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慕亭心中松了一口气,小姑娘这是好了,给台阶下了。
她把‘小丸子’攥在手里,又翻腾了好一会拿出一个‘花轮’,两个一起交给阿姨付钱。
闷声闷气地,“我不管你喜不喜欢,反正我喜欢,我就要买,你爱用不用。”
说完把‘花轮’塞他手里,自己又自顾自地往前走不等人。
梁慕亭把手机壳换上快着步子追上她,把手机背面伸给她看,“好看么?”
姜冉竹撇撇嘴把头扭到一边,酸溜溜地“哼”了声。
梁慕亭把她的小手拉住塞进自己口袋里轻搓,“我们家小冉竹二十岁喽,大姑娘了,都能送礼物给我啦。”
时值隆冬,他的手指冰凉,从家里出来的急只穿了件单衣,攥着她的小手不久倒升起了温度。
然后怎么了呢,姜冉竹苦笑了下,好像没一个月俩人就分了手。
略略略…
大概和姜冉竹分手一年左右,那时候梁慕亭刚入管理层,在领尊举步维艰,董事会好多人都对他颇有微词,连喝了几天的酒才有人愿意与他合作,就因为一个过了时的破手机,他把人家儿子打的鼻青脸肿,到最后连合作也搁置了。
后来啊…
圈里不少人都戏称那手机是梁家公子的禁忌。
再后来,梁慕亭换了几次手机,型号却一次没有变过,身边的人才知道,难以忘怀的不是手机,是那个面值十元、磨的发白又幼稚无聊的手机壳。
哎?这手机壳上是谁来着?
又是谁爱看动画片来着?
谁也就没再问起过…
事隔经年,手机壳上‘花轮’的头发早已泛黄,他却还当宝贝似的用着。
因为曹雷宁那一下,大家都没了兴致,举酒独酌,各怀鬼胎。
梁慕亭把手机壳清理干净套在手机上塞进兜里,摸着烟想点上一根,睨着眼睛看了下姜冉竹,把整支烟掏出来扔到了烟灰缸里。
弯下腰拍了拍裤脚站起身,从身后叫她。
“姜冉竹。”
她回头,一双美目淡静如水。
“走不走?”
姜冉竹淡淡点了下头,眉眼耷拉下来,不是你让人把我接来的么?
她和其它几个人招呼了一声便随着梁慕亭走出包厢,经过来时那段路,梁慕亭自然而然地把人挡在身侧,挡住那些虎视眈眈的觊觎目光。
冉竹太美,尤其是这灯红酒绿下更显独特,他不能容忍旁人窥探她的美丽。
夜里车多,梁慕亭随着拥挤的车流慢慢往前开,一点也不急。
时而侧过头看一眼,她靠在窗户上看外头,旁边车上是一家三口,夫妻俩在说笑,孩子在后面闹,姜冉竹看得入迷弯了眼睛。
“那个女孩,和曹雷宁是青梅竹马。”
意识到梁慕亭提到的那个姑娘,姜冉竹正了正身子听他的话。
“听说家里破产了高中都没读完。”
前头的车动起来,梁慕亭轻轻踩了下油门跟着,叹了口气,“后来俩人再遇到就大概这样了…”
“他们俩的事我也不清楚,也是来B市才知道一些。”
“嗯。”
也没什么清楚不清楚的,都是明白人,风花雪月的那点滥事,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还有着那样一副好皮囊,沦落在这样一个境地,想都知道在这个无辜而又美丽的灵魂上经历过怎样难以言说的摧残。
她只是,很心疼那个姑娘。
那样年轻,那样美丽,那样…不堪一击。
梁慕亭转过头看她,盯着她挺翘的鼻梁细细说道,“曹雷宁放不下…”
“我遇见了能帮就帮一些,往后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也能少点后悔。”
姜冉竹抿着唇笑笑,“嗯。”
“我没误会。”
这人,这两年话是真多。
梁慕亭轻轻摆头失笑,无奈又愉悦,“知道了。”
“嗯。”
说实话,她虽说不上误会,但当时看他那样维护心里确实不怎么舒服,不过比起这点不痛快,她更多的是为那两个人的故事唏嘘,曹雷宁那样一个玩世不恭的人也会有动怒,那女孩也是,一双满不在意的眼底是道不尽的挣扎。
她眨着眼瞅窗外,内心惆怅…
……
‘醉初’顶层客房里,女人跪在地板上纵情吟叫,扭着腰身使尽浑身解数取悦身后的男人。
曹雷宁咬着牙狠狠掐着白羚的腰律动,手指印儿落在她纤白细嫩的腰间青紫不暇,一下比一下沉重。
这并不能被称之为欢爱,更像是掠夺。
白羚出入风月场十年,承受过痛楚的远比这要剧烈,可千千万万都比不过在他身下的痛苦,是羞耻,是不堪,是毁灭,是无法面对…
第34章
两人十分默契地对吵架的事情绝口不提, 就好像那场无果的争吵从未发生,那些中伤对方的话也从未说出。
可是,这世上有一个词,叫作‘覆水难收’。
他们刻意回避着的, 已然忘却了的, 正是他们不敢面对的。
……
余念真, 终于和那个辛苦创业交往多年的男友分了手,男友出轨被捉奸在床, 出轨对象正是他那个相貌平平的小秘书。
那两个人一起创业,一起奋斗,在一间办公室里干柴烈火,是革命友谊也是情非得已。
余念真找过去的时候正赶上人家姑娘一张巧嘴吞/舔着他的‘丰硕’, 眼镜滑落到矮塌的鼻梁之上,他那如痴如醉沉迷其中的神情让她恶心不已。
她想不通自己哪里比不过那个女人,身材、相貌、学识、家世…
哪一样,那个蓬头垢面眼镜片比胸厚的无脑女人都比不上!
