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烟娇[先离后爱]——草笙日笠【完结】
时间:2023-11-12 23:03:29

  席烟笑了声,“这种事情还是要互相喜欢再做才有意思。”
  薄望京表情阴沉下来,眯着眼睛盯她。
  席烟不敢瞧他,使劲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的脸,拼了命想忽略咬在她身上的眼神,隔着被子也觉得无处可逃。
  过了好一阵,薄望京才躺到她边上,明目张胆和她共用一条被子。
  席烟本来想装睡,但实在难以忽略多出一个人的呼吸声,即使他睡觉很安静,声音也很细微。
  但席烟就是不想。
  她刚惹过他,不敢再闹第二次,只能暗戳戳卷了被子以示不满,见他没反应,又是踢腿又是翻来覆去烙煎饼的,想将他赶走。
  薄望京侧过身,瞬间把她逼进角落,薄唇贴在她耳廓喷出热气,低嗓危险道:“我是不喜欢做那种事,但有的是办法……”
  席烟没等他说完就把被子扔了回去。
  他俩结婚的时候,他父亲曾经和她说,薄望京的性子深沉,轻易不要试探他的下限,表面看着风光霁月优雅矜贵,但当他疯起来的时候,做事准则并不被社会道德束缚。
  席烟没见识过他那一面,但隐隐相信这样的说辞。
  所以有时候,她挺怵他的。
  -
  席烟一觉睡到大中午。
  她睡得并不安稳,做梦梦见她得什么奖,要上台领奖,结果应嘉荟冲上来把她的奖杯摔了,拉起薄望京的手和媒体鞠躬致谢,席烟一个人在角落里大喊:“他们是骗子!他们是骗子!”但每个人都像看小丑似的看着她。
  她惊醒时大汗淋漓,下意识找亮光脱离黑暗,压抑感才渐渐消散。
  见她下楼,梁慎川拿了牛奶和三明治到餐桌,坐下陪她吃。
  梁慎川手托着侧脸,唇边的笑纨绔不羁,“下午去不去玩赛车?”
  席烟摔完的酸痛感还没消散,机械性舒展了一下,环顾一圈,困倦道:“不去了,我要回家养伤,他们呢?”
  “昨天的事被捅到舒家老爷子那儿,应嘉敏他们匆匆忙忙走了。”梁慎川似笑非笑,“舒彦负责的酒店用品项目被撤了。”
  席烟不怎么感兴趣,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然后呢?”
  舒彦那个项目最大的甲方是薄氏集团,昨天席烟摔了一跤,今天薄氏集团就撤资,理由还是负责人品性有待考察。
  梁慎川神色复杂地瞧了她一眼,将湿纸巾推到她前头,“没然后,就是告诉你一声他们走了。”
  很久以后席烟和舒畅聊起这事儿,舒畅很是感慨:“那会儿我以为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对你还是有些情分的。”
  从梁慎川的度假村回北港后,席烟休息了半个月。
  近期新闻里,南方一个重点项目在招标,内容里提了一嘴薄望京亲临现场,照片红毯铺地,灯光明亮,名人云集,他眉眼清润坐在正中,静水流深地搅弄风云。
  同学会邀请函与《新锦绣》同日抵达,席烟随手翻了翻,杂志内封是她穿着旗袍插花的高清侧拍,遣词造句俨然将她写成薄望京供养于温室的富贵花。
  这些供人娱乐的闲暇谈资,席烟觉着没必要写得太真实,这样似真似假的就很好。
  邀请函总共两张,薄望京和她的,黑底烫金纹,庄重恭敬。
  北港七中是一所老校,民国时期是基督教教会学校,建国后与六所中学合并重组才改名为七中,从创办教会学校那时算起,已有百年。
  这次庆典筹备十分盛大,校旗全城铺开,旗面用正楷书写“百年共庆”,本市媒体争相报道,讨论最多的就是薄公子是否会亲自参与。
  有小道消息称,当年的七中有他的白月光。
