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么说不至于,但确实有点矮子里面拔高个。
程今柚是有点好奇的,GR这次春季赛的表现怎么样。
裴应时走过去,伸手拿走她手里的酸奶,顺便把瓶盖拧好。
“诶——”
程今柚这才把注意力挪开,仰头看向裴应时,眉间轻蹙,“干嘛呀?”
冰凉的寒气落在裴应时的掌心,他把酸奶放在岛台上:“什么天气,冰箱里拿出来直接喝?”
程今柚站起来,刚要开口又觉得气势不够,站到沙发上。
双手叉腰,她振振有词:“马上就夏天了。”
裴应时垂眼倒热水,散漫地点点头:“夏天再喝。”
程今柚据理力争:“我已经拧开了,等到夏天它都发霉了吧。”
她总是很有理。
裴应时见她眼巴巴地看着那瓶酸奶,伸手,食指和中指压着酸奶瓶盖:“放会儿再喝。”
看样子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程今柚瘪嘴,有些不情不愿,慢吞吞地从沙发上下去:“好吧。”
然而下一秒,她就趁裴应时不注意,飞快窜过去把酸奶拿走,跑到床边,跟他隔着一整个客厅,拉开最远的距离,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
裴应时反应过来,过去拿走她手里的酸奶。
半瓶酸奶只剩下一个底儿了。
“程今柚。”
裴应时敛眸看她,眉间紧蹙,跟看一个让他感到头疼、并且十分不听话、还爱抬杠的小学生一样。
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可奈何。
程今柚舔了舔嘴角:“你知不知道酸奶就是要冰镇才好喝,放在那里一会儿常温了就不好喝了。”
“我不知道。”
裴应时抬手把她嘴角没有舔干净的酸奶渍抹掉,转身扔了空空的酸奶瓶,发出最后通牒一般的语气,“肚子疼别叫我。”
“叫你是小狗。”
“你说的。”
程今柚抬着下巴,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理直气壮:“嗯!我说的。”
结果半个小时后,刚过十一点,程今柚的肚子就开始有反应了。吃了太冰的东西,加上今天的天气本身就很冷,胃肠道被里应外合夹击。
真肚子疼了。
“……”
歪在客厅沙发上,程今柚看着荧幕上激烈的比赛,嘴都张不开,没劲儿叫裴应时,客厅里的声音也很大。
她捂着肚子,拿起手机给裴应时打电话。
卧室里,裴应时的头戴式耳机只戴了一半,另一边耳机被挪在耳后,电脑里是进了决赛圈的游戏。
看到来电显示他一阵疑惑,捏着手机从卧室出来,见她窝在沙发上,小脸惨白,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怎么了?”
程今柚的嘴角微微向下,声音低弱,带着几分被打脸的委屈感:“……我是小狗。”
裴应时顿时了然,他没吱声,转身去厨房热了一壶水。
温热的水递到她唇边,他慢慢喂她喝了几口。而后把杯子放在茶几,他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把她抱到腿上。
宽大的手掌按在她的腹部,绕着肚脐周围轻轻按摩,他掌心的温度顺着薄薄的衣服覆盖在她的腹部,温热源源不断,比自己略高的体温侵袭而来,仿佛把她的体温也拉高了不少。
“真行啊程今柚。”裴应时手上动作很轻,嘴上也没闲。
程今柚窝在他的怀里,歪头靠在他的肩上,小声说:“我晚饭还没有消化完,你别给我按吐了。”
都这样了还不忘打嘴炮。
裴应时觉得好笑,弯了弯唇角:“看来不够疼。”
程今柚立马在他的肩颈蹭了蹭,哼唧一声:“疼。”
客厅里,春季赛的比赛视频音量已经被裴应时调小了。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怀里的温度也刚刚好,她被他按的很舒服,疼痛感慢慢褪去,困意逐渐攀升上来。
“裴应时。”
轻柔的嘟囔声带着绵长的倦意。
“嗯?”裴应时低头看她。
程今柚:“我有点困了。”
闻言,裴应时干脆关掉了投屏,手臂穿过她的双膝下方,把她抱起来,朝卧室走去。
“但是我还没有洗漱。”
脚下的步子立马转了个方向,先抱她去浴室洗漱。
路过他的卧室,程今柚瞄了眼,“你游戏还挂着呢,不怕被人举报啊?”
