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知道吗?那晚我把姐姐档案袋偷出来的时候,兴奋得三个晚上都没睡着。”
“姐姐啊,你知道躲在一个角落卑劣地盯着一个人的感觉吗?她那么好,那么幸福,甚至有了男朋友,和我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我却只想把她关在家里,戴上项圈,哪都不许去,只能喜欢我,被我*。”
“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可能上天就是来惩罚我的,我才是芝芝的狗。”
祁慕白轻轻舔了舔她勾住自己脖子的手背,声音低哑,辨不出真假。
叶芝O心里五味杂陈,胸腔里酸胀苦涩。
皱起眉,想哭却哭不出来。
感情和理智的天秤开始倾斜,她不知不觉做出了选择。
“祁慕白,我……”
我喜欢你。
你去自首吧。
多少年我都愿意等。
“嗯?”
少年脚步一顿,像是预料到什么似的先一步打断,“饿了是不是?压缩饼干在我兜里,自己咬着吃。”
气氛瞬间沉默。
叶芝O只好将话咽回肚里,从他口袋里摸出一包沉甸甸的饼干。
祁慕白墨眸闪了闪,眼尾垂下,晦涩难辨。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撕开,就猛地刮来一阵暴风雪。
漩涡似的暴风雪,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片,肆虐侵袭,将批在她身上的冲锋衣都刮开了一道道尖细的口子。
叶芝O感觉什么尖刀刮在脸上。
刺刺的痛。
还没反应过来。
黑色的冲锋衣就裹住了她的脸。
祁慕白迅速揽过她的脑袋,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一点风雪都没碰到她,少年自己的脸却被狂风割开了一道一道细小的血口。
她整个小脸都憋得通红,险些断气,鼻腔里全是少年身上清冽好闻的冷杉香,胸膛坚硬温暖,令她阵阵鼻酸。
好在这阵突然的暴风雪片刻便刮过去了。
“芝芝,没伤着吧?”
祁慕白双手托住她的脸,忧心忡忡地察看她的伤势,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
“你的脸……”
少年敛眸,伸手揩了下,指腹染上血丝,他没太在意,反而恶劣地抹在了她脸上:“我脸都为姐刮伤了,回去姐姐可要好好奖励我。”
“你想要什么奖励?”
叶芝O叹了口气,有点哭笑不得。
祁慕白眸色暗了暗,乖乖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回去的时候再告诉宝贝。”
他背着她徒步走了七公里,已经到了中午。
他不累她也受不了山路的颠簸,两人便短暂地沿途休息。
祁慕白掰着压缩饼干,喂她,不知不就就吃完了一袋。
“你不吃吗?”
“这还有一袋。”
祁慕白掏出另一袋拆了封却鼓鼓囊囊的压缩饼干晃了晃。
叶芝O觉得奇怪,早上出山洞的时候祁慕白明明已经撕了一包给她吃完了,加上她现在又吃了一包,一共就两包,怎么还有?
“刚在裤兜里发现多带了一包。”
祁慕白笑眯眯的,叶芝O看见他背对着她,将一袋东西往嘴里倒,无语地收回目光:“你别把自己噎死了。”
趁她不备,少年黑眸闪了闪,手握成拳放到了兜里。
下午。
两人走了一会,摸进了一间小木屋。
木屋里空无一人,但能看到几件老人的帽衫。
掀开窗户,叶芝O看到不远处的雪山上,一个戴着厚厚围脖留着黑色胡茬的老头,推着一辆雪地摩托,艰难往这边走来。
他应该是这边的住户!
“你等着,我去问问他那辆雪地摩托能不能借我们用一趟。”
怕那人是雇佣兵放出来的诱饵,叶芝O握了握少年的手心。
祁慕白哪里放心让她孤身涉险。
“不行,我去,不然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姐姐好凶。”
少年佯装惊慌地缩了缩脖子,将军刀塞到她手里:“去吧,出了事叫我。我在你身后呢。”
我在你身后呢。
叶芝O吸了吸鼻子,拢好刀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老头居然是个英国人。
好在她英文好,几句简单交流不成问题,那人爽快地答应借给他们。
就在她骑上雪地摩托转身时,那人突然凶相毕露,朝她猛扑过来。
叶芝O一刀朝手臂划去,猛踹了一脚他下体,尖叫:“祁慕白!!”
“Fuck ****!”
