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比昨天还要苍白，嘴唇的血色很是浅淡，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
叶蓁着急地连忙起身：“您哪里不舒服？”
“我懂一些医术，您快坐，我给您瞧瞧。”
叶念卿却强撑着精神摆摆手，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我没事！咳咳，早上量过体温了，是低烧，已经吃过药了。”
“那您更应该好好休息啊――”
叶蓁还想再劝，却被叶念卿一个温和的眼神止住。
“我手上的工作还没做完呢，还不能休息。”
第142章 小叶，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小叶，谢谢你的好意，但你也应该明白，现在没有什么是比完成研究更重要的了。”
叶蓁无奈。
看样子就算继续劝，也是劝不动的了。
作为医生，她头一次如此无力。
别无他法，她只能苍白地叮嘱：“那您一定记得按时吃药，如果连续一整天都不见好转的话，必须去医务站检查，好吗？”
叶念卿望着叶蓁愣了愣。
不知为何，看见叶蓁为自己担心焦急，她的情绪仿佛也为之牵动，心口闷闷地难受。
第一次见叶蓁时那异样的感觉，再次在脑海中扩大，变得更清晰。
那似乎――
是一种被尘封已久的，自然而然的亲切感。
叶蓁见妈妈好半晌都愣愣地不说话，更着急了。
“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不行，还是让我给您把把脉吧。”
叶蓁正要动作，叶念卿忽然回过神。
她拍拍叶蓁的手，虚弱地笑笑。
“不用了，刚刚只是有点走神。”
“小叶，谢谢你的关心，如果再有不舒服，我会去医务站的。”
“不多说了，我得赶紧回岗位上了。”
她转身，毅然往回走。
叶蓁望着妈妈的背影，正觉得心痛。
突然间，那身影一顿，还是忍不住回过头。
“小叶……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或者在基地之外的地方见过？”
叶蓁一怔，心底压抑已久的酸涩感骤然涌上心头。
她多想立刻点头，让她知道她的亲人不光只有秦忠贤，还有她，还有哥哥。
她多想大声告诉妈妈，这些年自己有多想她，多期盼她能回去。
可叶蓁不能说。
于妈妈而言，她现在只是个身份不明的同事。
而不是真正的叶蓁，她的女儿。
叶蓁强忍住眼底滚动的泪意，深呼吸。
她弯了弯唇角，冲着叶念卿微笑：
“咱们这么有缘，或许在外面偶然见过吧。”
“但这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您要注意身体，健健康康地完成工作。”
“这样，我、秦工也能安心了。”
叶念卿点了点头，明明没什么问题，可她却总莫名其妙地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急匆匆的声音。
“小叶！快过来，钟老他们有结果了，咱们得抓紧时间继续工作了！”
“来了！”
叶蓁应了一声，回过头有些不舍地看了妈妈一眼。
“叶工，那我先去了。”
大家都这么忙，下次再见面还不知道又是几天后。
叶念卿迟疑一秒，还是点了点头。
“快去吧。”
叶念卿转过身，目送叶蓁的背影越来越远。
突然间，脑海中有一抹稚嫩的影子闪现出来，竟奇迹般与眼前人的身影重合。
太阳穴一阵刺痛。
叶念卿嘶了一口气，晃悠了两下，勉强稳住身形，按住太阳穴，好半天才缓过来。
“我这是出现幻觉了吗？小叶和脑海里的那个影子，明明是两个人啊……”
她又努力地去想那个影子究竟属于谁。
可无论怎么努力，就像是一道阻力在阻止她一般，始终记不起来。
太阳穴再次一抽一抽地痛。
“这该不会是发烧的并发症吧？这次怎么会这么严重？”
“不行，不能再胡思乱想了，趁着还没倒下，得赶紧加速完成工作才行。”
叶念卿立刻收敛了所有思绪，快步回到自己的实验室。
一转眼，又忙碌了一整天。
深夜下班之前，叶蓁特意去了一趟秦忠贤的实验室，告诉他叶念卿白天情况。
片刻后，果然见秦忠贤匆忙去叶念卿的实验室门口接了人，往医务站去。
路上，叶念卿还说着：“其实真的没事儿，吃了药已经好多了。”
秦忠贤却怎么也放心不下，一定坚持要她去检查。
叶念卿拗不过他，只好跟着去。
叶蓁在后面默默跟着，眼见着他们走了进去，这才回了宿舍。
