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和沈愿宁第一次去看电影,他被旁边打闹的男孩儿撞到跌倒时戳伤的。
那天过后,安子言还和沈愿宁闹了好几天的别扭,直到施晓雯割腕住院,他们两个才重新和好见面。
但是就在那天,是他们都亲眼看到了沈愿宁抓着施晓雯的手腕,他们都亲耳听到施晓雯问沈愿宁为什么非要拆开绷带验她的伤。
【简单……你为什么非要拆开绷带看呢?我没装病……我没骗子言……我知道你讨厌我……】
【你说什么呢?!是你自己撕开的啊!我不拦着你你全给拆开了!】
【子言……你留下来好吗?】
【简单你先出去吧。】
【……你相不相信我?】
【简单,我昨天去晓雯家的时候,满地都是血……她真的不是装的。】
【也是啊……咱们才认识两个多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晓雯……】
【你要是真的相信我,还跟我解释什么。】
安子言的手拄着额头,他眉头紧皱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安子言再次忍不住心疼回忆里那个强忍住委屈的沈愿宁,那时的她怎么会不心灰意冷?
那时候的他竟然选择的是相信施晓雯。
沉浸在回忆中的安子言喃喃自语:“为什么我那时候选择的是谎言的那一边……”
手机一阵嗡嗡的震动,来电人是林敬翔。
“听说你们又分手了?竟然还是沈愿宁提的?”林敬翔在电话里找安子言确认答案。
安子言只用鼻音“嗯”了一声。
“看来你俩这也没挺过去……你也别太难过了,别在愿宁这一棵树上吊死,你不是也劝过我试试找别人吗?”林敬翔开导安子言说,“就算跟我比你是难找了一点儿,但也不至于找不到。”
“……”安子言没回应他。
“你可别想不开啊?”林敬翔听出了安子言情绪不好,“咱俩现在都是被沈愿宁甩了的人啦,愿宁向来薄情寡义,我早就习惯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愿宁她不是!”安子言这才有了反应。
林敬翔为自己申冤,“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这是安慰你呢。”
安子言也清楚林敬翔的意思,他如果真的相信沈愿宁薄情寡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安慰他。
叹了口气缓了缓情绪,安子言问他:“愿宁今天跟你说的我们分手了?”
“对啊,听说前几天你们就不联系了,今天她是找我有事才跟我说。”林敬翔一开始听沈愿宁说她和安子言分手这事还不相信,听到安子言的回答后才明白沈愿宁为什么找他要了那样东西。
餐桌上的菜都是沈愿宁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精心准备的,她以失恋为由,让爸妈务必今天晚上陪她吃一顿晚饭。
沈愿宁父母虽然都有各自的公事,但想到女儿好不容易放下了安子言,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件喜事,沈志章和迟建芸这次还是非常乐意陪她一次的。
迟建芸因为开会的原因到家有些晚,不过沈愿宁还是十分高兴地请她入座。
“怪不得今天你要特意让张阿姨放假,原来是亲手做了菜?”迟建芸几乎没有吃到过女儿做的菜,上一次品尝是为了考察她和酒店名厨学习的成果。
沈愿宁点点头,一道一道为他们介绍自己忙活一下午的成果。这来之不易的一顿晚餐,是小时候的沈愿宁每天期盼的,她那时总想在餐桌上跟他们讲讲自己一天的见闻,想让他们问问她这一天过得是否开心。
可是他们都没有,若是难得一家人坐在了一起,他们唯一关心的是沈愿宁有没有惹祸、有没有考试、考试成绩好不好,如果她说自己表现很好,那就可以得到他们一句笑着的夸赞。沈愿宁喜欢他们夸赞自己时的笑声,她向来严格要求自己,只为换来父母的夸赞。
这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像在高级餐厅里一样经过了精准烹饪与细致摆盘。
这让沈志章忍不住想起过去的事情来:“你从小学东西就是一学就会,那些叔叔阿姨总是说,你家宁宁学东西为什么那么快?你们是怎么教的啊?那时候我们别提多自豪了。”
这些事总让他们津津乐道,他们总像爱一只精美的布娃娃一样爱着她。
沈愿宁低头笑笑。只是从今晚之后,你们再也不会以我为荣了。
「帮我请一些大型媒体,越多越好,明天晚上七点按照我发的地址报警,会拍到新闻的。」
这是沈愿宁发给同学小诺的信息,后面附上了她父母家——也就是她们现在所在的房子的地址。
沈愿宁关掉信息页面,手机上显示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半。
她从身边拿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有些白色的烟卷。这是沈愿宁从林敬翔那里要回来的,之前她把这些东西放在了那个待装修的房子里,林敬翔担心会被人发现,便拿回他家替沈愿宁代为保管。
沈愿宁从里面取出一只烟卷叼在嘴里,她划燃一根火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沈愿宁将烟草燃烧产生的气体吸入肺里,感受着它们缓缓流入身体,又将它们随着二氧化碳呼了出来。
迟建芸厌恶地指着沈愿宁手里的烟卷制止道:“你这是在干嘛?!一个女孩子抽什么烟?这些坏毛病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这不是烟,”沈愿宁扬起嘴角,把盒盖推到他们面前,“是这个。”
盖子上是一些锯齿状叶子植物的图案涂鸦,这些叶子呈手掌状排列,由一个中心向外辐射。沈愿宁父母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种植物,却也在各种新闻报导和科普宣传上了解过,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
目前在许多国家部分地区有限制性地允许使用这种东西,但在中国使用仍是违法行为。
沈志章站起来把盒子一把扫在地上,声色俱厉地夺过沈愿宁手中的烟卷:“你这是疯了吗?!你抽这种东西是要毁了自己!”
