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木牌的绳子也是最普通的麻绳,康熙和阿梨将木牌绑好,各自挂在树上。
“玄烨,你许的什么愿呀?”阿梨问道。
康熙虔诚地亲吻了一下阿梨的额头道:“自然是与你有关。”
阿梨愣愣地看着他,随后扭开头不去看他道:“你肯定又是在花言巧语哄骗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人最是薄情寡义。喜欢的时候便各种好,不喜欢了,便又对人弃如敝履。”
康熙笑道:“你又是从哪本话本里看到的这些话,不过无妨,阿梨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验证朕的真心。”
阿梨望着脑海中闪着光的9636作精值,沉默下来。
也许,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因为只要她在康熙面前作两次,就可以回仙岛。
“阿梨,你先去牵马,天气炎热,朕去前面河边洗把脸。”康熙道。
阿梨:“好,不过你要快点,不然......”
她本想如以往一般说不然自己害怕,立即想到,万一这样系统给算了作精值怎么办,立即止住了话,一言不发地朝马的方向走去。
等阿梨走了一段路后,康熙来到阿梨绑许愿牌的地方,取下她的牌子,怔住了:阿梨的许愿牌上,空空如也,什么字没有。
黄色的椴树花落在康熙的肩上,良久,康熙苦笑了一下,竟是无愿可许啊。
第106章
“阿梨, 咱们走吧!”
来到马前,康熙已经收敛起所有的情绪,恢复如常。
两个人各怀心事, 一路无话回到了驿站, 康熙道:“朕先去处理政事了, 晚些再过来陪你。”
阿梨:“哦。”
回到房间后, 阿梨倒在床上, 长叹一口气:怎么办呀?
她再迟钝, 也知道自己对康熙是动了心的。可她接受康熙的心意, 会死得很惨。
原先她还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康熙对她的喜欢越多, 她就能获得越多的作精值。搞了半天, 高收益伴随着高风险呢。
她是获得更多的作精值了,但死得也更快更容易。
阿梨对于情爱一事毫无经验, 想来想去, 阿梨决定写信给狐狸姐姐, 问问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涂清颜在仙岛时便爱好养黄鹂,来到这以后也养了好几只。
养熟之后, 涂清颜便送了一只黄鹂给阿梨,若是碰到紧急或是需要的时候,可做传信之用。
将当前的苦恼简单地写在信上后,阿梨把信绑在黄鹂的脚上,放它回皇宫。
另一边, 索额图汇报沙俄对和谈一事采取消极怠工的态度, 俄国使团戈洛文抵达贝尔加湖畔后,停滞不前。
左都御史马齐道:“皇上, 沙俄此举,无非是想在谈判中增加筹码。”
索额图:“正是如此, 不仅如此,臣听说,噶尔丹也在贝尔加湖畔,若是沙俄与噶尔丹结盟,我们此行可就大大不妙了。”
噶尔丹大败蒙古喀尔喀部落后,便在草原上称雄。十六年,川陕总督便哈占、凉川提督孙思克等人曾经联合上奏,说噶尔丹已经兵强马壮,且有举兵进犯的意向,提议加强西北边境的军事防御。
但当时因为三藩之乱,大清朝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康熙无暇顾及西北军事,这才给了噶尔丹可乘之机。
自此之后,噶尔丹每年明面上是派使团到京城朝贡,实际上却是沿途抢劫马匹、掳掠财物和平民,胡作非为。
尚书阿尔尼道:“皇上,不若我们再诚心一点?”
都统公佟国纲道:“不可,先前大清围困雅克萨城内俄军,重重包围之下,俄军缺衣少粮,城内还起了瘟疫。沙皇派信使来京谈判,请求皇上撤军雅克萨城。皇上为表和谈的诚意,已经主动撤军二十公里,停止对雅克萨城的封锁。”
“如今和谈尚未开始,皇上就一退再退,等到谈判时,我们大清朝便彻底处于劣势了。到时,边境百姓又将将遭劫掠,大清的领土亦无法保全。”佟国纲痛心道。
索额图:“可一旦噶尔丹与沙俄联盟,我们便会陷入两边作战的不利局面,三藩之乱时的教训尚在眼前,大清经不起第二次三藩之乱了。”
康熙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思考良久后道:“两边作战的确不可取,若用计离间他们,使得他们打起来呢?”
