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欢/嫁给纨绔世子爷——浅浅浅可【完结】
时间:2023-11-11 23:11:29

  但想是这般想,心却管不住,在榻上辗转反侧了一夜。
  直到鸡鸣声响起,晨光熹微,楚引歌实在睡不着,索性起了,顶着泛青的眼圈去向姨娘请安。
  刚走至西厢门口,就听到姨娘的笑声,她好久没听到她这么开怀地畅笑了。
  楚引歌脚步一顿,问向垂门而站的奴从:“是阿妍回来了?”
  那奴从还未答,就听里面另一道熟悉的声色响起:“……棠棠画得极好,她竟能想到用小和尚下山挑水去隐喻深山藏古寺,实乃人间妙手。如此出色,还是姨娘教导有方,是小辈高攀了。”
  又听姨娘轻快地笑出了声。
  边上的奴从这才讪讪答道:“是世子爷。”
  楚引歌失语,缓步步入堂内。
  抬眸间就见那人一身风清月白的广袖华衣,长发不似平日那般用玄带半绾,而是郑重其事地束了羊脂玉冠,多了几分贵气,他本就长得俊朗,眼下唇角的弧度微弯,更是让人目眩。
  难怪屋内的奴从皆是垂首红了脸。
  “棠棠起了?正等着你一起用膳,过来坐。”
  他可真是不甚客气,声色琅琅,全然当成自己府上那般自得,但他当着姨娘的面这样亲昵地唤她闺名,连她都不由得面红耳燥。
  楚引歌慢慢挪移,正要坐在姨娘身侧,却未料被白川舟拉了过去:“你坐那挤着姨娘了,坐我边上。”
  姨娘,叫得可真亲切,这是她的姨娘,又不是他的。
  楚引歌心中轻嗤,抬眼就见姨娘颜笑深深地看着她,她忙坐下轻咳了两声。
  她可是没忘昨日白川舟在车厢内说的种种,他虽是一口一个夫人,却早早存了纳妾的心,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她往赵姨娘身边挪了挪,盛了碗清粥,声色温柔:“姨娘吃。”
  尔后垂手放于膝上,一副乖巧状,刻意避开了那人直勾勾盯着她的目光。
  却不想白川舟往她身侧轻移。
  楚引歌欲再挪,手背上却忽然一沉,温热的触感瞬间散逸。
  她的腰板倏尔挺直,后脊梁滚过一阵阵惊颤。
  他在梨木圆桌下抓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
  窗外竹林簌簌,窗内的侍奴皆眼观鼻鼻观心,若是留心观察,便可看到桌下的一只手掌正紧握着一绵软柔荑。
  楚引歌娥眉微蹙,瞪向白川舟,可那人的眸底是几不可察的笑意。
  她欲挣脱,他却追之,在她的手心轻挠。
  楚引歌忍不住嗳出了声,赵姨娘停箸望了过来,她杏眸弯了弯:“刚刚手上有细蚊,有些痒。”
  姨娘倒没有起疑:“这后头就是竹林,蚊虫是挺多......”
  楚引歌没听到后头的话,只看得姨娘的唇一翕一合,却完全听不清她的话,因白川舟的修指在缓缓地沿着她的手心,如藤蔓般攀着向上,直至十指紧扣才停歇。
  她面上是可见的诧怔,还有几许慌乱。
  又听到桌上轻扣了两声,楚引歌这才回神,是姨娘在说话:“棠棠?”
  楚引歌这才发现自己盯着白川舟太久了,脸红地发烫,忙垂眸歉声道:“在姨娘面前失礼了,我是想问世子爷怎么来了?”
