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泽红着眼,第一次像个暴怒的狮子一般,跃到床上揪住他衣襟:
“她把你忘了都能主动来找你,对你不离不弃,你为什么就不能勇敢点把她重新追回来?!”
“我特么真是搞不懂了,你当初给她下那么多药让她忘记你做的恶事,现在她全都忘了,这不是上天给你赎罪的一次最好机会吗?!”
少年面容死气沉沉,极慢撩了下眼皮,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拿什么追啊?”
魏延泽一愣,电视屏幕就被一个急速飞去的玻璃茶杯砸了个正着,砰得一声摔出个巨大的缺口。
要不是他看不见,被砸的就是魏延泽了。
宋惊愕:“祁慕白!”
“你告诉我,我拿什么追,家世,财富,身体,还是这张脸?!”
过去他被威胁让出祁氏股权的时候,他可以安慰自己,还有这副身体能满足她。
手被废,全身多处刺伤的时候,他可以安慰自己,可以等手养好再赚钱养她。
现在成了个睁眼瞎,一辈子都要在黑暗中度过,最后的资本也没了。
有用的是导盲犬,没用的是狗皮膏药。
难道还能让她给他导盲不成?
“把暗桩那些人遣散。”
少年闭了闭眼,“我在里面的资产,都捐给残障人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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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岭那场罕见的小型雪崩,带走了十几名游客,他们是那场灾难中的仅剩的两名幸存者。
严茉因故意杀人、非法绑架、挑唆罪等罪被警方带走。
陈遥也被拘留。
这两人下半辈子怕是都要在牢狱中度过了,差别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与此同时,两则惊天的爆料轰动全网。
一则是季氏当年总裁和夫人被人构陷的真相,竟是严家所为。
说来也巧,当年严氏和季氏同为设计界的竞品公司,季氏几乎垄断了所有珠宝的商业链。
严氏利润暴跌。
暗中弄出一张抄袭稿构陷季氏天价索赔。
还雇人把人一家害死。
在严茉入狱后,严氏一家像是预料到什么似的,连夜逃往国外,警方也发出了通缉令高价悬赏。
另一则是狗仔挖出来的,称祁氏总裁祁盛和其夫人已离婚。
还附了一张沈曼姝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的偷拍。
祁家少爷祁煜尘接手了公司,祁盛近来身体每况愈下,许多大大小小的事宜都交接给了祁煜尘。
虽然他并没什么商业头脑,但在那些老臣的指点下,勉强也有个总裁接班人的样子了。
与此同时,杨小曼游泳池推人溺水的视频也被人匿名发到了网上,被校方开除。
而在这些风波过后。
叶芝O就像是突然转运了一样。
参加的招金杯设计比赛获得金奖,国内不少50强的珠宝设计公司排着队递offer,起跳就是中级设计师,年薪百万起步。
不仅如此。
她还开了个微博。
时不时发些珠宝设计的搭配和设计草图。
一个礼拜就涨了百万粉。
不少珠宝收藏家高价和她约稿,主动出资要给她办设计展,高价拍卖她过去的作品。
这些叶芝O统统都没拒绝,她过去太穷了,纵使失去记忆,心里却还记得那种自卑和拮据的窘迫感。
只一点,她没接受任何公司的邀约,而是出资在学校附近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开了间工作室。
师傅把办公桌搬上来的那天,是除夕夜。
雪花漫天,天冷得像冰窖。
“什么时候回来吃年夜饭啊?馄饨都煮好了,就等你了。”
家庭群传来陈素的语音,叶芝O发了个“知道了”,限定款宝格丽的手链挂在手腕间,发出清脆的晃动声。
突然好想他。
那天从医院出来后,她就在论坛上看到了祁慕白退学的消息。
然后,销声匿迹。
她不想打扰他养伤,他眼睛在恢复期,她就每天给他发好多语音。
少年一条都没回。
叶芝O眸光微沉,对魏延泽一顿电话轰炸加金钱贿赂,终于打听到他出院后在南巷这里租了个月供一两千的单人间。
就在距离她工作室两条马路的一栋残破老旧的老式居民楼。
她望着屏幕上魏延泽的门牌号,眸光闪了闪。
散发着水泥味的一楼出租屋里,连空调都是坏的,墙底地板漏风,尘屑渗满了地板缝。
散落一地的空酒瓶东倒西歪。
少年颓废地坐在墙边,缠着绷带的右手颤颤巍巍地摸出金属打火机,因为摩挲得太多,把手那里都被摸出了个光滑的凹陷。
似想到了什么,他抛开打火机,从兜里掏出一盒草莓糖。
拇指摁在糖盒上,费了好大劲推着,可推了三分之一就推不动了。
握着糖盒的那只手在微微发抖。
冷的发抖的屋内,少年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灰色的针织衫早已被汗水打湿,勾勒出劲瘦漂亮的腹肌线条。
他烦躁地将糖盒丢开,笨拙地在地上摸索着,摸到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少女穿着高中校服的毕业照。
明眸皓齿,眉眼弯弯,眼里似蕴藏着万千星河。
祁慕白把那张照片贴到脸颊三厘米处。
咬牙打着手电筒。
也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白影。
林碧如走到铁窗前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祁慕白,你疯了吗!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的!”
