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问了。”看到沈愿宁没个正经,安子言倒松了口气,他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头晕得要命。
“你酒量很好吗?怎么跑去会所喝酒了?是不是还叫了姑娘作陪啊?你叫的姑娘漂不漂亮?”沈愿宁心里明明心疼安子言,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奚落。
安子言轻轻笑了一声,“工作室好不容易完成的作品,过审被拒了,审批部门主动约了饭,不去不行。”
“这些审批的部门真是过分!”沈愿宁愤愤地感慨,她最讨厌这样的事情,从前做酒店时就总是遇到,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这样的困扰,安子言却深陷其中。“你自己又喝不了酒,瞎逞能。”
“我已经喝的很少了,只是酒量差才会这样。”安子言苦笑,“事情最后能办成就好,这样公司所有人的努力也不算白费。”
“下次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就行了?我猜不会有人为难你。”沈愿宁叹了口气。
“又不是让我走路,喝几杯酒不算为难。”安子言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沈愿宁伸出手去帮安子言脱掉外套。
“干嘛……?”安子言攥住沈愿宁的手腕。
沈愿宁理直气壮,“帮你脱衣服啊!”
“我脱衣服干嘛?”安子言没有松开沈愿宁。
“睡觉啊!”沈愿宁哭笑不得地向安子言解释,“你总不能穿着外套睡一宿吧?”
安子言这才松开了沈愿宁,忍着头晕支起身体伸手去够停在床边的轮椅,“刚才麻烦你接我,谢谢。”
沈愿宁担心不已,“你喝醉了,还要去哪儿?”
“酒已经醒了。”安子言瞥了一眼门口方向,“我送你回去。”
“安子言你……!”沈愿宁最讨厌安子言的口是心非,“你在电话里分明说了有多想给我打电话!其实你很希望我能赶快和林敬翔分手吧?”
安子言一顿,他看到沈愿宁眼中的期盼,原来这才是她今天格外主动的原因。
“你别瞎编,我不记得了。”安子言别过脸去。
沈愿宁坏笑着靠近安子言,将目光追了过去,“是我瞎编吗?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喝酒了脸就红。”安子言嘟囔道。
“好吧……”沈愿宁装作失落的模样转头站起身,“那不用送了,我现在就自己回去。”
正值深夜,安子言当然不放心沈愿宁在这个不熟悉的地方独自出门。
“……你等一下!”他猛得坐起来急着一把拽住沈愿宁的手腕把她拉回身旁,上半身却因为失去平衡靠向了沈愿宁身上。
沈愿宁托住安子言的肩,有些自责自己刚才开玩笑害他差点儿栽倒,“……你这样怎么送我啊?”
“起得太猛了,”安子言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再睁开眼还是眩晕,这个不争气的身体他也无可奈何,“我缓一会儿就好,你先别走,我送你上车。”
“你发烧了……!”沈愿宁将手心贴在安子言额头,竟然热得烫手。
“没事儿,烧了两天了,今天都快退烧了。”安子言稍稍仰头躲开了沈愿宁的手,又伸出一只手去把轮椅拉近身边。
沈愿宁趁着安子言腾不出手阻拦,便帮他把外套扒了下来,“真够傻的,我司机在楼下等着呢,才不用你这个病号送呢。”
“沈愿宁……!”安子言又羞又气地朝沈愿宁喊道。
“干嘛?”沈愿宁拉着安子言的胳膊帮他脱下外套,又扶他躺好,“生病了就别逞能了,万一你在外面又晕倒,还得麻烦我送你去医院。”
“好了,那你回去吧。”安子言见沈愿宁准备帮他脱裤子,立刻匆忙拉起被子盖上。
沈愿宁又一把扯开被子,“你就这么穿着外衣睡啊?!”
“不用管了,你走了我再脱。”安子言催着沈愿宁赶紧离开。
“又不是没见过……”沈愿宁小声嘀咕,在床头柜上那些药瓶里踅摸,“那你也得吃了药再睡啊!我看看你最近吃的这些药——”
安子言胡乱把药瓶揽到床上藏到被子里,“我知道了,你快走吧,一会儿你走了我就吃。”
“你干嘛这么着急轰我走啊?”沈愿宁不服气地揪起被子,药瓶甩了一地。
沈愿宁从地上把药瓶捡起来,全都是治疗压疮的消炎药和消毒药水。
“是不是起了压疮?”沈愿宁抬起头问安子言。
安子言脸上有些尴尬地支吾道:“快好了……”
“这药你今天吃了吗?!”沈愿宁紧张地拿起那瓶消炎药。
“没有,”安子言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又压低嗓音解释,“我知道今天晚上得喝酒,所以就没吃。”
沈愿宁稍微松了口气,又重重地把药瓶撂在床头柜上,“去看医生没有?!”