沈愿宁抬起头笑着回答他:“是啊,我就是要毁了自己。”
“你从哪儿拿到的这个?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的?还有什么人知道你抽这个?!”迟建芸脸色铁青,有太多的名人风光了半辈子,最后被自己的不肖子女搞得身败名裂,一生的声名全部毁于一旦。
“只要肯花钱,总能找得到卖这种东西的人,实际也不怎么贵。”沈愿宁耸耸肩,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现在只有你们知道我抽这个,不过马上就要有很多很多人知道我抽这个了。”
她走到落地窗边,这扇窗对着小区东门,在东门外那一条马路边,不断有车停在路灯下。平时这里很少过车,也极少有车会停在这里。可见她的计划正按部就班实行,沈愿宁开始进行她的赌注。
明天再抽两章就完结啦
真心感谢追文到现在的各位
结局不完美也很正常
不要拍我么么
感谢在20200305 20:25:39~20200307 16:5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9170098 2个;Tina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第 128 章
“六点五十分的时候会有人报警举报咱们家,”沈愿宁又走回餐桌,“我会因为违法行为被拘留,你们会因为容留我在这里抽这个构成犯罪。”
“不,你什么也没抽,你不会被抓的。”迟建芸抓起铁盒,迅速打开了垃圾处理机的开关。
“别费力气了妈,”沈愿宁回过头提醒她,“我在你们的书房都藏了一样的东西,警察来了会搜到的。”
“快!快给那个公安局局长打电话联系一下!他要多少钱都行!”沈志章懒得跟沈愿宁多说,只想想尽一切办法搞定这件事。
“没用的!”沈愿宁也早就想到他们会这样做,“楼下至少有五家媒体在等着,其中一家和F酒店是长期友好关系,我猜他们一定很希望拍到S酒店的丑闻吧?”
迟建芸的脸瞬间煞白,又血脉喷张涨得通红,她用尽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沈愿宁脸上,“你怎么能做这种混账事情?!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这么害我的吗?!”
沈愿宁被扇得没站稳,撞在餐桌边沿上,左脸痛得像针扎一样,耳朵里一阵蜂鸣。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沈志章再也没了往常的风度与温和,他拿着熄掉的半截烟卷朝沈愿宁大喊大叫,“我们怎么会养了你这样的白眼狼?!”
“爸,子言其实没有推你,对吧?”沈愿宁盯着她父亲的眼睛问道。
沈愿宁父亲一怔,随即勃然大怒,“安子言……又是安子言!是不是安子言又来找你了?!早跟你说了他心术不正,满口谎话!他那种人的话不能信!他是个残废,为了改变生活什么做不出来?你就因为这个,因为他,你想害死我们吗?!”
沈愿宁低头拼命让自己笑,嘴角的拉扯让她的脸颊更如同火烧般的疼,“爸,现在这个家里只有咱们三个人,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承认呢?”
“我为什么要承认?!”沈志章喊得面红耳赤,“你不是说相信我吗?你不是说再也不见他了吗?你是骗我们吗?!”
“我还能有什么脸见他啊?!我自己的爸爸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那种瞎话,你们让我拿什么脸再见子言?!”沈愿宁觉得这实在可笑,可笑到想哭,“爸你还不懂吗?!我那是给你留面子,你希望我当着子言的面拆穿你那些不知廉耻的谎话吗?!”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沈志章的手也举到了半空。
沈愿宁闭上眼睛,泪水倏地划过脸颊。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时间分明还未到七点。
没想到小诺已经提前报警了,这打乱了沈愿宁的计划,但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她绝没打算反悔。
沈志章放下了已经挥到半空的手,颤抖着走到门口。
“别开门!”迟建芸慌乱地哭着阻止沈志章,“我哥他们也会被连累的……!”
沈愿宁默默等在原地,她早就做好被逮捕的觉悟与准备了。
沈志章绝望地打开门,门外竟只有坐在轮椅上的安子言一个人。
“你来干什么?!”沈志章见来人是安子言,便冲到水池边把铁盒拿给他看,“是你干的吗?!是你教她这么做的?!”
