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欢/嫁给纨绔世子爷——浅浅浅可【完结】
时间:2023-11-11 23:11:29

  可现在娘娘的手中却有着最负盛名的《赏莲图》,这让传言倒有了几分真实。
  不过对楚引歌而言,确实是个好消息,她本来对于生父生母死因一事已陷入绝望,现下又如枯树逢春,发荣滋长。
  虽然她和娴贵妃不甚相熟,但她们共同认识,一个男人.......
  楚引歌拍了拍手:“不错,饶你一命,再探再报。”
  薄暮冥冥,下值钟声飘荡悠扬。
  楚引歌和宋誉走至宫门,远远地就瞧见了那辆奢华的马车。
  她其实有些奇怪,他能将“蔷薇居”那院落布置得典雅脱俗,怎么这马车天天显在人前的,却装饰地这么.......风骚?
  就怕所驰骋之处不知道是他世子爷驾到似的。
  宋誉用手肘戳了戳她,轻笑道:“一个男人。”
  “宋编修,你的命不要了是么?”
  身边的人瞬间就如风般飘远了。
  楚引歌轻啧,不知阿妍看中他何点了,性子无世子爷的那般意气风发,爽朗清举,样貌也全没世子爷那般眉清目秀,神玉为骨.......
  见立冬跑上前来,她敛容,压了压向上的唇角。
  “夫人,爷昨晚连夜去了织州,不一定能赶得回来,让我送您去慎刑司。”
  “织州?”楚引歌问道,“他去那里作甚?”
  织州离邺城不算远,六百里地,但来行也得一天。
  立冬笑了笑:“爷说那里的织云锦色泽鲜妍,天下一流,他算了算日子,再不赶着做婚服,恐是来不及,他便连夜赶过去了。”
  织云锦寸锦寸金,寻常百姓穿不起,王公贵族用时都得斟酌几分,但因产量低,若是买不着,用次一等的苍锦也是极好的了。
  楚引歌倒是没多想,只觉这纨绔对婚事确实有心,但也确实很闲,为了布料能特意跑一趟。
  立冬又从袖中拿出一字条,很是神秘:“夫人,这是爷走之前让我交给您的。”
  楚引歌怕他又说令人脸红之词,没好意思当面展开,上了马车,才敢徐徐看之。
  上书只寥寥一语:“补偿我。”
  龙飞凤舞,语气轻佻。
  纵使只是看字,楚引歌已然能想到他说出此话时的那懒散口吻,漫不经心又充满蛊惑。
  她一阵面热,将纸揉成一团,丢至一边。就买几块破布,还要补偿……他肯定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车轮辘辘,那纸团也跟着来回摆动。
  在慎刑司门口停驻的那一刹那,楚引歌又将那字条抚平,悄悄地放于怀中……
  而另一边的白川舟其实并未去织州。
  早在确定要娶楚引歌时,他就遣人去购置了上等的织云锦,那些锦缎此时正安稳地放在库房里。
  他也想随她去慎刑司,见见那有非分之想的阿兄,但他此刻动不了。
  他正单腿高悬,躺在天语阁暗室的榻上,纱布裹缠了数圈,依然有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渗出,可想见是极疼的。
  痛感阵阵袭来,让他不由得想到昨夜那一顿鞭笞落下时的强烈感知。
  他也觉得该打,从他知道楚引歌的身世时,他就知道这一顿打定是躲不了的。
  而打他的不是旁人,是楚引歌的师父,谢师的密友——宋沂。
  白川舟苦笑,他只是没想到宋沂会直接找到天语阁来。
  在天快破晓之际,众人屏退之后,宋沂一棍就打在了他的膝弯处,令他直扑跪地。
  宋沂颤举着手指着他,“你明知道她是谁,还要娶她?你怎么敢的啊!”
