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咽了下口水,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委婉矜持一点,要做到即使对方很迫切她也很迫切,但就是要端起一股从容优雅的范儿来。
后来,余昼见不惯她仿佛人格分裂的样子,忍不住讽刺道:“大贝壳,你这样显得好假好做作!”
此刻的闫贝贝头脑处于晕眩状态,并没意识到她所要塑造的这个优雅人设是多么的假多么的作,她望着同款真挚脸的董东栋格外真挚地嗲声嗲气道:“董师傅,我辞职了,求安慰。”
emmm……
这个好像并不优雅,有点小白莲,哦不,是非常的。
董东栋愣了几秒,然后看着贝贝有些自我唾弃的脸,很不人道地笑了,拳头握起放于唇畔,腰半曲着。
贝贝略委屈,站起身指着他,没好气道:“你笑什么?我都辞职了,没工作了,你还笑话我!”
见贝贝哭丧着脸,董东栋慌了,连连摆手解释加上安慰:“不是,你干嘛突然变成那样了,一点也不像你。你看啊,你是自己主动辞职的。我呢?是被炒的!这样想,是不是心里好多了!”
主动辞职?
董东栋觉得,如果现在是在网络上聊天的话,他一定会甩给闫贝贝一系列黑人问号脸的表情包。
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有的人为了糊一口饭吃在最底层奔波劳累着,而有的人明明已经站在手可摘星辰的高楼之上却轻易地就要跳下来。
董东栋不懂。竟然也有人和他一样,天生的过不惯好日子?
贝贝还从未见过董东栋如此严肃认真的脸,他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辞职。
“因为……”
外边的阳光照到铺子里的玻璃柜台上,明晃晃的有些扎闫贝贝的眼。她想起之前追过的一部韩剧,里边有句台词她很喜欢。
因为天气好,因为天气不好,因为天气刚刚好。
贝贝将视线从玻璃柜台转向董东栋的眼睛,别人的眼里有星光,他的眼里是日光。
苏打绿的《日光》中有这样一句:美丽是因为滞留昏迷的倦意。
闫贝贝滞留于董东栋的美丽,没有倦意。
余昼吸了一口布丁奶茶,嫌弃鄙夷的小眼神瞟了一眼对面笑容白痴的闫贝贝,翘起的二郎腿朝上踢了一下同样翘着的闫贝贝的鞋底板,铿锵有力道:“请跳过你装文艺的环节,直接入正题,OK?”
“哦!”贝贝很温顺地点头,依旧笑容白痴。
余昼翻了个大白眼,手指停止了滑动鼠标,使得鼠标箭头刚好停留在「我的尺旦」四个字上。她伸手弹了下贝贝的额头,让她把魂给召回来,好奇心爆棚道:“所以,你到底怎么回的我们小董师傅?”
贝贝羞涩一笑:“你猜!”
我猜屁,我猜!
余昼真想立马抱着她的电脑走掉,但她看到她的奶茶还没喝完,不能带走,怪浪费的,她还是忍忍吧!
余昼挤出一个笑来,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我,猜,不,到!”
“嗯嗯,你猜一下嘛!”
对于闫贝贝突然的蹩脚撒娇,余昼感到恶心,情不自禁地感叹:这女人啊!一恋爱,果然智商会为负。我嘛,可能因为是女汉子,所以当年智商只降到了零。
因为要记录闫贝贝的爱情故事作为素材,弥补她在余昼小说中大学部分的那段恋爱空白,余昼很不情愿地勉强配合了她这无聊的猜测游戏。
“难道是这样说的……”余昼结合闫贝贝突然插入的电视剧台词,不确定的语气,“因为天气突然变好,我脑子抽了?”
没等余昼抬眼皮征询闫贝贝的认同,她就感觉头顶被重重挨了一下,落下贝贝的鼻息,她道:你才抽了!
嗯,刚被你抽的!
