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秀筠你想的周到,不过,我心里就没有秘密呀,心里装着太多事,就不快乐了。”绿枝想了一会儿后,笑道。
秀筠也笑了:“如此,我倒希望绿枝你一生快乐。”
绿枝:“那要靠秀筠你多多照顾啦!”
两个人说说笑笑来到翊坤宫的膳房,戴山已经将猪肉干、牛肉干、蜜饯海棠等果子装好,秀筠和绿枝拿了便回。
走到正殿门口,恰好碰见了皇贵妃佟佳氏,忙行礼:“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佟佳氏淡淡道:“免礼,你们宜妃娘娘可有空见本宫?”
秀筠:“皇贵妃娘娘请先进去喝口茶,绿枝,快去禀告娘娘,皇贵妃娘娘过来了。”
绿枝:“我这就去。”
那边阿梨还在思考惠妃所说的话,最近她睡得越发不好了,梦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场景,醒来却又不记得梦见了什么,这简直是比之前阿梨梦见自己死在大火中或是倒塌的宫殿之下更糟糕。
因为先前她好歹预先知道即将发生危险的事情,有个心理准备,哪像现在,摸不准情况。
阿梨像是突然走进了迷雾重重的围墙,不知该往哪走,也不知该怎么办。
“姑娘、姑娘,皇贵妃娘娘过来了。”
绿枝的声音打破了阿梨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皇贵妃怎的突然过来了呀?”
绿枝:“我也觉得奇怪呢,姑娘,皇贵妃该不会和惠妃一样,也是过来找茬的吧?”
“又或者,难道她从哪得知了消息,知道姑娘你今天要陪皇上去黑龙江?”
阿梨:“她得没得到消息我不知,不过,皇贵妃是个骄傲的人,定不会同惠妃一样,特意到翊坤宫来找茬,我这便去见皇贵妃。绿枝,你再帮我检查一下要带的东西,一会儿我便要随顾问行出宫。”
绿枝:“姑娘你放心,我保证您要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佟佳氏坐在椅子上悠悠地喝茶,见阿梨过来,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秀筠和寿嬷嬷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担忧之色:整个翊坤宫守口如瓶,皇贵妃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况且,皇贵妃这般开门见山地说出来,难道想要要挟娘娘不成?
阿梨愣了一下,笑道:“佟佳姐姐的消息真灵通。”
佟佳氏挺了挺胸膛:“那是自然,本宫可是掌管整个后宫的人。你放心去吧,翊坤宫我会帮你照看着的。”
闻言,秀筠和寿嬷嬷放下心来,心中却不免惊讶,娘娘和皇贵妃什么时候交好的,她们日日在娘娘身边伺候也不见娘娘和皇贵妃有亲密的往来。
“原来佟佳姐姐是担心我呀,姐姐放心好啦,我的翊坤宫铁桶一般,不会有问题的。”阿梨道。
佟佳氏别扭道:“谁担心你了,不过是本宫听说你夸本宫人美心善,本宫特来关照你一下而已。”
原来惠妃来翊坤宫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承乾宫,佟佳氏掌管后宫,消息自然比别处灵敏。惠妃这段时间有点不对劲,因此佟佳氏特意着人看着延禧宫,阿梨夸赞自己漂亮可爱的话便这么落入了佟佳氏的耳中。
至于阿梨伴驾的消息,则是佟佳氏从乾清宫那边的来的消息。皇上对翊坤宫的保护甚至超过了乾清宫,佟佳氏对此也是唏嘘不已,不过她对帝王的情爱早已看淡,只求安稳此生。
阿梨:“佟佳姐姐最是人美心善,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呀!”佟佳氏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道,“心大的很,这后宫拨云诡谲,你若是总那么心大,将谁也不放在心上,迟早会吃大亏的。”
阿梨握住她的手道:“姐姐你会保护我的嘛。”
佟佳氏抽出手:“你可轮不到我保护,自有人会护着你。你该出发了吧,快去吧,放心将翊坤宫交给我。”
阿梨:“嗯嗯,多谢佟佳姐姐。”
顾问行已经在外候着了,阿梨跟着他出了西宫门,康熙便在那等着,见阿梨出来,亲自将她扶上马车。
“此去路途遥远,你朕命人在马车上准备了点心和茶水,你用一些,先睡一觉吧。”康熙坐在马车上道。
车内熏了果香,阿梨吃了点心和茶后便沉沉地睡去。
她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此时在马车上却睡得很沉,一直无梦。因此除了用膳之外,阿梨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康熙看着阿梨沉静的睡颜,亦觉得心满意足,只要阿梨在他身边便好。
“阿梨,阿梨,起来吧,朕带你去一个地方。”两天后的一个清晨,康熙把阿梨叫起来道。
正好阿梨已经睡足了,听说要出去,容光焕发道:“玄烨,我们要单独出去玩吗?”