  “她的父亲死在谁手上?那七十八条人命又是被谁抹杀了去?啊?白牧之!你这个字是谁取的,你有没有良心!你有想过她得知真相后该怎么面对她自己?你非得让她也死在你父亲手上,你才甘心是么!”
  白川舟不发一语,生生受着他在腿上的棍打,暗风从方砖渗上来,寒涔涔地直往他的膝骨里钻,那一刻他才觉天语阁的地砖过于冰凉了。
  直到他的喉间涌出一口鲜血,如红蔷薇在砖上盛开,将那些冷风都逼堵进了暗缝里。
  宋沂才气喘地将棍扔到一旁。
  颤声高斥: “你明天就将这门婚事去退了!她不能嫁进侯府。”
  白川舟抬头,忽道:“宋师,我起念娶她时并未知她是谢师之女,只是因为她是楚引歌。”
  他用手背抹了把唇边的血,笑道:“我要娶她,只是因为她是楚引歌,是我白川舟爱慕之人,她不会死,我不会让她死。”
  “谢棠此生只会是吾妻,还请宋师重责!”
  ……
  与侯爷的三十杖责不同,这一顿打让他觉得畅快畅意,特别是在宋师临走前说完“抽空让棠棠领回来吃顿饭”之后得到了全数疏解。
  白川舟勉力撑起身,绕开圈圈纱布,腿上皮开肉绽的血口一触即抽搐,脚趾受不住疼般弯曲,全身的胫肉都跟着震颤,额头上冒出巨大的汗珠。
  但他苍白的唇却在暗色里勾了勾。
  啧,当她的男宠可真不容易。
  白川舟的喉结轻滑,眸色黯深,他被打了哪里,就咬她哪里。
  他得向她讨回来。
  作者有话说:
  睚眦必报的世子爷:咬这咬那。
第33章 怀疑你
  慎刑司内。
  甬路两侧是幽幽烛火, 似孱弱魂魄在招摇,因终年不见阳光,牢狱内泛着潮腻之味, 令人作呕。
  楚引歌搓了搓鼻子, 转弯处摆满了各类令人头皮发麻的酷刑刑具, 森森阴气在地牢里横冲直撞。
  一拐弯, 便是楚翎的囚牢。
  他毕竟是金吾卫首领,即便关押,吃穿倒是不用愁, 牢内也会有狱役收拾, 不至于过于脏乱。
  但在这样的环境呆上数日,最先摧残垮塌的不是身体,而是人的意志心性。
  光是每日困于咫尺之间, 精气神就先给你消磨了大半。
  楚引歌看向楚翎,确实如阿妍所说,瘦得不轻, 似嶙峋的玉雕, 形销骨立,但气色瞧着还行, 眸色清明。
  她福身欠礼, 清音唤了声:“阿兄。”
  一袭墨绿随着动作轻摆, 像只盎然的蝴蝶给这死气沉沉的牢狱中带来了一丝喘息的生机。
  楚翎看着她秀靥清雅, 柳眉之下是那双令人魂牵梦绕的澄澈眼眸, 多日未提的唇角倒是显而易见地向上一弯:“棠棠来了。”
  他的语气有些过于亲昵了, 楚引歌觉得不适, 但总得寒暄几句:“阿兄的身子可还吃得消?”
  “尚能承受, 让你们担心了。”
  他猜她既能来见他, 必是阿妍去告知的,那想必他的心意,阿妍定也说了。
  他就往前走了几步,身上的镣铐哗啦啦地在囚牢中回荡,刺耳十分,他怕吓到楚引歌,马上就停了下来。
  双手向下摆着,有些窘迫的局促。
  他想告诉她,她能来看他,他的欢喜,可是他眼下的境遇,让他觉得有些难堪。
  “抱歉,可是吓到你了?”