她砰砰拍打着锈迹斑斑的铁门,“钥匙扔给我,我给你带了年夜饭和补汤!”
祁慕白闭了闭眼,撑起身子站起,一把拉上了窗帘:“滚远点。”
林碧如咬了咬牙,只好把冒着热气的饭菜放在窗口,柔声叮嘱道:“那我先走了,你一会出来记得拿啊。”
不一会,门又被敲响。
第157章 高攻低防祁小狗
拍门的力道越来越大,有股把门拍烂的架势。
叶芝O拎着一堆东西,上气不接下气,正要喊人,锁舌就滑开了。
一个白瓷碗迎面朝她飞来,她侧身一避,砸在门框上,碎片和汤药汁飞溅。
吓得她慌忙捂住脑袋。
叶芝O望着满地狼藉,闻见满屋的酒味,忍不住皱眉,走过去把窗打开。
银白幽凉的月色映射进来,把破旧不堪的屋子照亮了几许。
她正要回头,衣领就被人一把揪住了:“出去。”
灼热的气息打在后颈上。
一阵酥麻。
叶芝O缩了缩脖子,软着声音:“祁慕白,是我。”
少年死寂的眼眸颤了颤,神情有些慌乱,拉过她胳膊,冰凉的手指一路摸索,似在查找着有没有伤到她。
“我没事,你吃饭了吗?”
叶芝O盯着他空洞漆黑的眼瞳,大着胆子把他拉到了椅子前坐下,将门口那盒温热的盒饭拎到桌上,问道:
“我刚才看有个女生给你送了年夜饭和热汤,是你同学吗?”
祁慕白扯了下唇:“我女朋友。”
叶芝O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抬眸。
“满意了吗?可以滚了吗?”
他冷冷掰开少女挽着他胳膊的手,语气不善,“我们同居了,她一会要在这过夜,你要是想在这看现场直播,就继续。”
“你别骗我了,她要是你女朋友你刚刚为什么不让她进来?”
叶芝O脑子被撞了,人可不傻,“你就是喜欢我,你女朋友就是我。”
祁慕白眼睛里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影,听见她那句“你女朋友就是我”,心里面就跟抹了蜜似的,爽得不行。
“孤男寡女的我怕毁了她名声。”
表面还硬要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修长手指在桌上不耐烦地敲着:“你走不走?不走我报警了,大晚上的,性骚扰啊?”
“你吃完馄饨我就走。”
叶芝O实在是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拆开自己买来的煮馄饨,把勺子塞到他手里,小声诱哄:“你乖点好不好?听话。”
“我不吃别的女人给的东西。”
少年薄唇抿紧,一脸抗拒:“拿走。”
“不拿我扔了。”
叶芝O攥紧了拳,再好的温柔脾气也被磨没了,眸光闪了闪,抬脚就走。
嘁,拽什么啊!
直到少女“砰”地关上房门后,祁慕白眼底才浮现出一丝仓惶,拼命嗅着馄饨的香气。
指骨死死的攥紧饭盒,似在确定着什么,直到传来熟悉的荠菜香,他才松了口气。
他执起勺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末了,还捧起汤碗把汤汁一饮而尽,一滴都不剩。
舔了舔唇,一脸意犹未尽。
好家伙,跟她玩欲擒故纵呢搁这?
不远处蹲在灌木林里的叶芝O,目光死死盯着窗户,窃笑了一声。
装什么啊,真的是!
紧接着,房门就被打开了。
她看着祁慕白趿着拖鞋,毛衣松松垮垮地挂在锁骨上,一脸阴郁,手里提着一个垃圾袋,还有一袋碰都没碰过的扎紧的食盒。
她定睛一看,这不是刚才那个女生送的年夜饭吗?!
真是只高攻低防的祁小狗。
叶芝O捂着嘴,憋笑到差点喘不过气。
到底谁才是别的女人啊?
少年扔完垃圾,转身时,就被几个人高马大的人围住了。
这几个青年染着红毛绿毛,姹紫嫣红,打着臂鼻钉唇钉,个个手里拿着手臂粗的棍子,一副牛魔王甩双节棍的架势。
这条巷子本就僻静,住的都是老年人,节假日更是没什么人来。
“这不是祁慕白吗。”
领头那黄毛吹了声口哨,“哟”了一声,“这是穷得没边了?被曝私生子就只能住这种破房子了啊?”
