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诊疗系统只有调养功能是可以不接触人体而开启的,急救功能必须要用定位器在人体上进行定位,然后才能工作!
林琢玉脸都青了,厉声道:“怎么,你们家连个大夫都没有吗,就由着老太太这样!”
王夫人看了她一眼,冷冷回答:“眼前不就有个大夫吗?当初是谁在老太太面前说,能给我开方子来着!即便是我得罪了你们,老太太待你们姐妹是极好的,都说医者仁心,如今老太太病倒,你不出手诊治一下,倒在这里推脱!”
林琢玉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心下微冷。
救人,怕被贾家讹上;不救,怕贾母有个三长两短!
话虽如此,林琢玉毕竟是个大夫,万一贾母是真的出事了,她也没有看着病人出事的道理,正想上前施救,却猛然又觉得不对―――
王夫人是怎么知道,她跟贾母提过要给王夫人开方子的事的?倘若没头没尾的,贾母会提这个吗?
林琢玉不说话,只是再次扫描了贾母的身体数据,展开看了一下细节,不由得冷笑。
药物浓度一栏中,乌柯碱①的数值高得离谱!
乌柯碱有麻痹神经的功能,服下了这么大剂量的乌柯碱,贾母会有这种生理反应也很正常,毕竟按道理来说,她现在是中了乌柯碱的毒了。
但乌柯碱这种毒素很神奇,它的确会麻痹人的神经,但只要不是一次致死,那么就只是单纯的麻痹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体可以通过自动的代谢将它代谢掉,所以野外应急时偶尔也会将它应用于治疗中。
她就在想,贾母明知道她会医术,能看穿装病的事实,为何还是要装病,只是派小厮口头上说一说不让她来―――事涉黛玉,她怎么可能不来―――原来就是为了这个,这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倘若她出手救治贾母,贾母此后便可以隔三差五装病装灾,一方面抹黑她的医术,一方面又能常接黛玉往来;倘若她不出手救治,恰恰坐实了贾母心目中她心狠手辣的形象,往后贾家也可以借这个抹黑她!
林琢玉思及此处,不由得冷笑一声,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就兴你贾家抹黑别人吗!
因此林琢玉并不动手,只是淡淡道:“医者仁心?不好意思,我连医者人心都没有!”
“虽说老太太病成这样,可你们家的人都干看着,既不治病也不准备后事,指望我有什么用?就是传了出去,难道人家会怪姓林的没救你贾家的老太君?再说了,老太太此时的病是真是假,还说不定呢!”
林琢玉说完,朝黛玉使了个眼色:“他们看着,咱们也就看着,我倒要看看谁坐得住!”
若按林琢玉的想法,这个时候应该一走了之的,但就怕贾家这些人疯魔了,趁她们走了之后,手动让贾母去世,林琢玉现在可信不过贾家人。
王夫人没想到都到了这份上,林琢玉还坐得住,不由得暗骂小贱蹄子心狠,可是她这么不治不走的,贾家也没法子,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被她拿捏住了!
贾母如今发昏,林琢玉又不医治,却也不离开,那她是请大夫还是不请大夫?
倘若不请大夫,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林家姐妹,他们知道老太太是装病?倘若要请大夫,这一时半刻到哪里请大夫?就怕大夫还没来,老太太就先醒了!
林琢玉也不急,就捡了个地方坐下,还招手让黛玉过来坐,黛玉心里有些迟疑,她看老太君并不像是装的,就算是装的,这一次的时间也比刚才长了许多,可林琢玉会有这种反应,也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想了想,黛玉还是跟着琢玉坐下了,毕竟贾母刚才装过两次昏,黛玉如今心里也不大相信贾母是真的病了。
一时间,贾母的屋子里居然安静了下来,也正因如此,就显得外面的声音格外明显:“若有那家宅不宁、人口不利、邪祟缠身、命在旦夕的病人,快叫我们医治!”
不说贾家人,就连林家姐妹都吓了一跳,贾母的房子在荣禧堂后面,在府里也算藏得比较深的,这声音能从大街上传进来,也真是了不得。
王夫人正愁贾母不醒,林家姐妹又不走,事情不上不下地卡在这里,闻言恰似松了口气一般:“还不快叫人请进来呢!”
彩霞连忙出去吩咐,不多时,领了两个人进来了,林琢玉扫了一眼,下一瞬忽然愣住―――
竟是那一对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
作者有话说:
①假的假的假的,现实没有这东西……
另:黛玉的cp也要露出一点苗头了
第47章 | 第47章
◎旧事◎
李纨这时候已经带着几个姑娘退到内室去了, 林琢玉却坐着没动,黛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留了下来, 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进来之后,也不行礼, 也不问安, 只是环视一周,也不知看到了什么,连连点头:“很好,很好。”
贾赦见二人这般行止, 心中已经有几分不快,低着头只装没看到,贾政不得已, 上前请教:“不知二位师长是何处出身,临贱地有何指教。”
“自清静来,往红尘去罢了,何必再问?不过是看你家有难, 特来纾解纾解。”
癞头和尚说完,向一旁的贾宝玉看了一眼, 呆了一下, 竟拧起眉头来, 迷惑不解。
他忽而若有所思, 向四周看了看, 忽然瞧见了林琢玉, 却是微微一怔, 半晌方叹道:“罢了, 罢了, 这也是孽缘。”
跛足道人闻言,也顺着癞头和尚的目光看了过去,却拍着手笑道:“这才是正好呢,宝已不宝,玉也不玉,还愁什么?”
