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那人是谁,喻忻尔赶紧往后撤些,拉开与梁俞哲的距离。
“阿哲!”人影停留在梁俞哲身边,紧张查看他的情况,“你没事吧?听说你出了车祸,吓死我了。”
“没事。”梁俞哲安抚性揉了揉女人的头,撇去其余的情绪,只留下对她的温柔。
他的注意力只在对方身上,聊了好几句后才看向喻忻尔。
主动介绍:“我女朋友,薛梦蝶。”
“你好。”喻忻尔莞尔自我介绍,主动为女人腾出位置,看着他们亲密相处。
薛梦蝶对她有明显敌意,并未回应她的问候,宣示主权似的搂紧梁俞哲的手臂,与他撒娇,完全将她冷落在外。
就连梁俞哲的注意力也没在她身上,只陪着薛梦蝶闹。
察觉自己是多余的存在的喻忻尔选择识相不打扰,只留下一句:“那我先走了,你没事就行。”
梁俞哲回应了句让她注意安全,薛梦蝶一句话都没说,但用不怀好意的目光再看了她一眼。
就着亲昵的谈话声,喻忻尔踏出补给站,一直走到脱离里边人视野范围的位置才停下。
回头再看向那头。自薛梦蝶出现后她就成了透明人,连梁俞哲也没搭理她。
难怪此前大家都说梁俞哲对这任女朋友的态度特别好,现在她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不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倏然怀疑梁俞哲并非因为喜欢薛梦蝶才会跟她在一起。
“忻尔?”本去找尤铠理论的一群人回来,瞥见她独自站在草地上,便先往她这边过来。
喻忻尔与他们打招呼:“他们怎么说?”
“他们肯定死不承认,一群只会耍阴招的小人。”蒋一鸣面庞紧绷,浑身上下都在展示着他的气恼,“只能先去调取监控,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是对方安排的。
喻忻尔再问:“可是这么做对他们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不用出钱帮梁俞哲维护车行。”蒋一鸣道,“明明他那车行出事就是他们搞的鬼,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用找上他们,他们可就盼着这一天。”
“那你们知不知道他们之间因为什么事情才会结下梁子?”喻忻尔还想着能不能从他们口中了解到梁俞哲在调查的那件事的具体细节。
只可惜连他们也不太清楚:“很久之前就有矛盾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他们没少干过恶心人的事。”
什么话都没能套出,喻忻尔只能点点头。
又听他们问:“他女朋友在里边?”
“对。”
“那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他们了,谁知道他们还打算做些什么。”
打趣声不断,喻忻尔也跟着笑,感慨梁俞哲藏得到底有多深。
几人约了晚饭,喻忻尔还不想就这么回去,便应下跟他们一起。
大家都是朋友,几个男人总会多加照顾她一个女生,聊的话题更多围绕她。
还能大大方方聊起感情的事情:“听说你前段时间刚分手?有没有新欢?需不需要哥哥帮你介绍?”
喻忻尔笑着抿酒:“你介绍的能是什么好人么?”
“怎么不是了?保证都是钻石王老五,一个比一个靠谱。”
“那行呀,我留着,以后有需要就找你。”
“没问题……不过为什么是以后?你又谈了恋爱?”