万籁俱寂。
宿舍早已熄了灯，叶蓁躺在床上，静静望着窗外的夜色。
她还记得自己刚来这里的第一天，空中悬着的是一轮弯月。
如今，这月亮早已不知圆过几轮了。
她也数不清自己究竟到这里多久了。
好在进入时空之门后，原本空间的时间是停滞的，不会相互影响。
不然，她还要头疼怎么向外界解释自己不明不白突然消失了这么长时间。
思绪飘忽间，宿舍里原本还在聊天的声音不知何时停止。
平缓地呼吸声此起彼伏。
叶蓁迅速起身，确认舍友们都睡熟了。
这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迅速离开宿舍，前往更衣室。
一边走，叶蓁一边吩咐。
【小艺，把我之前要的那些防毒器具和加强防化服找出来。】
小艺立刻应答：【好的主人。】
更衣室柜子里储存的，基本是换下来的防化服。
同事们间相互信任，柜门基本不锁。
叶蓁原本还在担心怎么打开柜门，看了一圈后放下心。
“还好，不然我今晚真的要溜门撬锁了。”
她将小艺准备好的防化服和器具迅速从空间拿出来。
而后将每个人柜子里的防化服拿出来的同时。
为免同事们起疑心，叶蓁同时记下它们被塞柜子里时的形状。
将崭新的加强防化服放进去的时候，又按照那形状一比一还原。
全部弄完，叶蓁松了一口气。
【小艺，帮我检查一遍，按照我原本的计划，这些天我有漏掉没换的吗？】
这几天，只要晚上是回宿舍休息，她便像今天一样，等所有人睡熟，悄悄溜出来。
什么防毒面罩，材料阀门，防辐射涂层……
但凡能想到的，全被她悄无声息地换了一遍，就怕有什么意外。
小艺立刻查看。
【恭喜主人，没有遗漏，全部更换完成。】
叶蓁彻底放下心来。
“那就好，这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时间飞逝，转眼间，距离空投演练已经没几天了。
越是到这个时候，气氛便越紧张。
基地内部上上下下都在进行最后的审查，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时间一再压缩，恨不得一天掰成四十八小时用。
叶蓁原本心里是有底的，可不知为何，距离空投的时间越近――
她就越是莫名心慌眼皮跳。
第143章 谢淮京和叶蓁同时做好牺牲准备
那眼皮跳动的幅度，就连一旁的同事都看了出来，忍不住关切。
“小叶啊，你这几天怎么一直在眼皮跳啊？是不是用眼过度，眼皮神经紧张了？”
遵从科学的一群研究员，没有一个人将眼皮跳这件事和玄学扯上关系。
可号了号脉，又一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她只得勉强猜测：“可能是很久没睡好的缘故吧，身体机能有点紊乱？”
叶蓁也说服自己要遵从科学，可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试投的前一天，所有人都加班加点。
控制室里，钟老夫妻更是直接熬了个通宵，连休息时间都省了。
二十四小时坚守在岗位上，瞪着眼睛把所有的步骤都反复检查了两遍。
叶蓁第二天来到研究室，只见两位老人满脸疲惫，却又努力克制着，全情投入。
叶蓁想劝，却又明白成败都在今日，以钟老的脾气，肯定是劝不动的。
她叹了口气，上前：“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阿嚏。”
话没说完，叶蓁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钟老夫妻愕然抬头，正对上叶蓁红着眼睛，戴着口罩的模样，吓了一跳。
“哎呀小叶，你这是怎么了？”
叶蓁摆摆手，生怕给他们添麻烦，简短解释。
“只是有点打喷嚏，怕传染给大家，所以戴了口罩。”
“您二位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着，她的目光随着钟老的视线移向面前的监测屏。
屏幕上，代表战斗机位置的光点正按照原本预计的轨道，飞向预定的试投地点。
与此同时，基地外的戈壁滩上。
满载装备的解放军陆战队车辆，正循着路线稳定地持续行驶着。
领头的越野车沿着路线绕了一圈，车里，技术兵种操纵着仪器确认情况，立刻对前座的男人汇报。
“报告首长，区域内已确认无任何干扰。”
副驾位上，谢淮京“嗯”了一声，略显青涩的面容上却是超乎年龄的镇静沉稳。
只见他冷静地拿起通讯器，继续确认。
