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空气沉寂几秒,身后的呼吸平稳,喻忻尔也不知道他睡没睡着。
忽而小声唤他:“陆颂衍,我能不能问你个事。”
“说。”陆颂衍还是给予她回应。
但反倒轮到喻忻尔没说话。
她想从陆颂衍的口中听见他对自己过往的描述,但他估计不会告诉她,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她在好奇他的事,索性闭了嘴。
又过了片刻,她依旧没有睡意。
干脆以极小的动作幅度翻了个身,让自己面对陆颂衍。
眼里是男人闭着眼悠然的模样,他脸上没什么肉,所以即使侧躺着脸部也不会变形,依旧俊逸温文。
喻忻尔轻轻出声:“会吵醒你吗?”
这回并没得到回应,男人连呼吸频率都没变化,似是俨然熟睡。
喻忻尔悄悄伸出手,在他的鼻尖小心翼翼碰了下。
兴犹不浅似的偷着乐,用气音接着道:“真睡着啦?你不会离不开我吧?”
男人仍然没动弹,她的指尖又稍微在他的唇上一点,正准备再往下触碰。
手腕忽然被握住。
紧接着,在自己背后的那只手向上抬直至扣着她的头,将她往前方带。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的吻先落下。
又急又重,似带着报复,将她挑衅的话连同呜咽声一并吞下。
还不忘回应她的话:“这下睡不着了。”
第33章 想念
确实是睡不着了。
喻忻尔还沉浸在那个吻中, 反应过来的时候胸前已经袒露了一大片,男人的脑袋就埋在她的锁骨处,强势在上边留下他的痕迹。
她抱着他, 舒服得哼哼两声,同时问:“你真不怕被传染了?”
男人没说话,用指腹捏着她的下巴往上抬,唇再次覆盖她,用动作回应——比起留下健康的身体,还是享受当下最重要。
碍事的被子已经被掀开,身上最后一层衣物随之褪下, 没了遮挡的身体尤其敏感,被凉意包裹着。
喻忻尔打了个寒战,轻轻推着陆颂衍:“有点冷。”
陆颂衍试了试她的额头:“烧还没退?”
“退了。”喻忻尔双手绕过他的肩膀,眼里染上些娇媚, “真怕我会传染给你?但可惜已经晚了。”
“是怕你承受不住。”陆颂衍抱着她,长臂在床头柜上摸索, 将室内的暖气温度调高些。
今晚的他还算贴心, 动作完成后还会专门询问一句:“还冷么?”
喻忻尔咯咯笑着, 微凉的指尖在他的肌肉轮廓上游走:“那就要看你本事了。”
……
开始的时间本就在黎明前夕,这么一来愣是耗了个通宵, 旖旎彻夜。
室外的天从昏暗到明亮,阳光强势穿过窗帘的缝隙挤入室内, 只成一条缝打到两人身上。
喻忻尔已经热到冒汗, 却忘了将暖气关掉,在陆颂衍身上喘息。
男人则缓慢吻着她, 富有温情,无微不至。
“天亮了。”喻忻尔看向窗外, 忽而觉得这个夜晚快到像是一场梦。
“你真的不用睡觉了。”她继续说。
陆颂衍松开她,莫名地“嗯”了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彻底结束后起身穿上衣物,若无其事地前去浴室。
反倒是喻忻尔累到有了困意,双眸盯着他的背影,抱着枕头很快进入迷迷糊糊的睡眠。
直到陆颂衍出来,她隐约听见动静,才睁开朦胧的双眼。
“早晨要去公司么?”陆颂衍问她,同时绕到另外一边将暖气关低些。
喻忻尔回答:“要,但打算晚点再去。”
“几点。”陆颂衍接着问。
喻忻尔哪知道他问这么多干什么,但还是道:“十点半吧,我还能再睡一会。”
“那我交代戴安十点将早餐送过来。”
“好。”喻忻尔随口回应。
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她又快睡了回去,陆颂衍倒也没再打扰她。