  楚引歌笑了声:“阿兄,我没那么胆小。”
  她怕他又要当着她的面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倒不如先断了他的心思,便添言:”我快嫁为新妇了,没那么胆小。”
  楚翎的瞳仁明显一缩,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快嫁人了,阿兄。”
  “为何?为何!”楚翎已顾不得刑具之响,走至她的面前,“可是母亲逼你的?定是她!我就知道她若得知我的心意,必会阻拦你我。”
  “还有那娴妃妖妇,她定与天语阁有着勾当,那暗室的'天语'二字定是她在装神弄鬼,她是故意让我撞见她的,她知道我会揭发她,她也知道我最近在调查天语阁,她想除掉我,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入狱。”
  楚引歌有些惊讶,她倒不觉得娴贵妃有那么大的本事认识天语阁的人,毕竟一个身处深宫,一个藏匿在花街柳巷,怎么都凑不到一块。
  她倒想起了那个雨夜前的黑影人,轻功了得,还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么一说,那几分黑心无耻道像极了天语阁阁主的做派。
  也就是阁主盗走了暗室里的东西,并留下了“天语”两字,这做贼做得还真是明目张胆。
  不过暗室的东西到底是何物,能让他亲自出马.......
  楚引歌在脑海中快速捋清思绪,压下心中疑惑,但面上不显,毕竟她若只是个七品编修或是楚家二姑娘,无论何种身份,都不应当知晓这些事。
  看来楚翎是着急了,有些口不择言。
  她浅笑了笑,好心提点:“阿兄,虽我听不大懂,但这毕竟尚在宫内,娴贵妃正是圣眷正浓之时,你这般大肆诳语,恐是不妥。”
  楚翎自知失言,但听楚引歌如此关心,心下一暖:“棠棠,你且在母亲那再拖一拖,太子殿下已答应明日来见我,我马上就能出去了,出去我就.......”
  “阿兄不必等太子殿下就能出来了。”
  楚引歌打断了他的话,她知道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等十月初六,阿兄就可以出狱了。”
  “十月初六?”
  “是,十月初六。”
  楚引歌莞尔,“我和世子爷大婚之日。”
  楚翎一愣,他脑子本就转得快,稍一思及就明白了,母亲和父亲定是去求了侯府,又不舍得让阿妍出嫁,就将棠棠塞进去。
  他向后踉跄了几步,摇头道:“棠棠,你不可以嫁给那纨绔,你的一辈子会被他拖累的。”
  他的喉间有血腥之气:“纵使.......纵使不嫁予我,你也不该受这样的糟蹋。”
  他的棠棠,是多么美好啊,就那么笑着,都能让人心生温柔和怜意,即便他死在牢里,她也不该嫁给那游戏人间的风流浪子。
  楚翎握住她的手腕,言辞振振:“棠棠,我不需要你来牺牲自己救我,我一个将军,尚不需要一个女人舍命来救我,我会有办法救自己出去。”
  在甬道拐角处的白川舟懒懒地倚靠着墙听了半晌,哼笑了声,说得倒是大义,但他那办法倒不算光明正大啊,太子爱美色且在床笫一事上有怪癖,楚翎便托人送了若干的扬州瘦马送进了太子府,这才博得太子欢心,求得一见。
  他轻嗤,这是赔了多少女子才得来的办法。
  牢狱内阴风阵阵。
  那铁链的冰凉贴着楚引歌的玉肌,沁寒刺骨,她挪开了楚翎的手,双目盈盈:“可是阿兄,我不觉得是牺牲啊。”
  “什么?”
  “阿兄,世子爷对我很好,我是愿意的。”
  楚翎不敢相信自己所闻,眸光闪动,狠狠地揪着了楚引歌的衣袖,指节泛白,“楚引歌,你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她就那样笑着凝睇着他,“他单纯良善,对一个人好时,似会把整颗心都恨不得剖开给你看,和他呆在一块,我是自由的。”
  “你的意思是,你即便嫁给一个纨绔,也不肯等我出来娶你?”