“第二队，第三队，第四队，汇报情况。”
几支队伍分别汇报完情况，确认没有任何意外干扰，谢淮京立刻向上汇报。
不过片刻间，飞行员收到了最后的安全确认。
耳机里，是总指挥部的声音。
“飞行员，请即刻调整飞行轨道，在爆点上空准确投放。”
“各单位注意，现在开始进入十秒倒计时，十秒后立刻投放！”
“十，九，八……”
倒计时开始，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指挥室里，众人紧张地望着监测屏。
基地外，军人们一边巡逻，一边更加警惕。
万众一心，只为同一个结果。
“五，四……”
倒计时的声音牵动着每个人的心绪。
每一秒，都让神经更绷紧一分。
基地里，叶蓁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手心不受控制地疯狂出汗。
基地外，谢淮京目光紧盯着投放点的方向，同时再次拿起对讲机。
“各单位加强戒备！”
每个人都希望这次投放能有一个好结果。
但在开始之前，所有人也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一旦投放出现问题，出现核弹无法爆破或爆破出错的问题。
为排查原因，就必须有人第一时间冲到爆炸点前，检查爆炸情况，捡拾核弹残片，重新调查原因。
可一旦真的近距离接触了核弹，其中的放射性物质必定会对身体造成毁灭性的影响，并伴随终身。
没有人希望出现这样的失误，可如果出现了――
就必须有一个人挺身而出。
研发人员珍贵，为了保护他们，作为军人，他们义不容辞。
倒计时还在继续。
“三――”
所有人神经紧绷。
“二――”
“一！”
轰鸣声飞快掠过戈壁上空，惊得地上鸟群拍翅四散。
在最后一秒倒计时响起的同时，战斗机准确抵达投放点。
倒计时结束，战斗机立刻打开投放。
核弹出仓，迅速朝爆炸点下落。
飞行员立刻报告。
“我已执行投放任务，所有步骤一切正常。”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钟老自己也提前露出了几分笑容。
成功大半已定。
即便如此，众人仍旧不敢松懈，静静等着核弹落地爆炸时刻的来临。
然而，已经到了预计爆炸时间，核弹却丝毫动静也没有。
所有人的心情在这一刻凝重起来。
“怎么回事，我们明明把今天所有的条件因素都算进去了，核弹爆炸的时间应该不会出错啊！”
“就算咱们的计算时间有偏差，也不会超过三秒，可现在已经过去十多秒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也越发焦急起来，有些无措的看向钟老。
钟老更是脸色一变，再也坐不住。
他神经紧绷着站起身，双手支在操作台上，目光紧盯着监测屏。
“这怎么可能，明明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
漫长的三分钟后，外部观察员，连同军方的人都找了过来，询问情况。
“钟老，究竟是怎么回事，是爆破延迟了，还是――”
钟老看了一眼时间，瞬间就慌了。
“即便爆破时间有误差，也不会延误这么长时间。”
“要么是投掷失败，要么――”
他脸色有些发白：“是核弹本身出了问题。”
投掷失败还好说，进行第二次投掷即可。
如果是核弹本身的问题，导致无法爆破。
那么意味着，他们一直以来的研究和努力，都是一场笑话。
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所有人都心急如焚，想要得知。
钟老强撑着精神，拿起对讲机。
“各单位，确认核弹投掷的每一环节，是否成功投掷。”
不过片刻，便有了反馈消息。
“钟老，经确认，核弹已成功出仓。”
“但在下落中途，降落伞似乎出了问题，导致核弹半途直接摔落在地。”
“目前核弹情况如何，无法确认。”
闻言，控制室内一片哗然。
“也就是说，前面投放过程都很正常，但出问题的是降落伞？”
“会不会是因为降落伞突然出问题，导致核弹摔碎成残片，从而导致爆炸失败呢？”
钟老沉思片刻：“不一定，降落伞和核弹同时出错的可能性也很大。”
“想要确认原因，目前唯一的办法，是立刻找到核弹。”
“就算核弹只是摔碎，也必须找到摔碎的碎片，研究确认。”
可试爆点听上去只是个点，实际却是一片范围广大的荒芜空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