只是在他离开前,喻忻尔还能察觉到有个人正扯着自己压在身下的被子,随后替自己盖上。
-
喻忻尔在梁俞哲那边听说了他那件事的最新进展。
说是对方知道事故的原因后竟主动表示歉意,这事算告一段落,但再没提及合作的事情,他还得继续为了这件事奔波。
这事对喻忻尔来说也爱莫能助,只能从精神上为他加油。
周五喻忻尔提前下班,准备回去收拾行李准备旅行。下班后与同事约了个晚餐,倒是没想到会恰好撞见梁俞哲的女朋友。
她们仅有过一面之缘,况且对方对自己有敌意,喻忻尔本还在犹豫需不需要过去打个招呼,就瞥见对方先朝她的方向过来。
“你好。”她站起身礼貌应和。
但对方的表情依旧不友善:“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既然看见了,那么我警告你一句,离我男朋友远一点。”
她的嗓音并不小,再加上是在咖啡厅这种密闭空间内,这阵警告言语足以传入其他人的耳畔。不少人闻声好奇投来眼神,加以些窃窃私语。
喻忻尔认真看着对方,解释:“你误会了,我跟他并没有其他关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他有意思。”薛梦蝶的眼神满是恼意,“我不管上次在我过去之前你们在干什么,但要是敢再有下次,我绝对要你好看。”
话落,她怒气冲冲转身离开,幸运的是她没有什么当众撒泼的动作,事情尚且不会闹得太难看,但经过这么一出周围人看着她的目光已然加上意味深长,仿若已经将她扣上小三的帽子。
喻忻尔对上同事的眼神,也只能小声解释:“我有男朋友,不至于对其他男人感兴趣。”
余光注意到窗外女人离开的背影,她总觉得不太舒坦,却又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本想找梁俞哲问清楚,但又担心影响了他们两人的关系,只能作罢。
晚上回去收拾行李,她不打算携带太多玉琴,所以收拾得还算轻松。
她买的是隔日早晨七点半的机票,需要提前两个小时到达机场,最晚五点就得起床。本打算早点睡觉,但想起还在书房的陆颂衍,便先过去找他。
陆颂衍最近的工作似乎挺忙,时常忙到半夜,每天都是她先睡,彻夜安分得很。
推开书房的门,她并没打扰,坐在距离他最远的沙发上,隔空对话。
“我明早就走了。”她还不知道如何展开话题,干脆盘着腿盯着他。
陆颂衍的注意力仍旧在工作上:“知道。”
喻忻尔又问:“整个医疗团队全程都会跟我们一起对吧,我奶奶行动不方便,过程不定数又多,我怕中途会出什么事情。”
陆颂衍嗓音淡然:“嗯。”
气氛又这么陷入沉默。
喻忻尔接着说:“我只跟公司请了一周的假期,但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回来,也可能想找个借口在那边多呆一段时间。”
“知道。”陆颂衍说。
喻忻尔已经在这呆不下去了。
她过来的原因本是念着是两人的最后一个晚上,再加上他又帮了她那么大的忙,总归是需要多照顾几句,聊聊天什么的,未曾想陆颂衍的态度比往常还要冷漠。
索性也没了闲聊的想法,她站起身,最后出声道:“我本来还想在离开前跟你再做一次的,但既然你没这个想法就算了,干脆都素着吧。”
话落,她就发现不对劲——陆颂衍面前的电脑上似乎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传来,却又因为她这话而被堵回去。
就连陆颂衍也摘下眼镜,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她。
“你……”喻忻尔刚想说些什么。
就听见那边弱弱的人声:“陆总,那我们的会议还继续吗?”