以往出巡,只要寻到机会,康熙便会带着她单独出去玩,阿梨最喜欢这段时间。大概是因为,只有这期间,她才能抛下所有,包括攒作精值地任务,痛痛快快地玩耍。
“是啊,我们骑马出去。”康熙道。
适逢大队人马在驿站休整,康熙处理完政务后便能抽空与阿梨出去,这才把她叫醒了。
骑马走了一段时间后,阿梨奇怪道:“玄烨,你怎么连侍卫都不带了。”
康熙深深地看着她:“这次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两个。”
第105章
康熙的目光炙热又含有深意, 阿梨不自觉地扭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那,那我们快走吧。”阿梨掩饰道。
康熙也不介意, 笑了一下道:“好!”
骑着马走了整整两个多时辰后, 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阿梨惊讶地看着康熙, 这里不是先前他们成亲的小村庄吗?
康熙下马将自己的马绑在村外的一棵白桦树上, 又来到阿梨的马下, 朝她伸出手道:“愣着做什么?快下马, 我们进村。”
阿梨扶着他的手下马, 看见康熙将两匹马栓在一起, 开口问道:“玄烨,我们又来这里做什么?你是担心罗刹又来村里烧杀抢掠吗?”
康熙淡笑不语, 牵着阿梨的手进了小村庄。村子里的村民们一看到他们, 立马认出来了, 纷纷围上来搭话。
“英雄!阿梨姑娘!你们怎么回来了,我们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们了呢。”钱大壮听到消息后赶过来道, “快到家里歇着,我已经让我家婆娘准备好菜好饭了。”
康熙:“多谢钱大哥钱大婶了。”
阿梨:“钱大哥,大婶最近好吗?”
钱大壮:“好着呢,就是你走之后总是惦记你。”
钱家离村口不远,他们几分钟便走到钱家门口, 钱大婶拿着菜刀在剁鱼肉, 一见到阿梨,立马扔下手里的刀, 冲出来抱住阿梨道:“阿梨妹妹,婶子可想死你了!”
阿梨:“大婶, 我也想你。”
“你们先进屋里坐,饺子马上就好,我给你们包鲅鱼荠菜馅的饺子。”钱大婶放开阿梨道。
阿梨也想跟着去厨房帮忙,钱大婶拦住她:“我们这不兴让客人动手的,快去屋里喝茶。”
进了正屋,钱大壮端来两杯大麦茶:“深山里头,没什么好茶,两位贵客将就着喝吧。”
阿梨喝了一口道:“很香呀。”
康熙:“深山多宝藏,非寻常珍馐可比的。”
钱大壮:“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换换胃口也不错。就说今天的鲅鱼荠菜饺子吧,都是今儿早上新鲜摘的嫩芽,绿油油的,用来做饺子做包子都是极好的。”
“钱大哥你快别说了,我口水都要流下来啦!”阿梨俏皮道。
钱大壮:“哈哈哈哈,阿梨姑娘你别急,我这就去厨房帮忙,马上就能吃到热乎的饺子!”
过了一刻钟,钱大婶端着饺子进来:“来咯~热腾腾的饺子!”
绿油油的荠菜、黄灿灿的鸡蛋和黏糊糊的鲅鱼馅,皮薄馅多圆滚滚的饺子,咬上一口,汁水在嘴中爆发,美味极了。
阿梨吃得肚子圆圆,钱大婶笑道:“你们这次回来,可是家中同意,认可你们夫妻的婚事了?”
“什么?”阿梨睁大了眼睛,而后才想起来,上次为了掩饰身份,借口说自己和康熙时私奔的小夫妻来着。
“是的,所以我们此来,就是专程感谢你们的。如果没有你们,我和阿梨也无法得到家中认可,终成眷属。”
阿梨正想反驳的时候,就听到康熙在一边者这般说道,她不解地看着康熙,朝他眨了眨眼睛:你在说什么?
钱大婶开心极了,笑道:“真好,真好。”
钱大壮:“可不是好极了,那你们家中可有说要补上一个盛大的婚礼?”
钱大婶:“是啊是啊,这事对你们男人来说没什么,对阿梨姑娘这样的姑娘家可不同,女孩子家,名声是最紧要的。即便是在我们这种深山的人家,女儿出嫁,都是要风风光光出嫁的,你们大户人家,更不能亏待别人家的姑娘。”
康熙:“的确如此,不过也要阿梨愿意才是。”
“扑哧!”
钱大壮夫妻俩纷纷笑道:“那你可要努力啊!”