被踹翻在地的老头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猩红着眼就要冲过来, 却被石块砸到了脸,捂着眼睛惨叫连连。
祁慕白扔掉石块,一把夺过摩托车把手,飞身上座,马达声“轰”地响彻千里。
一路扬起滚滚的雪浪,后座的叶芝O吓得紧紧搂着他的腰。
她突然想到一句话。
私奔吧。
跟喜欢的人一起,逃出这个雪山之巅吧。
浪漫至死不渝。
“爽吗?”
呼啸绝尘的雪浪中,祁慕白戏谑的声音欠揍传来,“姐姐是不是比以前更喜欢我一点了?”
“滚啊――”
叶芝O笑骂,她这才意识到,她好爱这个男人。
就在这时,他们背后的大山突然爆出一声颤抖的巨响,紧接着,湍急滚滚的雪面朝他们奔腾而来!
是雪崩。
雪崩来了!
叶芝O小脸煞白,攀紧少年的腰部,纵使他开得再快,摩托车速也远远比不上秒速几十米的雪崩,很快,滚滚的深雪朝两人席卷而来――
摩托车瞬间被土崩瓦解,零件乱飞。
滚滚巨石混着尘雪迎面砸下。
她整个人就像被埋进了一座雪做的坟墓。
那只平时死死拽着她手不放的手,正拼命扒着积雪,把她被掩埋一般的躯体迅速往上推,甚至用血肉之躯做着人头垫子垫着她让她趴着自己身体向外爬,叶芝O尖叫:“祁慕白――!!!”
“芝芝还记得答应我的那个奖励吗?”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稀薄,却是带着最后一丝叹息,“我死了,你就嫁给季燃。”
……
……
不知过了多久。
世界好像按下了暂停键。
救援队的直升机旋翼声在天空响起。
第155章 我不是你男朋友
一连过去了好几天。
冰冷空寂的病房走廊上。
唯来了一家父母。
和众多面孔各异的患者好友。
关系紧张的夫妻在手术室外签下字。
无限焦灼的等待后。
手术室里的灯终于熄灭。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陈素更是焦急:“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男医生摘下口罩,松了口气:“还好,一些皮外组织的擦伤,但伴有中度脑震荡,会出现短暂性意识障碍伴随失忆的表现,不过2~4周就能恢复。”
陈素这才松了口气,却又见里面一个护士拿着一张单子走出来,神色凝重。
“但患者的孩子,流掉了。不过她这种已经算是轻伤了,比另一个送进来的好太多了。”
“孩子?哪来的孩子?!”
陈素瞪大眼,惊愕地望向旁边同样震惊的叶振华。
她的视线在后面的季燃、卫薇等人脸上梭巡一圈,几人皆是目光一紧,谁都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才两个多月,胚胎都不稳,没事,回去好好养养身体就行了,要是想生还能怀。”
那护士瞄她一眼。
“滚你丫的,我女儿身体都这样了你还让她生?!”
陈素骂骂咧咧地就要冲上去跟人拼命,要不是被冲上来的季燃和卫薇拦住,又是一场硝烟大战。
“女儿怀孕了你当妈的还不知道,还怪到我头上来了,真晦气!”
小护士阴阳怪气地白了她一眼,扭着腰走了。
“好了好了,阿姨,我们去看看OO状况吧。”
卫薇赶紧搀着她的手,扶着神情激动的女人进了病房。
坐在床上的少女穿着病号服,唇色苍白,目光呆滞地望着被罩,刚做完检查的女医生冲进来的家属摇了摇头:“记忆受损严重。”
像是父母、自己童年的记忆、朋友、闺蜜、学校和专业爱好的都记得,但是有些事不记得了。
比如,喜欢的人是谁?
雪崩前和谁在一起?
发生了什么?
曾经谈了几段恋爱,以及大学里发生所有的记忆,都缺失了。
“小姑娘,你还记得你男朋友是谁吗?”
女医生温柔地笑着,摸了摸她的肚子,没有直接问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叶芝O张了张嘴,试探道:“……季燃?”
这下一出,卫薇她们都不可置信地坐到了床边,相信她是真失忆了。
实际上,叶芝O对于这些称谓和关系,也只有几个模糊的印象和标签,更深层次的情感和记忆,根本想不起来。
季燃眸光震颤。
盯着她半晌,小心翼翼地问:“祁慕白,你还记得吗?”
叶芝O眨了下眼。
茫然地问道:“祁…祁慕白是谁?他救了我?”
为什么四周人都眉头紧锁,一脸担忧地盯着她?
这个叫祁什么白的人是她失忆前的男朋友?
长得帅吗?
有腹肌吗?