癞头和尚便骂道:“贼骨头,你说得轻巧,来都来了,如今怎么开交!”
跛足道人笑道:“红尘俗事,与咱们什么相干?石兄自有造化,更不必咱们操心!如今大势已去,所虑者,不过小事未了,好在咱们如何施为,也撼动不了命中定数了!”
说完,闭眼掐弄一会儿,却忽然开眸,向床上的贾母断喝一声:“起!”
只见床上原本昏迷的贾母忽然浑身一抖,睁开了双眼,神情还有点迷茫:“我、我这是……”
众人都吓了一跳,再没想到贾母忽然清醒过来,一时间连忙送水的送水,问候的问候,当着外人的面,礼数总要做足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满屋之中,只有林琢玉脸都快绿了―――这跛足道人怎么也有个医疗系统呢!
连定位器都不用,就可以治病,看起来版本比她的还高?!
这会儿,癞头和尚已经呵呵地笑开了:“不必再忧心了,老太太是有寿之人,往后定是无病无灾,平安到寿!”
跛足道人却叹了口气,向癞头和尚摇摇头:“何苦还怄他们―――这是什么好事儿么!”
癞头和尚却仍是笑:“怎么不是好事儿?对咱们自己人,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跛足道人闻言,便也笑了:“只要相思似海深,旧事自然如天远―――只要这一场尘缘了却,旁的事却不与咱们相干!走罢,咱们还回青埂峰去!”
林琢玉心里的问号一个接着一个,医疗系统的事儿还没弄清,又听二人说了些叫人不懂的话,心里更加烦躁,才要提问,却见这一僧一道对视一眼,却朝她行了个礼:“告辞了!”
“两位请先留步!”
林琢玉心里疑惑一点没消,见两人并无留意,不由得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想再问几句,却忽然愣住。
门外已经空空荡荡,哪还有这一僧一道的影子?
当初看原著的时候,她见贾宝玉在太虚幻境翻判词的时候,恨不得替他进去把所有册子都翻一遍,等到了亲身经历这一切的时候,倒是能体会到贾宝玉当时的感觉了―――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不过,现在贾母既然已经醒过来,又不是她治的,那就跟她没关系了。
黛玉和琢玉立刻起身告辞,贾母这下是无计可施了,王太医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那药,如今已用了去,再要装病,怕也瞒不过林琢玉,况且这种事也没有再三再四干的,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家姐妹离开了。
……
“我说怎么这么巧呢!前脚你们从宫里回来,后脚那位老太君就病得这个样!”
听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林彦玉都气笑了:“要不是琢儿通医术,还真叫他们给拿捏住了!”
林琢玉冷哼一声,那个王太医,她可是记住了:“中毒和生病的病状原本是不同的,不知他们从哪里弄的药,能让人中毒看起来像生病一样,若非还没像到十分,只怕我就被这位老太君算进去了。”
黛玉气得直拧帕子,沉声道:“老祖宗这做的是什么事儿?哪怕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该做这等糊涂昏聩的事儿!难道外人听说了这件事,能高看他们一眼吗!”
林琢玉冷笑,贾母当然有底气做这种事,一是内宅阴私,本就是说不清楚的事,她知道贾母是假病,说出去人家可未必信,她的医术不过是在太上皇面前用过一次罢了,外人可不知道。
再说生病又不是死了,倘若贾母装死,或许还可以骂几句荒唐,可是偏偏是装病―――还不允许人家病了之后治好了吗!
若只是贾母,也许还不敢做这样的事,偏偏又有王太医搅和在里头,乌柯碱中毒和许多病的发病症状几乎是一样的,而且又能够自动代谢掉,她想在外人面前证明贾母中过毒都很难―――难道把化验单子打印出来,满城贴小广告?
林彦玉目色微沉,目光落在黛玉身上,若照他的想法,这贾家早该完了,只是这话不好当着黛玉的面说。
另外一件,其实这么多天过去,他心里也有些疑惑,皇上和上皇说是要收拾这帮勋贵,可是看来看去,冯家易姓,贾家破财―――怎么一个人都没死呢?
倒不是说林彦玉盼着死几个人,可是别说死人了,二位圣人连指甲盖儿都没碰两家人一下,这就有些奇怪了。
尤其是冯蟠这个人,他当时已经让雷劈得只剩半口气了,皇上随便赏他几十板子,可能就把人送走了,就算不明着动手,照他当日的话,把人送回金陵去办丧事,路上随便安排点什么,也能把冯蟠弄死,怎么偏偏就留着他一条命?