  薄望京未给回应,七位数的捐赠款已打到学校财务处,集团公关发文庆贺CEO母校生辰,却不正面表态董事长去还是不去。
  席烟看各路媒体将薄望京吹得天花乱坠,几乎脱离了本人,觉得有些好笑,心想近些年不管学校好坏,招生都不大好招。
  若是薄老板肯给七中学子开放实习通道特权,来年学校招生办怕是能被家长挤破。
  钱诗这段时间约了席烟好多次,席烟在意手臂上的疤不肯出去走动,八月底终于消得差不多了,借着校庆的机会,钱诗给她送了个美容仪。
  钱诗红着脸说:“多亏你接受我采访,主管没再威胁我离职了,还以为我俩是什么亲戚。”
  “看你朋友圈说美容仪坏了,所以我买了个同款的送你,也怕你用不惯别的牌子,希望你不嫌弃。”
  席烟看向黑色礼品袋,原来那个是品牌方讨好薄望京为了让他酒店挂广子送的,外面卖的价格不低,怕是要钱诗一个月的工资了。
  只不过这是人家心意,把礼物拒了才是不给脸面,便大大方方接了。
  席烟过来的时候很低调,带了口罩和鸭舌帽,站在表演厅最后一排,却还是被同学认出来。
  演出表演完,拉去酒店吃饭。
  他们那届有几个混不吝的霸王,近几年混得风生水起,清一色地带了看上去大学没毕业的女伴,在酒桌上夸夸其谈。
  旁人看得明白,相互会心一笑没多聊,成年人的游戏并不需要黑白分明的规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话题说着说着转到席烟身上。
  “听说薄老板旗开得胜,南方的项目算拿下了?”说话的点了支烟,衬衫扣子卡住脖子多层肥肉下面,几乎要崩开。
  席烟礼貌性笑了笑,“商务上的事我不太插手,不好意思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她记得这个人,叫李鹏程。
  李鹏程笑了,看出她敷衍,一只手搭在女伴背后的椅背上,扭头冲她:“你朋友不是演戏的吗?前些天说薄氏集团珠宝系列要签一个新的代言人,那人叫什么来着?”
  “姓应好像,别的忘了。”
  李鹏程恍然大悟般,“诶?以前薄老板那个初恋女友我怎么记得也姓应?”
  他一说,桌上很多人都印象。
  “叫应嘉荟吧,我们这届的校花啊。薄老板高我们三级,应嘉荟演讲比赛的时候他回来过,当时整个学校的学生都跑过去看那场比赛。”
  “是啊是啊,谁也没想到金童玉女的结局是,薄老板和我们班的席烟结了婚。”
  有个多嘴的开了个玩笑,“席烟你不会在那个时候就喜欢薄老板了吧?然后伺机而动?”
  大家又笑。
  李鹏程乐得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将烟一拧,略带深意的好意提醒,“老同学,看紧点儿,对男人来说,没有比初恋的威力更大的了。”
  李鹏程边说边给席烟倒酒。
  才倒了一半,半路伸来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稳稳当当拦住酒瓶。
第6章 影子与沼泽
  酒桌上那些话,席烟听进去了。
  或者说,本来就是埋在她心底的一根刺,今天被人当笑料一样拿出来讲。
  只是她没想到薄望京会来,她挑眉看向他身后的应嘉荟,这是这个月的第二次,第二次薄望京将她扔在一边,和姓应的同进同出。
  她手里提着一只购物袋,里面露出某品牌经典的橙色礼盒,看样子是只包。
  她落落大方地和大家打招呼,特别是对席烟,很亲热:“薄太太伤好些了吗?前几天我还和望京说要约您出来吃饭,给您陪小妹的不是。”
  桌上那些老同学一个个闭了嘴,八卦只有是假的时候才诙谐有趣,一旦主角全凑齐了,就变成了闹剧。
  席烟不在意全场安静的注目礼,没理应嘉荟,将酒杯一推,笑道:“老同学继续啊,我没说停你停什么?”