余昼抱着头,心里小小的回嘴。
就在她没准备的时候,闫贝贝说话了,以深情的配音演员腔调:
因为,我想和我爱的人一起修锁。
“噗!”
余昼刚吸进嘴里的奶茶喷到了电脑屏上,她哀嚎,连抽几张桌上的餐巾纸怜惜的擦着,“啊!我的电脑!”
“呀呀呀!你还听不听啦!”
余昼憋笑,右手比了个「OK」,心里却叫嚣着狂笑:呜哈哈哈哈,要去修锁?你老板估计要崩溃致死!噗,我也要被笑死!
“然后,董东栋就指着他自己的胸问:你说的那个爱的人是我吗?”闫贝贝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继续道,“他当时好呆萌,好可爱,好想亲他!”
余昼泼冷水:“然而你没敢亲!”
闫贝贝微微扬起下巴,傲娇地哼了一下:“以后有的是机会!”
反正她表白成功了,她骄傲,她自豪!
她深深地记得她特大声地回应董东栋:「是啊!就是你!」的那个瞬间,董东栋笑得好甜,两颊的酒窝像是被盛满了二十多年的老陈酒一样,醉得人不知归路。
“哎?不过,这和你提到的韩剧台词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贝贝坦然,“我只是想推荐你去看看这部剧而已。”
说完,贝贝抬手看了眼腕表,快到正午了,她和董东栋约好要一起吃午饭的。
余昼眨着大眼可怜巴巴望着她:“我能去蹭顿饭吗?”
“如果你不介意当白织灯,我欢迎!”
余昼开玩笑,耷拉下嘴角:“臭女人,快滚!”
对于自己的好闺密找到心仪之人这件事,余昼是很开心的。晚上睡前,她和彦宵聊天,谈及此事。
彦宵问:“小董师傅?什么师傅?”
余昼说:“就是上次来我们家修锁那个。”
余昼发现彦宵表情带着明显嫌弃,她有些不开心,觉得他是看不起底层劳动人民,况且她觉得修锁的也没比他这搞IT的差到多少。
结果她没想到彦宵撇了撇嘴,沉思道:“那次看他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人可靠不!”
余昼吸了吸鼻子,自我反省:果然我老公人品是信得过的!她用手肘碰了碰彦宵,声音甜软:“哎,老彦,你还记得当年我俩是谁先告白的吗?”
彦宵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勉强用意志支撑着道:“可能是你,也有可能是我。”
“你这不废话嘛!”余昼感到很无语,自己认真回想了几分钟,兴奋地叫了声彦宵,然后听到身侧回应她的浅浅鼾声。
余昼知道彦宵很累,没有耍小性子嚷她起来,她在他耳边轻声告诉了他答案,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下午她回复的那位忠实读者有没有回复她。
我的尺旦:抱歉,好久没留评了。
立志吃瘦的胖纸:没关系,依然爱你。
余昼其实有点怕彦宵看到她这样回复读者,但她又期待着他看到,因为彦宵吃醋的样子超级可爱的啊!
余昼滑动鼠标,往下翻了翻,看到了那人的回复,他说:我也爱你!
余昼的心突然悸动,她很清楚不是感动是悸动。她侧过头看熟睡的彦宵,他的睡相极好,像个乖巧的孩子。余昼拍了拍胸脯,学着彦宵严肃时低沉的口吻:余小昼,精神出轨也是不允许的!1秒也不允许!
然后,她在彦宵薄薄的唇瓣上轻轻吻了一下,小小声道:“老彦,我最爱的还是你啊!”
彦宵呓语:“余小昼,我也最爱你!”
余昼被吓了一跳,赶紧关掉床头柜上的台灯睡觉了,扯了扯被子,又怕彦宵背后是漏风的,起来替他掖了掖,然后双手环着他的腰,本着节省空间节省被料的想法。
第二天彦宵醒来,发现余昼抱着自己,抱得紧紧的,非常满足地笑了,亲她本人超嫌弃的小眼睛和她自称的朱丽叶罗伯茨式厚唇。
“余小昼,虽然我昨晚很困,但你说的话我都有听到哦!所以,你还要装睡吗?”