林彦玉心里有点怀疑,皇上跟上皇要么是在等什么,要么就是在忌惮什么,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若是父亲刚刚去世那会儿,说皇上有所忌惮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皇上早已坐稳了皇位,上皇也难得跟他一条心了,这还忌惮什么?
……
“忠顺,你动手可有点慢啊。”
御书房里,皇上难得清闲,一边喝着茶,一边翻看这些日子里内卫送来的情报:“你要是实在下不去手,朕就帮你了。”
在皇上下首,忠顺王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苦着脸:“皇兄,你饶了臣弟吧,臣弟喜欢银子也不是这么个喜欢法儿,您手底下能人多了去了,何必非得叫臣弟呢?”
“朕手底下的人虽多,却唯有你忠顺王爷做这件事,才能叫人毫不怀疑。”
皇上说完,叹了口气,眼底划过一丝沉痛:“昨天阿宠来送信,说是忠颖王兄薨了,这笔账,朕要连上义忠皇兄的一起算,难道你连这也不能帮朕?”
“王兄去了?”
忠顺王爷不由得一怔,心情也沉了下去。
忠颖王一死,西北怕是不会安生,内忧未平,外患又起,皇上手里的人虽然不少,但是能用在这几处地方的人,还是太少了。
“林饮鹤也死得太早了,偏偏林彦玉和阿宠又都还小,又有服孝在身,不知道将来怎么样,如今也用不了他们。”
皇上这般说着,不由得看向忠顺王:“除了你,还有谁能当这差事呢。”
忠顺王叹了口气,苦笑:“能得皇兄信任,是臣弟的福气,可是话说回来,以臣弟如今的名声和本事,也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帮上皇兄的忙了―――冯家的事,皇兄交给我,剩下的还是请您自己斟酌吧。”
皇上点了点头,已是大感欣慰,好说歹说,终于说动忠顺王愿意帮忙了,虽然只是冯家这一摊子事,但能得忠顺王出手,他就可以不必操心了。
等送走了忠顺王,皇上思索再三,还是派人把秦灾叫了过来。
秦灾今日仍是一席粗布麻衣,即便是在皇宫中,也没换了质量上乘的孝服,皇上看着他,恍惚又看到了少年时的忠颖王爷,半晌方叹道:“王兄如今已去了,朕是他的兄弟,也该替他身后谋划,王兄故去前,可有什么嘱咐么?”
秦灾只是平静地看着皇上,聊家常般问了句:“他嘱咐得了吗?”
皇上一时语塞,忠颖王当年离宫之前割舌自证之事,虽然上皇立刻下令封口,但他是忘不了的,不由得苦笑一声:“朕不过是这么一说,王兄若是故去前有什么信或是纸条留下来也是一样的。”
“没有。”
秦灾仍是摇头:“父亲年前便不再动笔了。”
皇上的心情是越听越沉重,但秦灾也不能不管,还是问了出来:“既然如此,那你有什么打算,是留在京里,还是愿意去西北,亦或是有点什么别的想法?”
“回清凉寺。”
还不等秦灾说完,皇上就沉了声音:“那断然不行!”
当年的忠颖王一是去意已决,二是闹成那个样子,谁也没有脸拦他,可是如今秦灾还年轻,难道真要看着他青灯古佛了余生?
再者,忠颖王是去了,可是西北军营这么多年还是只认他一个人,皇上是能命令得了他们,却始终不能令其心服,就算是为了边地安宁,他也不能放秦灾回清凉寺。
话是这么说,可是把人放在哪儿,皇上心里还没想好。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 第48章
◎告状◎
第二日, 上皇来林家的时候,身边就多了个人。
这次上课与以往不同,虽然房间里放了冰, 但林彦玉还是出了一身的汗,任凭上皇如何讲解, 都一直低着头, 不敢说话。
在他身侧,秦灾冷着脸,面上沉得如同深潭一般,目光也没落在书上, 只是抱着双臂目视前方。
上皇讲了半日,见两个学生是这幅模样,心里也不由得暗恨皇上这是什么安排。
他自逊位之后, 就一直跟太后住在长乐宫,长乐宫原是历代太后的居所,按说他身为太上皇,应该另居一处, 但上皇觉得没必要,他如今也老了, 几乎不再召幸妃嫔, 没必要自己孤零零地另住一殿, 就搬到长乐宫去了。
结果昨天皇上来了, 不由分说把教导秦灾的责任交到他手上, 道是忠颖王已经故去, 打算让秦灾袭王爵, 但昨天考问了一下秦灾的学问, 差点昏死过去―――这小子长了这么大, 居然不认字!
再怎么说,皇家也不能有不认字的王爷,因此皇上想了想,便决定找他来教秦灾学问。
皇上的理论是,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上皇已经教了林彦玉,也不差一个秦灾,再说又是亲孙子,教起来自然比别的先生更上心,就这么把秦灾交到上皇手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