虽然这一局已经结束了。
“不重要。”进了浴室,裴应时把她放在洗手台边缘,一只手圈着她,另一只手拿她洗漱需要用的东西,“还疼不疼?”
程今柚小幅度地摇了两下头,顿住,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裴应时把杯子和挤好牙膏的牙刷给她,撑着洗手台,俯身看她:“疼还是不疼?”
程今柚脸颊微鼓,慢吞吞地刷着牙,抬眸看他时,清亮的眼睛仿佛没有半点困意。
“我要是说疼,你今晚陪我睡觉吗?”她问。
卫生间顿时陷入安静。
裴应时没有说话,直勾勾地看着她。持平的视线,她毫不退让,静静回视。
咫尺距离,好像下一秒呼吸就会交缠在一起,促成一片混乱。
裴应时知道。
她不会罢休的。
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半晌,他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闻声,程今柚继续刷牙,刷完后她伸手拿毛巾擦了擦嘴巴,眼睛都不眨一下:“那我疼。”
“……”他就知道。
第30章 AND:
这下程今柚不困了。
微吊的眼尾在审视他, 好似在说——装不下去了吧。
裴应时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平静的陈述语气仿佛在敲打她的良知:“只是睡觉。”
程今柚啊了一声,眨眨眼睛:“对啊, 不然呢?”
她微微歪头看着裴应时, 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不然你有什么别的想法?没关系,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我这个人这么人美心善, 肯定会尽力帮你的。”
裴应时伸手,揽住她的腰, 把她从洗手台边缘抱下来,掌心落在她的腰后,轻轻往外推:“我洗个澡,你帮忙出去一下。”
程今柚立马抵靠在门框边缘:“那一起洗呗。”
她有理有据地掰扯, “水费多贵啊,要节约用水。”
裴应时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弯腰把她抱起来, 走进卧室, 毫不留情地扔床上。
“……”
柔软的床弹了两下, 她彻底陷进去。恼羞成怒地爬起来,漂亮的眼睛瞪着他, “裴应时!”
“嗯。”
“我肚子疼。”
嘴上说着肚子疼, 一点也看不出来,跟个活蹦乱跳的鲤鱼似的。
裴应时懒洋洋地哦了一声:“是吗?”
程今柚这会儿才记得捂住肚子,攒眉蹙额, 委屈巴巴的,装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可疼了。”
裴应时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少来。”
狼来了的故事在她身上从来不会发生, 因为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乐意哄着她。
无所谓把真假探个究竟,也没有那个必要。
不过这种摆明了揣着对他图谋不轨心思的小把戏,他得考虑考虑。闹归闹,真要做,她又菜又爱玩,反悔的概率大得多。
有的事,他很慎重。
但按照程今柚的性格,她根本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她可是把中国人四大定律之一的“来都来了”刻进骨子里根深蒂固的。
睡都睡了,不做点什么,她太亏了。
“程今柚,腿放下去。”
把她的手从自己衣服里面拿出来,裴应时沉沉泄出一口气,颇为无奈。
程今柚猛地把腿收回来,跟个板子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赌气似的:“我这么睡行了吧?”
裴应时微掀眼皮:“行。”
“……”程今柚睁开一只眼睛,瞄了他一眼,开始耍赖,“这多没意思啊,这和我自己一个人睡有什么区别啊。都躺在一张床上了,我们还能是什么盖着被子纯聊天的朋友关系吗?裴应时,你装什么纯——”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没有完全落下,程今柚的声音戛然而止。
呼吸在顷刻间屏住,胸口长长一窒,她在黑暗中看着翻身压在她身上的人,浑身肌肉紧绷。膝盖蹭着她的大腿外侧,略高于她的体温在紧贴的肌肤间,源源不断地传到她这里。随意撑在她脸侧的胳膊,靠近她的耳朵,手腕若有似无地触碰着她的耳朵。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触感更加清晰,温热迅速变得滚烫。愣神片刻,她感觉到落在自己鼻尖的呼吸,同他的体温一样灼热。
在咫尺距离间,与她的呼吸交缠。
程今柚下意识咽了咽喉。
“怂了?”裴应时放轻的声音显得更低沉,混合着夜色,惹得程今柚神经发麻。
她矢口否认:“没有。”
裴应时往下压了一寸:“真没有?”