阿梨又看了看康熙,钱大婶夫妻俩不知内情也就罢了,他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了。
“阿梨姑娘,我家有椴树蜜,你要不要跟我去拿了来泡椴花茶喝?”钱大婶提议道。
椴树蜜色泽晶莹,醇厚甘甜,结晶后凝如脂、白如雪,素有白蜜之称。①
阿梨眼睛一亮:“好呀。”
她们两人走出屋子后,钱大壮悄悄凑在康熙耳边问:“是不是人家姑娘不愿意了?”
康熙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这也不能怪人家阿梨姑娘,谁让你之前亏待人家呢,现在她不愿意与你成亲,也是人之常情。”钱大壮见他点头,如此说道。
康熙:“钱大哥说的对,不知大哥有何指教。”
钱大壮朝问外望了几眼,确认阿梨她们没有回来后道:“你要求娶人家姑娘,一是要诚心,二是不能太过着急。我们村子北边的山上,有一棵百年的椴树,我们都称它为仙树,你带着阿梨姑娘去那诚心许愿、求娶,说不定阿梨姑娘就答应你了。”
康熙双手抱拳:“多谢钱大哥指点。”
钱大壮:“不必客气,我告诉你仙树怎么走.....”
阿梨跟着钱大婶来到厨房,钱大婶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陶罐,掀开盖子,清甜的香气缓缓流出来。
只见陶罐里的椴蜜洁白如雪,晶莹剔透,好看得紧,阿梨闻着香气便咽了口口水。
钱大婶拿了一小篮子椴树花道:“走,咱们回屋里泡茶喝去。”
椴树蜜沏出来的水,晶莹透明犹如琼浆玉液,再放上一撮椴树花,又增添了几分甘甜芳香,香气扑鼻,味道甜美的椴花茶,连向来克制的康熙都连喝了两碗。②
喝过茶后,康熙道:“钱大哥钱大婶,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赶回去了。尚有要事在身,不便过夜,就此告辞。”
钱大壮:“英雄是做大事的人,以后有机会了再来便是。”
说是再来,康熙和阿梨心中都清楚,往后想再来一次不容易,因此出了村子之后,阿梨频频回望。
康熙:“阿梨舍不得这里?”
阿梨:“我觉得,这个小村庄比皇宫好。”
比起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皇宫,阿梨自然是更喜欢自然纯朴的这个小村子,最重要的是,这里更像仙岛。
康熙沉默了一瞬之后道:“钱大哥给我推荐了一棵百年椴树,说是树有灵,乃是一棵仙树,你可想去看看,许个愿?”
阿梨:“我们去看看呀。”
“驾~”
两个人策马朝北边的山脉走去,往山上骑了小半个时辰后,终于远远得看见一棵粗壮的大树。
“哇!正是椴树开花的时候呢!”阿梨已经下了马,站在大树前惊叹道。
康熙来到阿梨身边,并排站到一起,郁郁葱葱的大树上,黄色的小花层层叠叠,摇曳着身躯,挥洒着它的香气。
花朵落在阿梨的鬓角,康熙将她发丝上的花朵拿下,深情地注视着她道:“朕觉得,这花没有梨花香。”
阿梨:“当然了,梨花是最美、最香的。”
康熙握住她的手:“阿梨可知道,朕为什么要带你回来这里?”
阿梨:“为什么?”
康熙:“朕想立你为后,不是为了给予你至高无上的权利,其中亦无任何的算计考量。而是因为在这个小村庄里,朕与你成亲的那一刻起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朕想让你做我的妻子,想与你携手白头。”
“我爱新觉罗·玄烨,为阿梨之心,天崩不改。”
阿梨惊讶的同时,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在咚咚咚直跳,她垂下头,不知所措。
康熙勾起她的下巴,不容反抗地吻上她的唇。阿梨本以为这个吻会很强势,实际上却没有,康熙温柔地出奇,轻轻用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勾着她的舌温柔缠绕。
分明之前有个更为激烈的吻,可阿梨没有一次,像这次一般情绪起伏不定,难以抑制地心动。
一吻毕,康熙对还呆楞着地阿梨道:“你不用急着回答朕,可以慢慢考虑,朕等着你的答复,现在,我们去许愿吧。”
仙树旁放着一个木架子,架子上放着好几层一块一块的木牌,制作粗糙边角却都磨得很平整,足见小村庄的人对仙树许愿的虔诚。
康熙拿起架子上的木炭笔,在牌子上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阿梨拿起一块木牌,看见旁边的康熙写得认真,握紧了手中的木牌。
今日之前,如果让阿梨许愿的话,她必定是许愿早日回到仙岛的。可面对康熙的一番告白,阿梨大受震撼,亦无法再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