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
马齐灵机一动道:“皇上,郭络罗家的多普库曾经向臣献计,可以派人假扮噶尔丹的军民,割取沙俄贝尔加湖畔的麦禾,促使两国联盟破裂。”
自从沙俄向东扩张,越过乌拉尔山,侵占西伯利亚,抵达贝尔加湖东畔,进而对占据黑龙江流域。
贝尔加湖畔水资源丰富,土壤肥沃,因此沙俄在附近一带种了很多的小麦,是军民的重要口粮。麦禾被割,必然引起沙俄内部的动乱。
届时,只需在其中推波助澜一番,沙俄与噶尔丹大概率会起战火,大清便可于无形之中消除两大隐患。
“马齐,你带多普库来见朕!”康熙当即做了决定。
马齐:“是,皇上,臣这就去办。”
“汗阿玛,儿臣愿意领兵出战,打他噶尔丹!”胤禔突然跪下道。
大阿哥胤禔在此次收复雅克萨城和尼布楚的战争中,立下大功,也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是跟太子一争高下、坐上龙椅,而是保卫、开拓大清的国土。
尤其贝尔加湖这个圣洁之地,他绝不会让沙俄再玷污半分!
胤禔唯一担心地就是汗阿玛不愿意再打仗,毕竟汗阿玛曾经说过,“朕统一寰区,无分中外,凡尔民人,咸吾赤子,恻然怜悯,皆欲使各乐其居,各安其业。”①
如今汗阿玛竟然隐隐有开战的意思,胤禔惊喜极了,立马请军出战。
康熙:“噶尔丹是必须要打的,不过战事最需准备周全。朕派康亲王领兵,胤禔你协助他。”
胤禔激动道:“是,儿臣多谢汗阿玛。”
康熙拍拍胤禔的肩膀,欣慰道:“胤禔你长大了,是个好样的。”
大阿哥与太子的纷争,康熙是看在眼里的,因此他一直希望大阿哥太子兄弟俩能有冰释前嫌,兄弟和睦的一天。
突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胤禔就不再与太子相争了,一心练武打仗,心思也越发不放在争斗上。
胤禔:“对亏了宜娘娘提点,儿臣已经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和自己想走的路,也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了。”
“汗阿玛,此次和谈,您千万不要轻易放弃领土。天下虽大,土地却是有限的,一旦给了别人,可就收不回来了。沙俄近年来不顾一切地向外扩张,不正是为了争夺领土,如此,我们更加不能退让!要战便战!”
竟是阿梨提点的?
康熙意外了一瞬之后,重新打量这个大儿子一番道:“你说的对,朕支持你战!”
“儿臣多谢汗阿玛信任和支持!”胤禔跪下磕了三个头道。
康熙将他扶起来道:“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汗阿玛都会支持你的。”
胤禔红了眼眶道:“儿臣也定不会辜负汗阿玛期望的。”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阿梨改变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宫里的其他人。
康熙望着胤禔已经高大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皇上,多普库带到。”
马齐打断了康熙的沉思,康熙回过神,跟他们探讨起施行离间计划的具体细节。
整整两天,康熙在阿梨睡着之后轻轻躺在她身旁,清晨她未醒之时离开,阿梨就没见过康熙。
她乱糟糟地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思考应对当前局面的对策。
皇后是肯定不能当的,不说当皇后会面对极大的风险,光是套在皇后身上的,繁复的礼仪和重重的枷锁,阿梨就受不了。
至于玄烨和自己的心意,阿梨尚不能做决定时,收到了狐狸姐姐的回信。
阿梨深吸几口气,打开纸条,看清里面的字后,白了脸色,纸条从手中滑落。
“道不同,难同归。”
第107章
阿梨捡起纸条, 小心地叠好,放进胸口后,觉得胸前压了一块大大的石头, 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想让自己这么难受, 干脆窝在床上睡起了觉。
迷迷糊糊地, 阿梨又做起了梦, 场景是在乾清宫, 一堆人围在寝殿的大床前, 哭声一片。
“哈哈哈哈, 皇上, 枉费你痴心一片, 用情一生,到头来, 宜妃对你依旧是虚情假意, 从未爱过你。”
惠妃的笑声格外刺耳, 阿梨看向床上的人,白发苍苍、脸颊瘦削, 额头上长满皱纹,唯独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康熙的目光透过层层包围的人群,直直地射向她:“阿梨,你到底有没有一刻, 是真心待朕的?”