“去了,医生说……没什么事儿。”安子言的谎言跟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自相矛盾,他冲沈愿宁笑了笑,“别让司机等你了,快回去吧,你在这儿我也不方便换药。”
沈愿宁背过身打开床头灯,走到门边关掉卧室的灯,“你换药吧,我渴了,我要去烧点儿热水,喝完再走。”
房间暗了下来,安子言叹了口气,他摸摸额头,的确是又烧起来了。看来一时半会儿沈愿宁不会离开了,自己又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她回去的时候,安子言只好笨拙地躺在床上脱掉了衣物,用棉签蘸了药水摸索着清理创口。
沈愿宁给司机发了信息让他回家,在厨房估算着安子言应该已经换完了药,沈愿宁端着晾好的热水回到了卧室。
“好了?”沈愿宁见安子言侧躺着,衣服都搭在床边的轮椅上。
安子言眼皮发沉,用鼻音回答沈愿宁,“嗯。”
沈愿宁坐到床边让安子言喝了水,又给他贴了降温贴。
“回去吧,”安子言实在撑不住了,他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沈愿宁觉得安子言眼皮打架还要强打精神的样子很可爱,她小声笑了笑,“你睡着了我就走。”
床边的垃圾桶里是安子言刚扔掉的纱布,上面还沾有血污,沈愿宁知道安子言的压疮又破了,可她又没办法不顾安子言的遮掩与抗拒去帮他护理创口。
靠着床边坐在地上的沈愿宁苦恼不已,把脸埋进膝盖偷偷叹着气。
今天多更新了一点,就算补偿吧哈哈
对不起,这位作者三观还是如此不正,这么多年没有改观。
至于有位读者,我这篇没有写失禁,令您失望了,没的吐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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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 91 章
安子言睡了不过一个钟头,又紧紧皱着眉头闷哼出来:“……疼……”
“嗯?”沈愿宁靠近安子言身边,“哪里疼?”
“浑身都疼……”安子言闭着眼睛说完,突然醒了过来,台灯柔和的暖光下,他看到的是沈愿宁担心的脸,“你……还没回去?”
沈愿宁朝安子言伸出手去,半途又犹豫地收回来,“你还在发烧,身上会很酸痛……我帮你按一按会舒服一点儿。”
“不用。”安子言再次拒绝沈愿宁。
沈愿宁当然想到了安子言可能会这么回答,她只好又趴在床边守着安子言。
“客厅的沙发可以睡一个人……”安子言终究还是不放心沈愿宁在深夜一个人离开,“天亮了再回去吧。”
“哇……安子言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绅士,”沈愿宁假装不满意地耷拉着嘴角,“你自己睡床上,让我睡沙发。”
安子言脸一红,“那你等一下……我得把裤子穿上……”
说罢,他便偷偷伸出手去拿搭在轮椅上的衣服。
“好啦,逗你的,我才无所谓睡在哪儿。”沈愿宁扑哧一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安子言气得抓了一把床单,他真是后悔自己白白担心沈愿宁,“衣柜里有被子,去拿到沙发上盖。”
说到衣柜,沈愿宁这才想起他们以前养的猫咪最喜欢钻衣柜,“怎么没见到言言?”
“我爸妈在养,”安子言用两只手离得老远给沈愿宁比划,“它现在加上尾巴,有这——么长。”
“我不信,这是猫还是老虎啊?”沈愿宁白了一眼。
安子言一时之间忘记了疼痛,笑着给沈愿宁讲起了猫,“是真的,可胖了,现在应该有快二十斤了,但是抱起来像棉花糖一样软。”
“哈哈……当时刚捡回来的时候可能连两斤都不到啊!”沈愿宁听得入迷,托着下巴眯起眼睛笑着回忆。
安子言同样也被勾起了满满的回忆,他恢复了从前的温柔,“愿宁,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过夜那天吗?”
沈愿宁的眼珠转了转,“在观星公社的别墅吗?那天怎么了?”
“不是,”安子言摇摇头,“是你跟我去上选修课,那天我也发烧了,你送我到医院,在病床边陪了我一夜。”
沈愿宁这才想起来那可真的才是她和安子言之间第一次过夜。
“那次我也是劝你赶快回去,你偏要留下来。”安子言的嘴角止不住地扬起来,“可其实你已经困得不行了,我看见你坐在病床边磕醒了好几次。”
沈愿宁脸上的笑容定格了一秒,所有从前的美好一股脑涌出来,也把所有的悔恨都铺天盖地地带了回来。
“平时你都是自己住吗?”沈愿宁小声问安子言,她扯远话题调整情绪。
安子言又用鼻音“嗯”了一声,“周末一般回我爸妈那儿,礼拜六日我要陪宁宁,平时都是晓雯爸妈照顾。”
这个名字让沈愿宁好奇起来,“……宁宁?”