  楚引歌抬眸看他:“楚翎,这两者没有关系。纵使你还是楚将军,未受过牢狱之灾,我也不会嫁给你。”
  她笑着,轻声说道:“纵使白川舟不是世子爷,但倘若遇上他,我还是会想嫁他。”
  “阿兄,你明白了?”
  楚翎眼眸低垂,见她的眸色璨如星辰,双颊透粉,他想到了去岁冬天时的初雪,她不知从哪跑回来,在府门口见到刚下值的他,甜甜地唤了声阿兄。
  也是这般眸光闪闪地说着初雪许愿最是灵验,阿兄不妨也试试。
  尔后就见她双手合十,眼眸紧闭,嘴里喃喃道:希望自己来年能春闱高中。
  他那时只觉小姑娘傻气,这万物都有定数,怎会因你的贪念而有所停留,该下的雪一场都不会少。
  可她后来,竟真的得偿所愿进入宣安画院了。
  这其实是一件极小的事,只不过这些小事在平日里被一件件惊心动魄的大事覆盖着,他以为很遥远了。
  但却在此刻倏尔放大,所有撩拨心弦的蛛丝马迹都在放大,她那动人的眼眸,娇艳的檀口,那件毛绒绒的氅衣,还有一触即化的初雪,这些细节都在当下清晰可寻。
  他的胸口被无名的手攥得紧紧的,痛得喘不上气。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傻,为何没有在那场初雪时,许一个愿望,愿来年能娶心上人。
  这样她是不是就会嫁给他了。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
  悔恨上头,楚翎变得有些怒不可遏,压低了声线:“他就这般好?值得你这般喜欢他?”
  他不明白她和世子爷也不过认识半月,但他和她已经认识十一年了,明明......明明就是他先认识她的,明明就是他先要娶她的。
  他抓握得用力,仿若下一瞬就要将她的藕臂折断。
  楚引歌这才瞥见了拐角的那一抹月白。
  她轻笑了声,眼眉不动声色地上弯:“是啊。”
  是啊,他是这般好。
  一声轻飘飘的是啊,让楚翎粲然的眸色瞬间瓦解,楚引歌看他的眸光蓦然就黯了下去。
  如果这能让楚翎彻底死心,楚引歌觉得自己不妨将话说得更狠戾些:“阿兄日后也会有喜欢的姑娘,愿阿兄与未来嫂嫂也如这般两情相悦。”
  这倒是她的肺腑之言,她一直把他当成阿兄相待,从未动过旁的心思,她也是衷心希望他能幸福。
  但话落进楚翎耳中,却是拍心揪肺般的疼痛。
  两、情、相、悦。
  这是最动听的情话,也是最扎人的刺语。
  楚翎猛一呛咳,神魂具乱,但手却未松,仿佛松手的一瞬,蝴蝶就要从掌心飞走了。
  她不知道她让他死心,其实是在让他死。
  “好一个两情相悦,楚引歌,好......好......”
  楚翎的声色如低沉的夜风,带点冷寒的颤,但手中的力量却陡然加重,楚引歌疼得皱了皱眉。
  下一瞬,就见楚翎头一偏,往地上呕出一口鲜血,有斑斑点点落在墨绿衫上,红得扎眼。
  腥气散在阴风中,有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看着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小脸,他突然有了想将自己的血染在她唇上的冲动。
  可下一瞬,他就感觉有一坚硬之物抵着他的胸口。
  是楚引歌握紧的拳头。
  他看到了她眸底的厌恶与反抗。
  拐角处传来清润朗声:“两位,可以松手了罢。”
  白川舟缓缓靠墙走出,月白的绸缎衣袍更衬少年的姿态闲雅,双手负背,嘴角微弯,笑如朗月入怀。
  可谁也没瞧见他背后的掌中把玩的两颗石子,若是楚引歌未出手,这颗石子足以让楚翎废了双腿,此生都痊愈不了。
  楚翎望了过去,楚引歌趁此松了桎梏,后退了几步,倚着牢栏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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