喻忻尔点点头,因喝酒后脸上淡淡的红晕而是她添了层娇。
几人惊讶:“这么快?行啊你,这个速度怎么还赶上梁俞哲换女朋友的速度了。”
他们并不知道喻忻尔谈恋爱的对象是谁,她也没有说的打算。
话题倒是这么继续下去:“话说回来,我还劝过你俩谈个恋爱来着,没想到你们倒是能各找各的。”
“我也这么说过,难得那小子可以跟异性保持最纯洁的朋友关系……确定纯洁吧?别是你俩背着我们偷偷谈了。”
“真没准,我记得梁俞哲还说过最喜欢的类型就是忻尔这类的吧?怎么一个活生生的她就在他面前,他这都能忍住。”
辛辣的酒灌入腹,灼得整个胃滚烫,喻忻尔眉宇拧成一团,却还想接着倒酒。
每次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想靠着酒精让自己清醒些,不得不说这是件很有效的方法。
却忽然被摁住,来自从身后出现的一只手。
同时伴随其他人的揶揄声:“来了,两个小时,看来战绩不错。”
喻忻尔仅看那只手便知道是梁俞哲,没有回头,但眸光暗淡些许。
身边的人为他让位,就让他坐在她身边。
忽略其他声音,梁俞哲坐下后先与喻忻尔道:“这酒对你来说太烈了,少喝点。”
在他女朋友没在的时候,他对她永远这么好,也只有在那人在场的时候他才知道收敛。
就连身边人也说:“刚从女朋友那过来就开始养鱼,够渣。”
梁俞哲堵住他们的嘴,随便胡扯几句,过程还不忘在意喻忻尔的状态。
见她看似不太舒服,又主动道:“吃饱的话我先送你回去吧,不用理会他们。”
喻忻尔点头:“我想出去坐一会。”
梁俞哲立刻应道:“好,我陪你。”
-
喻忻尔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行为。梁俞哲有女朋友,她有男朋友,而他们却在黑夜一齐坐在酒馆门口的台阶上,并肩相靠,略显暧昧。
可她确实有很多疑惑的点,需要与梁俞哲静下来聊一聊。
她盯着地面上两人一致的影子,还记得他们刚认识那天,也是在这么一个降温的黑夜,他从酒吧内将差点被猥/亵的她救出来,亲自送她回学校,并叮嘱她:“你太单纯了,在这种地方很容易被盯上,最好带个熟悉的能保护自己的人一起。”
那时也没想到,他会成为他口中的那个人,总出现在各种鱼龙混杂的场合里护她周全。
“所以能告诉我吗。”喻忻尔率先出声,“你跟你女朋友是怎么开始的?”
“是我接近她的。”梁俞哲一副轻松惬意姿态,“你知道的,我谈恋爱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
“跟你那个计划有关系?”喻忻尔坚持问。
这次梁俞哲没有隐瞒:“嗯。”
她确实猜中了,他这场恋爱谈得另有目的。至于具体的,梁俞哲不愿说,她也不再过问。
“我自有分寸,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梁俞哲补充,“我反倒更担心你,你怎么又回到陆颂衍那边了?”
“因为我奶奶生病了,我需要他的帮助。”
“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
“不太方便,而且这段时间你事情那么多,我不好打扰。”喻忻尔打断他。
才接着说:“其实他对我很好的,真没事。”
为了佐证这个说法,她将与陆颂衍的一年约定告诉他,说是这种日子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
梁俞哲看着她,眼里的担忧还是没散去:“但你想过没有,他是不是真的抱有目的。”
但喻忻尔摇摇头。
有什么目的么,这都不重要了,况且她也并非是喜欢陆颂衍才会跟他在一起。
她释怀般出声:“我只要确认他不会伤害我就行,反正就一年,很快就能过去了。”
梁俞哲沉默了片刻。
再问:“分不了?”
“嗯。”
梁俞哲收回目光,最终也只能是一句提醒:“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
喻忻尔无声,只盯着顶上明晃晃的路灯。
男声与黑夜融合在一起:“不管过了多长时间,我说过的话永远算数。”
-
喻忻尔最后没梁俞哲送她回去,只说是陆颂衍盯得紧。
实际上她想一个人散会步,她的心情低落,思绪依旧复杂。
与自己曾喜欢过的人呆在一起,无论过了多久还是会让人惆怅——是的,她曾经因为梁俞哲心动过。
他是第一个给她善意的人,也是第一个扬言说要保护她的人,他待她温柔,教会她诸多她从未接触过的技能。在面对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从没有体会过爱意的她毫无防备地喜欢上他。
但他是个很爱玩的人,身边女人从来没有断过,他时常表现出对其他人女人的兴趣,但从来不会回应她明显的喜欢。
她不甘心,直到去年年底,她发现他有长达两个月的空窗期,终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找了个机会向他表明心意。
但被拒绝得很果断。
那个从没有拒绝过异性的人给了她理由:因为她太干净,而他太脏,他碰不得。
喻忻尔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所谓‘太干净’而被拒绝。
从那时起,她就产生了想要将‘干净’两个字从自己身上剥离的想法。
——在见到陆颂衍的刹那,她心底闪过的想法亦是如此。
天边忽而出现一道闪电,从压抑灰蒙蒙的天色中强势出现,好似在提醒着她。
但她还是没能做好迎接暴雨的准备,来不及躲闪,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了满身。
最后打车回去,但尽管如此她全身还是湿透,狼狈得不成样子。
踏出电梯,推开沉重的大门,迎接她的是全亮的灯,以及落地窗前正观赏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的男人。
闪电还在持续,让世界忽明忽暗,也在男人脸颊打上清晰的明暗分界线。
陆颂衍没回头,让她的身影出现在那扇玻璃的倒影上,也是出现在雨景中。
他只冷眼看着,声音更加平稳:“终于知道回来了?”