“哦……对了,还没告诉过你。”安子言浅笑一声,“安宁,晓雯给孩子取的名字,她不知道你叫到底什么,我也……不好反对。”
心脏猛地一阵收缩,沈愿宁再次想起安子言已经结婚为人父,尽管施晓雯现在身居异国,他们依然还是合法夫妻。
“安宁……”沈愿宁点点头,“真是好听的名字。”
“晓雯希望她只要安宁幸福就好,”提起女儿,安子言脸上又露出笑意,但他的笑容又渐渐淡去,“可惜……”
沈愿宁知道安子言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她气施晓雯抛下安子言和女儿远走高飞,但她更心疼独自承受这一切的安子言。
“子言,”沈愿宁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床边,望着安子言一如既往温柔的脸,她仍旧无法释怀从前,“如果……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分开……”
话还未说完,沈愿宁的眼泪就已经抢先一步落了下来,那根弦再也绷不住了,沈愿宁掩面痛哭不能自已,“如果我不是D……现在和你结婚的人是不是我……?是不是也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我知道都怪我,一切都晚了……!”
安子言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沈愿宁,他想安慰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当初的一切都无法挽回,那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隧道,他没能走出自我的桎梏,而沈愿宁同样背负着沉重的歉疚与悔意苦苦徘徊。安子言手握释放二人内心沉重枷锁的钥匙,唯一的出路是由他来解开。
“……愿宁,”安子言做出了选择,他的喉咙上下一动,用极轻的声音说出了那句重量足以改变两人生命轨迹的话:“等你分手之后,我们重新开始吧。”
清晨体温降了许多,安子言也不再头晕,即使浑身无力,他还是得强迫自己起床处理尿袋。
打开卧室的门摇着轮椅来到客厅,只见沈愿宁正在沙发上熟睡。
两个人聊到天亮才睡,因为沈愿宁还没有跟林敬翔分手,安子言还是让沈愿宁睡在客厅。
望着沈愿宁沉静的睡脸,安子言忽然起了一阵冲动。
他悄悄扶着沙发俯下了身,低头靠近沈愿宁的脸颊,近到可以感觉到沈愿宁的鼻息。
【你放心,在你们分手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我不会让你为难。】
安子言突然想起自己昨夜对沈愿宁做出的承诺,又立刻撑着轮椅直起了身。
他悄声叹了口气,赶紧划着轮椅去了卫生间。
沈愿宁裹紧被子把脑袋缩进去,藏起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因为安子言需要去医院换药,沈愿宁非要陪他一起去。听完医生对安子言的嘱咐,沈愿宁从医院回来就忧心忡忡。
“躺好。”沈愿宁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下周不管进度怎么样,都不许再加班、不许再喝酒了。”
安子言点点头,“好。”
“真是无良资本家……为了赶进度天天加班到那么晚,员工肯定都要被你累死了。”沈愿宁白了安子言一眼,实际上她还是更心疼安子言,“你是不是还想让人周末加班呢?”
安子言的心思被沈愿宁一语中的,他撇撇嘴角,“我会付工资啊……”
“这两天都别出门了,尽量躺着吧。”沈愿宁不放心地提醒安子言。
“没那么严重,”安子言笑了起来。
“谁说不严重?!医生都说了让你一定要注意休息,别再压到创口了!你再不注意,会破成大窟窿,到时候就要命了!让你住院又不住,现在还不听话!”沈愿宁一脸严肃,越说越激动。
安子言一顿,“你刚才偷听啊?!”
“医生又没说不能偷听,他也没故意小声说,是你不让我进去,我站在诊室外面不小心听见了,不算偷听。”沈愿宁狡辩道。
“我明天得去送宁宁上芭蕾课,今天就没陪她,这周大概只有明天能陪陪她了。”安子言懊恼地告诉沈愿宁。
沈愿宁叹了口气,“我是真的很担心你……”
“我知道,”安子言轻笑,“我会注意一点儿的。”
“既然你不让我留下来陪你,那明天我来接你,”沈愿宁霸道地通知安子言,“在这之前你不许先走。”
安子言皱皱眉,他知道沈愿宁出于好意,但他不想接受,“愿宁……!”
“而且医生说了你现在并发症越来越严重不是吗?等这次压疮好了,你必须要去复健了!”沈愿宁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估计之前订做的那个行走支架你都扔了,我会按之前的尺寸再订做一个。”
“沈愿宁!”安子言急得起身叫住沈愿宁,“你别胡闹了!”
“我没胡闹!”沈愿宁一边翻着安子言的外套一边跟他理论,“你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算了,你能不能替身边的人想一想!你三天两头生病,又怎么照顾你女儿?你还想让叔叔阿姨又帮你照顾女儿又照顾你吗?!我替你担心你就觉得我胡闹吗?!”
“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安子言的手搭着额头,闭上眼睛放软语气,“那个支架,我没扔……而且……我带到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