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家庭里,钱永远是万能的,虽然夹杂着几句冷嘲热讽的声音,但至少是应下了。
又是一个天黑。
喻忻尔穿梭在昏暗路灯下,形单影只。在尽头见到陆颂衍安排的车的刹那,竟令她看见归属。
她回到京城,陆颂衍没在家,她知道这个时间他也不会在公司。
洗漱后重新喷上玫瑰味香水,顺手拿了件外套,又前往他常去的酒店。
侍从送她至电梯口,她出现在陆颂衍房门口,直接输入密码推开。
他在书房,喻忻尔过去,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放在桌面。
率先出声:“我们家那边的特产,我奶奶让我送点给你。”
陆颂衍戴着眼镜,懒倦轻佻双眸,但并不在意。
被冷落了的喻忻尔也没觉得难堪,将外套放在椅背,展露里头穿着的大红色丝绒礼裙,浓烈的香水味因此争先恐后往外扩散。
陆颂衍喉结滚动,再次将视线落至她身上。
微蹙眉,表情森冷漠然,表达对她的不悦。
喻忻尔继续说:“我奶奶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第18章 算计
面对她的怀疑, 陆颂衍转动手边钢笔,速度缓慢,令周遭染上不安分的气息。
但不恼也无讽刺, 他回答道:“我对你那些无聊的家族恩怨没兴趣。”
“她生病了。”喻忻尔没有质疑他的话。
她确实怀疑过陆颂衍,但私心并不认为他是会伤害无辜生命的人,况且脑梗确实是奶奶自身存在的疾病,无法人为干预。
喻忻尔接着道:“大面积脑梗,导致半身瘫痪,后续治疗与康复都是件很大的难题。”
“然后?”陆颂衍饶有兴致,回归最平静的姿态。
“我想请你帮忙。”喻忻尔出声, 虽是求人,但语气并没有因此变得卑微,“听说陆氏产业涉及医疗领域,你应该有这方面的资源。”
“你能以什么身份要求我做这件事?”陆颂衍无半点动容, 嗓音低沉,目光仍在她这身着装上打量。
“不是要求, 是请求。”喻忻尔从容回答。
男人点了点那抹亮色的红, 打断她的话:“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喻忻尔处变不惊, 既然晚上选择来到这,那她自然有她的目的。
“你可以派人处理掉我所有红色衣服, 但你还是阻止不了我喜欢这个颜色的服装。”她盯着男人,用强硬的话语道, “就像现在这样, 你可以把我留在这,派人跟着我, 给我再多的教训,但你阻止不了我蠢蠢欲动的心。”
喻忻尔想过, 陆颂衍到底需要什么。
他绝非是想要从她身上获取什么慰藉的人,他们本应该可以和洽分道扬镳,或许是他心里的占有欲作祟,所以她回来了。
归根结底,他不就是想要她乖乖顺顺服从他。
既然如此,那她自然可以要求他也为她做些什么。
喻忻尔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帮我这个忙,我保证不会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呆在你身边直到你腻了为止。”
陆颂衍看着她。
态度比她想象中更平和,将钢笔放下,起身踩着浑厚的脚步站在她跟前。
双掌握住她的腰,就在她收得极好的腰线处,感受两人的温度慢慢融合。
“威胁我?”他低头,沉声,这样的他极具危险性。
喻忻尔双手攀着他,踮起脚尖,将脸慢慢凑过去。
鼻尖相贴,气息肆意交缠,温热又潮湿,她抬眸盯着陆颂衍的双眼,挑衅一笑,用牙齿轻咬他的唇。
又回到了最熟悉的动作,柔软舌尖在男人唇边打圈,轻柔缓慢地,再慢慢向里,她的吻一向不重,类似鹅毛棒,依靠技巧挑拨至男人的胸腔。
短暂湿吻结束后,喻忻尔才接着道:“以你的能力,帮我找个靠谱点的团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急。”陆颂衍指尖替她勾走唇边残留的一抹湿,“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书房这边没有床,只有一张沙发,喻忻尔加深这个吻的力道,一路将陆颂衍拉到沙发那头,双腿岔开跨坐,手掌压着他紧绷的胸部,边解开他的领带边急促汲取他的气息。