他目光中满是哀痛, 虽是询问局,但语气中全无期望, 显然是根本不相信自己对他有过真心。
阿梨被这哀痛绝望的目光刺醒,咻地睁开眼睛, 望着床帐发呆。
“你怎么了,一头的冷汗,可要叫太医过来看看?”康熙本守在阿梨的窗前看折子,见她突然惊醒,头上全是冷汗,关切道。
阿梨看向康熙,他现在的脸庞是年轻的,没有皱纹,皮肤也不是枯树一般的。可阿梨知道,狐狸姐姐说的对,自己回到仙岛后,便永远不会老去,而且阿梨也不愿意放弃自己原有的生活。
在皇宫的生活,确是锦衣玉食不错,可阿梨很清楚,这不是自己应该呆的地方。
“玄烨,如果我辜负了你,你会恨我吗?”阿梨问道。
康熙拥住她道:“你是说立后的事吧?阿梨放心,你若不愿,朕不立你为后便是,朕只是想让你知道朕的心意,你不必有负担。”
阿梨:“若是你的心意我也辜负了呢?”
康熙沉默了一瞬,笑道:“朕也辜负了很多人,大概被辜负是常态吧,只要阿梨还在朕身边就好。”
阿梨的心稍稍放下来,轻松之后肚子就咕噜噜直叫了。
“顾问行,端些饭过来。”康熙眼含笑意道。
地处偏僻,吃食自然是比不上在宫里,不过阿梨却觉得别有一番风味,就像这小满洲饭。民间的做法是用高粱米和葱椒油盐等加水以大锅焖制而成。
如今呈给皇上用的,则是改良版的,以大米代替高粱米,再加上鸡汤调味蒸制,上方再覆盖炒制的猪肉丁和芥兰菜,蒸出来的饭筋软入味,肉菜咸香,阿梨足足干了两大碗。
康熙摸着她平坦的小肚子道:“每日见你吃这么多,也不见长肉,不知吃去哪了。”
阿梨笑道:“长力气呀,我力气大着呢!”
“多普库和特普库过来了,你想不想见见他们?”康熙问道。
阿梨眼睛一亮:“想!”
康熙离开房间,让他们兄妹几人相见。
有段日子没见,多普库和特普库大概是每日在外边奔跑的缘故,肉眼可见地变黑了,精神头却更好。
“妹妹、姐姐。”两个人齐齐唤她,脸上是藏不住地欣喜。
阿梨也很高兴:“你们最近可好?”
特普库:“我们很好,此次与沙俄作战,我和二哥都立下战功,皇上升了我们的职呢!”
多普库:“不仅如此,皇上此次还让我随康亲王一起,离间沙俄与噶尔丹,准备与噶尔丹开战。”
“大哥也在呢,到时我们便是三兄弟一起作战了!”特普库道。
阿梨笑道:“这样极好,你们都有了一番作为。”
多普库慎重地给阿梨鞠了一躬:“我们兄弟能有机会一展宏图,多亏了妹妹,多普库在此向你谢恩。”
特普库年少,多普库却是心中有数,盛京远离京城,父亲三官保又只是内务府的四品小官。若不是阿梨在宫中得皇上宠爱,皇上是决计不会注意到他们的,更加不会信任他们。
其中更是少不了阿梨的提携,对此,多普库和特普库都是心存感激的。
阿梨突然受了这么大一个礼,先是不知所措,而后笑道:“初进宫时,你们曾尽自己所能帮衬于我,如今我不过投桃报李罢了。”
“我们可是嫡亲的兄弟姐妹,你们怎么这么客气啊?”特普库不明所以道。
多普库和阿梨相视一笑,阿梨知道,多普库虽未明说,但想必已经猜到,自己并不是他的亲妹妹,芯子里早就换了一个人。
“好啦,你们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忙吧,等回宫了,我请你们吃御膳哦。”阿梨笑道。
特普库:“宫里的御膳恐怕也比不上姐姐你的手艺吧。”
阿梨:“唔,也就比我的差那么一点点吧,大不了我亲自动手做两个菜给你们庆功!”
特普库:“好!”
多普库:“如此,我们便先走了。”
一过十年,多普库已经成亲生子,而特普库也已经长大成人,他们变成了阿梨在这个小世界新的亲人。
过了一会儿,多普库却又返回来,阿梨惊讶道:“二哥,你还有事吗?”
多普库犹豫道:“我想问问,纳兰珠她还好吗?”
他问得直白,阿梨也不再藏着掖着:“纳兰珠很好,只是还有心愿未了。”
十年间,纳兰珠一直躲在金花生中,阿梨曾经问过她为何还不去投胎。
“我还想看到小十一健康长大,阻止胤禟卷入夺嫡风波,胤祺平安一生。”纳兰珠那时这般对阿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