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烟娇[先离后爱]——草笙日笠【完结】
时间:2023-11-12 23:03:29

  他眉眼微动,冲她轻轻颔首。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为了这杯大麦茶,他们的行程足足推迟了一个小时。
  席烟知道他性子,不是不守时的人,好奇问了句:“怎么这么久。”
  薄望京轻描淡写地说了两个字:“排队。”
  实际上这件事比他说的要曲折。
  这次带她来旅行,是意料外的行程。他每一天工作量有严谨稠密的规划,他不喜欢不在计划里的东西,但是席烟喜欢。
  冲动和意外能调动她的情绪,她也乐衷于此。
  前天他在车上闭目养神基本没睡,昨晚睡觉时快两点,因为他鬼迷心窍地想将今天一天时间都匀出来,发烧只是拿药压了,感冒没好。
  连轴转导致他身体吃不消,刚才买早饭的时候有一阵眩晕。
  老板是个善人,店铺里摆着一尊菩萨,一边将大麦茶封好,絮絮叨叨强行将他留在店里休息了一阵。
  说了什么他没上心。
  漫长的十来分钟里。
  他望着那身披灰尘慈目金身的菩萨,满心满眼想的是——
  她在等他。
第41章 是我的边疆
  席烟看起来对他的说辞深信不疑, 薄望京懒得用这种事儿卖惨,她一副毫无心事的样子,好奇张望来往的僧侣, 连他们手上的佛串都比他有吸引力。
  在她心里, 他好像无坚不摧。
  一杯大麦茶,席烟喝了两三口放在一旁,摊手问他要手机。
  她惦记那筒香。
  薄望京听完她的安排, 也没说要给她去付钱,买香就得自己买才虔诚,不想破了她的兴致。
  席烟跟着郑晚秋礼佛的时候, 规矩很多,有专门的人提醒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动作,又或者不能做什么,总能及时提醒。
  回忆起来,她和薄望京规规矩矩并排站,心里稚嫩又甜蜜地想佛祖好像证婚人。
  明亮的烛火风情摇曳, 她每次许下的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然而经历无数个冰冷寂寞的夜, 又会质疑。
  她真的配得到他的爱么。
  再后来, 配不配已经不重要, 奢望一个人爱自己,成功的几率比登月还难,她不觉得自己是那个幸运儿, 便降低了要求, 只要他不爱别人就好了, 冥行盲索地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能过。
  席烟付了香火钱,总共十块。
  还挺良心。
  别的景区这么一筒没个半个百下不来。
  只要和贩卖人类希望挨上边儿, 要么贵到离谱,要么低到扼腕,不存在中间数。
  半天没看消息,朱小麦的消息成堆了,除此之外还有条秦孟桓的,说是渠道搞定了,下周和船公司谈合作,看能不能降点运输费。
  跨国贸易,运输成本很高,要是能谈下来,可以省下许多钱。
  席烟坐回长椅一边看朱小麦她兢兢业业发过来的营业图,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一边说茶包卖得不错,另一边斟酌字词吐槽吸引不了路人进来喝一杯。
  她捧着手机陷入苦思,薄望京轻而易举将手机夺走,从买完早点到现在,她正眼瞧他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如果和在家里一样,大家各做各的,出来旅行做什么。
  席烟被吓到,还以为谁来抢劫,看清拿手机的人是谁后,有些恼:“管这管那,现在连手机都不让我玩了?”
  她屏幕没熄,薄望京正大光明瞥了眼她屏幕上的对话框。
  席烟担心他查她手机,别的没什么,她和舒畅的聊天记录不能被他看到,没什么好话。
  薄望京虽不风流,但席烟断定他手机里有很多蠢蠢欲动的女生,他不主动,不代表人家不主动,随便找一条都能闹他,激将道:“你要是看我的,我也要看你的。”
  薄望京不慌不忙关上她手机,没有继续探索的意思,将手机拿出来,好似随便她看,“世界上能查我的只有一种身份,你要是认,我每天给你查一遍。”
  这人永远能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细节上得寸进尺。
  席烟在这种时候十分开窍,瞬间明白了他在暗示什么。
  以前是他强逼的,要是今天她拿了这个手机,就当她同意和好了,方方面面的。
  席烟立马缩回手,怎么看这黑色机子怎么烫手,不在乎道:“既然你这么说,说明里面没什么秘密,我不想看了,没意思。”
  薄望京瞧见了她的动作,唇边逗玩的味道散了散,眼尾的水光在树影下一晃一晃,寒津津眯起来,勾着笑睨她:“高中跟踪我的时候不见你胆儿这么小。”
  “为什么不敢看你心里清楚。”
  席烟低头不肯说话。
  薄望京不甘心地抬了抬她的下巴,“就不肯再赌一次?”
  席烟憋闷道:“赌什么?”
