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烟娇[先离后爱]——草笙日笠【完结】
时间:2023-11-12 23:03:29

  他顿了顿又说:“烟烟,活到爸爸这个岁数,会明白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
  席烟打断他,“爸,服输也需要勇气。就像您说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和妈妈,情感最难分辨对错,您能从低谷走出来就好。至于别的,劝劝妈妈,别给我发那些消息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交给时间。”
  席宜民蓦然被夺走主动权愣愣地“哦”了一声,看着她,仿佛叹息,轻声笑说:“小公主长大了。”
  回家前席烟特地让司机去市二医门口转了一圈。
  席宜民看那人的态度让她不太放心。
  她只是随便查一查。
  没想到真让她蹲到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跟在刀疤脸旁边的那位,确实是好久不见,不知道被薄望京外派到哪里的周岳。
第49章 是他的边疆
  夜色如雾, 几盏路灯安静地矗立街边,轿车缓缓驶向归途,席烟开窗安静了一阵, 晚春潮湿, 行人很少,让人联想到寂静岭。
  但她没那么害怕。
  更让人猝不及防的是叵测的人心。
  她不想怀疑薄望京,但越是想忘记这件事, 它的种子越是扎根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她拿出手机,给周岳发了条微信:“好久没见你了, 离职了吗?”
  周岳很快就回了过来,“烟姐好久不见,需要我帮您做什么吗?”
  在薄望京手底下工作的都是这样的风格,不正面回答问题,先打探对方的需求,再做反应。
  如果没经验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还觉得对方人好。
  席烟发了一个表情包,平静地打字:“上一次去缘弗山, 跟着薄望京的叫曹子墨, 没有你可爱。”
  “我和薄望京的纪念日, 我的生日,可能你比他还清楚些。”
  “给你买了点小礼物作为感谢,但是一直没见到你人, 所以想问问。”
  周岳原本想给薄望京打电话, 但是看到席烟聊天内容, 句句触薄望京霉头,就不敢给他说了, 想了想回道:“谢谢烟姐,破费了,但我不在北港呢,心意收到,礼物就不用了。”
  席烟看着那句谎话冷笑,看来他爸爸去赌,和薄望京确实脱不了干系。
  得亏席宜民还帮他说话。
  席烟想象不出来假如爸爸知道将他害得意志这么消沉的是薄望京,家里又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熄了屏单手托着下巴漫无目的的思索,她有时候也会怀疑,现在和薄望京是什么样的关系。
  刚才爸爸那番话,她心里多少有些波动。
  为那句。
  一个过于计较得失,一个不计得失。
  显然她是前者。
  她需要安静一段时间,去真正想通这些事情,让他们真正有个决断。
  话说回来,薄望京心思是坏,但没有真强迫人做什么,如果席宜民意志坚定一些,不可能入套。
  终究人性经不起考验。
  而薄望京则擅长考验人性。
  回到家中,席烟拿出行李箱,收拾了些洗漱用品和衣服,带走几瓶平时用得比较多的香水,许久没装饰房间,今天从花园里折了几支海棠和栀子插在花瓶里。
  离婚前她想给薄望京一个赏心悦目富有情调的生活环境,这种事常做,第二次回来没什么心情。
  她看了看,十分满意。
  费了点劲把行李箱搬下楼,席烟环顾一圈,居然有些不舍,随后干脆利落地锁上门。
  离家出走这种事她第一回干,干得不太熟练。
  出了别墅就开始迷茫,她该住哪儿呢?
  席烟思索了一阵,掏出手机查酒店,查了几分钟发现自己用的是前段时间刚出过事的“微生物”,连忙退出去。
  自从“微生物”技术改版以后,算法也进行了优化,一刷就停不下来,她这段时间很爱玩。
  席烟选了一家评价还可以的四星酒店,叫了辆车,恰好此时薄望京电话打来,席烟像被抓包一样摸了摸鼻子,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塞进包里,不再管它。
  酒店离别墅有些远,席烟办理完入住差不多可以睡觉了。
  临睡前她又看了眼手机,两个未接,一条微信。
  薄望京问她:“睡了?”