  李鹏程哪里敢,缩了手结结实实地朝薄望京鞠了一躬,“薄总好薄总好,年初的时候我到贵公司谈合作,您太忙了没见着您,不过真是有缘分,我们居然是校友。”
  席烟觉得没趣儿,自己将酒杯倒满,举起来一口饮尽。
  她酒量不行,一杯倒都是夸的,平日里喝酒和小孩子喝饮料差不多,红酒要兑雪碧,再往里头放片柠檬,现在满满一杯下肚,胃跟火烧似的,直想吐。
  薄望京压根没打算接李鹏程的话,敷衍地点了下头,视线全落在席烟身上,看她使性子也不拦,直接准备收拾烂摊子,脱下西装盖身上,扶住双腿发软的女人。
  席烟站也站不稳,一头扑进薄望京怀里,好闻的冷檀香好似解酒的药。
  她浅尝辄止地闻着,酒劲上头,有点想哭又有点心悸,当着大家的面两手抓住他领子往下拽。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和惊呼中,她搂住他的头发,贴近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要辞职,辞掉薄太太这个岗位。”
  旁人还以为是夫妻间的旖旎,却猛然看见薄望京眼眸淬起冰冷的波澜,但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深潭般的模样。
  薄望京将她横抱起来,平静道:“你喝醉了。”
  他出去时没有分给应嘉荟一丝眼风。
  应嘉荟像演出结束后晾在一旁的小丑。
  众人互相对视,表□□彩纷呈。
  -
  席烟身体软绵绵,意识却是清醒的,她知道抱住自己的是谁,乖顺地眯着眼睛窝在他怀里。
  薄望京把她抱到家里的沙发上,陈姨端来早就准备好的解酒汤。
  解酒汤有药味,席烟讨厌喝中药,对这类草药一样的东西抗拒极了,陈姨不敢太强势,手忙脚乱地擦着沙发上的水渍。
  薄望京不惯她,两指捏着她脸颊迫使她张口,直接把解酒汤灌了进去。
  她睡了约莫一个小时,酒意便散得差不多了。
  薄望京居然没走,把书房的笔记本电脑挪到客厅靠窗的吧台上,衣服已经换过,换成了浅蓝色居家休闲服,拢眉一边喝咖啡一边打字,看起来很忙。
  她懒懒地托着侧脸看了阵,即使薄望京不继承家业,靠脸大爆娱乐圈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如果是这样,她肯定花钱捧他,让他在名利场上独一无二,又让他在石榴裙下心悦诚服。
  她目光过于肆意,薄望京有所察觉,他注视屏幕,冷淡开口,“有发呆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解释。”
  席烟从沙发上爬起来,明知故问:“解释什么?”