  薄望京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强迫她看向自己,将人四指一拢,多余那根指向心脏,淡淡道:“赌这儿。”
  香火缭绕的大道人潮涌动,喧闹嘈杂,席烟却只看得清他的脸,嗡嗡声中唯独他的声音最清晰。
  她心跳得很剧烈,不是心动,而是心慌。
  她将手缩回来,像被烫到一样,“不要,我不赌。”
  她脑子飞快运转想起许多可能性,血液倒流,手冰得像冰块。
  她很害怕,她怕信了他的话,哪天他发现自己喜欢的不是她所有的样子,突然不喜欢她了。
  或者现在他只是没完全得到她,还有新鲜感,一旦她同意,他失去追逐的兴趣又抽离了怎么办。
  又或许他喜欢的仅仅是小时候救过他的小女孩,他恋慕的是想象中的白月光,和她长大后的本人大相径庭,有一天他意识到这个事实,又将她丢弃怎么办。
  单恋他十年花光了她所有勇气,她不想重蹈覆辙。
  席烟现在只想做一个自私的人。
  薄望京没让她跑,牢牢握着她的手,像安抚被猎人狙中慌乱逃窜的小兽,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等她平静下来,又强迫她抬起头,盯着她眼睛,分辨她的情绪。
  他在读心。
  席烟从所未有的冷静,说:“薄望京,你对面是佛祖。”
  在佛祖面前撒谎会有业报。
  薄望京鼻尖嗤出一丝笑,“然后呢?”
  算了,他也不信这些。
  席烟拎起香筒,仔细地吹了吹上面的灰,“没然后,香店老板给我写了一个拜佛的顺序,你要是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就算了。”
  薄望京还是跟来了。
  说是跟也不算。
  缘弗寺庙宇众多,长得还特别像,薄望京被席烟绕来绕去绕得没耐心,干脆抽了纸条牵了她的手带路。
  结婚这么几年他们话题不太多,主要是席烟也不关注经济板块,顶多就是看看哪个认识的圈内人上了头版,大概要往哪个方向发展。
  见着些道貌岸然的采访,和认识的共同好友调侃两句。
  更专业的,没有了。
  换句话说,她和薄望京根本不是一类人。
  薄望京以前也从不将就了解她,哪个时间段流行什么,上了什么新,珠宝包包,只管花钱买了送,就当尽了丈夫的责任。
  他的朋友,除开那些表面上恭维的厉害的,比较熟的只有江昊东,两人各怀鬼胎地围着他聊,气氛倒比往常轻松些。
  说起江昊东,都说他现在畏妻得厉害。
  席烟想起那些传闻便笑,“那么不着四六的人也有这一天。”
  薄望京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淡:“遇上对的自然会收心。”
  席烟把之前疑惑的问题提了出来,“你俩性子一个冷一个热,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为什么你独独和他关系好?”
  薄望京轻笑了声:“照你的说法,百分之九十的夫妻都不应该在一起。”
  席烟眼皮一抬,看他眼里含光,里面好似藏了点别的,立马错开。
  两人一路按着顺序礼拜,薄望京虽不信这些,但懂得颇多,他不像炫耀自己才能的伪学者,看到什么便滔滔不绝,都是席烟看了碑文介绍苦苦思索不得解,他才会在她纠结的地方说一两句。
  席烟跪得很虔诚,还拜了四方。
  薄望京问席烟求了什么。
  那个曾经一门心思都是他的小姑娘,彼时她的腰条不像现在这样柔软,也不敢与他比肩同站,他们的界限泾渭分明。
  他看着她卷曲的长睫眨了眨,彻彻底底掩去瞳孔的情绪,笑眯眯告诉他:“我求世界和平。”
  她终究长成了理智的大人。
  -
  临近黄昏的时候,曹子墨忽然来了酒店。
  席烟走了一天,想约个spa舒缓一下,结果前台没听清,以为她要找人按摩,恰好客房服务里有这一项,还很体贴地给她派了个男技师。
  薄望京开门的时候脸都黑了,进都没让进,在客厅里冷静了好几分钟,才沉着脸去问她:“怎么回事儿?”
  席烟觉着自己真冤,无奈解释事情原委,最后还说:“你要不信再给酒店前台打个电话,他们都录音了。”
  薄望京要是不信她,看到那男的就发作了,怎么可能给她机会辩解。
  事情发生后两个人一直没说话,不知道是情绪不稳定导致病情加重还是什么,薄望京不像以前一样占有欲上头非得黏她一阵,将人弄得里里外外都是自己味道才罢休。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头,闭眼假寐,时不时捏一捏鼻梁,好似头很疼,拿手机打了几个字,曹子墨就来了。
  什么也没说,俩人就出去了。
  席烟乐得自在,重新约了酒店的SPA,对于前台工作的疏忽,她小心眼地提了几句,都是人精,对面立马知道自己给客人造成了麻烦,连连道歉,并说有需要的话可以给她先生解释。
  席烟只是想倾诉倾诉委屈,没多大事儿。
  前台还是满怀歉意地说会送他们些点心水果做补偿。
  八点多钟的时候,微信上突然有人添加她为好友,备注是曹子墨。
  席烟刚通过,对面就发了好多图片过来。
  都是医院挂水的。
  曹子墨:“太太您好,薄总让我别通知您,但是我觉得还是1銥誮得让您知道。”
  “薄总病了两三天,刚才量体温烧到了四十度,听医生的意思,放别人身上早扛不住上医院了,高烧不治疗会出问题,他是真不要命。”
  “为了能陪您,他昨天硬生生完成两天的工作量,工作到凌晨。”
  “今天一天怕打扰您兴致,所以也没提自己不舒服的事儿。”
  对面噼里啪啦打了这么多字,席烟一下消化不了。
  曹子墨缓了一两分钟,最后小心地问了句:“您要不要来看看薄总?”