  再没了。
  接下去的两天,席烟把事情交代给朱小麦,朱小麦成长了很多,本来涨薪就在计划内,借此机会直接加了,并说自己会消失一段时间,如果有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留言,不用事无巨细的汇报。
  随着经济发展,北港近几年变化很大,席烟在这座城生活太久,反而没机会好好欣赏它的风韵。
  她带上相机随处逛,遇上相合的礼品店便留一张长堤的名片,借机推广她的干茶包,成与不成都没关系。
  傍晚她骑单车到江边吹风,开了一罐雪花啤酒,浅浅抿一口,然后和众多小情侣一样坐在台阶上,仍由头发迎风乱飞,享受北港繁华的长夜。
  薄望京给她打电话的频次越来越高。
  但大多数时间他是打不通的,因为席烟又把他拉黑了。
  -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几天薄望京脸色有多黑,管理层开会的时候,一个个夹着尾巴大气不敢喘,生怕拿自己开刀。
  薄望京压缩行程处理完手边的事,将线下会议全都转成了线上,火急火燎飞回北港,曹子墨看到内部八卦群在讨论是不是后院起火了。
  各个都是人精。
  有个卡通头像的女生说:“都带去发布会现场了,寸步不离地看着,绝对复合了呀。”
  “薄总前妻是真漂亮,以前跟在旁边听话得要死,我要是男的,我也喜欢这样的。”
  有人插了句话,“你们知道上次薄总为什么弄了只猫么?”
  “卧槽,不会真的像我和朋友讨论的那样,哄前妻玩的吧?”
  那人甩了几个表情包,得意道:“我办的。薄总确实是担心她无聊,亲自到会务组问有没有有趣的小玩意。还有人那是说她捡的流浪猫,薄总不可能办这种事,别太酸了我说。退一万步,就算是她捡的,那是什么场合,发布会啊,要多严肃有多严肃,但凡做这事儿的人不是她,分分钟赶出去好吗。”
  这边聊得热火朝天,薄望京马不停蹄地赶回家里,一看几瓶花摆着,一个鬼影都没见着,脸沉得不行,“砰”地一声将门摔上。
  除了生气,他眼底飘着一丝脱离掌控的烦闷,习惯性坐在沙发上抽烟,又想起她不喜欢家里有烟味,想也没想将烟拧了,瘫靠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冷静了一阵,自嘲地勾了下唇。
  之前他只是不想和她起争执所以不在她面前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在意她闻到烟味不舒服,为了避免衣服上有烟味,应酬时不光自己不抽,还会让提醒对方把烟熄了再开始商谈。
  有老前辈调侃他畏妻,听到那刻他没觉得反感,反而顺耳极了。
  薄望京上楼打开抽屉,席烟身份证和护照都带走了,他拿起好几天没换水的花瓶,一动不动盯着上头已经开始枯萎的花,指腹压着瓶口,越嵌越深。
  接着他走到衣帽间,连这里都重新布置了一番,只不过行李箱挪动的痕迹没有特地抹去。
  他眯了眯眼,抬手砸了个走廊架子上不知道多少钱的藏品,用力扯开领带,往地上一扔,走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他靠在窗边,尽量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到底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明知发过去是个红色感叹号,他还是打了两行字:“烟烟,你最好在我找到你之前回来。”
  “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
  北港很大,要藏起来不难。
  席烟倒没有说真要让人找不着,她本意是安静一阵,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住了几天酒店跟在家里似的,就换成了更偏远宁静的民宿。
  每天民宿里提供三餐,白天小道上走走,看街角的老爷爷拉糖人,很有趣味。
  席烟压根想不到,她离开酒店第二天,薄望京就找上来了,结果扑了个空,住民宿没什么消费可以查,她也不是在app上定的房间,互联网上一点记录没有,整个人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薄望京和席烟不像普通的情侣,他们之间一张可以回顾的照片都没有,如果非说什么可以反复怀念,只有两本结婚证。
  他难得约江昊东出去喝酒,纸醉金迷的夜场,却越喝越清醒。
  有姑娘大着胆子来搭腔,江昊东劝了几句没辙,那姑娘大概意思是不介意已婚,给脸不要脸的原配不要也罢。
  薄望京两指捏着酒杯看也不看,冷声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她争。”
  江昊东觉着薄望京失态百年难得一见他,本想调侃两句,见他这副要把自己喝死的样子不大忍心,让人把酒下了。
  从卡座上起来的时候,有东西从薄望京裤兜里滑出来。
  江昊东捡起来一瞧,笑了声:“你可真能,随时把结婚证放身上。”
  薄望京双目清明,没什么醉态,一把夺过结婚证,银白色的舞台灯浮黑夜里像银河,但他找不见想仰望的那颗星。
  他倏而回头,平静地望着江昊东,“你说,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江昊东觉得他们挺曲折,拍拍他的肩,走到外面透气,“你要想,当时你只是不知道救你的人是她而已,也不是你的错。”
  薄望京想了一阵,神思清朗,嗓音低缓,“你们都觉着我喜欢小时候的席烟,我单纯懒得解释,并不是你们猜的那样。”
  喝了酒的缘故,薄望京没有平时那般滴水不漏,像普通人一样,吐露几句真心话。
  “我对那个时候的她只有感激,远远谈不上喜欢两个字。”
  “甚至无关男女。”
  “只觉得为她救我这份恩,我得活下去,她送我的那条项链,我很珍重,它提醒我曾经不堪重负,但仍有希望,每次遇到什么事,和它待一阵,心就能静下来。”
  江昊东安静的听他说。
  薄望京闭眼揉了揉太阳穴,转了话锋,“后来家里催我结婚,推了那么多人,我只觉得席烟顺眼。”
  “很早我就知道她喜欢我,我觉得她庸俗又平凡,除了长得像样一无是处,全国比她好看的不是没有。”
  “然而我还是鬼迷心窍地选了她。”
  “后来我偶然知道她就是小时候救我的人,那会儿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点不了解她,我试图给彼此一点时间,但她不肯,那一刻我疯了一样想留住她。”
  江昊东问:“你有告诉过她这些吗?”