  薄望京敲完最后一个字,长腿落地,不疾不徐朝她走来,戳破她的小心思,嗓音沉磁:“别说你忘了。”
  席烟耸耸肩,她为人处世没什么准则,只图一个开心,即使没有遇到薄望京,她也能过得很好。
  或者说,能过得更好。
  那年家里长辈安排她同薄望京见面,她激动了很久,接触下来发现薄望京总是淡淡的,淡淡地同意,淡淡地完成生活必经流程。
  他的眼睛是空旷的,在里面看不见自己。
  薄望京并不风流,因而时不时能在他身边出现的应嘉荟,便是他的默许和特例。
  席烟觉着没趣,她是个洒脱的人,做她的丈夫,一颗心要么是片荒芜地,要么全是她,薄望京犯了她的戒,她只能舍了他。
  席烟思绪回笼,恍然大悟般,“哦,你说我要离职的事儿啊。”
  她盘起腿和他面对面,掂了掂毯子的角,放手里玩,满不在乎又满眼认真:“字面意思,我不想做你太太了。”
  薄望京眯了眯眼,观察她的表情,语速比平日里快,儿化音也崩了出来,“你是正儿八经提离婚,还是想同我提条件,席烟,别作,把我耐心作没了,你想哭也没地儿哭。”
  席烟一边听他说一边点头,“正经的。”
  她怕薄望京有顾虑,补了句,“公司股份财产我都不要,反正怎么来的怎么走,不用担心会影响到你公司。”
  薄望京脸色阴沉得不像话,将手机扔到她面前,“行啊,打电话给你父母,说要和我离婚。”
  -
  席烟小时候跟外婆在镇上生活,印象中爸爸妈妈只有在节假日才会过来看她。他们总是很忙碌,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他们给她带的礼物从刚开始十几二十的芭比娃娃,到后来几千几万的裙子。
  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好。
  席烟中考分数够到七中分数线,父母才将她接到身边来。这个时候席烟意识到以前开破破烂烂三轮车的爸爸,现在多有钱。
  这些钱按照过去的生活方式,足够他们用几辈子。
  结婚的时候席烟爸爸席宜民喝酒喝得满脸通红,一个大老爷们儿落下几滴热泪,嘴里一直念叨一句话:“没有哥哥当年给的一碗饭,就没有弟弟我的今天。”
  他说的哥哥就是薄望京的父亲,薄成化。
  薄成化用一碗饭救了一位马路边快饿死的青年,青年紧跟他的步伐迈入房地产行业,那是最鼎盛的十年。
  席宜民称一句恩人不为过。
  然而令席烟没想到的是,二十多年过去,薄望京又救了她爸爸一次。
  两年前席宜民野心太大,想一口气吃下城郊的所有项目,结果负责人项目书并没有经过审批,造了一半才发现,等他们回过神,人早畏罪潜逃到国外,席宜民一下子亏进去三十亿,现金流转不动,无奈之下找薄望京救火。
  这三十亿,两年了,一个子儿没还。
  席烟举着手机破口大骂,“人不是你儿子,合该替你们擦屁股,你们现在说这个是几个意思,我得留这儿抵债是吗?”
  “什么叫我提离婚是我不对,在你们眼里他就什么错都不会犯,你们了解他多少?!到底是他人不会犯错,还是他的钱不会犯错!!”
  薄望京轻轻扫了她一眼,席烟骂人的时候蹲在沙发上,像被人拽住腿的小青蛙,时不时蹦跶一下,白净的脚后跟被沙发褶皱压出些红痕。
  电话那边还在教育她,席烟越听越烦躁,直接把电话挂了。
  搞了半天薄望京居然是她债主,席烟这个时候看他总觉得矮了一截儿,没之前那么理直气壮了。
  她抱着抱枕往前凑了凑,眨巴眨巴葡萄似的黑眼睛,含糊不清道:“他们欠你那么多钱,你不急啊?”
  薄望京垂眸睨她,“难道他们不也是我爸妈?”
  席烟被噎得一愣,猛地攥紧抱枕的角,几个手指凹陷进去,这么软的乳胶芯磨得她皮肤生疼,若放以前,听到这话她绝对开心。
  现在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脑子转了转,反问:“如果不是你爸妈了,这钱你就急着要回来了是不是?”
  薄望京想都没想,寡淡地眼神垂视她,薄唇爆破一个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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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烟没再提起离婚的事。
  转眼到中秋,薄望京奶奶郑晚秋回国养身体,顺道摆了家宴。
  薄望京侄子小歪不过四岁,口齿十分利落。
  席烟喜欢把他堵在黑乎乎的楼道间逗他,逗得猛了小歪直哭,她只好一边安慰别哭啦,婶婶带你买奶酪棒。
  席烟把孩子抱出来坐在郑晚秋旁边。
  老人家年轻时书法名气盛极一时,有人夸赞她笔锋凌厉不输男子,她却说这是女子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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