“不关子言的事——!”沈愿宁没有想到安子言会来,不知是羞愧还是悲哀,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安子言忍着手腕的疼痛翘起轮椅的前轮向前滑动进入沈愿宁父母家,他看了看沈父手上的东西,又看了看沈愿宁红肿的左脸,便明白是发生过了什么。
“子言你回去!这不关你的事!”沈愿宁拼命摇着头,她回过头给沈志章和迟建芸指了指客厅的座钟,“爸、妈,还有五分钟,你们可以现在先报警举报我,这样……就没有你们的罪名了。”
“我举报你……?我举报你管什么用?!你抽这个玩意儿对于我们来说一样是罪!我们在别人面前一样抬不起头!”沈志章气得将手中的铁盒丢向这个不肖的女儿。
安子言见状立即侧身把沈愿宁拉向身后,用后背替她挡住了掷来的铁盒。
“叔叔,愿宁她什么都没做!”安子言为沈愿宁解释。
“子言……不是的……我做了……”沈愿宁泣不成声地摇了摇头,“我、我确实抽了这个……我已经让小诺准备报警了,小区门口已经都是媒体……”
就在沈愿宁说这话的同时,迟建芸已经发着抖拿起了手机,她决定报警,“我不会让你毁了我的……”
这是沈愿宁所预料之中的,她安排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一个破釜沉舟的赌注。
她确实赢了,因为她猜到了她父母一定会为了自保而抢先报警。可同时她也输得彻底,她自己的亲生父母的确相信了她已经做了这些事情,连半分的怀疑也没有便毅然将她举报。
安子言划着轮椅冲向迟建芸想要阻止她,“阿姨,不要——!愿宁她真的什么也没做!”
楼下传来了警笛声,从窗外可以看到有红蓝色的警灯闪烁着停在了小区门口。
“这就是你说的‘愿宁什么也没做’?!”沈志章听到警笛声,刚才的所有情绪便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他一把揪住安子言的领口气急败坏地将他拽下轮椅,“你今天来到底是干嘛的……?!怎么?来报复我吗?!你凭什么报复我?!”
安子言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身体砸在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有一只脚还卡在轮椅踏板上,双腿无力歪斜地扭在一起。
“爸你干什么?!我都说了这件事跟子言没关系!”沈愿宁不顾一切冲到安子言身边,“你那天就是这么对待他的吗?!你觉得我还怎么相信你?”
“对,是我推了他。那又怎么样?你得到答案了,满意了吗?”沈志章终于说出了实话,他已经不想在女儿面前掩饰什么。
“我怎么会生了你这样的变态……”沈愿宁母亲崩溃地扶着餐桌,警笛声由远及近,楼下开始有闪光灯闪烁,她彻底感到了绝望,“你为了一个残废把我们的脸全都丢尽了……!”
“我今天,是来带走愿宁的。”安子言艰难地坐起来,用手将那只卡在踏板上的脚拉下来。
沈愿宁知道他右手的伤还没好,便想扶他一把,可安子言轻轻冲她摇了摇头,自己费力了半天才挣扎着坐回了轮椅。
“带走她?就凭你?你除了负担什么都没有,你不过是一个只能拖累她的残疾人,你能给她什么?!”迟建芸歇斯底里地朝安子言喊道,“沈愿宁以前什么都听我们的,她原本应该嫁给多优秀的人?!你看看你现在把她变成什么样了?!她以后就是有污点的人!”
沈愿宁低着头咬住嘴唇,这一点她母亲并没有说错,她以后会永远带着那个标签被人批判,那是一辈子也洗脱不掉的污点。
“我的确配不上愿宁,因为在我眼里没有比她更完美的人。但同样你们也不配做她的父母,你们真的爱她吗?我从没见过有父母会这样威胁、伤害自己的女儿!”安子言把沈愿宁护在怀里,“叔叔、阿姨,那些烟卷里装的只是普通的烟丝,是我让人掉换了。愿宁没有做那些事,她也不是有污点的人。”
沈愿宁震惊地看向安子言。
安子言握住沈愿宁的手,对她点点头,“嗯,我让他……把里面的东西换掉给你的。”
沈愿宁父母的眼中又闪现一丝希望,但他们却并不相信安子言:“你是说真的?!”
安子言不再解释,只是一手拉着沈愿宁,一手转动了轮椅,“愿宁,我们走。”
原来安子言一直没有放弃她,而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刻再一次默默守护了她。沈愿宁哭得一塌糊涂,泪水模糊了视线,跟着单手转动轮椅的安子言就往外走。
“安子言!”沈志章跟了上去,“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就爱她?你这是害了她、毁了她一辈子!”
安子言停下来回头再次看了看沈愿宁的父母,“你们所谓的爱才是真的毁了她,既然你们不知道怎么珍惜愿宁,我就把她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