看着凌霄在宫墙上的花影摇曳生姿,思绪却随风飘到了别处。
  他说小夫人时的嗓音,过分好听了啊。
  她长睫微敛,抿了抿泛甜的唇,嘴角不受控地上弯。
  只有落在地上的凌霄花瞧见了。
  笑得那么甜。
  -
  可之后的两天,楚引歌就没再遇到这个称她为小夫人的男人了。
  但他依然会让立冬来接她上下值,她莫名有些气恼,这算什么,撩完她就跑?
  不知他又去哪里孟浪了,又在称呼其它的小娘子为小夫人。
  她想表现得不在意,可好像连立冬都发现了她的忿忿不平,在第二日送她下值时,温言道:“世子夫人勿恼,爷办大事去了。”
  楚引歌轻哂了声,他整日提笼逗雀,莺歌燕舞,能有何大事。
  他好像比她适应得更快“表面夫妻”这回事,和她在一块时装得关情脉脉,但平日里连个人影都未曾见到。
  而她,却太过当真了些。
  连听到旁人说到“夫人”一词时,心都会咚咚直跳,脑海中浮现那人薄唇微勾时的模样。
  楚引歌的胸口如堵了团泡水的棉花,沉得提不起气。
  她又不是整日无事做,她要上值,又要寻《赏莲图》下落,若是真找不到,还得同那阁主周璇周璇。
  她也很忙,有很多很多的大事要做。
  这般想着,堵塞感被冲淡不少,楚引歌回头对立冬淡声道:“回去告诉你家爷,侯府的马车太慢,日后妾身还是自个儿去罢,就不劳烦世子爷了。”
  立冬看着夫人清妍背影,挠了挠头,这两夫妻实属难伺候,一个要他行车慢些,他这两日好不容易将马儿调.教地放慢了步调,另一个又嫌他过慢了。
  他想到世子爷出门前的嘱咐,梗着脖子喊道:“夫人,爷说让您别忘了明日请他吃饭一事,他来接你。”
  立冬看夫人的脚步明显一顿,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似听到了夫人“哼”了声。
  他心震了震,还是让爷来哄夫人罢,他是看出来了,世子爷虽头回追姑娘,寒碜又暴脾气,但对待夫人倒是很有一套章法。
  他牵着缰绳,侯夫人果然说得对,这两人是天赐的良缘……
  而这边楚引歌往素心苑的廊下走去时,就听到一声房内的哀嚎:“棠棠……”
  她抬眸一看,阿妍鬓乱钗横,眼眶通红,明显是哭了许久,心中讶异:“这是怎么了?”
  楚诗妍一把就将她拉进房内,阖上门,抱住了她:“呜呜……男人都是坏家伙,宋誉也一样。”
  “他如何了?他还让我同你说,已逐句通读,让你详看,我那日走得急,忘了告诉你了。”
  而且师父都说宋誉还挑灯夜读,勾圈画点,这不是对阿妍挺上心的么?
  但这一说,楚诗妍更是痛哭:“你先看看他写的回信罢。”
  楚引歌一脸疑惑地展开,那信纸传来阅去,已是皱皱巴巴,薄如蝉翼,她捋了捋。
  看了半刻,不禁笑出了声。
  阿妍絮絮叨叨写了她见到宋誉的情形,从周围的景写到宋誉的人,词藻华丽,但就是……不甚符合常识。
  比如她写河中鸳鸯唧唧,宋誉在下怼道,宫门边的河道水流湍急,鸳鸯早被水冲跑了,再譬如她写红豆树开了花,入骨相思知不知,宋誉圈注道,红豆树的花期在四月,现已仲夏,早谢了。
  楚引歌笑意难掩:“你们这书信倒是有趣,我还从未见宋誉给其他女子回过信。”
  “棠棠,连你也取笑我,”楚诗妍撇了撇嘴,“其实一开始看到他的回信,我还挺高兴,至少我们说上话了,可刚刚我去街上买胭脂,恰巧碰到下值的他。”
  “他直言,不会喜欢胸无点墨的女子。我一急,说他那日分明多看了我两眼,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楚引歌好奇:“他如何回?”
  楚诗妍捂脸,声色闷闷的:“他说他也实话相告,的确是多看了几眼,因他从没瞧见过绿齿,才瞧了瞧,想不到齿上的竟是菜叶。”
  她懊恼地“啊”了声:“棠棠,丢脸至此,我不想活了呜呜。”
  楚引歌拍着她的后背,又觉好笑:“他定是逗你呢,那日我就在你身侧,若是贝齿上真沾了菜叶,我岂会瞧不出来?”
  “真的?”楚诗妍抬眼,眸光又变得透亮,“可他为何要如此?”
  楚引歌还未答复,就听她自言自语道:“他是不是以为我这样就断了念想?”
  楚诗妍忽然就昂扬了斗志:“定是这个缘由,他自己都说了瞧了我两眼,定对我也有心意。可碍于门第,他不得不让我先斩断情思,他对我真是用心良苦。”
  楚引歌:“……”
  但她看着楚诗妍时雨时晴,满脸春色,不禁想到了自己。
  是不是情念中的女子都如此,会因他无意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词就变得患得患失,顾影自怜。
  她心里的小人,何尝不是如阿妍这般疯疯癫癫?
  又见阿妍抱住了她:“棠棠,定是我上封书信浅见薄识,宋誉说他喜有底蕴的姑娘,你读书多,帮帮我。”
  “可我倒觉得你那封更日常……”
  “不,”楚诗妍斩钉截铁道,“我不要日常,我要有文化。”
  在她的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下,从未写过情笺的楚引歌经过彻夜思虑,着墨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意绵绵的信笺——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