余昼睁开眼,忍不住吐槽网络上流传的那什么,叫不醒装睡的人?她怎么每次只要一被彦宵发现,就会忍不住缴械投降?
余昼不服气,问:“你怎么知道我装睡的?”
彦宵刮她鼻梁,扬起嘴角:“笨蛋,刚才我亲你的时候你笑了啊!”
第14章 014太阳
◎有异性没人性。◎
这几日, 寒流南下,接近零度的低气温冻得余昼怀疑人生。天气预报说这周可能会迎来初雪,余昼从周一期待到了周四。
周四的晚上, 余昼想熬夜看完闫贝贝推荐的那部韩剧。剧里有一集是初雪那天,男主约女主去拔剑, 结果最后剑没有拔成, 两个人kiss了!
kiss了!
余昼激动啊,这么冷的天突然一股热气上涌。她抱着睡得酣熟的彦宵大力地摇啊摇,俨然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大风范。
可是,我们可怜的彦宵同学有什么错啊?
他懵懵地睁开眼, 发现两米之外是一片黑暗,就只有他左侧在发出手机微微的荧光。
他刚醒,嗓子有些哑, 脸朝向左边,音调低得不成样子:“余昼。地震了吗?”
余昼觉得「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个词用在彦宵身上有时候也挺合适的。她感到奇怪,明明看着挺精灵的一个人,从事的职业也是挺考验智商的, 怎么生活中就老爱犯点傻呢?
余昼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晃了晃彦宵惺忪的脸,她想知道问这句傻话的时候彦宵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其实能有啥表情, 就是没睡醒懒懒散散的表情呗!
余昼用手轻轻拍了拍彦宵的脸, 带着点点嘲弄, 问:“地震了那你还不跑?”
彦宵侧了侧身, 用鼻尖蹭余昼的睡衣, 从被子里伸出手拿掉余昼的手机, “这么晚了, 别看了, 睡吧!”
手机桌面的壁纸上, 彦宵那张帅气的脸庞在余昼的眼前晃了一下就消失了。
余昼感觉到彦宵在刻意回避她的问题,虽然四下里一片漆黑,但她还是一下子就圈住了他的脖子,弯下身子在他脸颊上哈气,尾音噙着笑,又问一遍:“你为什么不跑啊?”
彦宵皮肤很敏感,被余昼弄得痒酥酥的,他闭着眼,忍着笑,声音里充斥着拿余昼没办法的无奈感,“余昼,别闹。”
“你说了,我就不闹了。”
“嗯……因为知道你跑得慢,反正你是跑不出去的。”彦宵说完,就响起了超假的鼾声。
余昼难得使用大脑做思考运动,可运动成效并不显著,她没能破解出彦宵那番含糊不清的话的含义,她只听得出彦宵明面上在嘲讽她体育差。
不过,余昼并不打算在体育方面对自己进行过多美化,因为这个,一时半会儿美化不完全。
首先,不管是长跑还是短跑,她都是垫底预定。再就是和球有关的运动,比如篮球、乒乓、网球……她样样不在行。
能够顺利通过大学时期的体育课,余昼觉得她真应该过年的时候给给她上过课的那几位老师送条横幅去,上面用遒劲有力的字体写上:感谢老师当年放水之恩!
余昼垂眸看了眼彦宵朦胧的脸部轮廓,小小声:哦,还要感谢你!
早上,闹钟不知疲倦地响了一遍又一遍。
彦宵已经早早地起床收拾好了,早餐也热腾腾地放在了餐桌上。他到卧室看余昼,余昼还赖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一副誓要与世隔绝沉睡上百年的样子。
彦宵笑,恶作剧地拉开被子。
一股冷空气毫无预兆地袭来,余昼浑身打了个冷颤,不满地嘟囔:“彦宵!”