第31章 转折
喻忻尔将被雨水浸湿的外套脱下, 挂在过道处的衣架上,再抽了两张纸巾擦拭身上的水渍。
完成一系列动作后才慢吞吞回应:“嗯,难道我晚归还要先经过你同意么?”
她话落的语气带着些冲, 这头男人转身看向她,眉宇染上不悦。
他问:“去哪了?”
喻忻尔还是没有好好与他交谈的打算,又拧了拧自己的头发,姿态漫不经心。
“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行踪么?”她反问,语气漠然,“怎么没人向你汇报过?这不太应该吧。”
下午几乎整个车场内都是陆颂衍的人,她虽没有直接靠近那群人, 但他们大概率看见过她的存在,更何况她还当着众人的面跑去找梁俞哲。
再退一万步讲,她的行踪始终在陆颂衍的掌控范围内,何时能躲得过。
“我想听你的解释。”陆颂衍沉声, 给足了她机会似的。
但喻忻尔依旧没有好态度:“我的解释就是,白天我去看了梁俞哲的比赛, 晚上跟他们一起吃饭, 全是男性, 只有我一位女性,对了。”
顿了顿, 再以最自然的姿态对着陆颂衍:“吃饱后我还跟梁俞哲一块散步了,我跟他, 两个人。”
早在她回来见到陆颂衍的第一刻, 她就知道他肯定已经了解过她的行踪——他平时不会主动等她,除非生气的时候。
“散步?”陆颂衍闻言轻佻眉眼, 闪过惊诧,“他原来还能散步?”
“是啊, 很失望吧,出了那么大的车祸,结果只是轻微扭伤。”喻忻尔接过话。
未曾想下一句传来的是陆颂衍的回应:“是挺可惜的。”
喻忻尔拽紧手边纸巾,她是侧对着陆颂衍的,余光里还是他淡然沉稳的姿态,噙着对生命完全的漠视,仿若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随随便便用对手的生命当取乐的工具。
她忽然觉得陆颂衍很陌生。
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眼里不争气地又被薄薄一层雾气填充。
她质问道:“他的车祸真的是你策划的?”
她知道陆颂衍与梁俞哲之间在互相猜忌,但她始终以为她是最了解这两个人的,不管彼此间有再大的矛盾都不至于耍阴招。
可她好像看错人了。
在这瞬间脑袋承受的东西多得快炸开,她继续道:“你难道不知道跑车在高速的情况下失控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吗?他死里逃生一场,结果却换来你轻飘飘的一句可惜,你的目标难道是要逼死他才罢休吗?”
她难以置信盯着陆颂衍,没了与他靠近的勇气。
内心强烈的委屈驱使她急于倾吐:“我真的不知道哪个才是你,明明你愿意花时间来帮我处理我奶奶的事情,让我以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但你现在算什么?”她的浑身止不住发抖,却还是强硬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你认为我跟他有关系那你就冲我来,我人就在这任由你发泄,你为什么非要用这么极端且幼稚的方式伤害他?”
话语声越落越重,承载着失望与生气,已然为他定了罪。
陆颂衍面色阴沉,来到她身边,居高临下死盯她的双眸:“一回来就急于与我争吵,请问你又在气什么?”
他接着道:“是将他被针对的怨气发泄在我身上,还是气我无法跟你心爱的人和谐相处,亦是认为我是将你们拆散的那个罪人。”
“我说过很多次,我跟他没有超过普通朋友之外的关系!”喻忻尔强调。
可她音调抬得过于高,语速太过急切,一切都在彰显她的心虚。
陆颂衍往前一步,逼近她,双眸依旧定格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