越是迫切就越是手忙脚乱,喻忻尔趁着呼吸的间隙双手用力一扯,没想到这么崩坏了他的衬衫,纽扣上弹打至她的嘴唇。
吃痛抿嘴,她略显不耐烦,抬眸发现陆颂衍仍用含笑的眼神睨视她。
她没理,捧着他的脸继续下一个吻,身体不停蹭着。陆颂衍单手绕过她,找到侧身的拉链,干脆利落向下拉,再用两只手将她的礼裙掰开,用的力道不比她小。
她刚准备抬起上半身方便脱下衣服,却在这个过程两边的吊带共同断开,顺着这个痕迹在胸口处也扯坏了一道口子。
甚至不需要她有动作,礼裙自动向下滑落,恰好卡在她的胯部位置。
陆颂衍摁着她的脖颈,将唇从她的脸颊移到耳侧。
低笑:“礼尚往来。”
这条曾经的战裙怕是保不住,完全被卷成一团留在她的腰间,偶尔随着她的动作垂落,又恰好能遮住那些画面。
陆颂衍拽住那鲜艳的红,以此拉住向前倾的女人,避免她重心不稳而摔倒。
……
“慢点。”喻忻尔的声音哑透了,带着娇媚,手指紧紧拽住沙发边缘。
“慢?”陆颂衍抱着她窝在沙发里,这样能让她稍微舒服点,但他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加上犹豫。
反倒浅笑:“可我收到的答案不是这样的。”
喻忻尔瞪了他一眼,努力撑着身换了个姿态。
她知道陆颂衍现在是最不好受的时候,她也难以完全保持冷静,好在她还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用尽力气拽紧男人结实健壮的双臂,腿部亦然,在这个阶段死控制住陆颂衍,阻止他的动作。
她听见一声脏话。
陆颂衍阴骛的眼神降落,愤恨到能将她千刀万剐。
喻忻尔死死咬唇,浑身都在发抖。
却坚持说道:“答应我,为我奶奶安排最适合的康复机构,再转入更好的医院治疗。”
陆颂衍气到青筋暴起,能明显看见血管跳跃的痕迹。
“行。”这是他第一次被算计。
但喻忻尔还不肯罢休:“我信不过你,现在处理。”
在这种时候,男人总无法保持冷静,浑身的血液都上涌至脑袋里。
“想死?”陆颂衍嘶哑,扣着她双腿的指关节发白,以蛮劲对抗她的倔。
两人短暂分开,又在喻忻尔想躲离的时候迅速将她拉回来,强硬帮她翻了个身。
喻忻尔压根躲不过,半跪着的姿态已然让她没有半点力道,只能将头埋进沙发里,任他摆布。
……
没过多留恋,陆颂衍坐在她身边,而彻底没了支撑的喻忻尔身体往下陷,侧躺在最角落。
她知道陆颂衍一定恨透了她。
没选择看他,闭着眼睛休息,过程听见火机声音,闻到浓烈的香烟味道,她还是一动不动。
直到听见陆颂衍打电话的声音。
他身姿慵懒倚靠着,左手夹着烟,右手握手机,仰头三言两语与助理交代——关于她奶奶的事情。
通话结束后挂断,将手机丢至桌边,侧头与喻忻尔对视。
冷语:“满意了?”
喻忻尔这才爬起身,烦躁扯着还在自己腰间的那团布料。早就因为他们剧烈的动作而被扯到变形,还沾染了各种痕迹,如今穿又不能穿,卡着又不舒服,这衣服算是彻底废了。
陆颂衍带着醇浓香烟味道的手伸过去帮她:“连句谢谢都不用说?”
“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喻忻尔没什么好气,在衣服换下来后随便丢到地面,赤脚踩过它离开书房,不在陆颂衍身边浪费时间。
借陆颂衍的浴缸泡了个澡,冲去这段时间来的疲惫。
这下她算是能松一口气——她相信陆颂衍的办事效率,知道他会替奶奶安排好一切。
她今晚过来的目的就是如此,既然已经完成,她自然不打算在这边多逗留。
随便找了件陆颂衍的衬衫套上,她本想一声不吭直接回去,但想起自己的外套还在书房,只能过去拿。
陆颂衍已经恢复一贯认真严肃的表情工作,只是他们方才呆过的地方依旧混乱,那条红裙子还散落在地面无人问津。
喻忻尔睨着那个衣物穿戴整齐的人,忽然难以将方才那个在她耳侧喘气的人联系起来。
他正在开会,她识相不打扰,过去捞起自己的外套。
陆颂衍恰时摁下静音键,将注意力移至她身上:“去哪。”
“能去哪,回去呗。”喻忻尔答得理所应当。
“有经过我同意?”陆颂衍眯眸。
“还需要经过你同意?”