“鲍哥,别跟他废话,他眼瞎手废,以后就是个残废了,还不是任我们打?”
“就是,当年这小子把兄弟关实验室烧死,这下他妈总算遭报应了。”
三两下功夫。
少年的钱包便被扒得精光。
那些人夹出里面为数不多的几张钞票,揣进兜里,把银行卡递给了领头。
“小子,告诉老子密码。”
鲍腾一把揪起少年的衣领,压低嗓音,“不然,他、妈、弄死你。”
祁慕白眯了眯眼,眼角眉梢扬起轻哂。
他笑得温和:“你猜啊。”
鲍腾一听这话,抡起拳头就要招呼上来。
但却被一股迅雷不及掩耳的力道拧住了手肘,然后猛地反击中腹部。
“啊啊啊啊――”
他居然被自己的手打得嗷嗷惨叫,这传出去面子往哪搁?!
“操,一个瞎子还敢打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话音刚落,旁边四五个喽抡起棍子就围了上来。
祁慕白在眼睛失明后,其他感官就极为敏锐,尤其听觉和嗅觉。
但终究架不住这么多人夹枪带棒的猛击。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嘴角都挂着血。
“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操他妈,碧如怎么就偏偏看上你!”
鲍腾冷笑,握着木棍对准少年的脸就是一下子――
砰的一声,飚射的血不是祁慕白的,却是鲍腾的。
叶芝O趁人不备,从少年屋里拿了酒瓶,用力一掷,那人登时被砸得头破血流。
“操,谁打老子?”
鲍腾几人回头,一阵呼啸的警笛声就传了过来。
是春节巡逻的巡警。
几人就跟耗子看到猫似的,顾不得找叶芝O的茬,扔下棍子撒腿就跑。
……
叶芝O费了好大劲才从柜子里摸出个简陋的医药箱。
刚翻出药就被少年攥住了手腕,嘴唇贴着她耳廓:“为什么不走?是不是欠啊?”
叶芝O咬了咬牙,把药一扔,声音低低的:“我听说雪崩是你救了我,我就是……没法看着你不管。”
祁慕白乜了她一眼,翘着腿在床上坐下:“听谁说的?你季哥哥啊?”
“……”
“过来。”
她咬着唇走过去,就被少年拉到了床上。
“不是要替我换药么?还愣着做什么,给我脱衣服啊。”
祁慕白捏着她的手放在上衣下摆处,眯起眼,一副豪门少爷的任性做派。
叶芝O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着不跟病人计较。
帮他把毛衣脱掉。
里面是一件薄薄的白色长T,微透的布料,依稀可见健壮起伏的胸肌沟壑,腹肌脉络,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硬邦邦的手感让她触电似的弹抖了下。
祁慕白微阖着眼,故意不挑明:“怎么了?”
“……有、有点硬。”
少年微挑了下眉:“你再摸下去,硬的就不只是那里了。”
叶芝O脸发烫,干咳了一声:“你不是说我是别的女人么?那你把我的馄饨吃的一干二净做什么?”
祁慕白眸色幽深,丝毫不心虚地舔了舔唇,水光潋滟的,衬得那张薄唇愈发殷红迷性感:“突然想吃馄饨了而已。”
叶芝O在心中冷笑。
突然俯身,凑到他耳畔,幽幽吹了口气:“你该不是在学季燃吧?”
第158章 蓝莓双爆和草莓糖
祁慕白瞳孔一缩,之前的雀跃又被莫名窜上来的烦躁占据。
怎么失个忆还能把季燃记那么牢。
合着对他祁慕白就一点印象都没了呗?
不然……
她要是记得他之前对她做过的那些恶事,怎么可能大冬天跑来他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看他?
不知他在乱想什么,叶芝O见少年眉眼又沉寂了下去,不由好笑地撸了两把他凌乱翘着的黑发:“你又想什么呢,我就只喜欢你一个人。”
祁慕白一愣,身体比大脑率先作出反应。
居然低下头,将脑袋伸凑到她指缝间,撑着床乖乖地配合她替自己梳理呆毛的动作。
甚至舒服得眯起了眼。
好乖好乖。
叶芝O唏嘘了一声,就见他有点心急地拱着自己:“上药啊姐姐,后背也要。”
其实他自己吃点力也能上药。
就是这么多天见不到她。
特别渴望她的触碰而已。
残废就算了,还他妈跟得了皮肤饥渴症似的。
祁慕白暗骂了自己一句,傻姐姐要是知道他是个色胚怎么办?
是个变态杀人狂怎么办?