事实证明,男人出轨与女人样貌无关,真是应了那句话,没吃过的屎都是香的!
她去酒吧买醉, 哭的一塌糊涂,睫毛膏沾在下眼睑黑压压一片好生狼狈, 烈酒一杯又一杯下肚,早已失去了本有的神志。
姜冉竹在‘醉初’寻到了人, 她最近和这忒有缘分,来这的次数比见梁慕亭都多。
嗯?她为什么又想到他?
嗯?她为什么要用又…
余念真抱着她鬼哭狼嚎, 鼻涕眼泪都蹭到了她的身上。
“冉竹…我好难过啊!呜呜呜…”
冉竹一边哄着人一边拦着她喝酒, 真有些吃力。
许是这边的哀嚎声太大, 不少人过来搭讪,冉竹抱着念真还得应对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好累啊!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们高中就在一起啊!高中啊!你知不知道高中的恋情有多难忘!”
冉竹无奈叹气,手扶在她背上顺气,声音软软的玩笑道,“我不知道哎,但是我前男友应该知道,他这方面比较有经验…”
她也不是有意,只是提起高中就能想到梁慕亭这个人,不管过了多少年,她依旧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哈哈哈。
“姜冉竹。”
“……”
她是出现幻听了么?
两个手臂架在余念真腋下,她费力的回过头,梁慕亭正狭着眼紧盯她,脸色十分难看。如果上一秒姜冉竹还在祈求上天别让梁慕亭听见那句玩笑的话,那么现在她祈求梁慕亭别走过来要了她这条小命…
“你怎么在这?”
他冷冽的声音响起,拧着一双眉毛看她身后的狼狈女人。
毕竟说了人家坏话,姜冉竹心虚地满脸赔笑,“念真喝多了…”
“送上楼,给你那同事打电话。”
“啊?”姜冉竹还没完全理解他的话,小夏已经走过来把人从她手中接过。
梁慕亭往前走了几步对上她茫然的目光,“你弄得动?”
“啊。”姜冉竹不太好意思地挠了下后脑勺,“那谢谢你了。”
“我,我,我跟小夏上去了。”
说着她就要跑,一边转身一边说,“等陶典来正好一起把我俩带回…”
去还没去上,人就被梁慕亭扯着手腕拉到了身侧,他笑吟吟地,“打个招呼,以前一个学校的,你学长。”
“啊…”姜冉竹顺着梁慕亭的视线看过去,乖巧颔首,“学长好。”
可她,不认识吖…
“哎。”那人点了点头,“你应该不认识我,我叫谢辉。”
“嗯,学长好,我是姜冉竹。”
她的声音脆脆甜甜,就好像还在校园时叫他一样。
梁慕亭没再言语,一个用力把人转了个身拉在自己身边,声音落在她耳畔,“一起吃,今天生意挺重要的。”
“可我不懂生意…”
“嗯,我知道。”
“……”
梁慕亭也没什么必须拉上她的理由,就是单纯的不想让她走而已。
不一会小夏回来,姜冉竹确定余念真无恙后便安静地坐在梁慕亭身旁。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除了小夏和郎樾以外她都不认识,只能默默坐着听他们谈规划,谈利润,谈她完全不了解的领悟。
梁慕亭是真正拥有王者风范的那种精英,餐桌上的他能谋善断,几句简短的话就能将对方节节逼退,几杯酒下肚己方的利益已达到最大化。
双方达成共识后,对面一个样貌清爽的年轻人开始客套。
“梁先生真是锐不可当啊。”
他笑着看了眼冉竹,目光又转向梁慕亭,“也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我叫秦鹏,咱俩还打过架。”
说完这人不好意思的大笑,“应该是你打我。”
梁慕亭这才注意到有这么个人,微愣了下点点头,“记得,都是些陈年往事。”
姜冉竹不记得这张脸,但是记得这个名字,当时梁慕亭把人打的住了院,她还特意去医院道歉,最后梁慕亭还是背了个处分,毕业设计无法参赛。
她那次去没见到人,只和家属道了歉,如今提起,她不由得想起从前,据说梁慕亭本科加研究生一共七年,就打了这么一次架,严重程度可与他那张脸的受欢迎程度匹敌,举校闻名。
可就是这样,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打架的真正原因。
那人性格张扬,一桌子大都是同校,吵吵嚷嚷地只顾着喝酒。
到了冉竹,他还毫不吝啬的露出了羡慕的赞许,“你们俩真是金童玉女,这么些年感情还这么好。”
“……”姜冉竹想反驳,可想想在酒桌上该给梁慕亭留面子,便笑着点了点头。
那人有点喝高了开始闹腾,嚷嚷着要敬冉竹酒,一桌子热闹起来,梁慕亭不想伤和气便替她一一拦下,一桌子人挨个灌他,他面不改色地陪酒,姜冉竹瞧着心惊肉跳。
实在没忍住,冉竹趴在他耳边小声呢喃,“别喝这么多了…他们就是灌你呢…”
梁慕亭笑,“我能喝着呢,别担心。”
望着眼前的小人儿心里发甜,伸手轻捏她纤细的小手指,她只当他醉了纵着他,暗自担心。
众人看着俩人说悄悄话起哄,秦鹏喝的五迷三道开始说胡话,哄闹间她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不知道,梁慕亭那时候和我打架就是为了这个姜学妹,不对…打我!打我!哈哈哈哈哈!”