“懒虫,该起床了!”彦宵怕余昼着凉,又替她将被子盖了过去,“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余昼鼻子堵住了,有些瓮声瓮气的:“要去。可是我不想去啊!老彦,你帮我去和表哥说说呗……”
“说什么?说你跟个孩子似的赖床?”彦宵实力嫌弃,靠近一步去拽余昼的胳膊,“谁叫你昨晚熬夜看电视的?”
“我,我,我。我不应该。”
彦宵刚把余昼拽起来坐着,她闭着眼坐了两三秒,大叫一声:“不行,我还要睡!”立马,又整个人瘫到了床上,头贴着枕头像生了胶似的。
彦宵叹气,语气充满了惋惜:“哎!我还煮了水饺……”
水饺?
余昼彻底醒了,被吓醒,两只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眼里隐隐燃着熊熊火光,就差上前揪住彦宵的西服衣领。
“你居然把水饺煮来吃了!啧啧啧,令人发指!发……”
余昼话还未说完,就看见一身雪白的水饺君欢蹦乱跳着进来,她下意识地想吞咽口水,结果咬到了舌头。
水饺是前几天彦宵去小诊所帮余昼取药路过林空的兽医店领养回来的。刚好是余昼之前见过的那只。
名字是余昼给起的,起得很随意,就是因为电视里刚好在播「三元水饺」的广告,加上这条小狗又通身雪白。
小狗很聪明,而且一点不认生,每天彦宵下班回来后它就爱黏在他脚边。余昼觉得,渐渐地这只狗要开始和自己争宠了。
因为,最近余昼发现,彦宵抱水饺的次数,比抱她还要多,她都要开始吃醋了。
“是的,没错,就是和狗吃醋!做梦都没想到还有和狗吃醋的一天!”余昼摸了一把心酸泪,冲坐在她对面的李俞青和周小栀道。
李俞青咬下一大块腐皮,将竹签扔进垃圾桶里,咀嚼两下之后,望着周小栀,态度严谨,意志坚定:“我决定不领养你们那儿的小狗狗了,我就和覃昱两个人好好过吧!”
余昼吃惊:“你们也不要孩子?”
俞青点头,正经脸:“嗯,怕和孩子吃醋。”
余昼瞠目,小栀竖起大拇指垂头表示自己的敬佩之情。
麻辣烫吃了一轮之后,闫贝贝姗姗而来。俞青嗔她,明明都辞了职,聚会还老是要迟到。
贝贝在余昼身旁的空位坐下,赔笑:“好啦,我的错。今天麻辣烫我请客!”
小栀让服务员拿来单子,激动地和俞青头靠头地凑在一起打算狠敲贝贝一笔。
余昼响应国家勤俭节约反腐倡廉的号召道:“你们别点太多,会吃不完的。”
俞青和小栀对视一眼,交流完眼神,异口同声:“吃不完打包给我老公!”
余昼怔了片刻,然后眯眼笑:“给我家老彦那份也点出来!”
闫贝贝摇头,脱下外套搭在背后的椅子上,半调侃半无奈的口气:“你们这些有异性没人性的!”
三个女人不搭理她,各自勾画自家老公爱吃的麻辣烫菜种。闫贝贝低头看了眼手机,董东栋给她发来的消息:
没耽误你和朋友的聚会吧?
闫贝贝不由自主扬起嘴角,发了两个字给他。
余昼瞥了一眼闫贝贝幸福甜蜜的小表情,再瞟了眼她的手机,努嘴幽幽道:“某个人同样的有异性没人性,还好意思说别人!”
贝贝感到脸上一股热气浮动,将手机翻了个面,屏幕盖在桌面上,岔开话题道:“你们刚才在讲什么?”
小栀斜眼瞟了下余昼,笑:“余女士抱怨,她最近不得宠,说彦校草都不抱她不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