陆颂衍以狠戾眼神警告她,喻忻尔瞬间想起自己方才的条件——只要他帮忙,她就真正做到对他抱着衷心。
拿人手软,她点头,拉了把椅子坐下。
乖巧得立刻学会逆来顺受。
她晚上心情还可以,所以还算好说话,从桌上拿了本杂志屈腿翻阅,只要陆颂衍不让她离开,她就不离开。
直到他结束会议踏出书房,她立刻跟上去,又走到厨房。
一句话朝她丢过来:“饿了,做饭。”
“……”
真拿她当下人使唤了。
那她又能怎么办。
只能顺从呗。
她看了眼冰箱里的东西,准备随便煮碗面,恰好她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饿到早没了知觉,打算为自己也煮一碗。
开火,下食材,她低哼着歌,声音传入那头还在工作的陆颂衍耳侧。
他抬眸睨着她忙碌的身影,眼神深邃,黯然。
“可以了。”喻忻尔随便喊了声,将两碗面放下,自顾先吃着自己的。
陆颂衍才走过来,手上多了份资料。
汤面冒着热意,清香味道飘散,难得有家的暖意。
但他还没动手,靠着椅背睨着她畅快吃面的动作。
片刻后才出声:“她今年贵庚。”
“什么?”喻忻尔头也不抬继续吃面。
“生病那位。”
“……我奶奶马上75大寿。”
“这个年纪的人完全康复的概率很低。”陆颂衍提醒。
喻忻尔的手一顿:“我知道。”
“你打算怎么做?”
“再低也是有这个可能。”喻忻尔埋头舀汤,总显心不在焉,“她的精神状态还是不错,就是无法活动,这段时间需要经常为她按摩防止静脉血栓,但不能指望家里那些人,所以只能快点找到专业的机构。”
“为什么?”陆颂衍继而问。
喻忻尔意识到他在打听自己与家里人的关系。
纵使再不愿意,她还是得回答:“陆家权尊势重又和睦融洽,你应该没有体会过那种穷苦小市民的生活,平日里再好的关系,在谈到与钱有关的话题上都很容易闹矛盾。”
陆颂衍看着她许久。
那束复杂的视线里藏着许多情绪,难以分清。
才轻笑:“你倒是对陆家有个很好的印象。”
喻忻尔话语噎在喉咙。
至少在大众眼中是这样的,陆颂衍的母亲虽然已经抛下两个孩子离开,但至少他的继母待他们很好,不惹是生非也不争夺家产,是难得的安分。
但她又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的关系,深知这种话题不是自己能过问的。
选择继续自己的话:“这些跟我没关系,我只在意什么时候能够安排好。”
“明天。”陆颂衍回答,他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考虑到她年纪大不方便移动,整个团队会过去为她制定合适的治疗方案,后续会有人24小时监测她的健康情况,随时为她服务。”
他的效率比想象中快很多。
喻忻尔将碗里的汤喝光,停顿片刻后才道:“谢谢。”
陆颂衍漠然:“你最好记得你的承诺。”
喻忻尔自然记得。
从这一刻开始,她就完完全全属于陆颂衍了。
他们之间的羁绊越来越多,已然不再是单纯的你情我愿关系,可以说,她将自己卖了出去。
懒得回应陆颂衍的话,起身将碗放置洗碗机里,随后离开准备睡觉。
陆颂衍盯着眼前已经坨了的面,余光是女人疲惫的身影。
他还没吃,味道早没了方才那么浓,但看见这碗面的时候她轻快哼歌做饭的画面还在他的脑海回荡。
忆起她的话——在家庭带来的忧戚及孤独感上,他俩倒是出奇一致。
才动手吃面,学着她的方式大口将面包往嘴里送。
味道还不赖。
意思是,有人为他煮面的感觉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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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忻尔接受现状的速度还算快。
最主要是,自从她回到陆颂衍身边之后,生活真的有在慢慢变好。
工作上,合同的事情总算有个还不赖的结局,她的工作是保住了,还能拿到不小的提成,距离还清债务又近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