  桌下是绞缠的十指,极牢极深,她愈想甩脱,他就愈紧紧桎梏。
  桌上,白川舟却淡然浅笑地看着她,佯装无事发生,嗓音温煦清朗,反问道:“棠棠说我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世子爷终于牵上手了,撒花~
  明天上夹子了,有点紧张,来发发红包吧,此章留评掉落20个红包~
  注:深山藏古寺是参考了北宋翰林图画院的考题。
第27章 来敷药
  她怎么能猜到他为何而来。
  她是让他请期之日来, 谁能想到他才刚过鸡鸣就坐在这了,夜灯都还未燃尽,他这是去过了烟花柳巷就直奔楚府而来了罢。
  楚引歌觑了白川舟一眼。
  见他不似平常的散漫, 而是姿态端方, 后背笔直, 两袖宽风, 倒真像极了她与他嘱托的“恭而有礼,谦谦君子”,还那般含笑看她。
  但他在桌下的手却极不老实, 拇指如蜻蜓点水般轻蹭着她的手背, 漫溢着撩拨,却又带着些许挑衅。
  狭眸掠过一抹玩味之色,似在说, ”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来了。”
  这人怎么能将两副面孔伪装地这般好?
  楚引歌的心跳得极快,若被姨娘发现他们在案下牵手,也太不合礼数了。
  她避而不谈他为何而来, 浅笑道:“爷既然来了, 就吃点罢。”
  她的左手被牵制,但不妨碍右手执箸, 眉眼一弯看着他:“爷怎么不动筷?莫不是在嫌府内的膳食粗陋?”
  她就不信她这般说, 他还能不将手松开。
  果然姨娘看了过来:“可是不合世子口味?我让小厨房再重做一桌罢。”
  其实这一桌珍馐也是在世子爷早间来的时候, 紧赶慢赶新鲜出锅的。她看着那玲珑水晶包、五福蓿糕、燕窝鸭條汤等精品略略皱眉, 小厨房的开支是由素心苑自个承担的, 这一顿棠棠得上工两个月才能赚回来。
  她倒不是心疼钱财, 而是心疼棠棠。
  如春正要撤菜, 却听世子爷说道:“佳肴甚好, 只不过棠棠还生我的气, 我尚不敢吃。”
  语气中是可闻的委屈,还那样眼尾微勾,巴巴地看着楚引歌。
  楚引歌语噎,不仅姨娘看着她,连周围的余光皆像细碎的尘从四面八方向她扑来。
  他这口吻,倒像极了上准岳母家告状来了。
  他怎么能这么无赖......
  姨娘殷切问道:“两人吵嘴了?难怪昨日看棠棠回来满脸惙惙。”
  “虽说你们也还尚未行天地之礼,但纳征已过,聘书和礼书皆已送至楚府,也算是名义上的夫妻了,这夫妻之间有磕磕绊绊也实属正常。”
  又听世子爷笑说道:“姨娘说得极是,不过昨日是我不好。瞧棠棠这眼青的,应也是同我一样伤心,一夜未眠罢?”
  楚引歌皮笑肉不笑,可真是要叩谢他了,真会击中要害,这天色尚未明,旁人本还未察觉,这下都望了过来。
  她怀疑他就是故意这般说来引人注意。
  果如所料,姨娘再次中计。
  她见楚引歌眼睑下方青灰黯淡,眸底透着殷红血丝,心中惊诧,一人辗转难眠,一人清早登门,想不到两人的感情竟是这般好,看来这桩婚事还真算不得荒唐。
  她心中欢喜又心疼,问道:“所为何事,至于气到现在?”
  楚引歌张了张嘴未语,嗔看了白川舟一眼,且看他如何解释,若是姨娘知道这纨绔世子爷在她还未过门之前,就早已心存纳妾之心,恐不会这般好言相劝了。
  她深掐了掐他的指背,但可惜她因画画之故,未留长甲,即便使上全力,也好似猫爪轻挠,反倒勾到人心里去了。
  白川舟挑了挑眉,小夫人总是撩人不自知。
  他轻笑了声,声色柔和:“无所大事,昨日送棠棠回来时,我犯困睡着了,棠棠好心,想拍我喉间小蚊,却被我抓疼了手,这才气坏了。”
  屋内众人惊愕。
  首先昨晚是世子爷送二姑娘回来的,感情甚笃,再次,二姑娘竟帮熟睡的世子爷拍蚊,温情蜜意,末后,马车内两手抓疼.....简直令人遐思联翩。
  这哪是什么吵嘴,简直就是蜜里调油。
  如春站在一侧,偷偷往桌下望去,瞧见那十指紧扣、交叠而缠的手,心中大喜,还冲赵姨娘点了点头,两人的感情果然如世子爷所言,唇不离腮。
  楚引歌自是捕捉到了如春炙热的眼神,姨娘含蓄的笑意,倒真像坐实了她和世子爷情深似海。
  她又去瞧那黑白颠倒的罪魁祸首,只见他又要轻启薄唇,不知又要说出何令人想入非非之词,忙笑道:“哪还气着,快吃罢,姨娘你也吃。”
  那人摩挲着她的手背,莞尔:“棠棠真不气了?”