“……没有。”
话音刚落,唇上便落下一枚温热的吻。
程今柚没来得及反应,裴应时就撤开点距离,语气像是确认了某种事实:“嘴挺硬。”
“裴应时你有完没完。”
“谁先没完没了的?”
“说我嘴硬?”程今柚抬手,指腹按在他的唇上,“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窗外伴随着雨声,隔着紧锁的窗户,雨声听起来有些小,这场雨从下午那会儿下到现在,没有停歇。雨水不断地拍打在窗户上,似乎掩盖了某些声音。
而起伏的暗涌在房间里来回荡漾,片刻的沉寂都变得暧昧微妙。
指腹蹭过他的嘴角,程今柚仰头亲了上去,微微张嘴,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你明天上午哪个老师的课?”
她轻声问。
裴应时:“挂科率五五开的那个。”
程今柚弯了弯唇:“那你完了。”
指尖绕过她的发丝,裴应时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今天晚睡的话,明天上课会不会迟到。
只不过是,她想玩,他就陪她。
任何事,包括此时此刻在做的。
温热的吻再度落下,交错的呼吸间深重而绵长。
窗外的雨声也无法掩盖低沉的音调,以及凌乱的喘息声。
泄愤似的咬痕,留在他的肩膀。
降温后的深夜,低温无孔不入,即便是在已经关好门窗的室内。
柔软的厚被子所拥有的温度,不及身前的人体温半分。
被子外的微凉,促使程今柚更加向裴应时靠近,紧密到没有缝隙。意识伴随着感官一同坠落,像是陷入最炽热的漩涡,在热浪里混沌又清醒。
吻落在她的锁骨。
她想,她今晚好像不会失眠,不会辗转反侧到后半夜,会睡个好觉。对她而言,裴应时的存在仿佛有着某种镇定作用,尤其是他身上的味道。
是她最最喜欢的味道。
天气正式步入夏季,也意味着这一学期快要结束,期末考试即将来临。
因为不想对着课本背得天昏地暗,程今柚的所有课程都选择了论文的方式结课。没曾想,全英文闭卷考试让她痛苦,写结课论文更加让她痛苦。
其他课程还好,那门两性社会学焦虑得她饭都吃不下去。因为之前的小组绩点并不高,意味着她这篇论文必须写的好一点才行。
想死。
站在学校图书馆一楼的自动贩卖机跟前,程今柚手里拿着ipad,夹着电容笔,倏然垂手,模样颓丧。见咖啡从贩卖机里掉下来,她蹲下,准备拿出来,发现贩卖机的出货口卡住了。
程今柚重重叹了一口气,转身敲了敲值班室的门,用英文说:“你好,报修。”
维修效率很低,等人就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花了二十分钟——因为维修大哥和值班室大叔聊得热火朝天、旁若无人。
她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不敬业,还是与生俱来的松弛感。
羡慕,羡慕这种就算火炮炸到屁股也不在乎的豁达。
但她没时间感慨这些,等维修期间抱着ipad在墙角看完了几篇文献,梳理一下大致的框架,对要写的论文有了明确的方向,程今柚拿走自己咖啡,直奔楼上。
成堆的ddl压迫着她,她已经有过一个边哭边写到凌晨四点的经历了,不想再有更多这样的经历,她得赶紧写。
可是写不出来……
救命。
想死。
在心里哀嚎一声,程今柚重新坐在电脑跟前,对着空白的文档开始敲字。
这门课程她从刚进入这所学校到现在,学的都很不顺利,最让她痛苦的,是这门课分上下学期,原本以为她上完一个学期就解放了,没想到这学期还有这门课。
很窒息。
学业压力和日常生活中诸多不顺和不适应,让她在某个时刻开始,产生了无数自我怀疑,时常焦虑,偶尔胸闷、喘不过气。
但裴应时像是避风港,有他在的时候,她好很多。
键盘敲着敲着,程今柚停下来看文献,枯燥无味的全英文文献看多了,看得她有些烦躁,空闲的手无意识地挠着脖子,很快留了些印记,红了一片。
半晌,她拿起电容笔圈点勾画,又接着看。
握着电容笔的手停滞在半空,不间断地微微颤抖。她顿了下,把手抬起来看了看,又放下看了看。主观停滞时,带动它的神经仿佛脱离了她的主观控制,一直在细微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