脾气好吗?
一时间,她被挑起了几分兴趣和好奇:“他现在在哪?你们带我去看看,说不定我记得他。”
“他现在,可能,不太好。”
卫薇斟酌着措辞,“要不改天?”
叶芝O反而更好奇了,拂袖一挥,黑白分明的眸子如夜空中的繁星般亮晶晶的。
“没关系的,说不定他也很想见我呢?”
季燃叹了口气,凝视了她半晌,才在她面前蹲下身:“来,我背你去。”
趴在男人的背上,叶芝O有种怪异的感觉。
不是他。
她的男朋友,绝不是他。
走到走廊的另一端,男人就把她轻轻放下了。
“OO,自己进去吧。他们在等你。”
叶芝O不明白那个“他们”指谁,推开病房,她才注意到坐在床畔的两个陪护的少年。
一个俊美冷冽,不苟言笑,薄唇紧抿,另一个浓眉大眼,恣意生动,哪一个都是标准的帅哥。
但,叶芝O有种直觉,他们都不是祁慕白。
“魏延泽,不是跟你说了别让护士随便进来吗?”
骤然出声的一道微哑性感的嗓音,把叶芝O吓了一跳。
枕床阖目的少年,赤裸的上半身和右手掌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眼皮缠着一层纱布,但依稀能从白皙的下颌和瘦削的锁骨辨认出是个绝品帅逼。
“你是祁慕白?”
“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叶芝O不理解为什么她都来了他还不看自己,哪有情侣这样的,不由走近了几分,把旁边的魏延泽都吓得不轻。
好家伙。
平时只见慕哥跟个万年舔狗似的追着慕嫂。
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主动找上门。
祁慕白睫毛颤了颤,似在强忍着什么情绪。
半晌,他才坐起身,睁开眼皮,紧抿唇瓣垂着目光。
一副极其不耐烦的样子:“出去。”
魏延泽眼珠子都要抠落在地。
“祁慕白。”她喊。
“你认错人了。”
“你就是。”
叶芝O用力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少年就像个睁眼瞎,毫无反应。
良久,她突然说:“祁慕白……”
“你是不是看不见了啊?”
叶芝O凑近他,手撑在床上,在他脸颊轻轻脸上亲了一下,“我记得有个人特别喜欢亲,每次受伤都跟我索要亲亲,现在亲了他,能不能赶紧把眼睛养好啊?”
少年浑身肌肉紧绷,整个人抖了下。
他闭了闭眼,一把将她推开,冷冽警告:“叶芝O,我不是你男朋友。”
叶芝O瞳孔一缩,本能直觉告诉她。
眼前的少年就是那个对她至关重要的人。
“你不承认我就坐在这陪你,直到你眼睛康复。”
叶芝O就这么捧着保温杯,大剌剌在他床沿上坐了下来。
他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家长一个也不来,反而就零星俩个好友。
她想想就觉得一阵心疼。
祁慕白似是感觉到了床垫上的重量,冷声道:“我喜欢跟我同龄的,不喜欢姐姐。”
叶芝O鼻尖一酸,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舔狗当这么久,我不想舔了行不行?”
少年眼皮耷拉着,轻笑了一声,“怎么,姐姐,还想被关啊?”
第156章 云泥之别
被关……
是什么意思?
魏延泽和事佬地拉住她胳膊,把她往门外推。
一脸凝重:“他右手被刺穿,神经大面积受损,肩上、背上加起来十多道刀伤,手多半是废了。”
“他的眼睛被山上掉落的石片刺伤,角膜受损,以后可能都看不了东西了。”
叶芝O眼皮抖了抖。
万万没想到他伤得这么重。
“他那么怕黑,有幽闭恐惧症,你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吗?”
魏延泽也有些看不下去,湿了眼眶,“回去吧,他现在没脸见人。至少等他养好伤再来。”
叶芝O拼命喘息起来。
捂着胃慢慢蹲到地上。
摸上唇,上面仿佛还停留着少年脸颊柔软细腻的肌理触感。
明明她对这个叫祁慕白的少年没什么印象。
可为什么……
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心这么痛呢?
她被季燃带走以后。
魏延泽纠结地望着床上的少年。
半晌。
忍不住开口道:“慕哥,她失忆了。”
祁慕白浑身没劲地倚在护理床上,黑眸黯淡无光。
听到这句话后。
怔了怔。
抬起头来,眼泪就这么顺着眼尾淌下来:
“忘了也好,她就应该把我忘了,嫁给季燃,去过幸福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