  楚引歌从齿缝中吐出三字,强颜欢笑道:“不气了。”
  白川舟勾了勾唇,这才恋恋松了手。
  待早膳食毕,天色也还尚早,听姨娘说道:“这纳征之时,女方需得回礼,想必楚老爷和王夫人思子心切,定是将此步忘了。”
  她唤道:“如春,将我妆奁里的玉璜取来。”
  竹林晨间薄雾渐散,萋萋绿影,室内的奴从皆被清退。
  楚引歌见姨娘掌心静躺着两块半圆形双鹤玉璜,上有玉钩,轻轻一扣,两玉璜又可变成一个圆玉佩。
  她将玉璜一人一块放入白川舟和楚引歌手中,温声道:“此乃我母亲在吾出嫁前所赠,说是同心同佩,可惜我没遇到那个跟我同心之人。姨娘看你们情真意切,满心欢欣。”
  又转向世子爷:“世子,棠棠日后就要交托于你了,姨娘斗胆问一句,你可保证此生与棠棠相敬如宾,绝不负她、欺她、辱她,以白头之约,至死不渝?”
  她的言辞恳切,带着母亲对女儿的拳拳之枕,一片至诚。
  可姨娘所求的人是一个日日朝歌夜弦的纨绔啊。
  楚引歌敛眸,此人昨日还在马车上说她宽宏大度,问她抬妾意愿,这样的人怎可能同她白首不渝。
  而且要这保证有何用,无论说什么,她和世子爷的婚事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楚引歌拉了拉赵姨娘的衣角,周旋道:“阿娘,莫要为难世子爷罢,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
  却不想只听地颤了声。
  她回头看,白川舟已撩袍跪在姨娘面前。
  光从片片竹叶的罅隙中钻进,叶影斑驳落在他的风清月白的华袍上,皎如日星。
  四下阒静。
  她垂眸看他紧握玉璜,满脸虔诚,低冽的声色敲冰戛玉:“牧之定不负姨娘所托,与棠棠一堂缔约,良缘永结,护她、疼她、惜她,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振振之音,掷地有声。
  楚引歌忽然感到胸口有一朵金莲沿着血脉在盛大涌开,她竟一时喘不上气,原来誓言的冲击力竟会这般强烈。
  她仿若看到渲染而上的烟花,她就站在银树之下,任由这星星点点朝她砸来,她无法抵挡。
  她知道白川舟定是为了哄骗姨娘开心才如此说,他惯会做人的,但确实是骗到姨娘了。
  也骗到她了,一击即溃。
  楚引歌眼帘微敛,收拢了自己凌乱的心。
  赵姨娘已是乐得喜不自胜,忙虚扶让白川舟起身。
  只听廊下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赵姨娘,棠棠是不是在你这儿?千万别让她嫁个那破烂世子!”
  她应是刚回到府上直奔而来,跑得极快,后头有奔波追赶之声,“大小姐,您慢点!慢点!先去见过夫人再来罢。”
  木门被轰然推开,楚引歌就见楚诗妍气喘吁吁地跃跑进来了。
  她的目光只注意到了楚引歌,拍了拍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脯,口干舌燥,哑着嗓子道:“棠棠,快......快给我水。”
  楚引歌忙递了杯盏过去:“跑这么急作甚?”