  “有。”薄望京顿了顿,语气很淡,“但没什么用。”
  江昊东叹了一口气,“你怕是挺早就喜欢嫂子了,没发现罢了,也是阴差阳错。”
  “或许吧。”薄望京似想到了什么,温和地勾勾唇角,神情宠溺又无奈,“她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占有欲和我不分上下,前些天怕是在吃自己的醋。”
  -
  那晚喝完酒,薄望京清醒以后没忘那些话,曹子墨带着消息来,但他不急着去找人,将花瓶里枯萎的花扔掉换城新的一批。
  他轻轻抚摸花瓣。
  陌上花开,你何时肯归?
  气温不断攀升,初夏已见端倪。
  席烟几乎快忘了这是她离家出走第几天,她看到有人在她民宿房间门口放了一盒桃酥和蒲公英花束。
  她将东西拎进去,没有立马拆,打开手机看到五六个小时前周岳给她发了几条微信。
  “烟姐,我在医院附近碰上您父亲了,我……大概猜到您那天为什么会联系我。”
  “但那件事完全纯粹我哥犯蠢,和薄总没关系。”
  “甚至……”
  “他才是收拾烂摊子的人。”
  席烟看着沾着晨露的蒲公英花束,不禁想起小时候照顾一只生病的小狗的事,她假借给小狗送礼物的由头,把项链挂在它脖子上。
  其实是送给那位意志消沉的少年的。
  项链坠子里头放的就是蒲公英种子。
  这么多年,她一直不知道种子有没有被狗狗弄得洒不见了,也不知道那位少年有没有领悟她的意思。
  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彼时,她揣着一颗真诚稚嫩的心,愿赠他——
  希望和新生。
  而她此时此刻收到的这束白色蒲公英,则代表自由与永不停歇的爱。
第50章 是我的边疆
  席烟小时候和人交往大胆活泼, 但不爱听鬼故事,为数不多的冒险经历全在白首镇后村的那家小独院。
  镇上大部分人都住在西口,就他们那家, 独来独往, 不怎么和人打交道。
  他们院前是片青石板,周边有竹林,潺潺泉水从山石涧中滑落至溪边, 春天里有好多蝌蚪和小青蛙。
  房子两层楼高,爬山虎长久不清理,显得绿油油的十分阴森。
  有长辈为了小朋友听话, 编了许多鬼故事吓人,说:“你要是不乖,送去绿房子给里面的怪人填肚子。”
  一个传一个,绿房子就这么叫开了。
  起先席烟也害怕,外婆和那些人一样吓唬她。
  后来她在家里背书,隔音不好, 口吃的腔调被皮的那个听了去,拉了一堆人在墙角, 时不时在楼底下喊叫:“小结巴又开始刻苦了, 真牛啊小结巴!”
  “哈哈哈, 别、别、取笑人家,人家要哭、哭了啦!”
  外婆拿扫帚赶,他们才嬉皮笑脸一哄而散。
  渐渐席烟就不乐意在家里背书了, 但她又想将口吃治好。
  那是一个冬日, 她在路边听到小狗的叫声, 跟着声音的方向找,正是那个绿房子。
  她想起吓唬人的传闻一时不敢靠近, 但听着小狗呜呜咽咽的声音又实在好奇,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只灰头土脸的白色小狗拴在树底下。
  树干被铁链磨得发白,好像已经枯死。
  小狗背上有秃掉的斑块,像得了皮肤病,见有人来,先是大叫几声,又怯怯地往后退,打翻了食盆,盆里空空如也,也不知道多少天没吃东西了,
  席烟环顾四周,才发现绿房子除了肆无忌惮的爬山虎,安静得没有一点人气儿。
  她无意间听镇上长辈聊,这里两个月里死了两个老人,一个生了病治不好,另一个瘸了半条腿没什么收入,好在外孙还是孙子很争气,常常参加什么竞赛,靠奖金维持生活。
  少年穷归穷,很有骨气,媒体带了摄影机和记者来宣传,他把门一关,不肯接受社会资助。
  席烟那个时候不懂什么叫死了。
  单纯比划了下手指头,屋里住了三个人,两个人不在了,那多出来的那个怎么办呀?
  她大着胆子喊:“有、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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