第42章 是我的边疆
  席烟很有自知之明, 她不算一个哪哪儿都拔尖的人,但从小到大被夸的最多的是懂得感恩,也算孝顺。
  旁人对她的好有三分, 她便会还回去五分。
  薄望京做了一摊子烂事儿, 好歹为了能让她度个痛快假才撑到现在。
  便是个陌生人或者无由来的追求者,席烟也愿意送上一捧花,道一句:谢谢您辛苦了。
  只不过这个人是薄望京, 才让她对这件事有不真实感,无端怀疑他是不是另有所图,否则那样冷情冷性的人怎会轻易付出。
  她动了动手指, 对曹子墨回道:“好好照顾你老板。”
  曹子墨情商高,这样含糊的回答就是答案,便没继续骚扰她。
  席烟做完SPA刚好九点半,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在酒店待不住,出门走走, 边呼吸山野清新空气,边打开朋友圈看留言。
  点赞占提示小红点大部分, 评论热热闹闹的走偏, 压根没说什么景好漂亮, 问她去哪儿之类的公式化问题,全是在八卦的。
  好友A:看到这块理查德米勒的表就知道薄望京一定在[吃瓜]
  好友B:@席烟,他在吗?
  这条被复制了七八条。
  好友C打乱队形:@席烟, 讲个笑话, 你俩离婚, 我赌薄老板不回头,押了两万块钱, 现在不知道找谁说理。[微笑]
  ……
  席烟依次点开图片,到第六张图,放大之后才看到右下角将薄望京的手照进去了。
  这些人手动打出@的符号故意在玩梗,另一方面确确实实想知道薄望京在不在,已经好几个私聊她了。
  薄望京身份的特殊性,导致他们俩的婚姻一直处于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满城风雨。
  还有人给她说,某个公子哥的大网红现任想将闺蜜介绍给薄望京,结果碰得一鼻子灰,好友没加上不说,闹得小两口吵架。
  一个说做网红就做网红,别把自己当根葱,谁都敢招惹,另一个指责对方小题大做,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瞧不上她普通人的身份。
  闹到最后还是女方低了头,不敢真摔了饭碗。
  席烟心里门儿清,留言开玩笑的这些,不乏背地里幸灾乐祸互瞧不上,见了面一口一个亲爱的主儿。
  问她薄望京在不在,有些是真好奇,有的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可乘之机。
  席烟懒得应付,礼礼貌貌回了私聊的几个表情包,再发就不肯说了。
  理查德米勒主打的就是限量款,什么都限量,不比百达翡丽圆润老牌,但贵在稀有独特,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知道哪块表被谁买了,很好认人。
  平时薄望京很少戴这块,估摸为了统一穿衣风格今天才选了它。
  席烟退出聊天面板就看到底下曹子墨三个字大喇喇挂着,提醒她薄望京还在医院的事实。
  曹子墨拍照片的时候薄望京就看着,没阻止,也知道他要发给谁,等了半个多小时,人没来就知道她不肯。
  薄望京从小到大身体都算健康,但也跟普通人一样生过病,大多时候家庭医生一个电话就到,吃药打针,费上几个小时继续工作。
  他不觉着有什么,顶多就是生活的小插曲。
  因此每次席烟有点小病小痛打电话来让他回家陪她,他就觉着矫情。
  真回去了,就看她哼哼唧唧躺那儿挂水,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今天轮到他孤零零坐在点滴大厅,他嫌小医院病床躺过很多人,不干净,就坐在大厅里吊水,没有VIP包厢隔着,很容易瞧见众生百态。
  父母陪孩子,男朋友陪女朋友,端水买饭,没一个像他这样无人问津。
  平生第一次,他读懂了“羡慕”两个字。
  不过他从来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
  想要,就争。
  薄望京徐徐睁眼,从闭目养神的状态抽离,对曹子墨说:“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听课。”
  曹子墨不解,踟蹰问道:“听……听什么课?”
  薄望京长指敲了敲扶手,沉吟两秒,随后说:“下个月我能让她营业额翻十倍,问她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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