话没继续往下说,梁慕亭又起身敬了他一杯。
那天下课有人在门口哄吵,只记得最后有人跟她说梁慕亭在篮球场,她顶着烈日跑过去,在篮球架下寻到了人,那个下午她都是混乱的,记不清时间也分不清地点,找到人之后也只知道哭,最后都不知道他的伤口有没有包扎好…
为了她么?
她怎么不知道…
可是不是为了她还能为了什么呢?
实验数据被清除他没追究,被人顶替了参赛名额他也没发火,到底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大发雷霆呢?
那个时候她一直想不通,他也从未与她提起,可是她相信,秦鹏的话不是胡言乱语,酒后吐真言也未尝可知。
第35章
梁慕亭又被一伙人拉着去喝酒玩牌, 姜冉竹见拦不下没再多说,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心思全然被秦鹏那句无心的话牵住。
“想什么呢?嗯?”梁慕亭慢声细语地问她,有那么一点沙哑带着浓重的酒气。
冉竹抬起清丽的眸子看他, 似要将他整个轮廓印在脑海里。
“我想出去透会气。”她小声询问, “行么?”
不行也可以不去, 去不去都行。
她也太乖了!又软又糯好想宠。
梁慕亭眼神有点迷离,瞄住她樱桃般透亮的小嘴往前凑, 凑到一半的时候冉竹轻轻偏了下头,他缓过味来闭着眼晃了两下头暗笑,“我陪你去。”
说着已经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清透的小脸。
她抬手拉他, 轻轻摇头,细声细气,“不用,你陪他们吧,我不去了。”
身后有人拉他下注,梁慕亭轻拧了下额头,看向她的目光始终柔和, 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低声呢喃。
“那你自己去,带着手机, 有事打电话,好不?一会我们就走了。”
“好。”
她笑起来, 声音脆生生的,点着头攥着手机从他身边经过, 梁慕亭描着姑娘的影抬着脖子盯了好久。
“行了啊, 人都被你看化了。”
有人调侃, 梁慕亭也不在意,只顾着咧嘴笑,视线也不见收,盯着那扇被她关上的傻乐。
恶臭!
姜冉竹在公共卫生间找到了吐的昏天黑地的秦鹏,递了纸巾给他。
秦鹏迷糊着抬头,“哎呦,学妹啊…”
接过纸巾擦了几下嘴,“来找我问梁慕亭吧?”
他口齿不太清,努力抬着眼皮冲冉竹笑。
“嗯。”姜冉竹不喜欢拐弯抹角,“我想知道,当时梁慕亭为什么打人…”
“您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秦鹏不拘小节地坐在了站台上,膝盖蜷着,一只胳膊搭在上头,咯咯直乐,“他是真疼你啊,在一块这么多年了也没和你说。”
“……”
姜冉竹没去反驳他的话,低着眸缓缓开口,“他对我是很好。”
“唉…我那时候糊涂,你别怪哥。”男人喝多了就好为人师,或兄或父,他仰着一张被酒熏红的脸问她,“姚診你记得吧?校花。”
冉竹从脑海里搜索了一番有了些印象,点了点头“嗯”了声,不过这人对她好像有很大的敌意。
“我女朋友!”秦鹏可骄傲了,然后叹了口气,“忒虚荣一人,就是嫉妒你。”
“不过学妹该说不说你比她好看了不是一星半点奥。”接着他又说了一大堆奉承话才展开重点。
“我当时在网站上发了不少诋毁你的图片消息…但是那些东西刚通过审核就被黑客攻击了!”秦鹏挠了挠头,“下午我就让梁慕亭给打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