——他在开会。
喻忻尔被吓到浑身僵硬,哪敢再表态,说了句“你们继续”后撒腿就跑。
出了这事,尴尬的反应一直在她心底环绕。但一想起自己又不认识陆颂衍公司内那些人,要也是陆颂衍更尴尬,又很快放松下来。
回到房间后的她最后再看了眼自己准备好的行李,随后先上床,又在临睡前收到梁俞哲的消息。
他问她:【下午薛梦蝶是不是去找你麻烦了?】
担心他俩又会因为她闹什么矛盾,喻忻尔好心解释了句:【算不上,她应该是在你们这段感情里得不到安全感。】
但梁俞哲并没再回复她。
也不知道具体又发生了什么事,喻忻尔思考了片刻,才跑去询问蒋一鸣,但他也没回她。
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干脆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她的睡眠质量很少因为其他事情而改变,但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物钟的问题,她竟一直都睡不着。
本想起来活动活动,但一听到门外有动静,又立刻钻回到被窝里装睡。
陆颂衍回到卧室,没开灯,直接走到床边,漠然对着床上的人出声:“起来。”
喻忻尔自然不起——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要再做些什么事的话她这晚是彻底不用睡了,划不来。
但陆颂衍的声音还在继续:“还装?”
喻忻尔继续坦然闭着眼,一动不动。
却没想到听见男人的下句话:“你手机来电显示是梁俞哲,既然如此那我便帮你接通了。”
喻忻尔一惊,迅速睁眼,已然条件反射地伸手触摸到手机。
却在爬起来的时候才看见昏暗的屏幕——压根没有来电。
回头嗔怒扫向陆颂衍。
男人则若无其事上床,同时脱下衬衫:“还是他比较管用。”
“你随便说个名我都是一样的反应。”喻忻尔无言,将手机放回桌面,同时警告,“别碰我,我现在已经没了跟你亲密接触的想法了。”
“刚才在开会。”陆颂衍兴许是知道她在气什么,倒是主动解释,“刚结束。”
“我管你在干什么。”喻忻尔侧躺下,闭上眼睛努力入睡。
又听陆颂衍问:“明天几点?”
“五点。”
“还有四个小时。”
“本来就没剩多少睡眠时间了,你最好打消某些心思。”喻忻尔补充,“我不像你,我需要睡觉。”
兴许是看在她明日需要奔波的份上,陆颂衍贴心得没再要求她,随着她躺下。
那双熟悉的手仍挂在自己腰间,男人的出现让被窝里充满着安神的枷罗木香。喻忻尔下意识再往陆颂衍的怀里缩了缩,这种感觉让她尤其安心。
这回入睡得比上一次更容易,不一会儿便进入深度睡眠,以致于差点因为睡不醒而误机。
最后是陆颂衍将她唤醒的,她去机场,而他要去公司,两人无声吃过早餐,同时踏出家门,最终坐上不同的车,往两个不同的方向。
喻忻尔忽然产生了些离别的伤感。
但只有一小会,她很快到达机场,安检,登机,开启了与奶奶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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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因为全身瘫痪,衣食住行都需要有人顾着,仅有她一个人的话照顾不过来,所以此行的队伍浩大,全是陆颂衍安排的。
去到a城与奶奶一行人汇合,她兴奋得像个小孩子,奶奶也欣慰看着她笑。只是她比上次见到时还要瘦,精神气明显更差些。
她是第一次乘坐飞机,喻忻尔将视野最好的位置留给她,陪着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告诉她蓝天上有什么什么。
到达另外一个城市的两人心情更激动,聊着各种话题,只要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最治愈的。
但到晚上结束一日行程回酒店的路上,喻忻尔望着窗外的夜景,难以控制还是陷入悲伤。
白天有多开心,但在开心散去的时候的难免想着这将是她们的最后一次旅行,以后再不会有这种机会。
但她不敢在奶奶面前表现出这份难受,只得在她睡下之后独自一人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望着天边一轮圆月出神。
她没落眼泪,只是想不开的时候总想找人倾诉。
注意力终究是转移到手机上,在列表里划拉几下,而后点进与陆颂衍的对话框。
自从她离开京城后两人没有任何联系,她不找他,他也不会联系她,两人的关系还是那般表面生分。
但她还是敲下了一段话,关于自己的心情。
只是没发出,倾泻完了之后便全数删除,就当作是已经发泄过了,心情相比方才总能舒服些。
夜晚有点寒意,她将手机收起,正准备回到室内。
又在这时弹出一个语音电话。
看见来电显示时她的心跳一颤——是陆颂衍。
专门隔了一段时间后才接通,说话的嗓音带着冷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