  楚诗妍仰头饮尽,拿手背一抹:“你都不知我是从外祖母家骑马逃出来的,我昨晚偷听到外祖父母说,那侯府已是来下过聘了,这风流臭男人动作倒快,你......”
  她听棠棠重咳了几声,本想问她是不是因此事上火,但余光一扫,这才注意到姨娘身边还有个挺身玉立的男人。
  深眉亮眼,眉目多情,似森魅。
  她顿觉不妙,挡手轻问:“这人是......”
  楚引歌看着她欲盖弥彰的手掩,失笑了声,也用手掩唇,轻言道:“是你说的破烂世子,风流臭男人。”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楚诗妍便如鼢鼠般逃窜了门外,楚引歌忙追了出去,丢下一句:“爷在马车边等等卑职。”
  屋内就剩赵姨娘和白川舟两人。
  赵姨娘拢了笑意,面肃看着他:“我自知时日无多,还望世子爷给个准话,刚刚所言当真?”
  “绝无半分虚言。”
  看了大半辈子的魑魅妖魔,她早看出世子爷并非表面那般放诞,便试探问道:“那你可知棠棠并非我所出,我曾用母家势力查过……”
  “我知她身世。”
  白川舟稍作打断,声色沉如磐石,眸光深邃似渊,看着她,“我知她生父生母为何人。”
  赵姨娘愣怔,“既如此,你可曾想过,她知道真相后该如何自处?你为何还敢娶她?”
  他再次撩袍而跪,“姨娘,侯爷是侯爷,我是我。”
  “我以赤心在您面前起誓,无论棠棠对我如何,牧之定护她一世安愉。”
  -
  白川舟从素心苑西厢出来后,在庭中驻步,看了眼东厢紧闭的门窗,那上面贴有她提笔写的“褔”字,红底黑墨,流风回雪。
  她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擅画画,可舞剑,还会写得一手好字。
  他的小夫人,还真是了不起。
  想是今年除夕,这样好看的字便会贴在自己的府上了罢,他可以和她一同写,一面窗贴她的,另一面窗敷他的,并排而立。
  他的眸中是几不可察的浅笑,温柔似闪着粼粼的水波。
  东厢屋内似有争执传出。
  习武之人的听力本就异于常人,更何况那楚诗妍咋咋呼呼,他停步了会,更是听得一清二楚:“……棠棠,你万不可嫁给那世子爷,你不知哥哥想娶你。前日我随外祖母去牢中看他,他尚未得知楚府要用你去换他,还拜托我多看着点别让母亲欺你,让我同你说,太子已允诺见他,你且等他出来。”
  白川舟的神色一凛,眸色倏尔冷降。
  楚翎?
  共同生活了十一年,却有着这般心思。
  嗬,腌渍。
  他的心中不快,欲要再听楚引歌如何答复,却见一着圆领绿衫小奴笨拙地看着他,似是听赵姨娘唤过叫如春。
  她说道:“世子爷,庭中只有一条路,府门往那儿走,奴带你去。”
  她刚刚的眼神仿若是在看一个痴傻世子,只有一条路都不知如何走,白川舟轻啧,这呆头呆脑的劲,倒是和立冬有得一拼。
  白川舟睨了眼那个“褔”字,信步往府外走去。
  云雀在檐下叽喳,屋内却陷入了沉默。
  楚引歌一时没反应过来:“……阿妍,你是说阿兄要娶我?”
  楚诗妍颔首,语气肯定:“我去看他时,他还同我说让我留意下城中别业的地段,若是你得闲,让我们一同去选。”
  楚引歌愣怔,尔后正色道:“阿妍,若是你再去牢中,便同他说清楚,我已与世子定了亲,让阿兄莫要再胡言。此事我也全当不知,莫要再提。”
  且不说她对楚翎无半分男女之情,就论王氏是楚翎的生母,她就不会嫁给他,恐怕这也是王氏所愿。
  楚引歌想通了许多,王氏如此迫切让她嫁入侯府的原因,除了要救楚翎外,就是知道了他的心思,王氏绝不可能允许她成为楚府的嫡媳,王氏得趁楚翎回来前,就将她送出楚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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